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红尘
别看云岂拾才二十出头,刀法凌厉早已四春闻名,瞧他一边疾驰一边挥轮着迅猛的银圈,在仇天恨的剑还没威胁到仇雄之前,一声绵长尖锐的兵器撞击声,划破四周,云岂拾的「夸云刀」跟仇天恨的「仰仁剑」一经相逢,立刻刀芒激射剑光乱溅,一边快刀乱麻,一边剑气绵长,一攻一守之间,云岂拾将仇天恨带离开仇雄方向,往庭院西边战去。
见到仇雄安全,云岂拾本来想歇手,但一来如果没有取下仇天恨手上的「仰仁剑」,难保不会再有意外发生,再且仇天恨这套剑法他前所未见,也想趁机多领教领教,所以把「夸云刀」使得更猛,将「白霭门」的「疾风狂云十二诀」一路演将下来,移樽就教于仇天恨的「温养八法」……
仇天恨在阿五严格的教导与要求下,已经把「温养八法」练个熟烂,但因为不曾实际上场用过,所以起初打来还只会生涩地照本宣科,几轮过后逐渐建立起信心,变成跳着出招,到最后,竟然连思考也省了,随心所致想出哪一式就出哪一式,仇天恨越打越觉得惊喜,原来自己学的竟是这么一套高妙的功夫!
「长生门果然有文章,瞧这小子的剑法,乍看煞似迟缓笨拙,却黏不离手,瞧他气息宛若长河,如大帆展静洋、和风波千浪,不!不能跟着他的节奏打,这么拖下去的话,就更加难以收拾啦……」云岂拾像品酒似的拆解分析仇天恨的招式,越拆越惊,知道这「温养八法」厉害,万万不能跟它这样穷耗下去。
「但这位仇雄的徒弟,显然经验还初嫩得很,看我如何速战速决,杀你个片甲不留!」云岂拾打定主意,要快快做个了结,不再跟仇天恨缠斗下去……
「想不到这个狗杂种,竟然可以跟打败我的云岂拾激战到这个程度!」这一切全看在仇雄眼里,出乎意料的,仇雄竟然为此感动得两眼泛着泪光:「难怪阿五要这个狗杂种作我的徒弟,他……他的确比我强太多了!阿五,我错了,仇雄对不起你!」看着阿五已经没有体温的躯体,仇雄像突然得了失心疯似的一边奔洒着泪水,却又不住地狂笑。
这时云岂拾正刚刚要使出绝招结束这场对战,停止跟仇天恨的死缠烂打,突然云岂弱一声惊呼,让两个人提前住手……
空中还有血滴喷溅着,那是仇雄拿了阿五适才的断剑狠狠往脖子抹去而从颈上断了的动脉喷出来的,其中有些溅到了云岂弱,难怪云岂弱会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云岂拾奔了过去,设法按住动脉的断口,点了他止血的穴点,希望能止住喷血的流势:「仇前辈,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谁来代表长生门?我又如何回去跟我父亲交代!」
田开疆紧跟着跑了过来帮着云岂拾,希望能救回仇雄,而云岂弱则越躲越远,没有行走过江湖的经验,这次破天荒随云岂拾下山办事,就一连看见这么多血,云岂弱觉得恶心,一股恶气钻了上来,转过头去当场呕吐了起来。
「恨儿……」站得远远的仇天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仇雄竟然叫自己……恨儿?
田开疆多事地跑来拉着仇天恨的手要他过来,仇天恨不友善的甩开田开疆,但还是走近到离仇雄大约五步的距离。
「我不该杀阿五的,他没错,是我让长生门变成今天这个破烂模样,我不该因为自己的无能就要毁掉长生门,这对列祖列宗不公平……对阿五也不公平……」云岂拾越是止血,仇雄的血就流得越急,此刻脸上已经死白一片。
仇雄勉强从衣襟里拿出来巴掌大的东西,那是一颗比一般切半鸡蛋大上一倍的半卵形爽翠玉石,玉的中间刻有一个弦月图案,抬着力气快速消耗中的手邀仇天恨,仇雄气息奄奄地说:「这是咱们长生门掌门的信物,现在它是你的了,我从来就没喜欢过长生门这掌门位置过,我父亲逼我,阿五也逼我,反正长生门在我手上也败得差不多了,恨儿,你自己就看着办吧,如果阿五还在的话一定会要我让你接下掌门吧!这是我唯一能替阿五做的事,至于你接……或不接……」仇雄失血过多,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拿着卵石的手一下子软在地上,气着声音说:「就全凭你……自己啦……」
话才说完,就这样断了气,像条离水很久的死鱼,仇雄毫无血色的身体快速地僵硬着。
「仇前辈?仇前辈你醒醒啊?」云岂拾用力拍打仇雄暗沉死白且凹陷的脸颊,希望仇雄不过只是昏厥过去而已。
