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其貌不扬的男人
大学的同学都说她交了狗屎运,她自己也整天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想象里。十年寒窗没有白费,好的工作已经到手,剩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找一个好男人无忧无虑地爱一辈子,是她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 可是,一场普通的酒局,在不经意间打碎了她所有梦想。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汪晓月下班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局长。礼貌的问候之后,汪晓月正想和局长套套近乎,平时是很难碰到局长的,这种套近乎的机会实属难得。 可说些什么呢?最好说些局长感兴趣的话题,嘴笨的汪晓月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该说些什么。就在汪晓月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滴”的一声,电梯已到达底层。 两人一起走下电梯,道了再见,局长走往自己的小车。汪晓月只恨自己嘴笨,套个近乎都不会,以后还怎么在单位里混,自己这见习会计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可是机会来了,局长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来问汪晓月:“小汪,晚上有事吗?”不待汪晓月作答,局长又补充说:“晚上有个酒局,普通的酒局,如果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 汪晓月喜出望外,局长大人请吃饭多荣幸啊,哪有不去的道理。于是连忙点头。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然后汪晓月上了局长的车。 酒局设在省城一家大名鼎鼎的湖鲜馆里,一共就四个人,局长,局长的司机,汪晓月,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五十岁其貌不扬的男人。 入座以后局长给汪晓月介绍:“这位是刘哥。” 汪晓月礼节性的和刘哥握手之后,便坐在局长的旁边准备献献殷勤,她的目标当然不是这个看上去土得掉渣的刘哥。晚餐的主菜是大闸蟹。秋风起蟹脚痒,这一带的人们,在秋风乍起之时都有吃螃蟹的习惯。 酒局进行得很文明,三个男人和汪晓月杯盏交错,但都点到为止,看得出来,大家都比较呵护她,没有把她灌醉想让她出洋相的意思。 可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局长的电话突然响起。接完电话,局长对汪晓月歉意地一笑:“小汪,实在对不起,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等会让刘哥送你回家。” “没事,我打的回去,您忙去吧,我也吃饱了。”汪晓月说。 “你陪刘哥再喝几杯吧,放心,刘哥不是外人,他是我表哥,亲表哥。”局长说着又对刘哥说:“表哥,照顾好小汪,不能让她多喝酒。” 叫刘哥的人点头称是,之后局长和他的司机就走了。 汪晓月本来也要走,但刘哥留住了她:“怎么也得把这一桌子美味解决掉啊,不吃多可惜,那是暴殄天物。相识是缘,来我们干一杯。” 刘哥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刘哥虽然看上去土不拉几,但当时给汪晓月的印象还比较稳重,不像是个油腔滑调之人。又是局长大人的表哥,此时脸上又带着友好的笑,汪晓月被眼前的一切蒙蔽了。后来的日子,她不止一次地责备自己,责备自己善恶不分,有眼无珠。 当时汪晓月想刘哥说得不错,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不吃岂不是浪费?大闸蟹太好吃了,这可是正宗阳澄湖母蟹,个个蟹黄饱满,鲜美异常。 “那好,承蒙刘哥看得起,就再喝几杯。”汪晓月说着,和刘哥干了一杯,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 汪晓月从卫生间回来后,刘哥举起了酒杯。“很荣幸今天认识汪小姐,来吧再干一杯杯。” 汪晓月想都没想,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刘哥和几个男的喝白酒,而汪晓月喝的是红酒。这种红酒度数不高,平常的时候,汪晓月喝上一瓶不成问题,可是那天晚上没喝几杯,就有了微醉的感觉了。 在汪晓月的印象中,那天晚上自己确实喝得不多。后来,她一直怀疑,刘哥早有预谋,趁她上卫生间的时候在酒里做了手脚,她甚至还怀疑,那天局长半途走开,也是有意安排的,但又不太像。 时过境迁,这些都无从考证了。 不行,有点醉了,得赶紧回家,汪晓月想。于是和刘哥告辞:“刘哥,你一个人慢慢喝,我得走了。” 刘哥说:“那我送你吧。” 