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2006年学校放暑假的那天，我接到了从俄罗斯寄来的一封信，是我梦魂牵萦绕的俄国姑娘娜塔莎给我的信，八年来，尽管这样的信件已经收到有八十封了，但我的心仍然在颤抖，我的娜塔莎会在信里写些什么呢？她的境况好么？她还爱我吗？
    我的心在颤栗，我的手也跟着有些颤栗，我哆哆嗦嗦地打开信封里娜塔莎的信件，首先看到的是一封单独折叠起来的一页信纸，我打开来：
    亲爱的爸爸，我是您从没见过面的儿子阿廖沙，在您离开俄罗斯的时候，我还躲在妈妈的肚子里，您也不知道我。我从幼稚园里的时候，小朋友们就说我和他们长得不一样，我是黑头发，我的鼻梁也没有他们高，眼睛也没有他们蓝，妈妈就告诉我，我的爸爸是中国人，那时我就开始想念您，想见到您，妈妈告诉我要学汉字，那是爸爸国家的文字，妈妈让我学好了汉字亲手给您写信，我现在已经会写许多汉字了，有一千多个，但是语法还是不大通，只好让妈妈修改了我再抄写一遍。爸爸，其实我早就想给您写信了，可是妈妈说我的中国爷爷奶奶病很重，需要您的关照，还有中国哥哥也需要您，不让我分您的心，现在爷爷奶奶的病好了吧？我的中国哥哥也长大了，爸爸，我爱您，也很想念您，妈妈也想您，经常流泪，快来看我和妈妈吧！
    爱您的儿子阿廖沙。
    我读完这张用汉字齐齐整整写出来的信，一阵头昏目眩，我的天，我的娜塔莎，这样大的一件事情，你竟然满了我八年，你让我说是么才好呢？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俄国还有一个名叫谢廖沙的儿子。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不够资格了。我再打开娜塔莎给我的信：
    亲爱的老师：您好！
    阿廖沙给您的信你读了吧，他是你和我的爱情果实，是您亲爱的儿子。原谅我把这个天大的秘密瞒了您八年，但我是为了让您安心照顾我们的中国爸爸和妈妈，怕你为我和阿廖沙分心，才那样的，现在阿廖沙的上小学二年级了，您的孩子也大了，阿廖沙的爷爷奶奶的病好了吗？我再不能把这件事继续对你瞒下去了，我知道只有把这件事告诉您，您才会不顾一切的来俄国看我们。
    分别整整有八年了，对我来说，这八年如同八个世纪，您的国家的《诗经》有这样一句诗：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当年，您给我讲这首诗时，我不能理解，觉得太夸张。但是，自从您和我离别，我就深深理解了这首诗的情感一点也不夸张。在我想念你而无奈的日子里，我就常常借助回忆来打发难熬的时日，想我们在一起时共同度过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想我们在学校公寓里度过两年美好的时光，想你两次在医院，我陪候在您身旁的日子。
    但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在那间美丽而幽静的森林小屋里，我们的第一次，您热烈地吮吸着我吐在您的口里的软软的舌尖，您吻着我的**，大腿、胯间，吻着我身体的每一方寸，我的身体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我渴望着-----您就是我身体和灵魂的君主，您是我的爱，您是我的生命。我无数次想着那个美好的夜晚，那让我**动魄的激情和等待----亲爱的老师，当我给您写这封信的时候，想到当时的情形，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热----好了我不敢再想下去-----让我想点轻松的吧-----洁白的桦树林，柏木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我采起一枚鲜红的野草莓用自己的口水洗净放入了您的口中，您一下子连我的手指也噙住了----我问您先不嫌弃我的口水，您说那是人间最美的琼浆玉液----这话您还记得吗？一望无际的的森林大草甸，如无边无际的绿色地毯，蝴蝶、蜜蜂在姹紫嫣红的花朵上飞来飞去，天空的云朵白的像一堆堆积雪，而那纯净透明的天空像蓝色的河流，我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在打草甸上奔跑，像一只快乐的蓝色蝴蝶，你静静地躺在大草甸子上，闭上眼睛，思绪奔驰在美丽的俄罗斯草原上，心灵正在酝酿你的那首《蝴蝶》。时隔十年了，我还能完整地记得您的那首诗：
