正文 六十九、佳息
那个天杀的云岂拾?
如果真要问仇天恨最恨的人是谁?不是傻叔或仇雄,也无是阿五或老猴王,而是云岂拾,时间可以冲淡仇恨,尤其对仇天恨这种不容易记恨的人,傻叔等都曾深深伤害过仇天恨,但仇天恨除了不快的回忆,淡淡还残存的伤痛外,并没有遗留太多恨意,但云岂拾却不同,因为他不止才在刚近的时间伤害他,而且每次都要致他于死。
但白狼为什么会护着他?
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所看见到的,与事实一定有出入!
白狼跟云岂拾不该有任何关系的。
云岂拾身上闪着铁青,那身毛裘仇天恨似曾相识……是当年惨死在这林子里的那头青狼?
这时一双死白的快刀猛袭白狼,白狼面对的不是山鬼?
瞧这刀离手飞旋,是凌空驭刀法!难怪白狼会身受重伤,因为牠根本欺近不了这个人。
眼看白狼命在旦夕,仇天恨一股内力上来,急速加量,身体轻到感觉不出重量,然后「温养八法」全力使上,果然威力无穷,一圈气晕环身,把飙经过的黄土地,挖出一道沟来。
这气势跟威力,吓得驭刀人来不及收刀,赶忙走避。
而咱天才仇天恨显然控制不了这力量,像殒石撞地球,往地上就一个猛砸,砸出一个大洞不说,还像球一般,往前弹跳了好几,幸亏有真气护体,才不至粉身碎骨,但这骇人的力道,却也让来人见识到仇天恨的利害。
剑冢里的功夫与「温养八法」,就跟料理里的糖跟盐一样,虽然南辕北辙,但放得恰好,就是绝配,相反的话,则会是一场灾难。
「这算什么武功?这蠢小子是疯子不成?」驭刀人趁隙收了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这时同样受伤不轻的灰狼这才赶到。
仇天恨胸前闷闷痛着,怕是肋骨有些受伤,狼狈的爬起身来,完全没有身怀绝技高手的质感,要岂弱在的话,包准噗嗤笑出声来。
这时他看见云岂拾贴近白狼,顺着牠的毛发,温柔轻抚着,而桀骜不驯的白狼竟然安静乖巧地让他摸抚,仇天恨心想︰「真真料想不到,白狼竟然认识云岂拾!看他们友好的模样,看来关系还匪浅!」
「你这臭小子是从哪里冒出的蒜?竟敢插手本大侠的事?」这人说话有浓浓西域口音,看他手上两把弯如明月的快刀,应该是外域武林的人没错。
「仇老弟,念在岂弱的面子上,快救救我吧!」云岂拾的声音不知有意或无意,提高了有八度,尖锐得让人感到不舒服。
说实在,仇天恨压根不想救云岂拾,那是因为白狼,看见到白狼身陷险境,无论如何也得救牠脱困。
看他一身穷酸样,显然这些日子云岂拾过得并不如意,记得那年他到长生城抓仇天恨回「白霭门」时,那意气风发顾盼生风的英挺模样,跟今天衣服褴褛边幅不修,真格是天差地远,昔日四春的明日之星,谁料得到也有落魄潦倒的一天。
手里拿着两把弯刀的外域人,一脸刺人的虬髯扎着,清朗的声音听得出是个爽快豪迈之人,他兴味浓厚却又余怒未消地问仇天恨说︰「想不到这败类还有朋友?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一并除掉你们,也算为江湖除害!」
看见大胡子又准备动手,白狼竖直毛发,怀着深刻的敌意戒慎恐惧地龈着利牙,嘴角还一道止不住势头的鲜红不断流出,可见受伤不轻。
「仇兄弟,哦不……,应该是妹婿!白霭门没了,让人抄家灭门啦,你要救我呀!」这话七零八落,任何人听了对事实虽然难以知悉,却极其容易在心中构画出一幅画面,那是败丧落魄的云岂拾自烽火连天的「白霭门」逃出的画面,而后面追杀他的,正这位满脸胡须的爽迈男子。
这消息不算新闻,几天前仇天恨就知道了,但亲身听到云岂拾这么讲,那灾难的一幕,更加身历其境,尸横遍野、血光冲天的白霭门,那他最最罣心的两个挚爱至今如何?还活着吗?那天他因为胆怯、犹豫、还有急着救出陷在地穴的白狼,而错过询问麦佳燕田开疆跟云岂弱安危与否的消息,今天终于可以向云岂拾查探了,但不等仇天恨问话,两圈不怀好意的要命刀轮,已然轧到……
弯刀的使法万化千变,但这胡子玩起来却霸气十足,不知道哪里发出的声音,竟然传来火车轧轨紧极煞车时才有的尖锐噪音,刚才仇天恨能够吓阻他暂时住手,泰半是靠运气,瞧他惊世骇俗的出手气势,大胡子果然是高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高。
恐惧,是高手临场时的大忌,偏偏仇天恨没这问题,压力越大,仇天恨似乎就越能冷静,没有人注意这点,但慢慢地,他们都会领教到。
倒是躲在仇天恨后面的云岂拾,一脸死白,那表情不单只是害怕而已,还包括有强烈的质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仇天恨没能看到这些,因为他正在反客为主,在千分之不知凡几的时间里,正面迎向狂走的刀气!
