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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七、明志

一如平常,「白霭门」上上下下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唯独迎宾大厅除外,掌门云向忐忑不安地在大厅门口来回踱着,心想爱儿云岂拾的动作怎么这么慢,都唤人叫他两回了,还不快点来,眼前这三具尸体已经发黑,一看就知道中了剧毒,而这毒却只有一个地方有,云向南心中有底,但不愿相信那会是真的,如果不赶快想出解决的方法,这事恐怕难能善了。

云岂拾来了,额头上冒着汗珠,躬身向父亲请安,匀了匀气说:「我一听到父亲叫我,就赶紧往大厅过来,不料撞见到一个行迹鬼祟的人影,从穿着看来不像本门中人,这人不等我问话,拔腿就跑,于是我赶紧尾随追拿,不料来人轻功了得,加上山中雾气遮挡,最后还是让他跑了,因此才会来得这么迟。」

「鬼祟的人影?」云向南心想看样子一定有人潜入「白霭门」,然后埋伏在侧,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杀了「江阴三少」,意图嫁祸给他,但这个人是如何拿到这特有的毒药?

「你有没有看清楚贼人的长相?」云向南边说边理着他闻名春东的秀美胡须。

「那人手脚敏捷、身法利落,虽然看不清楚相貌,但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云岂拾边说边走进大厅,蹲下身子端详着僵直的三具死尸。

云岂拾发觉三少之中,老三涂礼教瞪着一双死鱼眼,像是心犹不甘的欺着自己看,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站起身来问云向南说:「父亲,知道是什么毒这么厉害,可以瞬间夺去三位儒侠的生命?」

「这你还看不出什么来吗?他们三个人的手掌全都布满了彩色的斑点,不是七色奇彩叶就是断肠荠香草!我教过你的,怎么?全忘啦!你不是一个有忘性的孩子才对啊。」云向南精通百毒,约略抓个方向并不困难,只是这两样毒材,在四春只有一个门派拥有,那就是田开疆他家……「赤城派」。

「难道会是赤城派田世叔他派的人下的毒手,然后想嫁祸给我们?」云岂拾一脸狐疑,要知道云家与田家世代交好,人称春东双雄,有诗云:「云高气爽天白霭,赤城风起吹万田」,田家不可能会做这样对不起「白霭门」的事。

「开疆跟岂弱的婚期就在最近,咱们两家就快成为亲家了,田家应该不会落井下石才对……」云岂拾晃了晃脑,若有所悟地接着说:「难不成田世叔想用这种方式,要父亲彻底斩断跟大风会藕断丝连的关系,邀你一同效力天鹰盟?」

「这怎么可能?他比起我跟大风会的关系还更加亲密,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违背江湖道义的事!」云向南当然知道这毒是田家独有,所以无论主谋是谁,田家跟「江阴三少」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但因此认定就是田家所为,似乎又有违常理。

「白霭门」跟「大风会」的交情,其实还要归功「赤城派」前任掌门田博庆的介绍,三边因为理念相仿,所以一拍即合,当时川东经常可以看见贺至章(大风会)、云必野(白霭门)与田博庆(赤城派)三位大头头连袂出现的画面,就差个形式,三个人其实已经等同结拜。

「赤城派」由田博庆交到田文熏手上,而「白霭门」也由云必野传给了云向南,田文熏与云向南之间的感情直追父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亲兄弟更亲,而跟「大风会」的情谊也一直维持父辈在时,那种紧密的同盟关系,而相较于云向南与「大风会」的关系,田文熏其实还要比云向南与「大风会」亲密许多,所以要说田家会下毒杀害「大风会」的人,云向南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加入天鹰盟,不只父亲,我们也获得田世叔的共识不是吗?搞不好田世叔的心意可能比父亲还更加坚定也说不定。他看见父亲三心两意,跟大风会牵扯不清,所以先发制人,目的就是要我们不要再犹豫,也不无可能啊?」云岂拾年轻的脸庞,多了份早熟的深沉,他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云向南以为他认识的田文熏,应该没有云岂拾所讲的那般城府,田家一家子的个性,感觉上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有时候他甚至还怀疑,「赤城派」这些人到底是单纯还是无知(后来证明,他把人给看简单了)。

云向南眼神露出少见的严厉,云岂拾不敢逼视,把头转到三具冷尸上,云向南说:「把开疆叫来问问就知道啦!」

云岂拾沉吟了一会儿,把手盘到胸前,看似成竹在胸却声音委婉的说:「事情说破了,就没回转的空间,如果田家要的是咱们的承诺,我们就更加不能质疑人家的诚意,天鹰盟跟大风会相较,对咱白霭门孰轻孰重,不言可喻,如今既然已经清除与天鹰盟结盟之路的绊脚石,应该高兴才是,小儿认为,不应节外生枝才好。」

「岂拾!有三个儒侠死在我白霭门内,如果不洗刷清白的话,以后如何在四春武林立足?」看云向南讲话语气与神情,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与忧虑。

「父亲,事情都到这个田地啦,你要当鸟或当兽,终要有个选择,不要像蝙蝠一样,落到里外不是人。我们不能既要加盟天鹰盟,又不想得罪大风会,这样只会……」云岂拾看见父亲下不了决定,心中着急。

「……只会让温小斋那个狗贼,坐收渔利!」云岂拾说出温小斋三个字时,云向南心脏猛跳了一下。

春西「山海盟」的温小斋?

