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线索
初落夕嫡女花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二百二十四章线索第二百二十四章线索
“少奶奶,您回来啦。”
正愣神间,只见一身粉衣的妙珠就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见到旁边的紫烟也不打招呼,两只黑碌碌的眼珠子只围在连瑶身上打着转。
连瑶心情不好,只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便往寝室旁边的隔间走去。
紫烟早前听连瑶提过不必去搭理妙珠,此时自是也不会怎么多去与她说话。再者,她心里也为春肜的事情纳闷与郁闷着,和她的关系虽不如与紫苏平时的亲密,但也是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
见到没人理自己,妙珠也不气馁,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可等紫烟开了隔间的屋子,连瑶跨进去后转身望着也欲走进来的妙珠,随口问道:“先前齐妈妈给你安排了什么差事?”
妙珠一听就想进去回话,却不防一旁紫烟似是有意拦着自己,不敢耽误时间就回道:“齐妈妈让奴婢在外间与香灵姐姐一同服侍三爷。”
是留在了书房里?
连瑶神色一凝,妙珠的身份还没安排好,齐妈妈竟是这般就让她去补了六语的空位?这不该啊…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妙珠,穿的可谓是明艳动人,梨涡浅浅,嘴角的黑痣为她增添了几分魅力。
齐妈妈,她果真不是个会为自己省事的主。
“既是有了差事,便不要在内院多逗留了,下去吧。”连瑶说完便往内间走去,紫烟随着她一同进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吃了闭门羹,妙珠不禁有些气愤,笑容自脸上落下来。三爷都还没回来,自己去书房那干吗?本是想进来讨好下少奶奶,却不防是这样的态度。看来娘的警告还真是有几分道理的,少奶奶这儿根本就行不通,自己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三爷身上好。
讪讪地转过身,望向西面的几间屋子,如今一下子空了两间。春肜的她自是不会要的,那么,目光锁向香灵的隔壁,齐妈妈让自己做了六语的差事,是不是就代表自己今后就是彻底代替了六语?
想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也能搬进内院来住,妙珠就兴奋。一开始去找齐妈妈要差事的时候自己心里还忐忑着,齐妈妈与自己娘身份可谓是站在对头面,本不奢望给自己一份多好的差事,但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让自己在书房里伺候三爷。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相信自己是极有机会的。目前,就是找不到与三爷独处的机会,还有就是香灵那个人,好冷。
但是这又如何,自己从小就是被夸大的,她不信爬不上三爷的床榻。
里间,连瑶走到琉璃窗边,轻轻推开,人倚在雕花木窗棂上,感受着温和的风吹拂到脸上,对着身后的紫烟道:“你去春肜的屋子里帮她收拾一下,抽个时辰送到她家里去。看看紫苏回来了没,让她过来一趟。”声音很轻很轻,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紫烟听了不由就眼红,哽咽道:“主子…”
自己知道主子一向是最重感情的,上次罚了春肜之后说请大夫过来给钱妈妈看看,其实真正目的是来给她治疗身子的。很多时候她没有说出来,但是自己也明白她的心善,平时表现出来的不多,但是对自己等人是极为宠溺的。不说其他,就自己的性子,若是其他的主子,早没今日了。
虽然自己平时粗心大意,但是细微处,也是注意得到的。连瑶在人前强装的多么坚强,心中就有多么痛。春肜的死,紫烟知道连瑶心中是十分内疚与愧疚的。
“去吧。”
连瑶只看着外面树上嫩绿的叶子,脑袋微微抬起,望向上面的蓝天。依旧是风和日丽的景色,春肜却是看不见了…
如果自己容忍一下,对春肜不是那般残忍,如果自己不是执意想将她赶走,她是不是就不会如今日那般消沉郁郁寡欢,是不是也就不会单独离开,今天的事情也该是不会发生了吧?右手抓着手下的窗栏,连瑶愧疚不已的心里有了一份悔意。
耳边似是还响起着前阵子春肜那坚定如磐石的声音,不悔!她对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不后悔!