古墓剑钥像糊蝶,却在碰触剎那,讲真确点应该还有两公厘的距离时,如同骤然引爆的黄色炸药般,自仇天恨轻盈的剑身,燃点杀伤力十足的爆炸力,大胡子惊叫一声,往旁边抽身,弯刀现形,速度还是一样的火,收势不住,一股剩下的刀气往云岂拾方向窜去,云岂拾让大胡子惊人的内力一打,当场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大胡子两脚一软,若非紧急用双刀支撑住身体,可能得跌个狗吃屎,但大胡子没跌,仇天恨自己却跌了,狼狈的模样胜过刚才。
长长吸了口气,大胡子自行调整呼息,恢复原气,转过头来,刀气再生,直往还来不及起身的仇天恨杀去……
说也奇怪,大胡子两把成了不见影的气刀这时竟然故意往左偏了偏,原来他想欺背对他的仇天恨这时看不见他这点,所以作了个假动作,想给仇天恨个措手不及,但这一偏显然看轻了仇天恨的实力。
之前的狼狈只因为生涩,生涩当然会影响实力,但没有实力的话又何来生涩?
这看似老谋深算的油条打法,却意外给了尚难驾驭「逍遥剑法」与「温养八法」的仇天恨意外还手的机会,听风捉影,斜了下身子,虽然不至于回胡子个索命的剑锋〔因为古墓剑钥根本毫无剑锋可言,那椎形的尖端,虽然不至于浑圆,但绝对萎顿,距离锐利,应该有一个世纪远吧〕,但仍裕如地往后迅捷地把剑一送,「逍遥剑法」轻而威、「温养八法」稳而重的两股力量像基因链一般麻花地卷在一起,呼相拉扯却又同时并进地,破空而来一道剑气,吓得大胡子煞不住势不得不侧身闪躲,谁知道怪异的剑气像失控似,没直着朝大胡子飙来,却甩了个弧度,不偏不倚地K到大胡子高挺的鼻梁上,大胡子大声喊痛,一下子窜到三公尺远处,两股腻红的血从鼻孔处湍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化成刀气的两把弯刀,尖锐刺耳哨地一声怪响,气归原神,两把叫人胆寒的弯刀,再次稳稳握在大胡子手上。
该赢未赢,还反倒让仇天恨打出一脸血来,鼻梁附近黑青一块,活像戏台上的丑角,大胡子怒极,还想再攻,这时他瞥见到云岂拾对他做的手势,这才硬生生地把满腹的恶气忍了下来。
正大家僵在那里时,身受重伤的白狼凭着意志拖着气力早已耗尽的躯体,冷不防地扑向大胡子,大胡子轻松躲了开,遽料,又有灰狼从后方攻了上来,情势看似危急,大胡子却处变不惊,对这险恶的形势完全不放在心上,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侧过上身,交过右手的弯刀,一并到左手来,收臂之后反手一推,一击掌风啵地爆出一道内力,强猛地往灰狼腹部打去,不知道哪来的一阵烟,由中掌处滚尘般一下子罩笼住灰狼,灰狼让掌风一击,滚了有十几公尺远,痛声唉嚎地又翻了几圈,斜躺在地上,暂时爬身不起。
伤了大胡子的仇天恨这时站挺了起来,眼见白狼与灰狼有难,抡着剑钥,又要找大胡子理论。
冷冷地瞅了瞅仇天恨,看得出心犹未甘,大胡子心不甘情不愿撂下句话说︰「好家伙!今天爷儿先便宜了你,放你多活些日子,下次再把今儿个连本带利讨回来,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完飙了个劲疾,一下子剩下豆儿般大的影子。
看见大胡子逃跑,仇天恨还想要追,这时云岂拾在后边惊叫︰「小白!小白!你怎么了?」
再也支持不住重伤的白狼,萎了状硕的身子,软瘫得像坨烂泥,倒卧在地上,双眼紧合,气若游丝,对仇天恨跟云岂拾的呼唤,再也无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