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厄运（1）

    江景晨带着满身疲惫和几份酒意，从街后走进了蓝豚咖啡馆。他不是来喝咖啡的，而是来帮别人消除一场灾祸。
    在老板的办公室前敲了许久的门也无人应声，他便招呼幕天一同去外面看看，他们一直走到了大厅，也没看见徐正的影子。
    夜色有些深了，坐上已看不到多少客人。淡蓝色灯光笼罩的大厅，江景晨沿着走廊懒懒地向外走，跟在他身后的幕天不住地抖动着身子，四处打量个不停。
    正当他们径直从前门出去的时候，一道装饰华美的侧墙后传来一阵嬉闹声，男孩爽朗的吼叫中夹杂着女孩的哄笑。他们不由扭头看，这却看见硕大的吧台，那台前站着几个衣着整洁、身材匀称的女服务员，闲暇的调酒师正在里面谈天说地，这几个则在一边笑得东倒西歪。其中有个女孩蹲在地上，抱着个盘子捂在胸口上，笑够了，便从地上爬起来，左右拍打着紫色裙子上的皱褶。她侧身的时候，一束明亮的灯光正好打在她身上，照出一张柔美、恬静的脸。江景晨胀涩的眼睛恍然明亮了起来，仿佛投进漾着月影的泉水中。他只愣了一愣，甩甩还在作痛的脑袋，很快恢复了疲乏而散漫的姿态。
    一个高个儿、健壮的调酒师眼睛和鼻子扭在一处，紧追不舍地向女孩们抛出一个个问题，“我要不要每早送一束花；不然，每天等在她单位门外，好满足她贪婪的虚荣心？或者，我应该像电影中的男主角那样，在对面的楼上挂上那种条幅？”
    “那怎么也得开辆好车吧！喂，你有那能力吗？”一个女孩子说。
    “他们公司会把你当成疯子，小心被抓起来，丢上大卡车拉到乡下倒掉！”
    “虚荣心？别搞这种把戏，来点实际的。”闪烁着大眼睛的姑娘嘴上毫不客气。
    ……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刹那的间隙中，有个声音沮丧地说：“我的心好酸啊！”说话的正是刚刚蹲在地上的女孩。
    “喂！你的心酸什么？难道是吃醋了？还不老实说出来，我好替你做主啊。”大眼睛姑娘拉住她，非要问个究竟。女孩推开她，佯作生气，“知道什么呀！我从小吃爱情果长大，心里总是酸的。”她眨着快活的眼睛，无不夸张地说。
    “哦—”男生们几乎齐声惊呼，靠边上的男孩抿起嘴笑着。
    “哼！什么也不懂！”她扬起头，托起手中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杯黄色的果汁。
    江景晨移步走来，近了，他听着显然来了些精神，那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里忽然有了一种兴致。
    “爱情果你们都没吃过呀？想当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殿下就最爱吃，首相大人爱女王，特地从南美洲那么远的地方移植回这种红扑扑的……哎呀……天呀……”
    俗话说“祸不单行”；俗话还说，“乐极生悲”。
    回头想想这事像是被导演好的。
    女孩儿举着盘子边走边回头讲她的故事，不曾想突然撞到迎面而来的男人身上.
    “啊——”，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动——高脚杯滚落在地，果汁泼了一地，而那杯咖啡扑进江景晨怀里，在他白地蓝条纹的衬衫上泼出一副风景图，杯子掉下去，片刻摔得粉身碎骨。只见他刚刚还充满兴致的脸顷刻阴沉下来，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要从那刀刻似的眼眶里跳出来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
    “脏手往哪儿放呢？” ——一声毫不含混的怒斥。
    女孩吓得一哆嗦，连忙抽回对方袖子上的手，像只无路可逃的兔子不知所措。猛然间，她想起些什么，立即取来块洁白的餐布，慌忙在对方的衣服上擦拭起来。
    “干吗呀？”江晨景恼羞成怒，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你还嫌我的衣服不够脏吗？你成心想干什么？”
    “我是无意的，你别发那么大火儿嘛！”女孩偷偷看看他，怯生生地说。
    “那倒是我有意喽？”他凶神恶煞般地模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我是没顾着向前看，可您要是注意的话我也撞不到您，对吗？......”
