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四章 窝里斗—谁是奸细 1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民谚
以人为本,建立和谐社会的理念深入人心,中央也作出表率。中央领导出访也不要“领导仪仗队”迎来送往。本来嘛,中央领导工作繁忙,日理万机担负全国十三亿人民的生计、发展、稳定、国际交往等等。何必因工作需要一个领导出访,其余领导都出场亮相,各人干各人的工作嘛,又不该你出访,你去凑啥热闹。该你出访高谈,那是工作,干你的工作就是了嘛,何必拉上不相干的人陪“太子读书”走过场呢!取消这一行动大快人心,“一斑见全豹”老百姓看见真正较务实的领导出现了,人民心里踏实,更有希望,有盼头了。底下的人民也再少看到一人通过,万人隔断,前面警车开道,沿途保安,中间陪同,后边随从一串串,中央的秘书组、事务员、工作人员,由地方大员又陪同的奇怪局面。效率提高,不在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的封建官僚排场。更主要顺应老百姓的心,老百姓的眼。这个政府有活力,务实实干。对于以前压而不服的缺点、错误也纷纷反映,对那些吃工人的血汗,敲工人的骨髓,窃厂大盗的头头趁改制之机,互相勾结,自卖自买,揭发、检举,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但各地情况千差万别,加上“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反映揭发的内容形式就各自为阵,大不相同。同一件事,同一个单位,同一人群也有不同的看法。这是正常的。六一所在的工厂也正是这样情况。
六一头天就接到电话,告诉六一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到胡豆家喝茶开一个碰头会,打电话的是老古,由于前一段时间把他儿子小古律师带来说过几次,六一认为打官司,是合法合理的事,赞同请小古律师打官司。当然也给他创造挣钱的机会。所以关系比较密切。对于老古的通知,六一不奇怪,奇怪的是咋到胡豆家,胡豆家在农村,恰好在礼花炮工厂的前边,他曾当过武警,转业到礼花炮工厂又当过车间主任,文化不高,小学生。退休后,帮农村老婆种点蔬菜,有空专门给城里人安水管,修机电、安电灯之类挣点补贴家用。年纪已六十多岁,生就一个武大郎身材,又短又壮,平时积极得很,每次运动都是积极份子,先进党员,先进生产者,当然每次年终奖金都是先进的。属于50年代人的那种“共产主义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的老黄牛。从当兵开始,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上级命令就执行,从不过问为什么?没想到革命革到自己头上了,年老了一算工资比刚参加工作的儿子的工资都还少。想不通,四处打听有无新政策,以前的政策是不是弄错了?从情理上边说不过去,老子干了四十年,从当兵5元钱就干起,干到六十岁退休才500元。而儿子一参加工作才干二年就是1千元。莫非自己干40年还当不到儿子干2年,那四十年岂不白干了?
俗话说“屎不拔不臭”,胡豆不明白去跑政策,越跑越发现问题,首先就是文件上说的菜篮子,每月80元,应保留,可厂领导一改制,就把这80元消灭得干干净净,一分钱也没有。老胡豆一算,80元在农村可不是小数,要种一坡地,挑几十担粪、种半年才能收到,还要拉上街站在市场口卖,还要交税,划不来。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被别人夺去,肉痛,不干。于是联络一同退休下来的老战友开始收集资料,打印资料上访,要求返还这80元的菜篮子钱,这些情况都是六一第二天去了他家才知晓的。