可是若是可以,连瑶真的很想要再去问她一下,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真的还愿意来到自己身边吗?这个对她并未真正从心底里信任她的自己,这一刻,连瑶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防备心太重了些。
“奶奶。”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
“春肜的事情处理好了?”连瑶转身看向紫苏,并没有收起脸上的哀伤之意。
紫苏点点头,而后伸手将手里的一小块布拿到连瑶眼前道:“奶奶,奴婢为春肜料理后事的时候,发现她手里抓着这片碎布。”
连瑶的眼神定在紫苏手里的布块,暗灰色的双圆衣料,接过来在手里轻轻搓了搓,仔细一看,却像是男人衣裳上的。连瑶眼睛睁大,人也显得有了精神,瞧着紫苏不语自问。
“奴婢知道春肜自来到侯府之后,并未与哪个小厮男人打过交道。奴婢心知这事的严重性,就立马赶了回来。”紫苏很自觉地答道。
连瑶抓紧手里地一小块布料,这衣服的主人八成是与春肜的死有关。就是没有关系,也可能是她生前最后见到的人。
她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你去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人去过梧桐林那,或者经常去那里。”连瑶望着紫苏坚定道。
紫苏不知连瑶怎么心里就有了计较,但听到地方却是有些为难,接道:“奶奶,齐妈妈早前告诫过奴婢们,说那梧桐林是府里的禁地,不能过去。”
连瑶冷笑,嘴角含讽道:“所谓的禁地,不过是想要遮盖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了。你只需在周围留个心眼就好,有的时候越是不能去的地方藏的秘密越是多。”
或许,所谓的禁地,反倒是成了最黑暗的交易场所。梧桐林的西面,可刚好就是洗衣房那里。
春肜,果真是枉死的!连瑶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她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若是府中的下人,每月的衣裳都是有定制的,你去记事房查查就好。”连瑶说完后,又想到如今后院的事情是林氏管着,看她对人命的轻视,也不知是会不会接这个麻烦。
紫苏慢慢听完连瑶的吩咐,颔首道:“是。”转而又想起方才听说的事情,抬头不确定道:“奶奶真的处置了齐妈妈?她可是姑爷的奶娘。”
连瑶看向紫苏,叹气道:“我本不想这么早与她撕破脸皮的,留着她也好牵制下钱妈妈,但是总归事与愿违。”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把握好。
紫苏知道连瑶的处事方式,既是已经做了,想必姑爷那自有打算,也便不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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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窗的黑漆大书案前,连瑶手中执着上好的狼毫笔静静地练着手中的字,神态极为恬静,也极为认真。步一群打开屋子,就正好看到被收拾地整整齐齐的案前弯腰的连瑶,似是怕惊扰了佳人,脚下的步子渐渐地放轻放缓了,走到连瑶跟前,却依旧不见她抬头。
不是如往日那般热情地迎上前来,步一群觉得有些怪怪的。看着她笔下的字与旁边摆着的纸张,俨然都是同一个字:静。
她的心里也慌乱,也浮躁,对不对?他刚才到了内院,就听说妻子一个下午都呆在隔间里没有出去,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到了些,对于连瑶打了自己的奶娘的事情更是了解。她是为丫头春肜丢命的事情而伤心,还是为了怕自己怪罪她而慌神?
这么多遍的“静”字,却依旧抚平不了她的心吗?步一群不想再去忍受这份寂静,看着墙上的字画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连瑶却依旧不见抬头,手下的力道慢慢加重,等最后一笔勾落定,才一副苦恼的模样抬起眼眸,看向步一群。脸色一点也不意外,只淡淡道:“爷来啦。”
步一群点点头,连瑶此刻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一汪清澈的眼眸中波澜不惊。低头看着她笔下的字,道:“你在练字?”
连瑶尴尬地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而后看着自己写了一下午的成果,无奈道:“是啊,总是写不好。”
是真的写不好,拿着毛笔,这么长的杆子,她是真不如连璃写的那般轻松。
“嗯,是不好。”步一群像模像样地摇头点评道。
连瑶有些无所谓,只对着还是一身官袍的步一群如往日的语气道:“妾身陪您回屋去吧,换身衣裳梳洗下。”
步一群脚下步子没有跟上,他不喜欢连瑶的这种态度,非常不喜欢。
感觉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本已经走到书案之前几步的连瑶茫然地转过身来。淡淡的细眉微微紧起,巴掌大的小脸不解道:“怎么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打了我的奶娘,就没有一个解释?步一群挑眉。
连瑶一副认真想了会的样子,而后眼睛一亮,接过话道:“爷不说我倒是给忘了,是有那么一件事。”
“何事?”