当时意识还清醒的汪晓月礼貌地谢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于是汪晓月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走到湖鲜馆楼下的时候,跳跃的霓虹灯一照,天旋地转的头晕便无情地向汪晓月扑来。看来自己是喝醉了,没有办法,只有接受刘哥的好意,在他的搀扶下上了他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家。 后面的故事更加乏味。 第二天早上晨曦初露的时候,汪晓月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一看四周,发觉这好像是一户人家的房间,再一看旁边,刘哥正在呼呼大睡。汪晓月大惊失色,脑子“嘭”的一声炸响,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长时间,汪晓月才昏昏噩噩地穿好衣服,这个时候旁边的刘哥也醒了。汪晓月质问睡眼惺忪的刘哥:“刘哥,你是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人,怎么能够这样?”虽然怒目圆瞪,但却问得有气无力。 “哎呀小汪啊,你看这事弄得。昨天晚上我是想送你回家,可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啊,总不能把你扔在马路上不是?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把你领这来了,我也一片好心啊,你可千万不能怪我。”刘哥解释得理直气壮。 “就算我喝醉了,不知道我家在哪,你也不能这样啊。”汪晓月面色苍白。变故来得太突然,一夜之间,自己竟然经历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汪晓月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尖上。在巨大的打击面前,她感觉胸闷、气短,浑身瘫软无力,想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嘛,小汪,是这样的,带你来这里后,我本来是想立马就走回家的,我家那黄脸婆还在家里等我呢。可是你太可爱了,看着你那可爱样我就没舍得走,于是——就那样了。”刘哥解释这事的口气,像是解释用了别人的杯子喝了口水那样的轻描淡写。 汪晓月头晕脑胀之际,刘哥又说:“其实啊小汪,这事看开了也没什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别往心里去。” “你这个混蛋!老不正经!”汪晓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破口大骂了一句,然后摔门离去。 穿过客厅的时候,汪晓月才看见这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人,此时她正在心无旁骛地打扫客厅地上的垃圾,对房间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眼前的事,她连隔岸观火的兴趣都没有,像是压根就没发生一样。后来汪晓月才知道,这个女人也是刘哥花钱包养的,这套房子是特地为她租的,刘哥无聊的时候才来这里潇洒一回。 汪晓月颤颤巍巍地走到大街上。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满大街都是欢快的上班人流,汪晓月木然地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屈辱和失落包裹着她,她陷入了空前的茫然和无助中。一个花季女孩经历了这样的事,以后怎么嫁人啊,这种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怎么会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汪晓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扶着一颗参天大树,汪晓月思索了很久。她想到了报警。可是又一想,这事到警局如何说啊!难以启齿不说,即使就是说了,人家会相信这是强奸吗?再说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如果作证,她肯定不会站在自己的一边。到时候如果刘哥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却落得个身败名裂没脸见人的下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汪晓月选择了隐忍,青春有限,不能让自己在一错再错中身败名裂,谁叫自己涉世不深上了这老狐狸的当呢。就当是一场梦吧,反正那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昏迷中进行,忘记它很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汪晓月把痛苦埋在心里,表面上若无其事,正常生活,正常上班,这事她和谁都曾提起,包括自己的父母。本以为隐忍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就一切都会过去,可是哪里知道,这个刘哥却对她恋恋不忘。 