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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有点儿水了

    马天成一怔,脸跟着也沉下来了,可他转过脸却又笑了。他走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哈哈一笑说:“老董,老董哇,你别这样,千万别这样。我说过了,真搞不成也决不埋怨你。”
    当天夜里,马天成又一次给董教授摆酒压惊。这一次,董教授喝着喝着又哭起来了。他流着泪对马天成说:“老马,我对不起你。我回去好好想怨,想出办法我还会来的。我一定来……”
    马天成强打精神说:“董教授,你别难过,这没有啥。马家堡啥时都欢迎你来。”说着,又让人把准备好的三万元送给了董教授。
    这一次,董教授的头勾得像断了脖子的鸡一样,他一直不敢再接钱。看着那些钱,董教授的手竟抖起来了!他抖着手说:“不不不!老马,你这是骂我呢。这个,这个,我不能再要了……”
    马天成说:“拿着,你一定得拿着,你要不拿,就是看不起马家堡!”
    第二天,马天成再次派车,把这位“屡战屡败”的董教授送走了-……
    到这时候,马家堡仅试验费一项,已砸进去二百多万了。村里也开始有了舆论。当然没有一个人敢指责马天成。人们都说,这姓董的头发梳的怪光。是个骗子!十足的骗子!看吧,他再也不会来了……
    在村街里,竟有人拦住马天成说:“老马呵,这人是个骗子,咱可不能再跟他打交道了!”
    马天成笑了笑,什么也不说。
    走着,又有人对马天成说:“老马,那人是个骗子!他是钓咱呢……”
    马天成看他了一眼,笑了笑说:“咱是鱼么。钓就让他钓吧。”
    等碰到第三个人说这话时,马天成的脸顿时黑下来了。他黑着脸说:“不要再说了。等我死了,你再说这句话!”
    从此,再没人敢说什么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在那个夏天里,马天成连续三次召开全村大会,他在会上高声说:“愿当鱼的,举手!”
    整个会场上,人群黑压压的,却没有一个人举手……’
    马天成说:“没人愿当?没人当我当。”说着,他独自一人把手举起来了。接着又说:“当鱼有什么不好呢?不就是吃点亏么。”
    片刻,马天成又沉着脸说:“我说老董会回来的。你们信不信?!”
    仍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马天成“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再一次高声说:“信不信?!”
    众人只好说:“信!”
    这时,马天成说:“我知道你们不信西游却东行最新章节。不信也不要紧,允许不信。我再问一遍,信不信?!”
    到了这时,众人齐声吼道:“信!”
    就在这一年的夏天里,马天成又一次派人前去“慰问”了董教授。这时的董教授仍没有想出办法来,他又在愁他的孩子了,因为他的小儿子高考落榜了……于是,马天成一句话,马家堡又拿出了五万元,“赞助”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让他的儿子成了省重点大学的一名走读生。于是,秋天的时侯,董教授万般无奈,才又第三次来到了马家堡。这一次。他是背着被褥来的。他对人说,这一次如果搞不成,我只有死在这里了。所以,一进村,他就直接进了那个令他不堪回首的试验室……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当秋叶飘零的时候,这位董教授终于从试验室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才睁开双眼,看了看高高蓝蓝的天空。接着,他扶了扶眼镜,吐一口气,默默说:“成了。我搞成了。我终于搞成了!”
    那天中午,董教授异常的兴奋,他又多喝了些酒,在宴席上,他的头又昂起来了,一时手舞足蹈,脸也喝得红腾腾,话也特别多。后来,借着酒力,他说:“老马哇,这个项目我总算给你搞成了。也算是对得起马家堡了。这样行不行,现在好多地方不是都在试行股份制么,股份制你懂吧……哦,哦。这个,这个嘛,我希望能跟马家堡长期合作。我还有项目,我要跟马家堡长期合作!你看,我把这个项目作为技术入股怎么样?”
