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三章 野人河传奇 7
黄金亮原想赖帐拖一拖,后来又想抵消帐,没想到新帐老帐一起算。真可谓:“清醒白醒,撞到枪口上。”那天倪毛竹一走,留下保卫科长章猴子,章猴子又矮又瘦一抓起也不过90斤。这样的人当保卫科长也真难为领导想得到,又是一个反差。章猴子在栾萍当厂长时便是贴心跟班,指东不跑西,听话得很,由于他实在没啥本事,只有手脚勤快,就由小差升为公安科科长,能力不要紧,只要跟得紧就行。照理栾萍把他提起来,应感皇恩浩荡,赤胆忠心为是。的确,在栾萍未出事之前,的确如此。可这些人跟人就是图个权,现在权力转移,他跟你干啥?他是人不是狗,他比狗狡猾。权力是他的指南针,倪毛竹上台就是新主人,得罪了倪毛竹,自己一样滚蛋,又去当小差,何苦来着。倪毛竹太实际了,走时说的话,哪一句不是提醒自己。章猴子江湖混多年,咋会听不懂?官场上待久了,没吃过膀也见过猪尿泡。官场门边的棒棒都供活了,何况人?章猴子嘴里一口一个应,心里还是有个风向标:暂时两边不得罪,以不变应万变,看看风头风向再说。留下来正好献殷情,对栾萍比以往更热情、听话,虽然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栾萍对他冷冰冰的,好象很有戒心。经过二、三天观察才证实工人们说的话,栾萍头部受伤,得了遗忘症。既然遗忘,那我还记她什么呢?记恩也只是以前清醒的那个栾萍,而现在这个栾萍只是一个行尸走肉,陌路人而已。于是不仅不照顾栾萍,反而把栾萍当成手下的勤杂工一般使唤,叫扫地就扫地,叫掺茶就掺茶。在喝茶时一下发现栾萍很美,虽然岁数大了一点,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特别是她的风度和气质,的的确确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具有的,走起路,抬头挺胸,胸部那两个乳房一颤一抖,隔厚厚的红羽绒服照样显山露水。好久没玩女人了,这个女人以前从没想过,想都不敢想,看不也敢正眼看,那时一冒犯了“女皇上”还有自己的好日子?现在好,随便看,居高临下,色迷迷的看。哟,把她的脸都看红了,“一朵红霞飞上脸”,真更好看。我章猴子可不是只看不玩的人,老子玩过不少的女人,可还没玩过领导,这回再来一个反差,于是烂脑壳一动,一个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浮出水面。
要把栾萍搞到手,首先要把地主黄金亮摆平,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小蜜与黄矿长关系不一般,情人已是公开的秘密,于是选一天晚上设宴请黄矿长喝酒,酒醉耳热之机,点出黄与小蜜的关系,并说愿意帮忙再拉一车货来,不收钱,回报条件,不管自己在此作为。黄矿长是商人,他才不愿管你们这些屁事情,只要赚钱。于是第二天钻到小蜜与栾萍住处,请二人吃饭喝酒,吃二杯一个眼色,小蜜借口接电话走了,留下二人仍在餐桌上吃喝。章猴子又一次失算。他喝酒号称公升级,其实也只有半斤多一点而已,栾萍不大喝酒,以前宴席上都是由人代,自己也挺身而出,曾代过几次,实在要喝也是白开水装酒。有一次实在躲不过,喝二杯,就喊头晕,先坐车走了。可这次,陪章猴子喝了一斤一点事也没有,可见以前她在演戏,此次两瓶“五粮液”都喝光了,没把栾萍灌醉,反而把自己灌醉。酒醉乱性,下边的东西不守规矩了。章猴子没带麻醉药、安眠药,没法把栾萍放倒,可心头火一样烧,烧焚良知和道德,图穷匕首见,猛一下关上门,强行扑要干那事,栾萍当然不干,两个拉扯撕打起来,乒乒乓乓的,隔壁装起没听见,栾萍又想去抓刀,可哪能走得到厨房。两人就在房间客厅里缠打,桌子掀翻,碗打烂,桌子撞飞了。章猴子仍未得手。栾萍没抓到刀,却抓到电警棒,这东西见得多了,可从没使用过,用不来,不知开关按钮在哪,而章猴子懂,栾萍拿起当烧火棍,而章猴子拿起就是电棍,夺过来,一按钮,“砰”一下把栾萍击倒,昏迷过去。正好,章猴子立即上前把栾萍剥笋子一样,脱个精光。自己脱下裤子就扑上去,重重的压在昏迷不醒的“女皇”光溜溜的肚皮上……
电击,这个无产阶段专政的工具,却成为地痞流氓的凶器。章猴子大汗淋漓地爬起来,仍不解气见其已醒,爬起来要拼命,急忙又是电击,“砰”又倒地。这回章猴子为了自身的安全,为了发泄其野兽的心态,不能再来事,却更加残忍地用绳子把昏倒的栾萍双手双脚反捆在床的四周,成一个“大”字,不,用他的话叫一个“吞”字,一边抽烟,品茶、一边观赏猎物。
电击,强大的瞬间电流击垮人的身体,不料也击醒长睡不醒的记忆。栾萍被连击二下,大脑皮层得到强刺激,电光象一把刀,剥开遗忘的外壳,一切的一切都闪电复苏,一切的一切都清楚了。栾萍一下大声斥责:“章猴子,你在干啥子?你敢强奸我?你还想不想活?”
