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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双八

    果不其然,巴厄癸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又是鬼狠的一放,六鞭弹无虚发,一一往仇天恨身上招去,幸好鞭形来不及幻化成剑,否则仇天恨这时身上应该会出现六个洞来才对,但即使如此,仇天恨依然受伤不轻,瞧他吐血的凄惨模样就像开了水龙头似的,就知道受伤有多严重。
    仇天恨跟巴厄癸没有混战太久,有几剑好像中了巴厄癸什么的,却马上让巴厄癸强上几倍的反击给打了回来,这样来回不过两三次,突然……
    「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仇天恨求爷爷告奶奶似地磕起头来,看得对手阵营哈哈大笑。
    不出所料,果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仇天恨外表看来高强大马,宽肩阔臂的,还以为有多大能耐,想不到才不过两三下子就被击败不说,竟然还跪地求饶起来。
    这让人想起「长生门」前任掌们仇雄,大家本来对他印象不深的,但因为最近「长生门」跟「天鹰盟」渊源非比寻常的事传出,让这早就没落的门派再次给炒红起来,大家这才回想起仇雄来,好像曾经出现过在某一次比武大会上,那次,还没等仇雄出招,就让温小斋给废去双腿,看眼前仇天恨这矬样,他要真是「长生门」掌门的话,那还的确得他师父真传没错!
    看春西那边笑成一片,云向南及田文熏面子有点挂不住,把头故意撇向一边。
    本来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要不是以为只要露露脸,表现一下对「天鹰盟」效忠的诚意,然后就可以切入核心谈接下来双方合作的事宜,云、田二家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仇天恨这么个没爹没娘的杂种一眼,这难堪或许是云向南或田文熏甚至是法宝自找的,但……这个仇天恨忒也太丢人现眼啦!
    收了鞭剑,巴厄癸把胸挺得老高,一脸高傲地准备回到自己阵营里去。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巴厄癸尚来不及回到春西这边时,突然「砰」地一个声响,巴厄癸直挺挺地仆倒在坚硬的铁灰色帝王石表上,这一跌让大家大吃一惊,血水从他耳朵、鼻子、嘴巴汩汩流了出来,冒涌的程度丝毫不输受伤沉重的仇天恨,当巴厄癸抖着双臂,勉强支撑身体,从地面爬了起来,让同阵营慌乱地扶了回去时,所有人这才知道,不只仇天恨,巴厄癸同样也受伤不轻。
    是仇天恨伤的吗?他不是在求爷爷告奶奶吗?
    其实现场没几个人能够知道原因……
    这原因该怪云岂拾,仇天恨之所以会磕头如捣蒜,那是因为头部的剧痛所导致,「半尸化魂散」效力果然骇人,让仇天恨脑中有如成千上万只虫子啃咬似。
    春西群侠让巴厄癸坐在地上,帮他调息回元,巴厄癸在歇眼前以无力却坚定的口气对仇天恨呛声说:「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得手。」
    仇天恨打败巴厄癸?这是怎么回事?
    群侠无论东西,全都议论纷纷,只有虽弱输烟微笑着。
    「马公子,你就上来跟仇少侠会上一会吧!」虽弱输烟声音宛若天籁,怎么会有这样奇特的声带?难听时简直要人命,好听的时候却又悦耳得让人浑身舒畅。
    马英奇看见到狼狈不堪的仇天恨,于心不忍,跟这样受伤在先的对手较量,胜之不武,心中老大不愿意,不想上前挑战。
    「英奇,你在等什么?别给母亲丢脸,让人说我们才是假的,去!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长生剑法。」马夫人见宝贝儿子踌躇不前,知道宅心仁厚的马英奇又在妇人之仁了,当下下了通牒,要马英奇即刻上场。