大约一个月以后,汪晓月走在下班人群中时,刘哥手拿一沓鲜艳的玫瑰堵在局门口,见汪晓月走来,径自走到她的面前说:“小汪,下班啦?我给你送花来了。”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刘哥自己和他手里的鲜花,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黄橙橙的金色,很耀眼。这层耀眼的黄色刺得汪晓月直流泪。 “我没有恶意,人家都说玫瑰是爱的表白,你收下吧。”刘哥接着大言不惭地说。 汪晓月悲愤交集,恨不得冲上去给他几个耳光。但是她知道,这个人打不得,因为他的局长的亲戚,打了他后,自己在局里的前途可想而知。再说,如果当众打他,会更加丰富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准一掌下去之后,各种笑话,各种猜测,各种流言蜚语即会纷至沓来。 在众人的注目中,汪晓月羞愤难当,窘迫得满面赤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低头,灰溜溜从人群中穿过,头也不回地走进一个小巷。 虽然汪晓月当天低调地躲过了刘哥的纠缠,但第二天这件事还是被传得满城风雨、有声有色,整个局子里的人们都以最大的热情相互传播着,打探着。汪晓月明显地感觉到人们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两样了。 汪晓月没有接受刘哥的花,早在刘哥的意料之中,他不急不恼,永不放弃,总是隔三差五地出现在局门口。做这种事,他总是很有章法很有耐心。 一时间,更加疯狂的风言风语在局里传得风生水起。汪晓月苦闷至极,她想,是该找局长谈谈了。 那天,汪晓月忐忑地走进局长的办公室,很委婉地向局长讲了他表哥送花给自己的事,当然她隐去了那天酒局后发生的一切。汪晓月说麻烦局长转告刘哥一声,别再送花了,这样影响不好,现在全局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再送下去,可能受影响的就不是她一人,因为刘哥是局长您的表哥。言下之意,刘哥再胡闹下去也许会影响到局长的声誉。 局长听了,“扑哧”一笑,骂道:“这老东西搞什么鬼,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省心,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赔不是。” 局长毫无顾忌地当着汪晓月的面,给刘哥打电话,汪晓月听到电话里局长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刘哥一顿。 “没事了,他会给你赔罪的。”打完电话后,局长说。 “局长要他赔罪就免了,您让他不来局里我就千恩万谢了。”汪晓月说得楚楚可怜。 “那不行,一点要让他赔罪,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的人他也敢打主意,那还得了。”局长说着,看了看汪晓月,眼睛里就多了一分暧昧的笑意,“小汪长得是蛮精神的哈,怪不得这老东西看上你了。小汪,以后啊注意点,检点点。” 听局长的口气倒是自己的不是了,汪晓月很委屈。长得好不是我的错啊,我又没有勾引人家,是他为老不尊。虽然有委屈,但汪晓月对局长还是充满了感激,毕竟人家出面给打了电话,只要那个刘哥以后不纠缠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已达到。 局长对刘哥的训斥,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仅仅过了一天,汪晓月就接到了刘哥的电话。刘哥电话里说,局长大人说了,要给你赔罪,我这是赔罪来了。我现在菊园大酒店的1818房,你过来吧。 一听要见面,又是在酒店,汪晓月心里发起怵来。她说:“刘哥,赔罪就不用了,您以后不来局里给我送花就行了。” “那哪行啊,你们局长的话我岂能不听?这罪一定要赔,并且还要当面赔。” “刘哥,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过去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我没有恶意啊,只是想向你赔罪,你不来可就别怪我了,我还得给你送花,并且每天一次。”刘哥电话里又耍起了无赖和威胁。 汪晓月气得七窍生烟,但没有办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很清楚此一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必须去。如果此一去能够换来以后的安宁,那也是值得的,以后的路还长呢。为了将来有一个安宁的生活,汪晓月觉得,眼前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谁叫自己没有过硬的家庭背景,在机关里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呢。现在的她真的感觉在人际关系极其复杂的烟草专卖局,自己就是一只羔羊,从局长听说自己被刘哥骚扰后,表现出的那轻描淡写的神情里,就可以看出了。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汪晓月忧心忡忡地敲开菊园大酒店1818房门的时候,刘哥果然大大方方地在里面等她。