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04）

    明义用手指着说：“站在坎上的就是。 ——明杰！——明杰！”明杰像没听见，头也没转一下，兴许张楚的板儿太响了。
    突击队，真能干，
    赛劳动，比贡献，
    小车推得呜呜转，
    多拉快跑霍定远，
    不甘示弱董明兰，
    英姿飒爽是明美，
    一马当先魏三官。
    明杰早看到高书记了，她不愿见高书记，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这座水坝子，会不会是八里洼的一个灾难？这些天她一直想坝子的事，风吹出去了，停下来落难看的不止她一个人，高书记、二哥、范立田谁能脱得了干系呢。她在人群里看到了车耀先，车耀先高挽着裤腿，躬着背装车，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明杰的心里掠过一阵不安。
    张楚打着板儿，冲坝子上努着嘴巴，说：“大姐，快过去见个面儿，高书记到处找你呢。”明杰说：“小张，你一块儿过去吧，我还有点儿紧张呢。”张楚一边走，一边打着板儿，脸上是那样兴奋，快板书随口编出来了。
    高书记，程部长，
    高瞻远瞩有思想，
    亲临一线来指导，
    社员干劲倍增长。
    高书记紧握着张楚的手，笑着说：“好啊，好啊，既是记者，又是宣传员。”程部长也过来握手，张楚脸上红扑扑的，一边牵着程部长的手，一边呱嗒着竹板儿，一张红唇鲤鱼喝水似的吧唧着，程部长脸上笑得花儿一样。
    省委领导常下乡，
    群众路线当桥梁，
    深入田间问疾苦，
    坐在炕头啦短长。
    明杰站在张楚跟前，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了，大家都看着张楚的竹板儿，没人理会她，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好了。程部长摆摆手，张楚的板儿戛然停了。明义介绍说：“高书记，这位就是董明杰同志。”高书记招手说：“往前来，往前来，明杰同志！来来，记者同志，给我和明杰同志合个影儿。”记者们蜂拥过来，镁光灯闪了一阵儿。
    高书记攥着明杰的手，激动地说：“明杰同志，今天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劳动场面，是一幅图画，一幅社会主义建设的美好蓝图。你的事迹，我看了，了不起啊！还要感谢我们这位能干的记者，她发现的不仅是一个典型，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明杰低着头，扭捏了一阵儿，红着脸儿说：“高书记，我没干啥，真的没干啥！”
    高书记站在土堆上，发表即兴讲话：“同志们，刚才啊，大家看到的是一幅轰轰烈烈的建设场面，可能同志们会有疑问，是不是他们早有准备，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是突然来的，没打招呼，八里洼不是省委抓的典型，这完全是他们的自觉行动。社会主义不是等来的，要干，要革命，要奋斗！**说，一张白纸没有负担，要写最新最美的文字，要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高书记讲话很有气势，一手卡着腰，一手不停地做着手势，“下面，我给同志们介绍的，是这位年轻的女同志，八里洼公社党委书记董明杰同志，她的事迹，我看了很感动，一个女同志，顶住了各种压力，她把一切献给了党，献给了八里洼人民，这种精神就是时代的精神！”下面响起了阵阵掌声，明杰的脸在发烧，高书记鼓动说：“下面，欢迎明杰同志给大家讲几句。”高书记带头鼓起掌来。
    程部长跟明义耳语了两句，从坝身上下去了，他想见见车耀先。他和耀先同志以前不是很熟，在部队的时候，在一起开过会，交情算不上很深。老车到省里之后，慢慢熟了，从心里说，他很敬佩老车，老车很宽达，又有学问，好多文件都是老车帮忙搞的，他那点儿墨水，不是当组织部长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