“妾身想知道幻梦楼里住的是谁,还有院子里的三色堇爷是为何人所植。”连瑶不假思索,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步一群身上。
步一群看着连瑶没有说话,见着她那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心中生出一丝苦奈。这个问题她早晚都是会问出口的,本想着等过些日子一起告诉她的,但她到底是先开了口。
低头稍稍想了下,便抬起了脚步绕过书案到连瑶身边,执起她的手就往白兰花帘外的桌子那走去。等二人都坐下,才开口道:“院子里的三色堇是五妹所种的,那是她最喜欢的花。我每年都会命人送几株到幻梦楼去,就是想让她看到最艳丽的春天。”
看到外面的世界依旧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她不想见到的世界,依旧如往日一样春去冬来,璀璨轮回。
五妹?
步家果真是有五小姐的,并且还留在步府。只是为何总是这般深居简出,就是认亲那天她都没有瞧见她?连瑶心下有些沉重,这其中不用深想都知道有猫腻,重新看向步一群,等待着他的下文。
步一群瞧了连瑶一眼,便接着道:“这事早晚你都会知道的,不是我刻意瞒着你。蕊儿和我都是黄姨娘所出,她自小被父亲宠过了,性子脾气有些怪异,几年前得了重病,就搬到梧桐林那去静养。”看到连瑶低头开始深思的模样,步一群坦然道:“其实她的身子很健康,只是犯了错被禁足了。”
想起他的这位妹妹,步一群心情很失落,也很无力。
禁足,明明就像是与世隔绝了好伐!
“我可以去见见她吗?”
怪不得重影阁的人过去会被大家所认同,虽说是禁地,却终究是没有明确的令道的。蕊儿?按着步家女儿的辈分,该是叫一蕊吧?步一蕊与步一群是亲兄妹,看着眼前人隐隐表现出来的苦涩,他们的感情肯定很好。连瑶越想脸色越柔和,这其中定是有步一群都无法释怀与改变的事情。
只是,连瑶很纳闷,一个庶出的小姐,会被宠成什么地步,能被惯成什么样子?就是再得家人喜爱,也断不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不可原谅的事情来吧?
“这…”步一群沉声,蕊儿不是很喜欢见陌生人。
虽然连瑶已然是她的嫂子,但她那般倔强的性子,连自己都对她束手无策。自己若是能够说得动她,她也就不会在幻梦楼里呆那么多年了。随着她年纪的增长,自己对她的事情可是越来越着急。
毕竟,他们不仅仅是兄妹那么简单的!
“爷?”连瑶轻唤。
步一群抬头,看着连瑶只道:“我事得先告知她一声再说。”
连瑶点头,很是好奇被步一群这般宠溺的妹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位女子,那个她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消息的女孩。
嫡女花第二百二十四章线索(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送嫁惊见T
第二百二十五章送嫁惊见
宽大书房里,漫着一股淡淡的墨汁味,其中似是还夹了丝似有似无的茉莉香。各色调色盘的旁边,上好的生宣纸上,河水清清,仅有一尾不大不小的鱼穿梭在水草中,微微有几滴雨水从天空降落,激起一圈圈波纹。周边是荒无人烟处,似是与画中景色又有些不符,水岸上却是开了不少零星不知名的小花,淡淡的蓝色与白色相间,一时显得有些意味不明。
“奶奶,三奶奶来了。”冉橙来到书房素手抬起过头的帘子,对着正在埋头作画的连瑾禀报道。
连瑾抬头,看向冉橙,并不显多么意外,却也没有平时的灵动,眉宇间带了几分忧愁,朱唇轻启道:“请她进来。”说着继续低头将画中的几笔收尾。
连瑶在冉橙的招呼下走进屋子,看着还在书桌前的连瑾,友善地上前。说到底这好似是她进步家以来第一次私下来见连瑾,上次虽是来了,但只见了楚韶华没有见到她的人影。想到这几天府里下人间的闲话,走到连瑾身旁,轻道:“二姐姐。”
连瑾笔下动作一停,墨汁立马化开,转眼就成了一个无法继续的败笔。微微一叹气,连瑾将手中的画笔放下,而后看向连瑶似是无奈道:“妹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这一上午的功夫可是都白费了。”说着将押纸的堂木拿开,将那话往一边放去。虽是带着责怪的话,态度却很是随意的很。
总是看着账本记账,她已经许久没有拿起画笔,也许久没有像最近这般自在地画画了。
“姐姐说错了,我来的可是巧了。早听过姐姐您画得一手好丹青,就是一直没有机会瞧瞧。”
