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中国女孩

    他们回程走的加拿大安大略省，经圣凯瑟林斯、萨尼亚直达美国弗林特，中间不需要任何签证之类的手续，竟如在一个国家之内旅行一样。
    回到联络处的宿舍，周鼎一边脱外衣说：“美加之间的边境开放了，走起来就是方便。回来才用了两个小时，如果还从原路返回，恐怕三个小时也不够。”
    老李：“不单美加边境，现在连美墨边境也开放了，前些年美国在那儿修的隔离墙也大都拆除了。国家之间的一体化推进太快了，你看啊，现在欧盟一体化了，美加墨三国一体化了，东盟十国都一体化了，上海六国也正在进行一体化谈判呢。”
    周鼎：“上海六国一体化，我赞成。俄乌哈吉塔五国资源多，中国人口多，自然资源与人力资源正好互补。”
    老李：“人力资源还能互补吗？那五国缺人，中国不也在闹劳工荒吗？再说，如果中国真有人力资源可以输出的话，那五国又该宣扬‘黄祸论’了，六国一体化也不可能谈了。现在人家敢与咱中国谈一体化问题，正说明已经不担心中国人口的威胁了。”
    周鼎：“不过，上海六国一体化，还是很难实现，那五个国家虽不担心中国人抢他们的资源，可他们还是要担心中国光棍抢他们的女人啊。”
    两天之后，周鼎和老李接到国内发来的一份密令，要求他们执行一项计划。
    这个计划是由国内一个较有影响的民间组织“兴华基金会”委托他们做的，任务就是“搜寻中国女孩”。不知这个“兴华基金会”与政府到底是什么关系，省长还专门为这事作了批示。既然有省长批示，他们就必须把这项工作与联络处其他工作等同看待才行。国内传真过来的宣传资料上说，最近三十多年来，中国累计有数十万弃婴外流到美国和西欧等地，被美欧公民领养，这些弃婴几乎全部是女婴。为了让这些散落异乡的女孩早日与家人团聚，也为了缓解中国女性人口紧张状况，“兴华基金会”就组织实施了这个“搜寻中国女孩”的计划。由于单独成立搜寻机构经费负担较重，而且容易受到所在国政府的阻挠，就采取了与各省市驻外联络处联合工作的方式进行。搜寻者每找到一个中国女孩并提交相关信息，或者说服一个女孩回国，“兴华基金会”都要给予工作人员一笔数额不等的奖金。如果这些女孩肯回国，“兴华基金会”还为她们在国内联系好工作单位或学校，并承担女孩回国和工作人员往返的机票费，如果是在读学生，还承担直至本科毕业的全部学费以及就业之前的全部生活费。
    周鼎觉得，这事虽以“兴华基金会”的名义在进行，但很可能是一些婚介公司在幕后推动的。单从婚介公司的利益来说，为这事出点资也是划得来的。他把这想法说给老李，老李倒觉得还是民间爱国行动，只不过得到政府的暗中支持而已。
    二人知道，这项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虽然“兴华基金会”能提供一些线索，可还是如同大海捞针。而且那些当年外流的女婴和移民的女孩大多从小就接受西方的教育，现在对中国也未必会有多少归属感。
    虽然难做，可是其他联络处也都在积极参与，二人也必须努力做好才是。他们先按照“兴华基金会”提供的信息去找一户收养中国女孩的人家，可是这家人家几个月前已经举家迁到澳大利亚去了，他们就把这一家的情况做了登记，留待以后“兴华基金会”向澳大利亚派搜寻小组时再把情况提供过去。
    接着他们又去了弗林特的华人社团。这里的华人社团规模不大，只有一百多名华人会员，主要来自广东、浙江、福建等省。社团里的华人对他们很热情，但对他们所做的工作并不感兴趣，相反，华人社团里的人倒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华人从祖国来到美国，来到弗林特，使他们的社团能够不断壮大。甚至还劝周鼎和老李尽快定居下来，然后加入他们的社团。
    道不同勿相与谋，他们只好自己走上大街进行搜寻。“兴华基金会”发给他们的宣传资料里，介绍了中华民族特征的鉴别方法，他们还按照指导资料进行了数万张人像照片的鉴别训练，可以说，只要一个人有四分之一以上的中华民族血统，他们几乎都能分辨出来。
    在街上很容易就能遇到中国女孩，他们拦住这些女孩悄悄进行询问，女孩大多是随父母移民到美国来的，根本没有远离父母回归祖国的意思。他们让这些女孩做一下登记，但大多并不配合，先是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然后迅速逃掉。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终于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对他们的宣传有些兴趣的中国女孩。这个女孩生于中国西北某省，两岁时被美国夫妇收养，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女孩说，她上幼儿园时就问过养父母，为什么别的孩子长得跟爸爸妈妈差不多，而她与爸爸妈妈差得那么多？养父母就把收养她的过程以及她中国父母的基本情况都告诉了她。近年，她与养父母的关系不好，就有了回国的想法，并且开始悄悄地学习汉语，现在已经能够用汉语进行简单会话了。这女孩见到老李和周鼎时，也觉得很亲切，周鼎又把伟大祖国向她极力描述一番，这个女孩就更想回国了。周鼎让她先保守秘密，并马上与国内“兴华基金会”进行联系，当天就联系到了女孩的亲生父母，并且通过网络视频见了面。周鼎和老李两个人都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成果了，就准备马上把这个女孩送回中国。
    可是第二天，当地的警察却找上门来，把老李和周鼎都带到警察局去问话。原来是这女孩的养父母发觉了女孩的行踪和企图，报告了警察局，说有两个中国人要把他们的孩子拐卖到中国去。他们解释说他们是友好城市联络处的工作人员，只是想帮助这个女孩寻亲，并无其他企图。警察依旧不信，最终还是那女孩出面为他们作证，警察才放他们出来。但警察说，那女孩是否愿意回国见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她自己的事，别人不要煽动。警察还说，他们两人已经有一次劣行记录在警察局备案，如果累计三次，他们将被驱逐出境。
    周鼎和老李从警察局出来两天后，找个机会又问女孩的想法，女孩说她觉得自己在美国长大，恐怕很难适应中国的生活，而且她的养父母也主动与她缓和了关系，她近期不打算回中国了。
    虽说此前对搜寻活动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有比较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回到驻地，周鼎还是有些郁闷，不知道这样继续下去，到底能有什么作为。倒是老李比较乐观，一边安慰周鼎，一边兴致勃勃地说话、做事。这种做法很有感染力，周鼎很快从郁闷中走出来，第二天就又重新开始搜寻中国女孩了。
    当然，他们也没有放弃那个女孩，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随时准备说服她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