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夺玉
干穆被路阿信带走后,关在一个小屋里,逼迫干穆交代他和张元慧的私情。干穆没有什么好交代的,被暴打了一顿,打得口鼻喷血。这下可把可儿急坏了,跑去找张元慧,追问干穆因为什么被抓走的,张元慧什么也不说,她即使想说也说不清楚。
可儿不依不饶。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元慧双手抱头。
“干穆不是跟你在一起被抓走的吗?你咋会不知道?”
可儿和张元慧撕打在一起,最后,可儿的脸被抓了血红两道子,张元慧的一络头发被可儿薅掉了。可儿“呸!”一口气把手上的头发吹掉,又把张元慧臭骂了一顿。甩手走了。
可儿想,得去找梁继中,现在只有梁继中能救干穆。想想前段时间还把梁继中羞辱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可是现在事情所逼,也顾不了那么多。
可儿见到梁继中,把事情一说,梁继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到现在没来码头干活。
梁继中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一想,觉得里边定有蹊跷,而且一定和张元慧有关。当即撂下手里的活计,去找张元慧。
张元慧正坐在她的菜地旁,两眼无神。姗姗躲在远处玩泥巴,不敢靠近张元慧。梁继中递给姗姗一块糖,问:“你妈妈怎么啦?”“妈妈和爸爸吵架了,爸爸打了妈妈。”
梁继中知道张元慧和路阿信经常打架,但这和干穆被抓有什么关系?梁继中对张元慧说:“你和干穆那么好,干穆在你家里被抓走,你不会不知道原因吧?”张元慧哭得两眼通红,面无表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梁继中去找路阿信,路阿信开会去了,捕了个空。梁继中要求见干穆,接待的人推说不知道关押在哪里。
次日,梁继中再去,提了一瓶酒,一只烤鸭。梁继中顺手把那瓶酒和那只烤鸭塞在那人跟前,那人会意,提起酒和烤鸭到一边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放松了警惕。
干穆被看管在一个单独的小屋里,独自蜷缩在门边,面无神色。看见梁继中进来,十分意外。梁继中说:“你敢紧换上我的衣服,出去,我留在里边。”
“这怎么舍得?”干穆不干。
“你傻啊,你不杀人不放火,他们为什么抓你?一定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了。你出去,跑得越远越好,他们就没撤了。”
“你进来了,还出得去?”
“你傻啊,我不杀人不放火,他们拿我有什么办法,我对他们一点价值也没有,最后他们还不得把我放了?”
“让你替我受罪,我还是条山东汉子吗?”
“要是见死不救,我也不是一条山东汉子。”
两个人争来争去。梁继中发狠道:“要是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干穆只得换上梁继中的衣服,正衣冠,提襟走出门去。梁继中把干穆的一身脏衣裳披在身上,往地上一蜷缩就是一堆。
可儿一眼瞅见干穆,以为眼睛发花,使劲拽了拽干穆,才确认是真的。
干穆说:“赶紧离开这儿,晚了就来不及了。”可儿把随身衣服往包袱里一系,往肩上一搭,从一条巷子里出溜钻了出去。
干穆和可儿离开不到一个时辰,路阿信就带着人来了,他们把干穆和可儿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见,怒气冲冲地回去了。
干穆和可儿一口气跑到静安寺,才止住脚步。渴了,就在河沟崖捧一口水喝,饿了,就在菜场边上拣一些扔掉的白萝卜充饥。他们一边嚼着白萝卜一边讨论。
“路阿信为什么抓你去那个地方?”
“我哪儿知道。”
“你也不知道,张元慧也不知道,难道我知道不成?”
“说说就说说,你看你发什么火?”
“要不就是你对张元慧干过什么?”
“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干?”
“要财没财,要色无色,要仇无仇,要怨无怨。”可儿嘴里嘟哝着。“哎?对了!对了!”
干穆扭头望着可儿。
“你和路阿信一共才见过一次面,是那晚上聚餐。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过汉代玉——”
干穆搅尽脑汁想,也想不起那晚上说过这样的话。
“我可以作证,你确实说过这话,哪天晚上,只有路阿信没喝酒,一定是路阿信听了汉代玉,起了贪财之心,才——”
经可儿一提醒,干穆似乎明白路阿信为什么要逼他承认和张元慧有私情。追索汉代玉是没有借口的,只有从这方面找借口。这样分析起来,似乎合乎情理。可是,路阿信怎么知道他在张元慧那里?还专门带着人去捉他?
“你到底有没有汉代玉?搁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压根就没有汉代玉,你上哪儿见去?”
可儿不信,头摇得像货郎鼓子。
另一边,梁继中蹲在黑屋子里,头摇得也跟货郎鼓子似地,一问三不知,被路阿信踹了几脚。
又过了几天,路阿信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就把梁继中放了出来。
放走了梁继中,并不表示路阿信不再追捕干穆了,相反地,他增派了人手,加大了追捕的力度。
路阿信把梁继中放出来的另一目的,就是钓出干穆。因为他知道,梁继中出去后一定去找干穆,那么顺腾摸瓜,就把干穆逮住了。谁知,梁继中出来后,并没去找干穆。梁继中知道,他的身后始终跟着两个身影。他不能去找干穆,他一去找干穆,干穆就露馅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梁继中是什么人,当兵的出身,几个盯梢的小马仔岂是他的对手。
梁继中思来想去,干穆这次受害,肯定与张元慧有关,不能便宜了这个貌似纯洁善良的女人。于是,他秘密地潜入张元慧的住处,和张元慧鬼鬼祟祟呆了一个多小时,两个盯梢的家伙回去向路阿信报告。路阿信心头火起,张元慧这个女人果然和干穆藕断丝连,保持着来往。回去把张元慧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张元慧冤枉地哭了一整天。小姗姗也陪着她哭。
就在路阿信和张元慧纠缠不清的时候,梁继中悄悄地回了码头,提起两件子破衣裳,悄悄地回了山东,回了西泇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