连瑶的目光定在连瑾面前的画上,略微显暗的颜色呈现给她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萧索。那一个黑色墨汁染成的圆点显得格外突兀,连瑶抬头望向连瑾接道:“姐姐不觉得这一尾鱼太过孤独了吗?若是在旁边增上一条,这正好做它的眼睛,这图还是佳画。”
连瑾却是在后方的梨花木椅上坐在,摇头道:“鱼多了,就没有自由了。”
连瑶一顿,联想到重擎阁里的复杂关系,捉摸了连瑾话中的深意。许久不见,她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整个人比以往收了气焰,却依旧让人无法移开眼。有些人就是这样,纵使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就是只静静地站在那儿,也能熠熠生辉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去。
“姐姐,成双入对,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说完连瑶又觉得不妥,但望向连瑾,此时她整个人倚在椅子上,显得特别没精神。今日自己一口一个姐姐,而并非唤她二嫂,只是以姐妹相待。冉橙上了茶进来,连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掀着茶盖,一边又打量着连瑾的神色。
连瑾听了连瑶的话,眼神望向画中那往上游而去的小鱼,嘴边露出一抹自嘲。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对着连瑶道:“三弟妹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客气中带了一丝生疏,就像是一般妯娌之间。
对于一旁的冉橙,连瑶也不见外,自袖口取出那灰色的衣布,对着连瑾好奇道:“姐姐在侯府的日子久,知道的事也比我多,不知道这种布料是府里何人能够用的?”这既不似一般爷穿的绸缎,又比小厮家丁的衣料华丽些。连瑾执掌后院那么久,若是连她也不知道,那着线索怕是又断了。
连瑾因为距离有些看不清,便让冉橙取了来,等到了她手里,低头很认真地看了半天,终究是摇了摇头。
连瑶看着心中不免气馁,又无可奈何。
连瑾本是不想管外面的那些闲事的,但仔细一想便又抬头对着连瑶问道:“妹妹,这是你从哪得来的?”
连瑶苦笑,只道:“是春肜死前抓在手里的。”
连瑾颜色一凛,这后院中总是有那么些想要兴风作浪,暗地里不知谋算些什么。如今大嫂掌事宽松,怕是就让有些人钻了空子吧,若是以前,自己是一定会严惩的。这一刻望着有些无力迷惘的连瑶,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开始嫁进步家的时候,孤立无援,就是连院子里那些略有资历的老妈子都敢偷偷到她的屋子里偷了珠钗首饰。
不靠自己,早就是任人欺负了。
“妹妹,在这侯府生存可不一定就比连家轻松。人善被人欺,你越是息事宁人,越是忍气吞声,别人就越是想爬到你头上去。”连瑾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以前对这个妹子总是不怎么喜欢,但是现在这一瞬,却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
不可不说,连瑶心里觉得一暖。本来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走上前去道:“谢谢姐姐的提点,春肜的事情我会查下去,只是现在除了这布块,一点线索都没有。春肜才来短短日子,也不会与谁结怨,这事真的有些棘手。”
连瑾听了低头,又端详了下手里的布料,她可以确定这不是一般小厮身上的。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若真是小厮,那阖府那么多家丁,等于是大海捞针,这布料虽不是太稀有的,但想要锁定目标也不容易。
“冉橙,你瞧瞧,这可曾见过?”说着将衣料往前递去。
冉橙走上前去,恭敬地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半天,突地眼神微变,而后却是不敢再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闪烁,轻轻回道:“回奶奶,奴婢没有见过。”
连瑶的心再次沉了下来,记事房那没有消息,连瑾这也无可用线索。现在就指望紫苏能不能打听到有谁去过那了,只是这个机率,真的很小。
连瑾点点头,而后对连瑶道:“妹妹,你也瞧见了,我真是爱莫能助。”说话间,将一旁的画拿起而后一撕为二,弃之地上。
