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飓风夹杂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苍穹。成都长大的叶薇、李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惊喜，地伸出双手接着飘飘洒洒雪花，如同孩子一般数着雪花花瓣，看是单是双，并用相机拍下难得一见雪景。在北方长大的张丽霞却不以为然，告诉她们俩雪下太大就是空前灾难，不但能把小麦冻死，还能压垮房屋。
    凡事有利就有弊。雪的好处可以滋润土地，杀灭害虫，坏处能冻死牛羊。王冬梅赞同张丽霞说法，看着漫天弥漫的雪，担心明天不知谁家又会遭到不同程度的灾难。王冬梅带着叶薇、张丽霞、李虹深一脚、浅一脚，到林家看望林爸爸和林妈妈。
    林妈妈见来有客人了，高兴不已，张罗着让张丽霞、李虹和叶薇进厨房坐，烤火取暖。得知她们是从成都来的，特地看望她和林爸爸，高兴得嘴角向上牵引，乐得合不拢嘴了。用火钳从炉膛里夹出几根烤熟的红苕，吹干净上面粘的炭灰，剥了皮，递给叶薇、李虹、张丽霞说：“我家穷，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别嫌弃，吃吧，很甜的。”
    张丽霞咬了一口红苕咀嚼，香气顿时溢满口腔。连声说：“好吃，真香！”
    “你们喜欢吃就多吃点，炉膛里烤得还有。” 林妈妈说着，从墙角红苕堆里捡了几个小红苕丢进炉膛里，用火钳拨弄着埋进炭灰让它闷熟。
    叶薇趁机打量充溢25瓦白炽灯光的厨房，除了贴墙砌的两个炉膛相连的灶台外，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泡菜坛并排摆在墙角边，另外还有用木板搭成的简易碗橱，方桌及极不协调的4个崭新长条木凳。
    林妈妈见叶薇手里的红苕吃完了，提醒她再吃一个，不要客气。都是自己家种的，不值钱。林妈妈告诉叶薇、李虹、张丽霞，我家东阳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吃烤红苕，那时我每天都要往炉膛里丢几根，让它烘得耙耙的，娃放学回家就吃。唉，现在娃走了，再也吃不到了。林妈妈说着眼里噙满泪水。
    林爸爸不高兴地责备林妈妈话多，娃儿命薄走了，你再怎么想他也不会活过来，认命吧！
    世上最伤心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叶微不知道用什么样语言安抚眼前两位饱受创伤老人，本想详细询问林东阳逝世经过，话到嘴边还是硬吞了回去。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不能伤口撒盐似的刨根问底，还是让老人家心里平静些吧。叶薇从衣兜里拿出500元钱，放到林妈妈手里，让她收下。
    林妈妈说什么也不要，乖女哟！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哟！
    叶薇问林妈妈：“我给你当女儿可以吗？你认我这个女儿吗？”
    林妈妈拉着叶薇的手说：“我哪有那个福气哟。”
    “妈妈，这钱就是我这个女儿孝敬您的。”叶薇噙满泪水让林妈妈把钱收下。
    张丽霞悄声问王冬梅：“林东阳因救学生而逝的事，县教育是怎么对待的？”
    “能怎么对待？冠冕堂皇，给予表扬，号召全县师生向他学习。”王冬梅感到学习是一方面，最主要应该负责安排好林爸爸和林妈妈今后生活，不能让英雄家属即流血又流泪。
    “儿子走了，只剩下两个孤寡老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怪可怜的。”李虹为林东阳感到不值。问林妈妈：“被救的学生家长来看过你和林爸爸没有？”
    林妈妈说：“秦大川要不要就过来看我们，还帮做一些事情，那四个长凳就是他做的。有时候还给我们送几十元钱，我没要他的。”
    “唉！我50多岁才养东阳这个娃，想他能给我们养老送终，没想到却走在我们前面。不怨天，不怨地，只怨娃儿命就只有那么长。福薄呀！” 林爸爸声音颤抖着。
    林妈妈用围裙抹了一把浑浊泪水，酸楚地说：“家里只剩下我和老汉两个人，有时候真想死了算了，可死又死不下去，你们说恼火不恼火？”
    “说什么呢？以后这话不许再说了。”王冬梅眼圈红了，她怕林妈妈看见又要伤心，借着从炉膛里夹红苕，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她看见林妈妈要煮猪食，连忙往炉膛里添了一根柴火棒，听着炉膛里传出噼里啪啦，火舌舔啄木棒的声音，看见锅烧热了，端起放在簸箕里切好的青饲料倒进锅里，翻炒均匀盖上盖子，焖熟后舀进黑塑料桶里，搁置一会，摸摸饲料不烫手了，拎着桶进猪圈，把猪喂饱，看看天色知道时间不早了。告别林妈妈、林爸爸，带着李虹、张丽霞、叶微顶风冒雪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