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男人何苦为难男孩
“两百五十七!”
“两百五十八!”
“两百五十九!”
。。。。。。
烈日下,闻家大院的坪院坝子中,一个十五、六岁少年正在刻苦的训练着,这锻炼方法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做很寻常的‘俯卧撑’肢臂训练,不寻常的只是在肩臂上,放着一盆清水。
此刻的少年,双臂早已颤抖不已。水盆里的清水剩下还不到一半,早已湿透的白色T恤,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汗水。
“两百~六~十~一!”
此时的少年就连说话声,也在颤抖。然而倔强的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地打算,依然倔强的,还有那双明亮的眸子。呲牙咧嘴!原本俊朗的脸庞,此时显得各外狰狞,而无所畏惧!
就在少年身后不远处的庭院内,站立着一个面色刚毅,体魄雄壮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位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长衫老者。中年男子和老者的脸型颇有几分相似,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爸。飞儿这么刻苦。天赋又这么高,为什么你还不同意让我们教他剑诀呢?”中年男子平静地看着坪院内依旧刻苦训练的儿子,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你告诉我,我们练剑,最重要的是什么?”经过短暂地沉默,老者不答反问,苍老的容颜下,浮现出一抹决然之色。
“剑意!”中年男子回答的没有一分犹豫,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从整个人身体中发散出阵阵寒意,彷佛一把已经出鞘的绝世宝剑。
“涛儿从小修炼我闻家《先天无上煞气剑诀》,以他的天赋,再有两年便能修出剑意。”原本在说场中训练的闻飞,然而老者却把话题扯到了闻家另一位天才少年,闻飞的哥哥,闻涛身上。一旁认真听讲的中年男子没有一丝打断的意思,依然一脸平静的看着场中训练的少年。即使少年双臂已经不能支撑,重重的爬在地上,然后又颤抖着,用双臂将身体用力的支撑起来。
“二十岁之前,便能修出剑意,还是我们闻家的无上煞气剑诀,放眼九州,任何一家隐世豪门的杰出弟子,也绝不可能出其左右。”谈及自己的能力出众的长孙,老人脸上有着说不尽的荣耀。
“然而,涛儿一身成就,也只能终止于无上煞气剑诀的巅峰剑意,除非他能在有生之年,超越祖上历代英豪,再次超越,完善煞气剑诀剑意。这可能么?”这时的老人,一脸涩涩之意,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要想超越,有多么的困难!因为他自己,已经在这个巅峰,整整困住了三十三年。
试问人生有多少个三十三年?
“我们闻家的剑诀有什么不好吗?”无论什么事中年男子都不会对眼前的老人有任何违逆,唯独谈及剑诀,剑意。
“闻家有一个闻涛,便以足够了。你我都能看出,飞儿天赋,比涛儿只高,不低。无论以后让飞儿活在哥哥的光环下,还是涛儿活在弟弟的阴霾中,都是我闻家的不幸。”
“我不教飞儿剑诀,便是要他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剑诀,修炼出属于他自己的剑意!”老人沧桑的脸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剑意。
“三弟快剑,无论何时,何地,何种不利境界,没有人能够比三弟先于伤到对方,即使对方先发,而三弟后至。”
“论飘逸,轻柔,剑意的连绵,凶险,以二弟为最。加上我刚毅,无谓,勇猛的剑意。以及父亲悠久,浩荡,剑气长宏的剑意。”
“和我四人之力,全心全力,悉心指教涛儿。我一直以为您把家族的未来放在涛儿身上。”
“现在我才明白,你对飞儿的期待,比涛儿高出太多。”
“家族几十年内的未来,我的确是放在涛儿身上。我只是把家族再一次腾飞的希望,放在飞儿身上。说起来,这样对飞儿并不公平,不过我相信长大以后,飞儿能够明白我的苦心。”老人眼中,已经没有剑意,唯有涩涩苍老的神情。
“这是飞儿的荣幸,父亲不必在意。只是现在的飞儿,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可是如果他心性转变,未曾选择练剑;或者在练出剑意以前,而改练别的心诀了,那可如何是好?”刚毅的中年男子,难得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一般来说,练剑之人都是从小修炼剑诀,越早修炼出剑意,对以后的修为越是有利。即使是刀境,枪魂,亦是同样道理。然而华夏国古武豪门十大世家之中,以剑入道的闻家却对自家最有剑道天赋的子弟,在其已满十五周岁这个年纪,还未曾教导过任何剑诀。真可谓是,滑了天下之大稽。
不过十大世家中,闻家可谓是低调的完全过分。就拿场中还在训练的闻飞来说,他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十大世家,也不知道,什么剑诀,剑意。他只知道,他只是一个初中刚毕业的,再过两个月就能去读市里面念高中的普通少年而已。从小就在闻家村生活,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巴掌大的,三湾县。
语文书里面,有太多的,对外面花花世界的描述。他渴望飞出去看上一看。电视里,放映过太多的美女,他流着口水,内心深处无限悸动。。。。。。
这一切,多么美好啊!
