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公安局里的转机
第二日,夏楠穿了素装,打听一番,便去了当地公安局。
接待夏楠的是个姓方的女警官,她听到“紫狐”很意外,当即扔了手中的笔,连忙拨通个电话要找张队长,接电话的人说张队长在开会,她便强调说是关于紫狐的事,请他务必去告诉张队长。那人把紫狐二字响亮地重复着,感觉他们每个人都很紧张似的。奇怪的是那个姓张的队长直到夏楠离开也没有出现。
她将事情的细节详说了一遍。女警官做着记录,一边询问了一些疑问。在这个过程将结束的时候,她问她有没有保留什么证据。夏楠如梦初醒,情绪异常激动地质问道,“我还需要证据吗?我自己不就是证据吗?他糟蹋我,弄伤了我,就在我的腿受伤无法动弹的时候,他却得到了可乘之机,他灭绝人性,简直就是禽兽……”
年轻的女警察以局外人的不忍盯对着她,仿佛面对着一场惨不忍睹的掠杀,神色凝固在拒绝恐怖的冷漠之中,那眼神仿佛在说“天底下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伤到现在只怕已经查不出什么痕迹。你干吗这么久才来报案!像你这种情况,当时报案,只要做个法医鉴定,基本上胜算在握。隔了这么久,即便你的身体还有伤,也不能证明就是他强暴了你。不过,你有没有人证呢?谁看到过这些或者知情,可以帮你作证呢?”
夏楠陷落在椅子里,长久地仰着头,失望地盯着天花板。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你没有机会学习法律,总应该明白空口无凭的道理,法律不可能仅凭一面之辞就治罪于人。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等有了一定的准备再来吧!我们也会努力的,你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警官以严肃的态度结束了这场谈话。
夏楠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她陷入思虑之中,不再说什么,呆呆地朝着前方走去。
警官突然喊道,“你先等一下!”她拿起电话急躁地拨了一通,又生气地挂掉,时间过了好一段,她才走到门外,发现来人没有了任何踪影,这才作罢。
在脑海里激烈的斗争中,夏楠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尽管她对路的印象并不确切。索性那段路并不复杂,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坐落着那家旅店的街道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么长的路,再加上专注于思考,夏楠早就疲惫不堪,一回到旅店,便倒在床上昏昏然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经发麻,她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便决定出去填饱肚子,顺便走一走,再想想眼前的事情。
几天来的振奋如今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了,她的心里又填满了苦闷和愤怒。要让熊振新戴上手铐接受审判,一想到这个她就强烈地想要搜寻证据,于是心里恍若更坚定了,她认定这是重要的,它会使她坚强,有了生活的力量,不再以全副投降的模样害怕从天而降的磨难。可是事实的真相统统都销声匿迹,它们不会为任何东西停留,该去哪里寻找证据呢?魔穴隐隐在暗处招手,那张时常出现在梦魇里的狰狞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尤其在这越来越浓的夜色里使她心生畏惧而动摇,她几乎看见那股可怕的力量将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摔得粉碎。好艰难地逃出来,所有苦难都要结束,只需要选择远走高飞。那么,所有降在她头上的灾难都是活该,她必须咽下苦水,枕着夜夜的噩梦,把一切都当作自己犯下的错误,一辈子都偷藏着屈辱。而坏人呢,依旧嚣张跋扈,继续践踏多少像她一样想要好好生活的女子,践踏她们的尊严。她不能甘心!然而惟有回去,惟有回去才会有转机,才有了让恶人得到惩罚的可能。假如最终真的达到目的,她的人生也就幸福了吗?她身上的不幸就可以磨灭,如同什么也不曾发生吗?她不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理智与冲动交织在一起,另一种力量在身体里滋长起来,从这里女孩不再只由着性子去生活。有一点,她相信自己总有一些聪慧,总可以试着保护自己,在魔鬼的附近尽力少受其害。
夏楠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发觉脑子涨得作痛,便裹紧上衣,加快了脚步。快要走出巷口时,一辆面包车驶来,卷起一股尘嚣,打破了街头的寂静。那车驶到距离她很近的位置,突然扭头拦在她的面前,车里下来几个男人,一阵风似的把她掳进车里,车转眼就开走了。片刻,只有街边的灯火在闪烁,缀满了叶子的树枝在舞动,仿佛这里只属于这些诡异而不露声色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