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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又见面,四目相对

    不说夏楠干起活儿来一心二用,夜间躺在床上思虑繁多、难以入眠;却说江景晨望着夏楠跑掉,心里很难安静。他叫上金名去喝酒,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接到熊振新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他老婆要生孩子,正巧赶上叶子桐带个重要朋友来,叫他赶紧回去招呼。他放下酒杯,就和金名开车回来了。
    还未走到门口,江景晨就听见叶子桐一声声“叔”叫得热乎,他想来的定不是一般人。进屋子去,见另外有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戴副眼镜;另一个大概四十出头,他熟知而不曾打过交道,不由得不拿出十分的热情。叶子桐也不介绍,只戏说他叔整日忙于工作,有朋友远道而来竟不知道往哪里去招待,正巧给他遇上便带路来。他嘱咐好好招呼着就借口走了。江景晨不再问什么,只管带他们去消遣,晚上看两个人玩得尽兴,便拉去打几副牌,见识一下场面。末了,送到李兆光哪里,找俩绝色小姐陪睡完事儿。
    第二日,江景晨早早起来,派人去看,回来说二人还未起床。他无所事事,又再无睡意,便不知不觉踱到演艺大厅。
    空荡荡的演艺厅里两个女服务员正跪着擦地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他脱口说,“夏楠跑哪儿去了?”
    两人一惊,慌忙抬起头来。出乎他的意料,那其中一个竟指着深长的走道,回答说:“她在最里面那间。”他心头一喜,迈开大步朝里走了一段,又收敛起步子缓缓而行,一如注入了汩汩思绪。
    那条走廊的尽头原是朝马路开着的一扇窗户。三年前有个女服务员从楼上失足坠落,像这样的地方就把靠边的两个房间打通,改成了能容纳十几人的大包间。包间里极尽奢华,宽敞气派。只是窗户却没有拆除,而是用两层厚重的窗帷遮掩着,几乎无人去碰。
    今日有些不同。门大敞着,窗帷被掀到两边,露出大扇的玻璃窗户。夏楠一遍又一遍地擦去窗上的尘土,尔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拧开生锈的把手,推开窗扉。新鲜的空气夹着树叶的香气迎面扑来,她贪婪地吸上几口,看起来舒畅极了。
    窗户间洒进的光明,集中在她浑身的洁白,她就像一片光明,亮点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屋中的一切陈设陷在黑暗里,只露出木石器具的棱角,连猩红的地毯也灰暗无光。
    他停在门栏上,被吸引住了。她歪在脑旁的头发蓬松地绑成一束,套一件宽松的白裙子,肩膀裹在软纱里,周身舒展自如,腰间却将白衬衫用袖子系着,担任围裙的角色。只不说一应的白与整个人儿分外贴合,不能不令人想起浓浓的牛乳,就说光光的小脚穿着蓝色的拖鞋使足了力气,就足以触动人了。这一早的着装足见来的急切,似乎还打算回去睡。
    她干起活来似乎什么也忘记了,只专心在几上、地毯上,或蹲,或坐,毫无顾忌,时而像在表现一段快意的舞蹈,时而也像鸟儿蹦来蹦去地啄食地上的谷米。遇到一片难缠的污迹,便双膝跪地,那姿态酷似虔诚的膜拜,专注的样子却同在雕琢一件艺术品,直把台面擦得如镜子,肘下映出又一盏珠花碎玉的水晶灯。
    她站起来,擦擦额上的细汗,走到窗户边去,微倾着身子,向窗下望去。额前有些不能收束的发丝,散散地托着小脸,脸上更比平日素净,不描眉不点唇,线条却清晰可见,通透得如同个玉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的视线一路跟去,自欢喜得合不拢嘴。树上几只鸟叫得正欢,吵架一般,她竟学着鸟叫,倒不像;就喊人那样喊鸟过来,两三只吓跑了,远些的仍旧闹着。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失落下来,痴呆呆地想着什么,眼睛里写满了忧愁。
    还在为昨天的事不快吗?他想。他从来不喜欢什么画卷,却情愿停留在这一刻的景致里。向往反而不敢靠近,怕暴露自己的拙劣,他没有细想其中的缘故,忽又觉得自己好笑。顿时,他用轻微的响动惊扰于她。而她玉白的脸由惊恐到喜悦,泛起颜色,又既而陷入忧郁,掉进苦恼的深渊。
    “很讨厌我,本该的!刚刚还高高兴兴的,转眼就变了脸色。”就像读一本书,被情节吸引,又理解不透,便苦思冥想起来,他此刻正是如此。
    “有两个淘气的孩子,他们背着书包正上学去,在那边闹得正欢,我瞧了一会儿,她们就走远了。”她喃喃说,目光无处落定,哀愁里透着冷淡,全不似先前的模样。
    江景晨站在门口纹丝未动,远远地沉默着,不曾移开视线,陷在极专注的思索中。过了片刻,他自言自语一样,说:“昨晚不知哪里的狗吵了一夜,叫人没法入睡。”夏楠看他的样子果然有些疲倦,“那你还起这样早!”话刚出口,她就觉得冒失,不免站立难安。他只管往下说,“我实在被吵烦了,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住。天发白的时候那狗不再狂咬,跟一群崽子怪叫起来,听过狼嚎吗,就是那种声音,我到窗边一看,竟是一只母猎狗,领着一群小不点儿的流浪狗,那母狗颇像个首领,统着个丐帮,在那里胡闹。你听到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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