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三（完）

    他陪她进了手术室。
    她一身的洁白，躺在手术台上，那么的虚弱，却又那么的坚强。他看着她，安然的吸入麻醉药剂，平和镇定的，好像是只要睡个稳妥午觉……她抓着他的手，已经用不上力，可她看着他，目光，温暖……温暖至极。
    阎衜天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是，随着雨水的拍打，没有任何的依附力。想要紧紧抓住她，但是又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变得那样的虚化。
    心，顿时便害怕了起来。
    白小祝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她早已经听不清也看不清什么，眼睛里，只有他。
    她只是这样呆呆地望着他，什么也不跟他说。就只是这样看着他。
    在她合上眼睛的一刹，他终于伏在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她清澈的眼睛，慢慢的阖上……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可是，他是一定要说给她听。
    他们的宝宝，就要降临这个世间。他要陪着她，一起迎接他们的宝宝。他们的壮壮。
    壮壮……终于出生了。
    阎衜天松开紧握着白小祝的手，忍不住从医生护士的手中，接过他们的宝宝，他们的壮壮。她已经晕过去了，所以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代表小东西的妈咪以及自己，欢迎他们的壮壮。
    这个折磨了他妈咪这么久的，刚刚从妈咪温暖的身体中爬出来的，一降临便大声哭泣的小东西。
    他们的壮壮。
    他娇弱的身体，却使劲地挣扎，似乎因为没有妈咪的怀抱而闹着脾气。
    他真小。
    阎衜天将他搁置在自己的臂弯中，大气不敢喘一下。他那么小，那么小。但是他结实的臂弯却酥软的几乎抱不住他。
    小猪，壮壮……很小。真的很小很小。
    可是，他很精神很有力气。
    阎衜天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壮壮的脸上，忍不住溢出了泪水。
    很长的一段时间，白小祝的意识都在飘忽。
    只是耳边不断有人再跟她说话。
    小猪，壮壮已经被放进保温箱里面了……
    小猪，壮壮快要被送走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看一下他……
    小猪，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壮壮想我俩一起去看他……
    耳边一直嗡嗡嗡的，她好想叫他不要再说话了，听得她心疼。可是，她试了好多好多次，都睁不开眼睛。
    后来出现婴儿的哭声，哭的真用力，哭的真大声，这哭声震撼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疼的厉害。真疼，她只想快些睁开眼睛……快点儿睁开眼睛，快点儿抱抱孩子……可她怎么会这么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阎衜天守在白小祝的病房里，麻醉药效过去之后很久，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无数次地询问了顾翎蔚，得到的却依旧是——等。
    等，还要等多久？
    他焦急的穿梭在两个监护室之间，一边是白小祝的，一边是壮壮的。
    他每天要花上大量的时间，来跟白小祝说话，跟她说壮壮很好，壮壮已经脱离了危险，壮壮长得怎么样，壮壮一天天的变化，壮壮的眼睛和鼻子都很像她……
    跟壮壮则是说，妈咪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过来，她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壮壮你要乖，乖点让自己快点长大，长得强壮一点，这样爹地就能带你去看妈咪了……壮壮要好好吃饭，嗨嗨睡觉，好好长身体……
    阎衜天在两者间来回奔波，良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是任何人劝他，都劝不动。阎老看了，也只能随他去了。却在他们之间，安插了很多人。尤其是壮壮那里。
    他累极了，原本是趴在白小祝的床边，跟她说着话的。可是最后抵挡不了困意，终究还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脸。软软的，不疼。他微皱着眉头，慢慢地睁开眼，对上了白小祝清亮的眼睛。
    这一幕，在他无数的梦中还有幻象中出现，可是每一次都是假象，让他身心疲惫。
    这一刻，就像是那些幻象重演一般。他屏住了呼吸。只傻乎乎地望着她，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他怕，怕这不过又是另一个海市蜃楼。
    她抿着红唇，笑得温柔，笑得甜蜜，笑得惹人心软。更像是一根羽毛在心口轻轻漂浮着，瘙痒得让人不能静下心来。
    许久不曾看见她这样，阎衜天眼前的视线，又模糊了。即便是幻境，他也甘之若饴。
    “阎衜天……”她软软地喊着他。
    阎衜天的身体僵住，眼眸中浮现一丝的不可思议。
    小猪，他的小猪……
    他靠近她一些，他将她拥在了怀里。
    “嗯。”他埋头在她的颈侧，抱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嘴角的微笑，带着劫后余生的清明澄澈。
    “老公，”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又那么清脆。“壮壮呢？”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上，滚烫的泪水，掉落在她颈侧。她的短发又软软的，就像那天他摸到的那般软。只一会儿，他抬头，替她将床头调高一些。
    “在这里。”他安置好她，转身，将病房内侧的百叶窗升了上去。隔了一道玻璃，是另一个病房。
    那是壮壮的房间。
    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红彤彤的小东西，正酣然入睡。
    她白小祝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是她的壮壮，是他们的壮壮。
    阎衜天转身，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
    “小猪，壮壮的眼睛和鼻子都像你。”他说。
    “嗯。”她任由他擦拭了不断滑落的泪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小的壮壮。
    “他一天要吃很多次奶。”
    “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他出生的那天，哭得很大声……”
    阎衜天抱着，叨叨絮絮的，又语无伦次的说着她沉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一边轻声应着，一边低声哭。只是哭。
    这个时候，除了哭，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发泄口。
    “小猪，谢谢你。”看她哭得伤心的模样，阎衜天的心却是软成一片。“谢谢你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小猪，壮壮说，他想你了……”
    白小祝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光线的照耀下，看见他耳边多了一丝白色。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嘲笑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猛然哭了出来。
    那是一根白头发。
    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七。竟然有了白头发。
    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哭得伤心。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阎衜天抱着她，看着两人手中的戒指。圈圈圆圆，圆圆圈圈。套住了他，也套住了她。
    他们以后，十指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happyending
    陌汐漓
    汕头，2014，03,16
    答应亲们这周完结，终于圆满完成任务。希望亲们会对这个结局感到满意。如果亲们还想看壮壮和阎衜天夫妇生活中的乐事，也可以给陌留言。^_^
    每次完结一部，总会感到很惆怅。小情人是陌写过的最长的一篇，尽管写得还不够完善，但是还是很感谢亲们一直不离不弃，以及给陌这么多的包容和鼓励。谢谢你们。~~~~(>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