    “哼！”他冷笑几声，“你该不是反过来要我赔偿你吧？”
    “我是说我向您道歉，请您让这件事过去。我们都是讲理的，对不对？”女孩不知怎么来了勇气，竟然据理力争。
    “跟我讲理？”江景晨硬着脖子，不觉好笑，“我就是个不讲理的，怎么样！”
    店员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愣在一旁无人敢说话。终于，有人走出来解围，是那个叫陈菲的大眼睛姑娘。事情发生的突然，可她还没有关心到事态的发展，就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英俊而粗暴的成年男子，那目光有几分惊慕而大胆打量着。此时，她回过神来，几步女孩身边，碰碰她的胳膊，悄声在耳畔嘀咕道，“夏楠，你不想干了，人家可是顾客！”
    夏楠望着陈菲无所适从。
    长长的睫毛如同活生生的生命在陈菲的充满神采的眼睛上扑腾跳动，饱满的双唇弯成两片红艳艳的花瓣，她清脆的嗓子说道，“这丫头没见识，明摆着怪她还犟嘴。先生不跟她计较，我是她们的领班，回头自会告诉老板，让老板好好收拾她。您看事情已经这样了，真是我们服务不周，不能让客人们说我们没规矩，以后都不要来了。您需要怎么挽回尽管说，我们绝对按您的意思做。”见来人的神色有所缓解，她叫夏楠赶紧道歉。
    夏楠晃有所悟，机械地点点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不跟你计较。”他的手指就要戳在她的额头上，跋扈地瞪着她。陈菲拉住他的胳膊，殷勤地把他请到桌子前，也顾不得夏楠满脸的不情愿，只管示意她把酒水单接过去，“先生想要喝点什么随便点，她买单，给您赔不是。”
    这时，坐在一旁的幕天开口说话了，“别想糊弄过去，这可没那么简单。”
    “哎哟！”陈菲低声抱怨，杜鹃啼似的，“她干了才不到两个月，还请您帮忙说说情，饶了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她把幕天扯过来，坐在桌子对面。在这个过程中，幕天侧过脸目不转睛盯着她漂亮的脸蛋，在那花朵样的热情微笑里听从了指挥。
    站在一边的夏楠心里却很不情愿，她想：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没上几天班却要赔钱进去了。她含混其辞地商量说：“这好像是有点不合情理呀！要我说这事其实也很容易解决，我弄脏您的衣服，也不用请客什么的，您脱下来，我帮您去洗，保管还您原来的样子。”
    “您小姐的意思是我脱掉衣服，光着身子，坐在这里，等你把衣服洗干净，再拿给我穿？”江景晨环视大厅没好气地问，然后看看幕向天，两人笑出了声。陈菲气夏楠的糊涂呀，这架势哪是洗件衣服那么简单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她又说，“我找个地方让您呆着就行。”
    “你们的仓库还是操作间？”江景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两人笑得更欢了。
    哭笑不得的陈菲只得继续打圆场，“瞧她那样儿，倒惹得人都开心了。这位先生，您就别跟她计较了。”她来到江景晨身边，讨好似的说。江景晨看了她一眼，歪在桌边，懒得再说什么。
    幕天又笑出声来，比先前更放肆，等他打住，便对陈菲说，“让你说对了。她确实是驴木脑袋，像个笑话。”
    “行行好吧！你这么帮人，会越帮越糟！”陈菲没敢用多大的劲儿去瞥他，他却有些得意，“你倒是让她再说点儿什么好事让我大哥开心开心呐!”
    夏楠生气坏了，再也沉不住气，便轻蔑地说，“我宁可马上赔衣服给你！你们何不直说，用不着欺负人，我赔就是了！”
    “赔？”幕天摊开手臂，吃惊地张大嘴，“你赔得起吗？不过，有样东西恐怕还行。”
    “你们想要什么？”夏楠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地转动着。
    “那是什么呢？”他故弄玄虚，“那就是你自己呀！拿你自己来赔嘛！”
    “……你…….”愤怒一时郁积在她洁净的脸上，就像风吹过棉花田卷起细浪。她努力压制着，愤愤地问：“我看你们是故意找碴儿的吧？”
    陈菲也恼火了，冲他叫起来，“喂，你干什么？开这种下流的玩笑，太过分了！”
    “这算什么呀，我大哥想干什么没人能拦得住，不信可以试试看。”他高声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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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历经浮沉的社会大哥，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玩转一切，他本只在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了新的刺激，却不想一步步陷进了她漫不经心的诱惑。这对谁才是最致命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