    马天成笑着说:“吃菜,吃菜。”
    董教授十分激动地说:“这个嘛,我知道马家堡待我不薄。可这个,技术也是一种资本嘛,也是可以投资的嘛。”
    马天成笑了,他笑着说:“可以,可以考虑。你拿个方案吧。”
    于是,当天晚上,董教授就离开了那个试验室,被请到马家堡高级客房里去住了。那是一个十分豪华的套间,人们介绍说,这房是省里领导来了,才让住的,并说,马伯说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董教授四下里看了看,很得意地说:“蛮好,蛮好。”夜里,董教受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那张席梦思软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在梦里,他甚至梦见他的“股份”已变成了花花绿绿的票子……
    第二天早上,当董教授吃过早饭,兴冲冲地找马天成谈技术入股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说,马天成不在家,去县里开会了。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在那个茅屋里,马天成对根宝说:“对这个人,马家堡已作到了仁至义尽。可他这个人贪得无厌!根宝,你记住,我再也不会见他了。”
    董教授在那个高级房间里傻等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才想起去拿他的记录本。当他匆匆赶到试验室去找他的记录时,却发现那拿试验室已经搬空了,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数据,还有那两个他培养出的学生也不见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觉得好像不是这个地方。又四处去寻,可他再也找不到他的试验室了……当他又回头去找马天成时,根宝告诉他,马天成到北京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还是先回去吧。
    董教授不走,他就赖在那个高级房间里,整整等了十天,可马天成却仍没有“回来”。最后,他很无奈地背着被褥走了。
    走时,没有一个人送他。
    一直,董教授百思不得其解。他想,我怎么会败在一个农民手里呢?
    那一年年是马家堡最红火的一年造梦空间系统全方。在那一年里,“马家面”的年产值首次超过了一个亿。也就在那一年里,马天成为马家堡人定了工资。工资是一样的,上至马天成,下至放羊的老汉,每人250元。马天成说,人家说咱马家堡人是“二百五”,咱就250!
    在会上,那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人反对。然而,有一个人却忽地站起来了。可他什么也没说,就又快快地坐下了。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马天成再没露过面。
    夜里,有人见马天成不停地在小树林里踱步……是呀,有一个人的目光让他感到不安了。那目光里飘出来了一种不祥的气味。过了几天后,马天成有意无意地对根宝说:“天太干,该下点雨了。”听了这话后,根宝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马伯这话是有所指的。
    果然,在那年的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面粉厂主管供销的厂长王炳灿被马天成叫去了。当他走进茅屋的时候,屋子里已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村里的干部。
    马天成看了他一眼,说:“炳灿,你回来了?”
    王炳灿用表功的语气说:“回来了。马伯,不是跟你吹,我手里掌握了二十八个销售点!人家说了,只认我,谁也不认!光北京,我前前后后跑了四十多趟,这回总算大功告成了。”
    马天成笑了,说:“炳灿,你功劳不小哇。”
    这时,王炳灿从兜里掏出烟来,那烟是美国产的“555”。他点上烟,吸了一口,大咧咧地说:“也没啥。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记性好,只要见过一面,我就记住了,下次再见,我一准能让他请我吃饭!”
    这时,马天成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炳灿,那儿有盆,去洗洗手。”
    王炳灿怔了一下,随口说:“手?洗过了,在家已经洗过了。”
    马天成笑了笑说:“洗过了?那就再洗一遍吧。”
    这当儿,王炳灿仍没有往别处想,他心里说,再洗一遍就再洗一遍。王炳灿把燃着的烟放在了桌边上,来到门旁的盆架前,把手伸进了水盆里,很认真地搓了一遍。尔后,又用毛巾擦了擦,说:“有啥事?”
    那支香烟,所有的人都看见了,那是“555”牌的……
    马天成说:“手洗干净了?”
    王炳灿说:“洗干净了。”
    马天成又说:“真洗净了?”
    王炳灿举起两只手,笑着让马天成看了看,说:“还打了香胰子。”
    这时,马天成脸一沉,慢声说:“炳灿,那你交钥匙吧。”
    到了这会儿,王炳灿才傻傻地望着马天成,好半天才醒过劲儿来。他迟疑疑地说:“我,我犯啥错了?”
    众人都一言不发,就默默地看着他。
    马天成说:“你说呢?”
    王炳灿急了,一急竟结巴起来:“我、到底犯啥、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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