「岂拾大哥,仇前辈已经死了,你这样拍,如果真的拍醒过来,怕还真会吓死人呢!」田开疆再次发挥他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黑色幽默,让人哭笑不得。
云岂弱背着双手,走近仇天恨身旁,上上下下来回反复的巡着仇天恨看:「大哥,长生门现在掌门就是这位啦!我们并没有搞砸任务,只要带他回去,还是可以跟父亲交代啊。」
「没错,仇前辈刚才讲过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诺!把信物接去,从此你就是长生门掌门了!」云岂拾拿了仇雄手中的「长生门」掌门信物,走上前去,要仇天恨伸手出来接。
「掌门?要当你自己当去。」仇天恨粗鲁的拨开云岂拾的手,往阿五的尸体走去,蹲下身子想抱了阿五的尸体就走。
「你给我站住,我管你阿猫阿狗,你不想当也得给我当,让我回去交不了差,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云岂拾再次把银刀亮了出来,不让仇天恨任意行动。
「云大哥,咱们是名门正派,犯不着净撂些杀人的狠话,这位兄弟不长眼,竟然敢欺师灭祖不认师父,,我这就帮你抓了他,让你回去好向伯父交差!」田开疆说话同时拔出他背在背上的剑,那剑雕刻有两只精神奕弈振翅欲飞的苍鹰,剑名叫「不二剑」。
「哈!好玩,像猫捉老鼠,我也要参加!」云岂弱连续霜地两响,拔出盘在腰间的两把窄身薄刀,刀身轻薄如纸,刀柄上则分别镶着两颗拇指般大小的红宝石与蓝宝石,刀柄底部各是一匹白豹与一头黄虎,这双刀有个称呼,叫作「虎豹保韩片」。
「岂弱,没你的事,给我退下!不要忘了先前你答应过我的事!」云岂拾挡在岂弱前面,不准她出手,岂弱嘟哝着嘴,这次瞒着父亲跟来,的确答应过一切全听云岂拾的,现在岂能反悔,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双片,退了下去。
把「仰仁剑」举在胸前,卫着自己跟阿五的遗体,仇天恨心想无论如何都得突破重围才是。
不等田开疆动手,云岂拾「夸云刀」的犀利刀声率先劈开空气,三两步连着飞驰,施展「疾风狂云十二诀」第三式的「崩雪于前风狂卷」,将气流逼成数道狂风,往仇天恨急袭而来,敌人来势汹汹,仇天恨来不及先发制人,只好赶忙用剑护着身体,见机行事……
「长生门的新掌门,注意啰!我要攻你右侧啦!」原来是田开疆,一把「不二剑」舞个长空鹰翔,好个正大光明阳光普照……
来敌一是烈日,一是强风,仇天恨让两人夹击,慌乱不堪,夸云不二会仰仁,才刚过招,胜负已定。
仇天恨不敌云岂拾及田开疆两人连手,他甚至不是其中任何一位的对手,仇天恨败的必然,却心犹未甘……
匡地一声闷响,应该是田开疆出的招,让「仰仁剑」脱离开仇天恨的手去,一条拋物线,飞得好远好远,云岂弱这时灿烂地笑着,像追逐坠落红尘的彩蝶,在剑还没落地之前,精采地一个鹞子翻身,秀指一伸,香腿一剪,细葱白嫩的五根手指,紧紧握住「仰仁剑」的握柄,那动作让人连想她抓的不是剑,而是仇天恨的命根子,云岂弱像贪玩的小孩赢了一场游戏一般,快乐且得意地把玩着她的战利品。
才一招不到,就让田开疆把剑打离开手去,绝望的仇天恨只好把身体缩了回来,死命地护着阿五的遗体,一对孤狼才有的眼睛紧紧瞅着云岂拾与田开疆看,深怀敌意地低沉呜鸣着。
田开疆把「不二剑」收进剑鞘,一双水汪的大眼无邪地看着仇天恨,然后摇摇头转身对云岂拾讲话:「看样子,这位新任掌门大概不会心甘情愿跟我们回去,怎么样,要绑他回去吗?那得先找条绳子。」。
「不想走也得乖乖的跟我走!」云岂拾纵地一个跃腾,把掌用力劈下,仇天恨来不及挡,只听到一声气爆,还以为脑壳破了,来不及细想发生什么事,眼前一黑,就这么昏死过去……正仇天恨身形轻飘神游太虚之际,隐约听见田开疆说:「我们还是把这两位前辈先埋了吧!」
「没时间搞这档闲事!快,我们得回白霭门复命去!」云岂拾催着田开疆。
「云大哥!你跟岂弱妹先回去吧,等我替他们料理完后事,随后就到!」田开疆回云岂拾的话说。
「疆哥哥!不要管那两个臭尸体了,我们快回去吧!」是云岂弱的声音。
「算了!岂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开疆那个臭脾气,随他恶搞去,我们还是先回白霭门吧!」云岂拾说完这话不久,仇天恨晃荡的更厉害了,不久他不仅搞不清楚东西南北,甚至最后还错乱了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