再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到市里面去看一看了,就可以逃离老变态的手心,自由飞翔了。
不过就在这幸福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上天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一向很不正常,十分猥琐的老爷子,毫不意外的在这幸福来临,狠狠地敲了一竹杠子。
初三毕业到去高中就读的这两个月时间,需要经过老爷子的考核。也就是说,需要闻飞好好的,在老爷子面前表现,表现。需要老头子点头,通过。
“这个老不死的猥琐老头,就不能有一天时间,能够稍微正常一点吗?”闻飞心里如是这般的想着。嘴上却是依然颤抖着,数着生硬的数字。
他不知道,老头子固然是很不正常。可是在不正常的老头子的教导下,就连他自己也很不正常了。
而且,这两个月的时间,将会更加的,不正常。
中年男子说的话,老者心中自然明白。这也是老者穷尽心机,使出诸多手段,才将闻飞牢牢框在三湾县,不曾走出半步的原因。
守住一个人,容易。
想要守住一颗心,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且还是一颗飞扬的少年的心,而且还不能压抑了磨灭了少年内心的灵性。
难,非常难!
若非如此,以老人的养身之道,断然不可能在甲子之纪,便以花白了头发,胡须。
“他敢!”原本苍老,肃然的老人脸上,露出极度阴险、邪恶的表情,一瞬间,从仙风道骨般的仙人模样,转变成为一个猥琐老头形象,即使是一向心定志坚的中年男子,脸上也变了颜色,极度的不自然,脑后更是涌现出无数黑线。
“任他小子,如何折腾,也休想逃过老夫的五指山!”老人嘴角流露出邪恶的微笑,五根枯材似地手指,狰狞的耸在眼前。
场中的少年,仿若收到某种感应似地,无端的心中一突,腹中一口气接不上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晕死过去,古铜色的手臂,即使人晕过去了,偶尔还在抽搐。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我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
啪!
熟睡中的闻飞,猛然狠狠地睁开通红的双眼,一巴掌拍在粉色可爱小猪(闹铃)的头上。然后这个世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扯一下被子,然后把整个脑袋也完全缩在被子里面,一点早睡早起的觉悟也完全没有的重新踏上睡懒觉大业。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闻飞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过去多久,那烦人却又动听的歌声再次响起来。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我所有退路。。。。。。”
我拍!
早就记住闹铃位置的闻飞连头也没有专出来,仅仅伸出一只手臂拍向粉色小猪。
正常情况下,闻飞敢打保票,这一巴掌绝对能让那只该死的小猪闭上嘴巴。
但是,似乎,闻飞忘记了被按下去的闹铃,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再次响起来的。
所以,很自然的,这一巴掌落空了。
左一点,呼啦一下!落空了。
右一点,呼啦一下!还是落空了。
淡淡的分析了一下声音源头,似乎远了一点,自己的手臂似乎不够长。但是要让闻大懒虫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起来,拍掉闹钟似乎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所以在被子外面晃荡了几下的手臂也缩回了被子里面,只剩下两只手,用力的抓紧被子死死地捂住耳朵。
然而被子外动听的歌声,似乎越唱越起劲了,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也似乎拥有足够的耐性,不曾停歇的继续响亮,而且嘹亮地歌唱着。
高亢,明亮。歌是,好歌。
只是现在绝对不是闻飞享受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被子外的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被子里面的闻飞,额头上数股青筋隆起。
“啊!啊!啊!”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啊!”
暴走中的闻飞猛然掀开被子,如狼似虎地扑向闹铃。
然而很快,掀开被子的闻飞便将身体僵硬在半空,一张熟悉的,猥琐的,苍老的脸,浮现在闻飞朦胧的眼中。枯柴似地手掌中,粉色的小猪,依然明亮地歌唱着。
这该死的日子,这混账的年头,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闻飞内心深处,愤愤地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