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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王出世

    马阳从死亡峪回归了生命。
    马阳睁眼有了些力气,大脑也一天天活过来了。他慢慢想枪打张正果的事。他想起张正果提着他领口走的。他想起被人推倒在古街上了。他能够问马银根的话了。
    马银根主动给他讲那天的事。他得知那天他被人操倒在街上,马银根被他绊了下,也就发现了他躺在古巷街心的。马银根把他抱起来,他全不知晓。
    马银根把他背进了医院抢救,他已经昏死四天了。马银根说他被踩断了两支肋骨,全身数不清的紫乌块。马阳就说,已经去过死亡的地方了,没有敢踏过那火焰山的火焰,被人抛下山来的。
    渐渐地,马阳头颈能动,手也能移动了。马阳就问家里人怎么不来?马银根就说都来过了。又都去忙事了。马银根说那天把他送到医院救死扶伤,给广播局打了电话,广播局拉开高音喇叭说大话:马阳先生住医院了。两家人都找来的,村里和镇里的许多人都来了,医生只准看一眼就走。
    两家人没有离开医院,见他那个假死的样子,就那当着真死哭了。可是,晚上高音喇叭又吼:马镇出事了。结果第二天大家不得不回去。不过,我天天给他们报告了你的消息的。
    马阳就问:“镇里出了什么子事?”
    马银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没回去,也就不知道。”又安慰马阳说:“你别记挂,肯定不会有大事。”
    马阳心里还是狐疑着,但不便追问。
    这天,那个白褂女人给马阳挂输液瓶时问马银根:“听说你们镇烧了偌大一片房子?”
    马阳瞅见马银根朝女人丢眼神,可是女人还唠叨着说:“遭火烧的人家肯定惨了,听县里广播说有钱捐钱,没钱捐物,破衣服臭袜子都可以,吃不完的东西也可以。”
    马银根听她还要说下去,截住说:“你帮我守一会儿,我到外边抽根烟去。”
    女人只好独自劳作,一针扎下去不见血。她拨出针头又扎,连扎了五次,终见血了而罢手末日影杀者最新章节。马阳早已有了痛觉,不是前几天冷水烫猪不来气。每扎一次,他就咬紧牙关硬撑,直至嘴唇咬出了血。可是那个女人直起腰叨道:“瘟皮,血管也是滑头。”
    女人拧了输管开关.不高兴地朝门外走了。
    马银根进屋,马阳就想到他抽过烟了,人抽烟是有瘾的。马阳想,我的老烟病没有了,那次去拿老烟蓖麻叶,调戏嫂子不成事,哥子嫂子就搬走了,婆娘梅含章打耳光喷口水骂娘老子。被罚了跪也不饶,我马阳没想头了,一气之下戒了烟。戒烟不易,尤其上了病要戒不易,不抽烟就打喝欠流泪水,满身骨头像散架的,但我马阳想到羞耻,没去县里的戒烟所住。还是戒掉了。
    以前的人抽大烟就不好戒掉的,马阳想从前咱村的三爷爷四爷爷王七王八爷爷都抽大烟,那瘾真大,卖了房子卖了地,后来卖了婆娘,儿子女子都卖了,就是戒不了烟,可是闹翻身的来了,说流氓无产必须戒,政府不发大烟钱。逼得他们还是戒了。现在的年轻人又学抽,不知以后怎么办。去年鉴真师傅说,张家村一个女人生下个女子,那女婴刚冒头时,接生婆看见她嘴上叼根棒儿,像根烟,还是带咀的。
    那家的男人以为不吉利,去找马瞎子择八字。择过,马瞎子说是贵人啦,天下的烟王出世了。那男人问什么子叫烟王?瞎子说吸烟的女皇帝。
    马阳想着自个笑了。马银根问你笑什么子事?马阳摇头。
    马阳见马银根认真的样子,就反问镇里究竟出了什么子大事?马银根说迟早你会知道的、你现要在养病要紧。马阳说:“迟说不如早说,你就说给我知吧。”
    马银根迟疑了一阵子,说:“大火烧了十几户人家的房子,烧的是老屋场,我家和王婆的房子全没了。”
    马阳一下脸色发白,眼神呆滞无光。不一时刻,马阳突然惊呼有鬼有鬼。一口老痰堵住了马阳的咽间,他咽喉里咕嘟咕嘟地连续响着,粘液泡从嘴角流出来,他脑壳一歪,拉倒下去了。
    马银根还在说,也没什么事的,烧光了也是好事,那地基可以盖新楼房了。他斜眼一看,马阳歪倒了,急忙用手去探鼻孔。心说,不好了,没有气了。
    马银根看马阳鼻嘴歪斜,嘴角有一抹汽泡和诞水溢出,眼角两滴大大的浊泪。马银根慌张中记起按床边壁头键钮,一键钮的铃哨通在护士室的。他手使劲按在键钮上不放开。
