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模糊

    四人出来，郑黎还恋恋不舍地搂着兑兑，兑兑也不好挣开去。韩遁说：“看你们俩搂得这样紧，可别让警察当作一对女同志给抓了去，这几天又针对女同志搞严打了，你们不知道吗？”
    郑黎仍然不撒开兑兑，抱怨道：“这社会真是不公平，就许他们男人找同志，不许我们女人找同志。你还别说，要是女人找同志也不受限制啊，我第一个就找兑兑。”
    “别再缠磨人家了，小心大壮打你。”韩遁拉开郑黎。
    兑兑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笑笑，又耸了耸肩，似乎因郑黎的手搭在她肩上时间长了，搞得她有点不舒服。
    韩遁把郑黎扶上车，与大壮和兑兑道了别，就开上回家的路。
    韩遁低声对郑黎说：“我说你呀，怎么又喝这么多？不替自己想想，也该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郑黎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地说：“孩子？你放心吧，今天警报已经解除了。”
    韩遁多少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没怀上就没怀上吧，郑黎这段时间逢酒必多，怀上了也未必是好事。
    大壮开着车慢慢前行，兑兑静静地坐着，似乎颇有不快。大壮用眼睛的余光看见兑兑正把脸转过来看着他，大壮回望过去，兑兑发问了：“她说，你有了我，她就放心了。这话什么意思？”
    大壮笑笑：“郑黎以前说过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现在用不着了。就这意思。郑黎啊，就是这么个爱说爱闹的人。”
    兑兑没有说话，脸沉沉的。
    大壮心说，郑黎这个女人，真是添乱。
    为了逗兑兑开心，大壮就讲了一个故事。说报社里的记者部主任老王，四十多岁，非常聪明，也非常肯干，很多重大新闻事件他总要亲自去采访，还经常发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但他也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爱吹牛，爱撒谎，同事们也都习以为常，从不拿他的话当真，特别是他指天指地起誓发愿说自己没有撒谎的时候，更是没人信他。有一天，社长、主编和几大部主任一起喝酒闲谈，老王就说他邻居有个小伙子，前几天竟然跟自家门前的大柳树结婚了，而且举行了婚礼。大家都不信，都说这怎么可能啊，再说那柳树也入不了洞房啊。大家都说老王撒谎，老王说，我没有撒谎，这是真的。可老王说着说着，脸却红了。编辑部主任说，老王以前撒谎脸从来没红过，今天脸都红了，说明他一定是撒了根本就不靠谱的谎。老王的脸更加红了，说不信你们可以看啊，我还录了一段视频呢。说着就掏出手机播放视频给大家看。大家看了视频，才相信这回老王真的没说谎，他邻居家的小伙子真的跟大柳树结婚了。可是编辑部主任不理解了，说你老王明明说了真话，为什么要脸红呢？老王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吃菜。这时社长说，看来老王的撒谎功夫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都达到“以说真话为耻”的层次了，现在突然说一回真话，自己都臊得受不了，所以脸就红了。满桌大笑，此事也成了报社内尽人皆知的一件轶闻趣事。
    兑兑听完故事，脸才多云转晴了。
    大壮把车开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停了，说：“今天住我这儿吧，你睡卧室，我睡客厅的沙发，卧室的门可以划上。”
    兑兑说：“不了，我住宾馆。”
    大壮也不强扭，就找家宾馆让兑兑住下。
    兑兑躺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点讨厌郑黎的张狂，回想起郑黎在酒桌上说的那些话，仍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并无问题，喝多了酒，说些不得体的话，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何况以大壮的为人，应该不会跟郑黎这种人搅在一起。郑黎就是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对大壮这样的优秀男人有些好感，对她秦兑兑有些嫉妒都是情有可原的。
    想通了郑黎的事，仍然有些不开心，原因是妈妈不太同意她和大壮的交往。兑兑没有主动跟妈妈说起自己与大壮交往以及大壮挨打的事。可是有一天妈妈也接到了“临保沙龙”的恐吓短信，向兑兑问起这事，兑兑也就不再否认。妈妈提醒她，“临保沙龙”这伙人可不能小看，他们中相当一部分都是有过些犯罪前科的人。
    当然，兑兑妈妈不同意兑兑和大壮继续交往，开始时也不是强烈反对，只是提醒兑兑一定要想好。可是几天后，有人跟兑兑妈妈说，临津县一位副县长的儿子看中了兑兑，这位公子哥儿是兑兑的高中上届校友，现任本县一家保险公司副总经理，还拿出照片给兑兑妈妈看，兑兑妈妈听那人介绍的情况，又看看照片，那公子哥儿也是一表人才，倒真有些兴趣了，几次跟兑兑说，让她跟那副县长的儿子见一面。兑兑却一直没有答应。妈妈说，我知道那个姓刘的记者也不错，但他毕竟不是本地人，“临保沙龙”那边不好处理。这个副县长的儿子，各方面也都不错，咱也不是图权势，但他是本地人，如果跟他能成，起码不用担心“临保沙龙”找麻烦了，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兑兑坚定地说，不用想，我不见。妈妈叹口气，摇摇头，不再催她。
    第二天一早，大壮早早去接了兑兑，然后一起吃早餐。
    兑兑的情绪好了许多，大壮说：“今天咱们一起逛逛街吧，我还没有给你买过什么东西呢。”
    兑兑笑笑，点了点头。
    二人先去了省城最大的一家商厦，直接上了八层，看服装。兑兑试了几件衣服，大壮就感觉自己此前比较自信的审美感觉变得非常模糊，竟然无法当好这个参谋了。因为不管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服装，兑兑一穿上身，只要大小合适，就都是漂亮的。
    最后兑兑选中了一件中档的红格子连衣裙，大壮付了账。这时的付账比刷卡还要简单，几年前就开通了手机个人账户管理系统，只要用手机登录系统，就可以付费了。
    二人又去动植物园里玩了一会儿。下午，大壮送兑兑回临津。快到临津时，大壮说：“我是不是应该见见你的父母了？”
    兑兑说：“我妈妈出差了，我爸爸外面应酬多，也不太管我的事，你还是等我妈妈回来再见他们吧。咱们去我舅舅家的果园玩玩吧。我经常去舅舅家，舅舅叫唐广生，是中学退休教师，待人很温和，学问也很深呢。估计跟你能谈得来。”
    其实兑兑妈妈根本没有出差，只是她担心在这种时候，大壮如果跟自己的父母见了面会很尴尬。
    大壮并未怀疑，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