    从不违逆母亲意思的马英奇,就算母亲要他去死,也绝计二话不说,所以听到母亲催促,虽然于心不忍,还是缓缓将纯净洁白的「淳正剑」拔出鞘来,缓步走到跪着的仇天恨面前,果然玉树临风,好个一代大侠的折人风采,马夫人这孩子教的好,放眼四春,再也找不到像马英奇这般集人间美好于一身的男子。
    「仇大侠,请赐招。」马英奇废话不说,温文不带火气的请仇天恨。
    仇天恨一声长啸,显然痛苦至极,汗像扭拧了湿毛巾滚淌下来的水,把厚重的衣袍浸得里外全湿,原本头上的高帽早就抛得不知去向,披头散发地恢复原来的野样,一脸不只苍白,双唇亦惨白至极,大家还以为是被巴厄癸鞭剑所伤导致……
    突然,仇天恨猛地抬头,目光不向马英奇,却朝云岂拾方向去……
    原来云启拾这时把内力用到至极,试图想操纵仇天恨,要他起身去跟马英奇比武。
    这时,从虽弱输烟左侧,一名高瘦留着一圈硬扎胡子的,突然站起身,冷不防射出一条细钢丝,不偏不倚正中云岂拾下档那要命的部位,显然钢丝线头带勾,不知道故意或碰巧,准得不能再准的把云岂拾的命根子当虾子钓,牢牢地勾住那甚为敏感的前端部位,云岂拾抚着受伤的宝贝,痛得大声求救,「白霭门」这边,没想到「天鹰盟」使者会暗箭伤人,一时慌了手脚,急着想把钢丝扯断,越扯就缠得越紧,这下血像从年久失修破锈的地下水管一样拼命地冒了出来的水似。
    一阵猛风袭来,剑光逼近,逼得大家急忙闪躲,原来系仇天恨是也,没想到他不挑马英奇打去,反而冲着正陷在炼狱里的云岂拾算帐,大家不知道内情,如果知道的话,相信不会责怪仇天恨,反而会觉得是云岂拾太过狼毒,罪有应得,但显然大家并不知情,所以对仇天恨此刻莽撞的举动,甚至以为他行事乖张不知好歹。
    事发突然,云向南及田文熏驰援不及,眼看杀气腾腾的仇天恨就要取云岂拾性命,突然一声娇喝:「住手!不可以伤我大哥!」,是云岂弱。
    不知道什么原因,仇天恨竟然猛地戛然煞车,看着云岂弱,眼中的凶光化解掉大半,大吼一声,「仰仁剑」脆地一划,剑光收不住势头,恰巧将云岂拾下档地方中勾的器官卸了半副下来,瞬间喷血像喷泉一样,全身一下子染成血红,云岂拾双眼一白,激痛地昏死了过去,「白霭门」弟子见状气不过,一些留下抢救着云岂拾,另一些则围住仇天恨泄愤地打,大厅陷入一片混战。
    这时传来宏沛的声音:「全都给我住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霭门」弟子不敢造次,全都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师父。
    「刚才的线头有剧毒,如果没有砍断……」云向南说到这里心中既酸楚又痛心:「……所以仇天恨虽然伤了拾儿,但却是拾儿的救命恩人,大家不要为难他。倒是刚才出手的那位……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应该是武盟主的十二天鹰之一,人称「亏阴元尊」的毒姑休毒大侠!云某要问你,为何要用溃散线钢这般狠毒的兵器对待拾儿,我们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出此狠招要我云家绝后?」云向南恶狠地朝刚才发射线钢的中年人瞅去,听云向南一讲,知道大胡子的身份之后,大家把目光全部集中到毒姑休身上。
    毒姑休没有答话,反而是虽弱输烟讲话了:「要怪就怪这位受伤的年轻人自己,为什么要暗地里使用游神咒控制仇天恨,而且刚才我跟仇天恨沟通时,发觉他体内有新毒作祟,想必是今天早上刚才服用的,从外观、闻气味,应该是贵门的半尸化魂散,我不知道是哪位示意要他这么做,这种用毒手法不仅狠毒,还可能夺人性命,所谓的名门正派不都行事光明磊落吗?没想到暗地里却施用如此阴险无耻的伎俩,实在令人无法茍同,所以不要怪我们下手太重,先问问你们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狠手辣才是!既然祸首已经受到教训,这事应该就此作罢。」
    倘若这事是真的的话,影响所及,可就兹事体大,但虽弱输烟会这么讲,显然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意思就是要云向南识时务者为俊杰,真要继续追究下去,春东跟「天鹰盟」就没什么好谈啦。
    但毒姑休伤得不只云岂拾的命根子,他们云家就靠这个独子传宗接代,难道真的因此断了香烟?
