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我对那个稽查说，他第一次来俄国，坐这趟车，不知在哪里买票，你们的售票点他根本不清楚，又不认识俄文，不通俄语，你让他怎么办?在我们的国家，都是上车在公交车上买票，你们却没有售票员，这很不符合我们的国情，也不方便群众，要错也是你们的规定有问题，就是到了警察局也得讲理，是不是，我们中俄两国是友好邻邦，不要为了这件小事闹国际纠纷，放过他，让他补了这张票，哪怕少发点款都是可以的，但就不要按三千卢布了，否则，我和你们到警察局，打这场官司，到时恐怕那就是国际性的官司了。其实是你们的规定不对，造成了我们外国人的不便，所以错误在你们。
    那两个稽查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他说，有很多中国人在赤塔做生意，也知道乘公交的规定，但他们就是不买票，故意逃票，来这里做生意的中国人，都很有钱，但却连这点小钱都不肯出，中国人不好，他们这些稽查专门就查这些中国人。
    我的一口流利的俄语大概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我也是个中国人，我就提醒他，不能说中国人不好，就如你们俄国也有坏人一样，比如我就是中国人，但我从来不说俄国人不好，俄国是一个伟大的、优秀的民族，就像你就是一个很优秀很尽职的稽查。
    我的既有实事求是成分，又有高帽子逢迎成分的一番话把那个威风凛凛的家伙说得心里很为慰贴，对我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连声说“哈啦少-----”竟然连罚款的事只字不再提，笑眯眯地下了车。
    大多数俄国人思想比较单纯，真诚、朴实，商人习气、虚伪的面具在他们身上几乎看不到，因此和这个民族的人打交道，要比和我得同胞们打交道容易的多。
    我喜欢这个民族有时甚过喜欢我的同胞们，我可以坦率地说，我不怕人说我不爱国。
    我的同胞对我千恩万谢，告诉我他的地址，又告诉我他是到腾水果蔬菜批发生意的，说以后到他那里吃水果绝对不要钱，他说他也雇用过一个俄语翻译，但那人不和他一条心，对他耍滑头，和俄国人合起伙来欺骗他，所以被他辞掉了，正想物色一个翻译，他希望我到他那里供职，高薪聘我，利用我的俄语为他招揽生意。
    他念念不忘他的生意，看来是想让我做他的部下了。他虽然有钱，但我心里对他的瞧不起也是显然的。
    但我不好直说，就用东方人所谓的含蓄、委婉告诉他，我很想加入他的蔬菜队伍，但他可能雇用不起我，我的翻译收费很高，一天二百美元，他要是愿意，我很想成为他的西红柿。
    我的同胞听得张口结舌，就再也不敢提加盟的事。
    我临下车时没和他打招呼。
    回到招待所，我就想着第二天如何找赵维力，先去他的学校，问清他的电话号码，再给他打电话，估计学校肯定有传达室之类的传达人员吧，他们一定知道老赵的电话。
    但是，还没等到第二天，我在招待所就有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