会上双方就请律师打官司,还是继续到市政府各部门上访送材料产生分岐。六一、老古坚决主张打官司,既然胡豆已收退休工人每人100元,共计2万元,就是请律师。当时收钱干什么?你有啥理由收钱?副市长正在说是非法集资,要胡豆把钱退给工人,如果打官司请律师就不存在什么非法集资,200多人都签了名的,要讨一个正道,请律师打官司是合法斗争,是党和政府允许和支持的。用六一的话是帮党和政府纠贪官,何乐而不为!何况大家都是游兵散勇,对法律一知半解,不花钱咋能请得来律师?没有律师,哪个有时间,有能力去打官司?说白了,退一万步,即便输了,也把贪官揪到被告席上亮亮相,看看她是什么东西!嘴有好大,吃干工人的血汗。找律师就找老古的儿子小古。小古是北京政法学院的教师,精通法律,硕士毕业生。他们学校又办有律师团,通过他还可以请2位更高级别的专家来,况且查资料,谁人能去?只有律师,他是合法的去取证。六一估计,第一审,可能输。因第一审在地方法院,厂长们有钱有势,能买通一些贪官,何况她跟地方政府个别人还有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关系。上诉北京最高人民法院,北京官大官多,地方官算个球,北京法官政策水平高,不是几个钱就能收买的,所以一到北京就有80%的胜诉可能。六一这套理论,除老古鸡啄米一样点头叫好外,另外十个代表不是不作声,就是公开反对,提出不同意见。以原马副厂长、公安科长老侯,一个劲表示反对,包括胡豆。他们说请律师太花钱,大家好不容易动员退休职工200多人,才凑2万多元,象六一所说,明知官司要输,何必朝火坑跳。输官司、我们不打。我们相信党和政府,有检查院、纪律委员会、反贪局等等行政部门,如果一上法院,政府部门就不再介入,本来要解决的,都不解决了。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没有一丝回旋余地。他们一天不解决,我们就愚公移山,坚决反映,一级一级地送材料,直到中央,还信东风唤不回?……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工人格外心疼钱。最终表决,除二个人不表态外,其余6人全部支持马副厂长,坚持派代表反映情况。六一摇头说:“这样也好,反正我保留意见,你们反映,写材料都是你们的事,如果要打官司,才来找我帮写材料。”其实六一心里明白打官司出钱请律师了,还用得着自己写什么反映材料,只不过表个态,糊弄一下这批老干部,自己金蝉脱壳,退居二线啰。而老古则脸红筋涨吼到:“你们认为我儿子想骗你们钱嗦!我儿子本不答应帮打官司的,六一老师晓得,我对儿子说,爸爸辛辛苦苦干四十年,一步退到解放前。40年的血汗,国家没得到,共产党没得到,政府没得到,都跑到他几龟儿子的荷包里头去了,你是我的儿子,就要帮爸爸出口冤气,把该我们得的,被合法、非法抢去的再抢回来!我儿子才答应……”说得激动,口吃起来,越口吃,越憋得慌,脸红得象下蛋的鸡,话说不出,抬起腿朝地下狠狠地一脚,突然冒出一句:“退、退我100元钱来!”大家面面相视,最后马副厂长递个眼色给胡豆,胡豆心领神会,打开集资款包,抽出一张100元的递给老古,老古一把抓过钱,对六一说:“你的钱呢?叫他、他、他们退,我们走、走……”六一当然不为这100元伤和气,高姿态地说:“我的钱就不退啰,你们拿去打印材料用得上,我支持你们正常走访反映,但我没时间陪你们天天找政府,反正要打官司时,喊我就行。”说完与老古一同退出会场,留下他们继续讨论下一步的走访、论谈。
当天晚上,六一在街上碰到泥毛猪,泥毛猪满怀关心深情地对六一说:“六一啊,你何必跟领导过不去呢,领导很关心你的嘛,最近还专门在会上提到你,派我来问候你,需要啥帮助尽管说。”
“谢了,不用”,六一四个字短切。
“你们今天开啥子会哟?”泥毛猪问。
“没有。”六一回答。
“哎呀,老朋友了嘛,何况假打。你们早九点开的会,实际上是9点半才开,最后一个到的是王瞎子对不?你们会上的人,哪个说的啥话,各人的表演,我们都清楚。你走了好,走了少惹事,你何必‘半夜看三国,替古人担忧’嘛,你冒风险为个啥?事成了,哪个来感谢你?把你抓进去,哪个来探监看你?我看算了,你还是种你的菜园,一亩三分田。”
原来会议代表中有耳目,耳目是谁?六一把今天参加会议的人一个一个过筛子,连老古都不放过,可都分析不出是哪一个?或哪二个、三个?似乎个个都不象,又个个都象。要说得利者就是耳目,可个个表面都没得利,可私下又有谁知哪个得利,哪个不得利?得多少利?这一切都是暗箱操作,心领神会。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既然有耳目打进去,那会议上的一切决议就不秘密,厂长栾萍就对症下药,有的放矢,挑起内讧,窝里斗,何愁不把乌合之众打个落花流水,这是高科技打败正义的又一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