和满面春风的刘哥一起等她的,还有放在酒店写字台上的一沓钱,做会计的汪晓月一眼就看出,那是整整十万元。此时那沓被扎得整整齐齐的钱,泛着红色的光晕,像一个山村里孩子红扑扑的脸上泛出的光晕一样。那沓钱此时正毕恭毕敬地对着汪晓月微笑。 刘哥不轻不重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床上,嘴朝那沓钱一努嘴:“喏,这是给你赔罪的。” 汪晓月怯怯地说:“刘哥我不是这意思,我只要你以后别在纠缠我了,好吗?我还是一个小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啊,我求求你了。” “行,以后我不到局里给你送花了,那事我也烦呢。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地听我的话。” “刘哥,虽然我不知道您的底细,但既然是我们局长的表哥,一定就是有文化有品位有地位的人,您不应该强人所难啊,我求求您放过我好吗?”汪晓月声情并茂地求刘哥,就差给他跪下了。 看着楚楚可怜的汪晓月,刘哥从床上走下来,手搭汪晓月的肩膀说:“丫头,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没有文化,更没有读过多少书,初中的文凭还是托人弄来的,和我说那些没用,告诉你实话,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你到底想怎样啊?”汪晓月想拿开刘哥的手,但没有成功。 “我不想怎样你,只要你跟我好,你如果听话,我保证你有好日子过。”刘哥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扶住汪晓月因为愤懑而微微发抖的双肩,眼盯她那张好看的脸。 汪晓月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也跟着下来了。赔罪没见着,倒还羊入虎口,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这世上女孩多的是,他为什么偏偏就看中自己呢,汪晓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倒霉透顶。 “丫头,谁叫你让人过手不忘呢。”刘哥又说,“你放心做了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桌子上的十万元是给你的,我不但要给你钱,还要带你做生意,我保证让你发财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你在局里不就千把块钱一个月吗?这十万块钱够你十年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钱有的是。” “我不想过有钱的日子,只想平平安安地做个平常人,刘哥请你自重,以后也请你不要骚扰我。”沈小伟推开刘哥走向门边,准备离开。 “哈哈,想走?”刘哥不由分说从后面一把抱住汪晓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今天走了,明天我们之间的事就会在你们局里传开。” 刘哥一边说一边把汪晓月放到了酒店宽松的大床上。汪晓月仰视着刘哥,委屈地说:“你还有脸提那事,你那是强奸。” “谁信呢?强奸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报警呢?今天又为什么到这里和我幽会呢?”刘哥一边说一边将嘴凑到汪晓月的耳边,开始吻她。 如果说第一次被刘哥占有,是因为汪晓月昏迷,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清醒状态下的半推半就了。当时,天真的汪晓月想,反正已经在劫难逃,反正已经有过一次,这种事一次和两次没啥本质的区别,就让他再得逞一次吧,这种人可能只图新鲜,也许这次之后,他就会将自己彻底忘了。所以,当刘哥脱她厚实的裹得紧绷的牛仔裤时,汪晓月虽有反抗,但反抗得并不是很激烈。 汪晓月侧着脸,仍由刘哥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睛始终木然地盯在写字台上那一沓红色的钞票上。 完事以后,刘哥安静了下来,但那沓钞票的笑容依旧。临走的时候,刘哥让她把钱带着,汪晓月有些犹豫,本不想要,但刘哥坚持着,拿起钱,硬塞到汪晓月随身带的小包里,汪晓月最后也就心甘情愿地收下了。 这是汪晓月最后悔的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收这笔钱,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但是当时的汪晓月想,既然他诚心地给,干吗不要?反正便宜已经让他占了,不要白不要。这笔钱对当时的汪晓月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啊。 这一次之后,汪晓月彻底地顺顺当当地沦为了刘哥的情人。汪晓月不得不承认,金钱对一个女孩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刘哥还在湖滨花园买了一套房子,专供两人逍遥快活。 一个月之后,在刘哥是授意下,汪晓月辞去了烟草专卖局助理会计的职务。