    我正在悲叹命运的不公和生活的沉重，
    忽然，有两朵艳丽的蓝色的花，
    飘然，翩翩，从我眼前飞过，，
    我知道，她们曾经是春天的虫蛹，
    又将是，不久的冬天里的粉尘，
    我还知道，生命于它们的短暂，
    有春有夏，却没有冬。
    蝴蝶的过去是低贱的，
    它们的未来是没有的
    但是，它们眼前生命的花，却盛开得，
    烂漫、美丽、多彩、快乐、动人！
    我不禁忧心忡忡轻声问：
    蝴蝶啊，蝴蝶，
    你可知你过去低贱的身世，
    你可曾悲叹你未来凄惨的命运？
    蝴蝶翩然飘飘并回应：
    啊，愚蠢之极的自以为聪明的人，
    对宇宙而言，
    你们和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微粒和粉尘。
    没有什么高贵与低贱，
    也没有什么智慧与愚蠢，
    大、小、多、少，喜悦与烦恼，
    高、低、贵、贱，，是非与得失，
    都来自，你们那充满贪欲和偏见的
    自以为是的头脑。
    我们都是自然之子，，
    来自自然，归复自然，
    一时的灿烂与永世的寂寞，
    都是我们的归宿，
    你又何必忧心忡忡？
    蝴蝶说罢，嬉戏如故，
    飞入花丛，留给我几分美丽，
    几分好心情。
    我顿时感觉，
    蝴蝶比我们更聪明。
    亲爱的老师，我想我记得一点也不错吧，这是因为我深深地爱着您，你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作为历史，铭刻在了我的灵魂中，铭刻在灵魂中的东西怎么能够忘记你？我还记得，由于清楚我们的这份爱没有希望，心里很忧伤，就对你唱了普希金创作的《我曾爱过你》和另一首《纤弱的花楸树》
    我爱过你，也许这爱的火种，
    还未熄灭在我心中。
    我不让它，再引起你的波动，
    我不希望使你忧心忡忡，
    再引起你的波动。
    我爱过你，忍受着痛苦和妒嫉，
    不存希望，默默在心底，
    祝愿上帝赐给你另一个人，
    像我一样真诚地，
    爱着你。
    那另一首歌曲是《纤弱的花楸树》：
    一颗纤弱的花楸，风吹左右摇晃，
    她低垂着枝丫，垂在篱笆墙上，
    在道路的那端，大河对岸的地方，
    有一棵高大的橡树，也是孤独地生长，
    花楸树多盼望，移到橡树身上，
    从此有个依靠，再不动摇西晃。
    把我细嫩的枝叶，依偎在他的身边
    在他浓密的树叶下，日夜诉说衷肠。
    可是纤弱的花楸树，不能挪动地方，
    命运注定这样，不能挪动地方，
    永远孤独地摇晃。
    我看到了您眼里的泪水。亲爱的老师，我相信您也没有忘记这一切，您说过，我是您的灵魂的一部分，您也是我的灵魂的一部分，我们的灵魂已经融汇在了一起，对么？人怎么能忘却自己的灵魂呢？那岂不成了行尸走肉？
    亲爱的老师，我太想您了，求您了，快来看您的娜塔莎吧！
    永远爱你的娜塔莎。
    收到娜塔莎第八十封信的那天夜里，我找了个借口到我的另一间屋里，和妻子分居而眠，但我我却彻夜未眠，十一年前的往事，像潮水般在我心头涌动，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我的整个意识，记忆的河流奔腾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