云向南如何也料想不到,这个小子竟然能够东山再起,而且窃得四春第一,气焰嚣张的程度,还自以为四春武林已经是他的囊中物,这口气叫云向南如何吞忍得下。

「山海盟」?以前叫「山海寨」,不过是个专对进出四春与打剑炉的货商们,进行烧杀掳掠等强盗行径的山地小寨,虽然外表看似光鲜,甚至还仁义自许,却是败絮其内、男盗女娼的大贼窝(以上是云向南的想法)。

为了替天行道,他聚合了春东的「赤城派」、「沙天门」、「盐海派」、「太演刀派」及「风林会」,精锐尽出,加上「大风会」派人奥援,组成了一支征讨大队,由他带领,直捣「山海寨」老巢。

温小斋父亲,人称「铁靠山」温在北,寡不敌众,最后惨死在三江口。

而手刃温在北的,正是云向南。

春东与春西两边势力的对抗,在云向南与温在北时达到高氵朝,既生北(温在北)何生南(云向南)的瑜亮情解,终于胜负分晓,「白霭门」获得空前的胜利,而「山海寨」以及春西武界则进入前所未有的寒冬……

一直到六年前温小斋在成都「春神坛」举办的「四水会比武赛」中一鸣惊人,从此崭露头角之后,这才轮到「白霭门」开始担心害怕。

眼睁睁看着温小斋羽翼渐丰,实力飞也似地壮大起来,如果再让他跟中土的霸主「大野鹰王」武天英结盟成功的话,「白霭门」不只前途堪虑,简直就死路一条。

盱衡情势、揣量对手的实力,云向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温小斋的对手,投靠武天英「天鹰盟」,就成了现在护门保命的唯一方法,这看法不只云向南认为如此,他的盟友,诸如「赤城派」等也都英雄所见略同。

但一直以来「白霭门」跟中土的极右组织「大风会」走得比较近,而「大风会」是武天英的死对头,所以在先天上,与温小斋相较,云岂拾想跟「天鹰盟」结盟的困难度就变得高了许多。

隆秋扫叶,不能掉多少,就扫多少,最好摇晃树干,让叶子一次掉光,治本比治标好、釜底抽薪地把落叶一次扫尽,这样才能收根本之效。

所以他们才会去找销声匿迹很久的破落门派,「长生门」的掌门出来。

但尽管如此,如果一直无法与「大风会」切断关系的话,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所以杀「大风会」的来使,不能说不是爽利的方法,就是感觉起来阴毒残忍了些。

何况自己一直以出身名门正派为荣,并以儒侠自居,如今为了自保而残杀同道,难道不会因此为武林所不齿,所以「杀人明志」这方子虽然可以药到病除,但副作用却也不可小觑啊!

看云岂拾飘浮的眼神,不像平日一般沉着稳重,对「江阴三少」的死因,云向南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人都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哎……!现在查谁杀的,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看好长生门那小子,他是我们的王牌,我白霭门能不能安度这次危机,就靠他啦!」云向南把头转了过去,故意不看云岂拾……

云向南接着说:「你一定要善待江阴三少遗体,然后交由山下的镖局护送尸体回去,我会捎封道歉函请求大风会原谅,看这样是否能稍稍平息大风会的愤怒,另一方面,赶快下令,紧急召回各地的门生回来,防范大风会对我们不利。」云向南交代完毕,往内厅走去。

「父亲,人死都死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应该是顺水推舟,赶快向天鹰盟输诚才对,如果还犹疑不决,怕最后两边不是人,把自己推进火坑,到时咱们白霭门可真要万劫不复啦!」云岂拾急了,激烈地对云向南的决议提出质疑。

「岂拾!……我知道是谁毒死江阴三少……你要记住,下手太猛的话,当心反而伤到自己……以后做什么事,先向我报告好吗?……白霭门掌门这位置还没轮到你呢!」云向南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步进内厅。

「掌门这位置还没轮到你呢!」这句话在云岂拾的脑中挥之不去,让他老大不快,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这样一直瓜葛牵连下去,只怕越理越乱,唯有快刀斩乱麻,才是上策。

杀人实非本意,乃不得以也,只是终究还是让父亲看出破绽,但这又如何?生米熟饭,木已成舟,「白霭门」这艘大船,现在只能往「天鹰盟」这座大港驶去,再差也比之前彷徨于大洋之中,随时会让暴风强袭灭顶要来得好。

至于掌门的位置?他不急。他不会为小小的掌门之位而投鼠忌器、裹足不前,麻雀焉知鸿鹄之志,志在千里的人,是不会让眼前的一块石头绊住的。

他坚信一点,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善待「江阴三少」的遗体?门儿都没有,他要广告世人,「白霭门」不只不是「大风会」同路人,而且还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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