刘哥还要给她钱,让在临近的城市开了一家很气派的香烟批发部。 刘哥和她约定,所有的本钱由他出,店面由他找,证件有他办,紧俏香烟也有他来解决。他夸下海口,国营烟草店里有的烟我会有,国营烟草店没有的烟,我也会让它有。你只要出面经营即可,其实也用不着你站店,店里会请人打理的,你只要管好账目就行。赚的钱分三份,汪晓月拿一份。 “一份就够了,其实我也只拿一份,另外一份嘛,你不需要知道,我保证你能够发财。”刘哥说。 汪晓月对此倒是深信不疑,烟草专卖局局长的表哥,什么烟搞不到?在局里上班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懂得一些香烟批发上的门道,香烟属于专卖产品,一些高档烟都是按额配送,历来紧俏,谁有资源谁发财。 汪晓月问:“本钱你出,烟你解决,几乎什么事都是你搞定,为什么还要拉我入股?” “我嘛,因为是你们局长的亲戚,开店明显不合适,开了店别人会说闲话,我总不能让表弟为难吧,你就不一样了。再说你是学财会的,会算账,账目方面肯定不用我操心。”刘哥说着,手一挥,“唉,不要问那么多了,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好好珍惜吧。放心吧这是正当经营,不会有任何法律上风险的。” 你这个时候汪晓月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不但成了他发泄的工具,成了陪他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的花瓶,还即将成他赚钱的工具了。 但当时的汪晓月已经别无选择。烟草专卖局已经待不下去辞职了,总得有一份职业养活自己吧,找个新单位很难不说,也避免不了这刘哥的骚扰。与其在不能改变的事实里无谓地挣扎,不如顺水推舟。 烟草批发部开张后,生意是当然的很火爆,半年之后,又开了第二家。几年来,生意红红火火,直到今天,已经开了六家了,当然都是以汪晓月的名义办的营业执照。这华城就有一家,有专人打理,汪晓月每次来华城,就是到店里看一看,了解一下经营状况的。在合作的过程中,刘哥也还讲信誉,当初答应汪晓月的一份,分文不少。几年来,汪晓月的钱也没少赚。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每月只来一次,来了住几天就走呢。”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小伟想。 汪晓月的故事还在继续。 刘哥到底有几个情人,汪晓月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刘哥对其他女人没有充足的耐心,只图一个新鲜,新鲜劲过了也就丢了,那些女人在刘哥身边呆得最长的不过一年。 但对汪晓月倒是情有独钟,不离不弃,像是中了魔似的。刘哥还特意在湖滨花园买了房子,作为两人的风月窝。 汪晓月和刘哥在一起两年以后,赚的钱已经够她和父母这辈子花的了。这个时候她想退出来,找个老实人嫁了。当汪晓月把自己的想法和刘哥说了以后,刘哥态度生硬地说,不行!坚决不行! 起先汪晓月以为自己退出,没有人给他打理店里的生意,所以刘哥不同意。于是便采取第二套方案。晚上躺在刘哥身边的时候,汪晓月温情脉脉地说:“刘哥,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总还有点感情吧,你总不能让我这辈子不嫁人吧,我想找男朋友了。店里的生意我们还一起做,也可以帮你做,拿不拿钱都无所谓,但是我们分手,你放过我,再找一个,好吗?” “我不就是你男朋友吗?有了我你还不满足啊。”刘哥说,“怎么,你想给我戴绿帽子啊?我看有谁敢做你的男朋友。有谁敢的话就站出来,我不打断他的腿,他就是我老子。” 当时的汪晓月不信这个邪,心想刘哥无非就是说说,等我真的找到男朋友时,你也自然就认了,不分手也得分手。我不想靠你混饭吃,我现在又不是在局里上班的时候,再也不怕别人风言风语,你能奈何我什么? 汪晓月在亲戚的介绍下,还真找到了一个。对方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在国营单位上班,无论是工作还是长相,汪晓月都比较满意。两人开始交往,可刚刚约会了几次,手还没来得及拉一下,就被刘哥发现了。 在这件事上特别敏感的刘哥,发现汪晓月企图红杏出墙后,也没为难汪晓月,而是在汪晓月再次和那男人约会时,派了两个人一路跟踪那男的。 当然他们悄悄进行,汪晓月被蒙的滴水不漏。 到了第二天,不知情的汪晓月像往常一样打那男人电话,可是一直没打通,第三天还是一样。难道是对我不满意不想继续交往?不想交往也得有句话啊,这不接电话算怎么回事。这天下班的时候,汪晓月风风火火地跑到男的单位问情况,她站在单位门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看那男的从里面走出来,汪晓月无比热情地迎了上去。 可是,那男的一见汪晓月就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 这是怎么了,脑子被枪打过啦,汪晓月气咻咻地追上去,堵住那男的不让他跑。男的被迫停止了脚步,汪晓月奇怪地看了看他,正想问他跑什么跑,但眼前的景象令汪晓月大吃一惊,只见那男人鼻青脸肿,脖子上还贴有一块白色的纱布。 面对如此景象,汪晓月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从发作,她关心地问:“你怎么会成这样?