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兄弟
星期六,大壮为了进一步求证唐讯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又回了一趟老家。 在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让父母知道唐讯的事,他怕他们再受新的刺激,特别是妈妈,她真的是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他也不想让父母把DNA资料加入国家DNA档案库,因为无论DNA档案管理机构如何信誓旦旦,他还是担心档案库里的DNA资料有失密可能,从而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大壮准备悄悄实施他的鉴定计划。他特意了解过有关DNA检测的知识,科技的进步已经让DNA检测变得非常简单,取样时只要收集亲子双方的头发,或者血痕,或者口腔粘膜就可以进行检测了。DNA检测机构也不难找,省城里就有好几家,公办的私办的都有,这也能够说明在这个性观念越来越开放的时代,男人们对自家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骨血越来越缺乏信心了。大壮能够想象得到当他拿着这些样本去做鉴定的时候,医生可能会误解他,但为了揭开这个谜,他有勇气面对这种误解。
要取得的这几种样本,头发是最容易取得的。他这次回家就想悄悄收集几根父母的头发,过几天再找机会收集一些唐讯的头发。他也想过找机会核实一下唐讯后背上有没有痣,但这恐怕也不容易,而且即使唐讯的后背上真的有一颗痣,也不能断定就是他的妹妹。而进行DNA鉴定就不一样了,一旦确定,准确率是相当高的。
想的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像想像的那么容易,因为拣到父母的头发不难,但是往往没有毛囊,检测效果不好。吃过饭,他以给妈妈拔除头顶上方几根特别显眼的白头发为名,很容易就取到了四五根,小心攥在手里,过一会悄悄用纸包了,揣在衣袋里。爸爸的头发却很难获得,他知道,他如果用骗妈妈的办法再骗爸爸,就很容易被识破,而且爸爸对自己的头发是黑是白并不在意,你如果说要给他拔白头发,他肯定会说,该白的时候就白了,你拔得过来吗?
但是下午帮爸爸整理枯树枝时,他还是找到了机会。爸爸不小心把手划破了一道口子,流出了点血,大壮急忙拿面巾纸去擦,爸爸很不以为然,把手拿开说没事,大壮坚持拽住爸爸的手,把流出来的几滴血擦到面巾纸上。爸爸说,你在城里呆长了,就越活越娇气了,连流这点血也当一回事了。
当然,妈妈又问起大壮是否交到了女朋友,大壮这次做出了肯定而自信的回答,并且打开笔记本电脑,给父母看兑兑的照片,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合影。妈妈看了乐得合不拢嘴,一边仔细端详兑兑的照片,一边责怪大壮为什么不早说。又急切地询问兑兑家庭等方面的情况,大壮都详细地说了。爸爸也直点头,又时不时地瞥视大壮的脸,似乎是在看他是不是在撒谎。妈妈说,你要快点把她领家里来,让我和你爸好好看看。
大壮能理解父母的心情。可以说,妈妈近来心情不好,除了想那个梦中的妹妹之外,为他的婚事而焦虑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爸爸虽然不怎么提起这事,但大壮能从自己与妈妈说起这事时爸爸的关注程度上看得出来,爸爸的心里也很焦急。大壮这时才忽然明白,其实孝敬父母,不仅仅是给父母多少物质的馈赠,也不仅仅是跟父母说多少贴心的话,更重要的是要让自己事业更成功、生活更美满,这才是对父母最大的慰藉。
当然,大壮所介绍的与兑兑相识相处的过程,还是有所隐瞒,就是他挨“临保沙龙”打的那件事。
为了多陪陪父母,大壮在老家留宿一晚。
晚饭后,刚要脱衣睡觉,却听得右邻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大壮问道:“怎么回事?”
爸爸平静地说:“是老张家大柱和二柱,哥儿俩三天两头就闹,闹得四邻不安。吵他们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嫌丢人。”
“咱去劝劝吧。”
“劝什么劝?劝都没法开口。不用劝,过一会就好了。”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就听一个男人说:“你小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给你机会也就行了,什么日子你都不放过。”
另一个男人有点口吃:“怎,怎么了?今天就该是我的,我想怎样就,就,就怎样。”
“你嫂子身子不舒服,你还硬往你屋里拉?”
这时女人说道:“你不喊行不行?怕别人听不见是咋的?”
那口吃的又说:“咱,咱们早就说,说好了,你一,一三五,我二,二四六,星,星期天休息。今天星期六,就归我,我让,让她过来有什么错?”
那哥哥又说:“她身子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那,那她在你屋就舒,舒服了?你是哥,你,你说了算,可你不能算,算计你弟弟呀。星期二,你让她回娘家借,借钱,在娘家住一晚,我没,没说啥,星期四,你又让她去城,城里办事,又在城里住一晚,我又,又没说啥。今天你又说她不舒,不舒服,还不让我碰,你是不是想吃,吃独食?”
“我想吃独食?我想吃独食你还有机会吗?”
“你别蒙,蒙我,我心里有,有数儿。”
“你自己小心眼儿,就把别人也往小心眼了想。”
“你不小,不小心眼儿,那你咋不让她一,一三五出门呢?”
“该办的事就去办,谁还想它是星期几?”
“你把娶,娶她时从我手里借的钱还我,我就,就不碰她。”
“那钱是借的吗?那不是你主动赞助的吗?”
“滚,滚犊子,你把钱还,还我!我自己娶老婆。”
“想得美,把钱还你,你白占一年多的便宜啊。我最多还你一半,你自己去娶老婆吧,我看你能娶个什么样的天仙回来?”
这时女人大嚷:“你们两个什么东西!为这事大吵大嚷,像是亲兄弟吗?还要不要脸?”
接着女人又说些话,声音渐小,两个男人的声音也渐渐地小下去了。
大壮想努力听听,这一晚邻居的女人究竟是进了哥哥的房还是弟弟的房,但什么也没听到。他知道,这样的家庭现在还真不少,户口上是一夫一妻,实际上是二夫一妻。爸爸说邻居的兄弟丢人,看来还是比较传统的看法,从他们大吵大嚷的架式看,他们自己也不觉得这样的家庭结构有什么丢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