    不时,医生和护士们跑来。一医生把了一下马阳的脉,说取吸管。白衣护士急跑去找来了吸管和器械。医生就把导管。一头从马阳鼻孔插进去。马银根看见导管揉进很长了,医生就把个橡皮大气便套在导管的另一头按压几下,取下气镇,管子就流出粘液。
    如是反复了几次,塑料桶里盛起白粘物半桶了。马阳唤了一声,医生用手翻了他的眼皮,说活了,快拿强心针来。
    取了导管,打过强心针,马阳口鼻端正了,浊泪如小溪水般地溢出眼角,马银根用手纸给擦掉。
    医生护士走了之后,马阳长叹短吁了许多,对马银根说:“咱们回去吧。”
    马银根说:“你的伤没好尽,没法回去。安心治疗吧。”
    马阳天天吵着要回去,马银根实在无力再坚持给他治疗下去了,就找医生开了些药,陪马阳坐镇里的小火轮船回去了。
    马阳回到马镇,去看烧过的那一片废墟校园邪神续之风云再起。他看那没有燃烬的老木头碳黑一块一块的,砖瓦遍地,大都碎破,古砖墙壁垮塌了很多,没有一堵是完整的,这儿的确已是一片废墟了。
    马阳走到殷寡妇和王婆原来房屋的那一片,众多的人正涌在那里看哩。人们让开一条缝道,马阳走进人群。这儿许是殷寡妇曾经的天井吧。一条水桶粗的蟒蛇死了,蛇鳞已烧为黑色。马阳见蛇身卷缩一团,蛇头上八王两字依稀可见。马阳耳里就有了人们的议论声音,八王蛇是可以修成龙的,可惜呀。有人说,上天不让修成,是天帝震怒放了天火。
    马阳往回走,太阳的酷热还是依旧,他想以前从没见过段寡妇房里有蛇,它是躲在哪儿修炼的呢?啊,鬼节真是个有鬼的日子,天火来烧,为的是要处死一条蟒蛇。
    走完闷热潮湿的古巷,马阳回到家里,就看自己的古屋安然若旧,想一切都是天意。梅含章见他痴痴傻傻的模样,接过他手里的拐杖说,刚一回来就乱蹿,也不顾你这虚弱的身体。马阳摇头说,天意难抗呀,马瞎子说我七月有灾,这不就是灾难吗?
    马阳坐在自己家里,想八王蛇的怪事。
    马阳记得老辈的马家人说过,马家人曾经治理这马村人丁兴旺,官府说这儿有土匪。派了官军来剿杀,一时杀死村里许多人。
    八个马村的马娃子弟就揭竿而起造反了。他们旗下聚起无数的百姓,哪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都来参加,一时队伍拉起很大。八兄弟率领百姓逢州过县见人就杀,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都没能取胜。八人自封为王,杀了几个省的人,也许是上天发怒,不能忍受滥杀生灵啊,八人遭到雷击,是为天灾。现在他们是不是变了蟒,企图修炼成龙去为害人?七天终不允许扰乱天下,天火收了它们。
    马阳在家里不出门去,一些村人就来看望他。哥子嫂子侄子来看他,送来的礼品他让梅含章收了,哥子转头说:“这下可是咱们忙得不可开交了。”
    梅含章问:“忙些什么子事?”
    哥子说:“县上让报火灾之情,说县里的人捐物很多,还有咱镇自己的事,举办马皇节已经迫在眉睫了,也还有一大堆平时该办的事。”
    哥子一家人刚刚走了,殷寡妇就来拜望了。马阳看她脸上没有愁苦,说话还是笑声朗朗。她说她和三华在大哥子马银根那里安顿下来了。银根说了重建所新房子。马阳心下放宽,脸上有了笑意。
    “他大哥,你莫愁,没事的,你把身体养好就是最大的好事。”殷寡妇说。
    “殷婶,”梅含章说。“你来就是了。怎么又拿那么多东西?“有什么可拿的,”殷寡妇笑说:“三华又操旧业下海捞物,我给他大哥拿点儿蟹鱼过来补一补。”
    “三华无事吧?”马阳问。
    “三华说鬼节那天傍晚。”殷寡妇知马阳的意思是问大火时三华平安否,便笑说:“他发现一吨半不见了,就出去找,走到大老黄桐树下,看见三木站在树下坪子上发呆。他走过去顺着三木的眼光看去,就见一条大蛇缠绕在大老黄桐树上,那条蛇太大了,把三华吓傻了。三华惊醒过来时,那树上没蛇了,三木也不见了。三华突然见老村中间那边起了大火,火光冲天,他往古巷跑了段路,就望得咱们家那地方烧得僻懈叭叭响。
    “三木到哪儿去了?”梅含章急着问。
    “也没事的,”殷寡妇说,“在家里,他哥三元守住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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