摔跤了?” 男人如丧考妣地说:“哪里是摔的,是被打的。” 汪晓月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但还是问:“被打的?谁打你?” “还能是谁,你男朋友雇用的一帮人。”他哭丧着脸对对汪晓月说:“姑奶奶,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再也不要见面了,在见面的话我恐怕小命不保了。” 汪晓月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骂了一句“熊包”,然后气喘吁吁地找到刘哥,气愤之极的汪晓月以泰山压顶的气势,质问刘哥打人的事是不是他干的。本以为刘哥要狡辩一下,不想他承认得非常爽快。 “你真聪明,一猜一个准,不愧为我老刘的女人,对,不错,是我干的。”刘哥大言不惭地说,“这还算轻的了,只是给他一点警告,同时也是给你提个醒。不要把我的话不当话,以后再出这种事,我让人直接找你父母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这个时候,汪晓月才进一步从刘哥的嘴里知道,这刘哥原来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主。 后来的日子,汪晓月更加清楚地知道,刘哥的底下有一帮酒肉朋友,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并且,只要做的坏事没到杀人放火的地步,还不用承担责任。 怪不得自己的几家店一直开得顺风顺水,别的店老是有人收保护费什么的,而自己的店从来都没遇到过呢。汪晓月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刘哥和他底下人的功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道上的事了,汪晓月想。以前,她哪里知道什么道不道啊,现在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汪晓月想脱离刘哥的魔爪远走高飞,找个刘哥找不到的地方自由地生活,但又一想不行,自己一走了之,父母怎么办?这刘哥的话可不能不当真了,要是自己玩失踪,刘哥不找父母麻烦那才叫一个怪呢。 汪晓月想带父母一起离开省城,反正现在有的是钱了,到哪都能买房子安顿下来,到哪都能过上好日子,随便到哪里,只要一家人不被刘哥找到,能够平平安安就行。 汪晓月把准备搬家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可是不明就里的父母坚决反对。汪晓月话一出口,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不! 父母说,你是有钱烧混了头,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搬到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们老俩口怎么生活?没有熟人,那还不活活闷死?你要走你走,我们不走。父母就是这么恋旧,哪也不肯去。汪晓月也想和父母明说自己的境遇,可是如果真的说了,父母不伤心死才怪呢。实在没办法了,汪晓月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地生活在刘哥的掌控之下。 前几年,汪晓月天真地想,等刘哥对自己厌倦了,找到新的可心人之后,就会放了自己。可是一向喜新厌旧的刘哥,对她这个旧人就是厌不起来。 最近,随着刘哥年岁的日益增长,房第之事的频率也降了下来,找汪晓月上床的次数也少了。但这并不妨碍刘哥对汪晓月的掌控。相反,自己的无能,更加剧了刘哥多疑的毛病,脾气也变得越发暴戾,并且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对汪晓月恩爱有加,呵护备至,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无理取闹,甚至拳脚相加。对汪晓月身边的男人也格外警惕,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打汪晓月主意似的。 以前刘哥出入娱乐场所,也乐意带汪晓月一起去,汪晓月和别人碰碰杯跳跳舞什么的,刘哥也不在意,还觉得脸上特别有光。可是最近这种情况改变了,刘哥总觉得身边有男人打汪晓月的主意。 这一次汪晓月被打,就是因为随刘哥出席朋友的一个生日舞会,舞会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过来请汪晓月跳舞,刘哥同意了。那人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两人很聊得来,跳舞的时候就多聊了几句。一曲终了,正好赶上刘哥上卫生间,汪晓月回到座位的时候,没见刘哥,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个时候,刚才和汪晓月跳舞的男人,自说自话地在刘哥坐的位子上坐下来,继续着刚才没有聊完的话题。一会之后,不知道是这个男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故意,突然问汪晓月:“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爸爸吧?