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幸福生活是一样的，不幸的生活却各有各的不同。桂东华望着身怀有孕的黄春莲，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眼看家里添丁要抱孙子了，她翻箱倒柜，把穿不上，又舍不得丢的旧衣物统统找出来，拆拆洗洗，重新裁剪，改制成婴儿衣物，又做了一坛醪糟，多养了几只老母鸡，等黄春莲坐月子的时候，熬鸡汤给她催奶。桂东华考虑到家里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钱虽然不多，但也没必要让黄春莲去镇上卫生院生产，主要是不方便。于是跟赵婆婆说定，由她给黄春莲接生。赵婆婆自然满口答应。
    赵婆婆是丘岭子颇有经验的接生婆。十五年前，她老伴进山挖药材时，不幸被老乡们望而生畏的七步蛇咬伤，中毒身亡。那时儿子赵虎只有2岁，家里没了劳动力，又要抚养儿子，赵婆婆只好替人接生，靠赚红包维持日常生活。随着水涨船高，从最初五元涨到现在的五十元，另外还要加20个鸡蛋。不过这个收入只是针对产妇顺利生产后才能拿得到，如果遇到意外，包括胎死腹中，或者生产不顺利，母亲因难产而死，主人家不但自认倒霉，赵婆婆也一分收不到。
    眼看着黄春莲肚子越隆越高，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计算着日子差不多了，桂东华让赵婆婆住在家里，随时等待黄春莲瓜熟蒂落。
    这天，正在家门前菜地里拔杂草的黄春莲突然感到肚子痛疼难忍，她猜想可能要生了，连忙告诉坐在屋檐下边做手工活，边跟赵婆婆聊天的桂东华说：“妈，我肚子好痛。”
    “快别动，让我看看。”赵婆婆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在黄春莲高高隆起的肚皮上，隔着衣服听了听。颇有经验的对桂东华说：“要生了，赶快扶春莲进屋。”赵婆婆、桂东华一左一右，搀扶黄春莲进睡房，掀开铺在床板上的褥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薄膜铺在床板上，预防生产过程中把床板弄脏。赵婆婆帮黄春莲脱掉裤子，让她躺在床板上，叉开腿，不要把腿夹着，叮咛不要紧张，等娃儿生下来就好了。
    黄春莲低头看了一眼**的下半身，尤其是肉皮绷得紧紧的、高高隆起的肚子，羞得满脸通红，忍着剧烈疼痛，伸手拉过来被子想盖在**的下半身。
    赵婆婆见状，一把将被子拉开说：“生娃儿哪有盖着生的？”
    “我……” 黄春莲羞得说不出话，见赵婆婆拉开她的双腿，伸手到羞处，更是想找地缝钻进去。
    桂东华知道黄春莲害羞，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头一胎没经历过，以后再生就不会这样了。桂东华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旧裤子，给黄春莲搭在裸露的肚皮上，叮咛不要害羞，女人生娃都是这样的，没关系。
    “跟着我深呼吸，呼……吸……” 赵婆婆见黄春莲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让桂东华赶快去学校叫霞妹儿回来帮忙烧水。自己进厨房从灶膛里搂出一簸箕稻草灰，垫在黄春莲屁股下。安慰她不要紧张，女人生娃儿其实就跟母鸡下蛋一样简单，等羊水破了，你一用力，娃儿就落地了。
    郑光霞得知嫂子要生了，高兴得连蹦带跳跑回家，一头钻进厨房里点燃炉火烧水。郑光霞听见睡房传来阵阵痛苦呻吟，蹑手蹑脚走到睡房门口想看究竟。
    门吱嘎开了，端着簸箕的桂东华看见郑光霞，不禁问：“你不在厨房烧水，在这干什么？”
    郑光霞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下半身的黄春莲，悄声问桂东华嫂子生了没有。
    “ 快了！你看羊水已经破了。”桂东华心里高兴，把下巴往前一弩，让郑光霞看簸箕里的稻草灰。
    郑光霞看见稻草灰湿漉漉，从桂东华手里接过簸箕，问倒在哪儿。
    “倒进粪坑里吧，然后把簸箕拿到厨房来，我还要装些稻草灰。”桂东华说着走进厨房，等郑光霞把簸箕拿过来，从炉膛里搂了一些稻草灰到簸箕里，摊开稍微晾了晾，感觉不烫手了，端起簸箕进睡房去了。
    郑光霞跟在桂东华后面，轻手轻脚走到紧关房门的睡房门口，撅着屁股，眼睛贴着门缝往里窥视，看见妈妈已经把簸箕放到嫂子裸露的屁股下，赵婆婆则用毛巾给脸色苍白的黄春莲擦拭额头汗水，嘴里不停鼓励她说：“春莲，用力，再用点力，娃儿马上就要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