    也顾不得难堪,不敢稍有迟疑,云向南当着大庭广众,脱了云岂拾裤子,云岂拾两腿之间血肉模糊,惨不卒睹,所有女众只法宝除外,无不羞赧的撇过头去,而法宝反而喜孜孜地,见猎心喜,想不到一向稳重自持形象正派的「白霭门」会来阴的,混乱就有机会,情势越乱对法宝而言,越是有利。
    云向南忙不迭从怀中拿出他独门配方,「白霭门」不外传的仙丹妙药「太和解毒散」,整罐地往云岂拾断了半截的尘柄缺口上倒,而从形状看来,那剩下一半不到的玉茎,此时竟然坚挺的勃起着,歕张充血的态势让失血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光凭「太和散」怕还止不了血,这时苏玄姬涨红着一张猴屁股的脸,正眼瞧也不敢瞧云启拾一眼,送来一小罐药散,系毒姑休要苏玄姬送来的,云向南才刚接过,她就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回程时转头看了看田开疆,知道没有大碍,宽心不少,不期竟然跟田开疆四目相会,田开疆客气的对她点头示意,苏玄姬却像让人抓到心思似地,又一脸猴屁股地,仓皇退回原位。
    「游神咒」?「半尸化魂散」?云向南精通百毒,知道这是他们「白霭门」秘传的毒招,没他允许是不准使用的,难道这个孽子,跟毒杀「江阴三少」一样,又自作主张胡作非为?还是……这次又是田文熏暗中指示?但最让他担心的,为什么他们家的秘密,虽弱输烟都知道?
    云向南回头瞪了下田文熏,田文熏似乎心中有鬼,扭捏地顺了一下山羊胡抿了抿嘴,眉毛不太自然地动了动,他似乎知道云向南瞪他的原因,也不知是头皮发麻,还真是头皮养,田文熏顺完了胡子接着竟不自觉地搔起头来,十足心虚的模样。
    没想到毒姑休这号厉害人物也来到四春,没有人见过毒姑休,他的大名却在四春名闻遐迩,云向南从他抓阴勾头的幻妙神技,确定他就是中土武林,人人闻之丧胆的「十二天鹰」之一的「亏阴元尊」之后,在场的,无论春东或春西任何一方,全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这家伙的武功极端诡异恶毒,不知道是不是生来就一对窥阴眼或怎么着,他使的兵器总能精确的勾住对手最为脆弱的部位,这部位甚至连当事人自己都不见得掌握得了,云岂拾中勾的部位为百穴所汇气脉的终点,所以当涂着剧毒的线勾,侵入那祖宗堂后,毒气会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蔓衍全身,所以仇天恨适才收剑不及误断了云岂拾的命根子,却是救云岂拾没有方法中的最好方法。
    涂抹了毒姑休的散剂,果然出血停止,伸手接了弟子从医药包拿出的干净棉布,云向南在云岂拾下裆处被捆个丁字,让云向南粗暴的拉了裤头上来,痛得云岂拾哀号连连,斗大的汗洙不断从脸上冒了出来。
    「扶他下去,不要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云向南心如刀割,心想:「枉费我这般倚重拾儿,想不到他私底下竟干了如此下三滥的事,结果不单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真是丢尽我白霭门的脸,想我拾儿本来不是这样的,要不是受了田文熏的怂恿,拾儿也不会落到今天身败名裂的凄惨田地。」
    云向南别过头,悻悻然地退回座席,看也不看一眼地随便云岂拾由师弟们搀扶从大门出去,这时云岂拾却执意转过头来欺着仇天恨看,耐不住疼痛而极度扭曲的脸上,放射出两道恶狠的目光,仇天恨面无表情,眼睛瞇了瞇,迷离地响应着云岂拾,但看在云岂拾的眼里,那是一种十足的挑衅。
    这杂种凭什么看不起我?还重伤了我?云岂拾一向以自己的出身为傲,作为名门正派道统正传的他,此仇不报非君子,仇天恨你等着瞧吧!
    没跟着云岂拾回去,云岂弱决意留下来,经过这番折腾,云岂弱再也不好意思直接看着仇天恨,跟父亲站到座席后面,加入了师兄们的阵营。
    「我相信这是偶发事件,云掌门并不知情,依本使看法,刚才毒姑休伤云公子一事,我看双方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纠缠下去。」虽弱输烟恢复了天籁一般的声音,让人听了难以拒绝。
    头抬也不抬,云向南双手合拳稍嫌应付地把头点了点,仅管心不甘情不愿,也算是同意了。
    这时虽弱输烟又出声:「马公子、仇掌门,你们可以开始了!」
    「我不是什么仇掌门!我是我,我是仇天恨!」仇天恨一把「仰仁剑」指着虽弱输烟,斜着眼睛冷冷回虽弱输烟的话。
    这话没有挑衅的意味,只清楚地表达自己不愿妥协的立场,现在的仇天恨才是原本真正的仇天恨,虽弱输烟没有生气,甚至还面带微笑,但口气却丝毫没有转圜的空间说:「不管你是谁,叫你比你就比!」
    纯洁光明的「淳正剑」再次来到场中央,马英奇在母亲的催促下,上前来挑战像个野人似的仇天恨:「仇大侠,如果你身体不适,咱们下次比过?我想特使应该可以谅解才是,我看你内伤严重,就算我侥幸赢了,也赢得不光彩,惟恐胜之不武,徒然贻笑大方而已,您还是先养好身体才是!」
    马夫人听他宝贝儿子又在说胡涂话,瞥见虽弱输烟脸色铁青,一股怒意上升,心想你管仇天恨那小子身体如何,打赢他就是「长生门」掌门,这道理那么简单,难道这蠢小子不懂吗?