长得蛮精神的。” 汪晓月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尴尬地笑笑。 汪晓月的冷淡,并没有妨碍这个男人的谈兴,他的口才很好。聊着聊着便很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汪晓月的旁边开始新一轮天马行空的胡侃。不知不觉中,汪晓月被他逗笑了,也就顺便接着他的话题,和他亲密地交谈起来。 也不过了多久,汪晓月这才想起这刘哥。他到哪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汪晓月一抬头,猛然发现刘哥就站在身边,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谈天说地呢。 聚会还未结束,但刘哥已经等不及散场,拉着汪晓月和主人告辞。回到湖滨花园的风月窝,一场别开生面的审讯开始了。 当天晚上,刘哥让汪晓月脱去所有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接受审讯。正值深秋,天气比较冷了,汪晓月感觉到了阵阵寒意,提议打开空调,但刘哥拒绝了:“还想开空调?不行!现在知道冷啦,刚才咋聊得那么热乎呢?说吧,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汪晓月说:“刘哥你何必胡搅蛮缠呢,明知道我们刚刚认识。” 刘哥说:“刚刚认识就聊到那么热乎?鬼才信呢。” 汪晓月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就是刚刚认识。” 刘哥说:“老实一点我就不为难你,你承认了我去找他算账,如果不老实承认,有你好受的。” 汪晓月说:“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承认什么啊?你这么自己往脸上抹墨呢。” “不说实话是吧,那你就冻着。”刘哥坐在旁边,悠闲地抽起了香烟。 汪晓月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浑身雪白的肌肤开始慢慢变化着颜色色。面对蛮不讲理的刘哥,她无计可施只能哀求:“刘哥,你让我穿上衣服好不好?” 刘哥说:“想穿衣服?那你就乖乖地承认啊,这绿帽子我不能戴得不明不白不是?” 此时的刘哥已经不可理喻,不能这样无休止的冻着让他审讯下去,汪晓月站起身,打开空调的同时,又钻进被窝。 以前,这是对付刘哥暴戾最有效的方法,不管发生什么不愉快吵得有多凶,只要汪晓月钻进被窝,一般情况下刘哥也会跟着钻进来。这个时候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到最后的不了了之,被窝里的温暖能够化一切的干戈为玉帛。 “我和他本不认识,就今天晚上聊了几句,信不信由你。”钻进被窝后,汪晓月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说话的口气也不像刚才那样软绵无力了。 大约也知道自己理亏,刘哥这个时候没有说话,对汪晓月打开空调钻进被窝的举动也没有阻止。 此时,刘哥满身皱纹的肌肤,在汪晓月的眼前肆意地招摇,他苍老的身体,在她的眼里奇丑无比。看着刘哥这身似乎被许多女人掏空了的躯壳,汪晓月的思绪,忽然天马行空地飘到了三百公里外的华城。 她想起了沈小伟。 和沈小伟那健康的躯体比起来,刘哥这身像风干树干一样的身子骨,无异于一具令人厌恶的行尸走肉。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这男人和其他的货物一样,稍作比较就可分出好坏优劣来。 不知不觉中,汪晓月嘴角挂满了笑意。 刘哥愣怔地看着汪晓月,有些恼羞成怒问:“你笑什么?” “哪有啊,我没笑。”汪晓月侧转身,用被子盖紧自己的身体。 “明明看见你笑了还说没有,是不是笑话我无能?我这样你特满意是不是?” 汪晓月不理他,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宜多说什么,随便自己怎么说,总是不能让他消除内心的自卑,落不好还会惹他更生气。 “说话啊,你笑什么?”不可理喻的刘哥一把拉开汪晓月的被子,刨根问底起了。 汪晓月还是不语,光着身体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冷漠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装有法式吸顶灯,样子很是好看。 “你说不说?”刘哥又咄咄逼人地问。 面对刘哥的威胁,汪晓月不与理会,此时的她准备以沉默应对。笑什么?能说吗?说出来刘哥不暴跳如雷才怪呢。 “你给老子说到底笑什么,不说今天老子就和你没完。”刘哥的一根手指点在汪晓月的太阳穴上。 刘哥的喋喋不休让汪晓月忍无可忍了,她一屁股坐起来说:“刘哥,你别再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了好不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简直就像三岁孩子一样。” 刘哥本来余怒未消,本汪晓月这一急,更加来气。他躺在床上,恨恨地瞪着大眼睛说:“干什么?干什么?你想造反啦?刚才那小子的事你还没和说清楚呢。” 汪晓月说:“你让我说什么?