“你算个锤子?你还以为你是个人物?你现在啥都不是,只是一个婆娘而已……”
“胡说,我还是董事长、总经理,还是法人代表。我没死就得继续干,你看我咋个收拾你,我以前瞎了眼,咋没看出你这个狼心狗肺不是人的东西?……快,把我放了,帐慢慢算……”
“慢慢算?老子现在就再给你算一盘。”说完又赤身裸体扑上去。“哎哟,我的耳朵。”只听“嚓”一声,栾萍一口就咬掉章猴子的半边耳朵,血一下喷涌,染红枕中,痛得章猴子手抱着头,双脚双脚的跳。这一叫才引来小秘和黄矿长,两人觉得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不利,才急忙给栾萍松梆,好个精灵的栾萍,这回清醒,见章猴子按一下钮的电钮,不顾全身赤裸,下身还在流汤滴水,抢过电棒,一按钮,对准章猴子就是一击,“啪”一声把正惊叫唤的保卫科长章猴子一下击倒,无声无息,安静了,栾萍仍不解恨,拿起那电棒对准章猴子的下身又是狠狠一击。“啪”破了,章猴子的“电棒”那是货真价实,一下烧卷了,两个蛋也爆了,从此章猴子成了阉人——太监。
黄矿长见事情闹大了,急忙上前劝解,想夺电棒。谁知这被强奸了的栾萍输红了眼,认为黄矿长又想上,于是随手一击“啪”,把黄矿长打翻在地上,口吐白沫,吓坏了小蜜。小蜜吓呆了,动也不敢动。栾萍不顾一切又朝正苏醒过来的章猴子头上一击,“啪”一声又打昏过去,栾萍咬牙切齿地骂:“你打我二次,我要打你四次,打你龟儿子一辈子。”说完又杵一下,见章猴子如死人一般,这才提起电棒(从此不离身),押小蜜陪自己进淋浴室,足足冲洗一个时辰才出来。
在对待栾萍的问题上,黄金亮和小蜜意见截然相反,又是一对矛盾。黄金亮本无恶意,好心帮助却遭一个误伤,挨了一电棒,这一电棒使从来没尝过这滋味的人终身难忘,打得黄金亮灵魂出窍,脾气上来,男人吃不得半点亏,本想依靠栾萍赖点帐,谁知她清醒后推个干干净净,一分一厘不能少,又挨一家伙,还指望她干啥?岂不叫一个敌人来整自己,而倪毛竹不,电话私下密谋……这就不再说了,反正好处大家有,何乐而不为。当晚就把这情况统统电话汇报,倪毛竹本已作慢慢下毒致死的密谋。谁知章猴子贪色坏了大事,又不能立即铲除,只好将计就计。第二天派救护车,一家伙把栾萍拉到市精神病医院。小蜜极力反对,可势单力薄,同情在权力斗争中是失败的基因,权力只讲权谋、实力,不讲同情,把栾萍拉到精神病医院,一下车栾萍又吵又闹。原来在车上倪毛竹的人早给她注射自配的“疯狂剂”,情绪激动,视神经紊乱,看见人都说成是鬼,听幻觉产生,人家讲话,却认为要杀自己。一到医院,院长、书记进去也遭破口漫骂,骂个狗血淋头。两人一致同意治疗,但是否要用电击器,却又是一对矛盾。院长是专家,主张观察二天后才作决定,先强制服点镇静剂,打一针“冬眠灵”即可。而书记由于头晚接待过倪毛竹,所以坚持立即电击,控制病情,现正是春暖花开、发病时期,必须先强刺击,把病情降下来,这是一对主要矛盾,云云。总之,两人都是专家,又都是院领导。本来这类病人院长说了算的,可院长有过节在书记手上,一般非重大问题书记不过问,可重大问题他一定要参加,并且喧宾夺主,不仅政治挂帅,业务也挂帅,党领导一切嘛!每次书记提出要参加,院长无不从命,这次却例外。院长坚持不是他什么医德高尚,而栾萍是他的表姐,其母和栾萍母是一对姐妹,虽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总还是有点关系,正因为这点关系,倪毛竹才舍近求远,不走院长的后门,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留下话柄。两人相持不下,院长提议,又找业务权威第三人,业务副院长兼办公室主任医平,年纪五十,立马要下课退休,升官不敢想,保住平安过渡是当务之急,可你不急,他俩急,一个比一个急,两人非要他表个态,他想的不只病人的病况,而是在两个顶头上司的夹缝中咋个游刃有余。