    马夫人急了,对马英奇喝道:「奇儿,只管给我上,不要啰哩叭嗦!」
    看马英奇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田开疆由衷的佩服,四春竟然还有这般一等高品的正义之士,这个马英奇在是非不明的武林中,算是难能可贵的稀有动物。
    让仇天恨的剑指着鼻子的虽弱输烟,突然又换了张脸,巧笑倩兮,对仇天恨跟马英奇说:「倒底谁才是长生门掌门?由我决定,还轮不到你们废话,但活不活得出去,就靠你自己啦!如果你们有任何一位,用的沙魂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温养八法有假的话,那铁定是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打不打随便你们,但我要你们死,不会比杀只蚂蚁困难多少。不打也是死,打了搞不好还有生路,谁输谁赢不是重点,谁会正统的沙魂述,谁就可以留下来。」
    仇天恨哪管的了这许多,放了剑转身就要走,马夫人又推了马英奇一下,恰好挡在仇天恨面前。
    「谁挡敢我,我就杀谁……」
    话还没说完,喷地一声,「仰仁剑」尾部拖曳着余影,像千斤钝器,重力加速度,不以快、猛、狠取胜,而相反地以重、摧、垮成招,再快的招式一旦陷入仇天恨的剑阵,都会觉得像在狭小的窄室里试招,其间的别扭跟不痛快,可想而知……
    看见仇天恨主动出招,且招招索命,马英奇虽然不想趁人之危,但听虽弱输烟的话,知道胜负在于其次,所以动起手来较无道德上的不安,看仇天恨发招在先,也就不好再客套,唰的一声淳正剑出鞘,手持利剑,迎战仇天恨。
    此刻「淳正剑」跟「仰仁剑」一样,同样稳如泰山,像两座高山相迎而立,但虽然同样地缓、稳、准、黏,但给人的印象却截然不同,马英奇像是王者之尊的泰山,而仇天恨却是怪石嶙峋极其不群的黄山(讲到泰山与黄山,再三十年之后,在场许多人都凋零时,中土武林的圣坛,会从泰山的「封禅台」,改成黄山原称樵止坪的「讲剑坛」,再经过两百九十六年,圣坛的荣耀才又从黄山再度回到泰山来)。
    看两人缓得让人心焦的对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套招,但任何稍具武学根基的,都可以看出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要把快剑挥慢,得需要多消耗多少力气,用来消磨出剑的速度,却还同时能加强它的威力,所以若非体格异常强健的人,根本挥不出这样缓慢却又有力的剑来,「温养八法」为什么以「温养」称之,就是温缓生养,跟汉医的温病没什么关系,倒是因为温病有八目,跟「温养八法」数目相同,所以才会用温病八目来命名招式,其实「温养八法」本名叫「沙魂述」,跟汉医八竿子打不着。
    仅管见拆之间,速度慢得可以,但每每双剑狭路相逢,激撞出的火花,却远比急驰的两块热铁迸发出的还多,偌大的厅堂,比一个足球场还大的空间,气流缓而重地波浪传动,每个人都可以深刻感受到周围温暖的气流热烈回流着。
    想不到这两个年轻人,武功竟然精进到这种程度,刚才以为仇天恨是因为侥幸才打赢自己的巴厄癸,此时脸色大变,如果下次再遇见这姓仇的,要特别小心才是。
    两个人的功夫看似相似,却又大大不同,一般人会以为其中之一,一定有一个是假的,要不就是两个都是假的,绝计不可能俩都是真的,因为再怎么看,虽然缓重迟黏相似,但招式却大异其趣?
    虽弱输烟满意地笑着,其实当大伙进到室内,见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掉泪时,就已经证明他们学过「沙魂述」不假,因为「沙魂述」是种去魂开窍的神功,是「西疆圣教」高阶的祭司才有资格学,不管他们谁是「长生门」掌门,若能好好培养,都是圣域的人才,他要他们比试,无非想让春东或春西两边,都能心服口服,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之后事情的发展,竟然完全不是她所逆料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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