是不是我说和他早就认识,并且上过床你才满意?” 刘哥说:“上没上过你自己心里清楚,用事实说话,我想听实话。” “那我告诉你,上过床了。”汪晓月故意气刘哥,心想这种信口雌黄的话,他一点不会相信。 “啥?真的上过床?”刘哥迅速地坐直了身子,其精神抖擞的模样和刚才的萎靡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唉!”汪晓月没好气地说,“不但是没有,就是有你也不能怪我呀,我今后总得找男朋友吧,你难道要霸占我一辈子?这总不行吧。” 刘哥睁大眼睛,像不认识汪晓月似的看着她。在刘哥的愣怔中,汪晓月又补充道:“看你那样子!” 境由心生,汪晓月说着鄙夷的眼神就从眼眸的深处溢出,像一阵微风一样从刘哥枯黄的身体上掠过。 刘哥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他揪住汪晓月的头发,眼盯汪晓月的脸,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刘哥甚至不相信,这话是从一向温顺得像猫一样的汪晓月嘴里说出的。 如果汪晓月就此住嘴,或许刘哥不会那么暴跳如雷,她也就可以躲开这次的皮肉之苦了。可是,经历刚刚的屈辱,现在又被揪住头发,汪晓月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勇敢地接住刘哥穷凶极恶的目光,大声地说:“你没听清楚?还要我再说一遍?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刘哥的嘴唇抖动了几下,脸色开始发青。 话已然挑明,汪晓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竹筒倒豆子把心中的委屈和盘托出,她说:“我是一个才三十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你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一定知道这个年龄的心理需求。而你占着茅坑不拉屎,有哪一个女人能受得了?” “我听明白了,你是嫌弃我无能,对不?”刘哥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难道不是吗?人贵有自知之明,无论什么事都一样。这种事你确实不行了。”这个时候,汪晓月感觉头皮被揪得很痛了,疼痛激起的叛逆,使她逞起了口舌之快。 刘哥扬起手,“噼”的一耳光打了过来。 “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看你那个窝囊样!废人一个!”汪晓月扬起被打的脸,以昂扬斗志迎接着刘哥再次举起的巴掌。 “啪!”刘哥劈手又是一掌。 “打吧,使劲地打。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死了倒干净,一了百了。” “还不求饶?”这个时候,被气得发疯的刘哥抽出了皮带。 “不!就不求饶,想得美。我凭什么向你求饶,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向你求饶?我又做错了什么?”汪晓月的话语虽然语无伦次,但却铿锵有力。根据以往的经验,刘哥生气的时候打他几下之后就会停手,汪晓月不相信刘哥真的会丧心病狂地到用皮带抽她的地步。 让汪晓月没想到的是,刘哥猛然用力一推,她迅即被推趴在了床上,床上的席梦思发出”咕吱”一声闷响。刘哥将皮带高高扬起,不由分说地对着她的后背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啪!”刺耳的响声之后,钻心的疼痛接踵而至。 这狗日的,如此心黑手辣,汪晓月的大脑迅速充血,刻骨的怨恨涌上心头。疼痛使得汪晓月失去了理智,她大声骂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这个绝子绝孙的杂种!你这个废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啪!啪!” 显然,此时的刘哥也同样失去了理智,皮带接连结结实实地落在汪晓月娇嫩的后背上。汪晓月白皙的肌肤上顿时有了艳若桃花的肿块,火辣辣的灼热直往心里钻。 她的心也在滴血。这人太毒了,再逞口舌之快,恐怕会被打死。汪晓月这个时候才想到了求饶。在刘哥又一次挥动皮带的间隙,她转过身来泪眼迷离地问:“刘哥,你疯了吗?真的想打死我啊?” 汪晓月在瑟瑟发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刘哥看着她,忽然愣住了,皮带也停在了空中,看着可怜兮兮的汪晓月,他顿时清醒了许多,无力地放下手里的皮带,人也颓然地坐到汪晓月的身边。 汪晓月开始了嘤嘤的哭泣,那是一种压抑的哭,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似一声,但始终没有放声嚎啕。她的肩膀随着哭声抽搐起来。 刘哥忽然良心发现似的,默不作声地扶着伤痕累累的汪晓月,让她躺下。汪晓月有气无力得叫背痛,刘哥又扶着她侧卧下来,再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然后自己也钻到被窝里,轻轻地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