凭着几十年运动的道行,医平指出和谐折中的方案,观察三天改为观察一天,用电击器的功率减一半,药品量一半,连护理人员也折中,二人提出的药除以二,院长、书记弄得哭笑不得。初步达成治疗方案,院长下班一走,书记立即行动,指挥手下立即电击,记录上说她有自残自伤的动向,立即电击。这一下的确又把栾萍打得安静下来,不吵不闹。值班医生护士好休息、睡觉,当然乐意,至于其中奥妙,除了书记一人再无人知晓。第二天一早,院长一上班知晓,大发雷霆,可是已击了,生米已煮成熟饭,况上下左右一个腔,她昨晚的确发癔病,紧急处理。院长无可奈何,只有补救办法,把栾萍划归自己管理,一切用药、治疗均由自己开方不可。可书记坚决反对,说:“归你可以,但你在上班该你,下班呢?另一人当班呢?病人犯病要死也要等你?你出差呢?一切都应按医院规章制度办理,况你是院长,整个医院归你管,何必单独提出一个病人你管呢?”一席话说得当当然,冠冕堂皇,院长只好不言语,心想,搞政工的的确会兜圈,会耍权。这一对矛盾以后咋发展,六一就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只知道从此栾萍的确安静了,不再多说话,循规蹈矩。一个月后,六一与几个朋友去爬金凤寺玩耍,却看见栾萍在其妹栾娜的陪同下也上山在庙里大雄殿烧高香,缭缭香烟散发宗教虔诚的清香,变幻的烟雾把命运变幻,在那迷濛的蓝烟后边,是一双低眉虔诚平和的眼,看见六一视而不见。六一也没必要上前招呼,进了大雄殿都是进香人?不,六一既不信佛,也不烧香,但不反对别人烧香,那是各人的信仰自由。六一的道理很简单,菩萨有灵,为何那些贪官还升官?好人烧香,坏人也烧香,还烧高香烧大香,你也保佑他?所以关键问题不在烧不烧香,而在于心态和人品。穷人没钱烧香,就该穷一辈子?菩萨本是泥土做的,塑上身,镀上一层油彩就成神仙?还有天下事他管得了那么多?人人都跪拜求,他不忙坏才怪,那政府设来干什么?看来这是一种感觉,只是一种个人、群体、文化、习俗的感觉。
同行的王二郎却十分虔诚,也去买高香烧,并见庙就进,见菩萨就跪拜,求的是啥?是他从福建拉到经县投资的奖金能否到手。按文件推算今年是该60万元,可实际又能到手多少呢?他这次邀约六一一道来,目的就是烧高香,求菩萨保佑。花10元抽一签:“珠玉走盘中,田园定阜本。休言谋未遂,此去便亨通。”签主笑咪咪讲解:珠玉与盘,皆团圆之珍物。圆满而吉祥的征兆,预测必丰收。阜,富足之意,目的能达到,这回去了一定取得圆满成功。“高兴得王二郎跳起来,扔100元给签主,决定第二天就要六一陪自己上经县要回自己的60万元。而六一则是春游,观山望景、运动加欣赏雕塑建筑艺术。离开大雄殿,六一再次掉头看栾萍,只见她正颔首低眉专心烧香,似乎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或居士,但说不定一切都是表象,她的内心和外表行动又是相背,对立统一于一人身体中,她决不会放弃失去的天堂,她能骗同道、世人,倪毛竹的密探,但骗不了六一那双眼,骗不了她自己,骗不了佛。六一当然不会点穿,只是会心的笑笑,脸上表情漠然,这是否又是一对矛盾?天空中飘起蒙蒙细雨,象洒下无数粒晶莹的珍珠,是佛的汗?雾也滚滚而来,是朝拜还是给佛像拉上帷幕?该走了,不然一会儿雨更大,又没带伞。六一四人出了庙门,似乎从虚幻的世界走回凡间,回头再望金凤寺,云庙雾绕,只见一屋角高高翘起,似一把号角,吹奏无音的佛乐。庙似乎浮在空中,庙似虚幻的,佛亦是虚幻的,里边的人、出家人、居士、闲人,包括栾萍不也是虚幻的?连刚刚过去的时间也随虚幻而虚幻。人生是否也就是虚幻?这是否就是“四大皆空”?
“咚咚咚……”暮鼓敲响,在这庄严低沉的鼓声中突然响起王二郎的高呼声:“明天再次讨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