重新铺起上好的生宣纸,打开一旁的茶盏盖子,一只素净的笔划入温热的茶水之中,无色的水印在白纸上渲染,似是随意,又似是带着几分规划。连瑶只在一旁看着,无奈地轻轻摇头,对着连瑾劝道:“姐姐,你该对自己好些。”
连瑾未抬头淡淡道:“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些什么。”
“那就不妨碍姐姐您了,我先回去了。”见到连瑾抬头颔首,连瑶才退出屋子。
冉橙想将连瑶送出去,却不防后面传来连瑾的唤声。转身的时候,正对上连瑾一副了然的眼神,心知瞒不过主子,认命似的走上前去…
三月初,顾云笙的大红花轿抬至连府大门口,顺顺利利地又将花轿抬走。连瑶望着满堂宾客,一副和气溶溶的样子,将目光锁向丁氏,只见她堆着笑容的脸上似有几分压抑。
连瑶忍不住心里惆怅,她本是期待着那人的动作,却没有想到会如今日那般冷静,竟是乖乖地上了花轿。
此次来的宾客并不是很多,倒不是因为连玥嫁的是寒门,而是前阵子的一道圣旨,连岳因为在位失职,涉及包庇王志一案,虽不是主谋,却难逃其责,已被贬为佥都御使,从正三品的官位降到了正四品。虽说只是一级之别,但是朝堂关系复杂,各府人也都是会瞧上头意向的,这一阵子或多或少对于连家都是避而远之的。
连瑶还记得早晨她与步一群刚进来的时候,丁氏与连岳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她知道,这其中步一群定是做了些什么的,否则朝廷也不会只是这般小惩大诫了。家里虽然丢了高官俸禄,但是依旧可以在京中任职,与有些人一比是好的太多了。
宴罢,众人便游起了院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暖的原因,霍氏的身子突然有了好转,精神也一日日的上去了,此刻拉着众人边在院子里走着,边笑着谈话。连瑶等人围在一旁,只笑声附和,没想到一向疼爱连玥的祖母也是如此态度。这家里,真的有亲情存在吗?
走了一阵子,只见从远处跑来一小厮,连瑶眼尖等来人走近一看才知是委森。只见他悄悄地唤了连瑶身旁的紫苏,对她交代了一番后又往原路退去。连瑶停下脚步,紫苏方才上前行礼禀报道:“奶奶,姑爷让人传话说是有事先离开了,又说奶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日是好日子可尽兴了再回府。”
连瑶点头之际,一旁的连璃却是先拉长了嗓子道:“我们这十妹夫可真是个大忙人,就是今天这种日子也抽不了身。”
连瑶侧首蹙眉,她知道连璃心里不舒服。上次秦家二房与那苏莺莺请求自己去与步一群提那事被拒绝了,如今连玥又乖乖嫁了出去,二房那里她怕是不好交代吧?这么想着也不去理她,转头看向霍氏与丁氏,歉意道:“祖母,母亲,真是不好意思了。”
丁氏热络地拉过连瑶的手,笑着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姑爷要事在身,自然不能误了朝廷的事情。瑶儿尽管在家里玩着,好久没见你,我们母女俩过会可要好好叙叙。”重影阁里的事情钱妈妈每隔一段日子都会过来禀报,对于连瑶的动向与一切,她自认为都把握在手心里。
连瑶不接话,只敷衍似的一点头。
“十姐姐,你去我院子里玩吧,前几日师傅交的棋,我有几步不太会走。”
连瑶本想着等再过个一会就回侯府去,却不防一旁的连珂就上来拉住了自己的衣袖,满脸堆着笑容热情地发出邀请。
连瑶看着出落地日渐漂亮的连珂,抬头看了看众人笑着婉拒道:“十二妹妹,我可不会下棋,那玩意一堆的白子黑子看得我头昏,不如让七姐教你?”
见到连瑶的眼神,一旁的连璃倒是不推脱,上前一步就想应下。但不防连珂似是赖定了连瑶,就扯着她的胳膊往一旁去,最终带了些许撒娇道:“姐姐那么聪明,怎么会不会,定是骗我。走,去我的菊苑,前几日大哥从南方捎来一些会在杯子里开花的茶叶,可新奇了,姐姐一定得去瞧瞧。”
“珂儿,不许胡闹。”丁氏佯装出口阻拦,却不见有丝毫行动。
“好了,她们几个姐妹间,一起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好,让她们陪着我们逛园子才怪闷的。”一旁的霍氏接过丁氏的话,而后掩嘴打了个哈欠,眉宇间似是有些疲惫。
连瑶这才注意到此时的霍氏竟是比以前瘦了一圈,除了这个,好像还有些其他说不上来的不同。思绪本还在转着,原站在后面的连琉也走到了跟前,抓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附和着连珂的话道:“是啊,十姐姐,咱们就去十二妹妹那院子里坐坐。”
连瑶知道这些动作定是丁氏私下里传授的,此时相当于自己的夫家替连家摆平了都察院的那事。连珂与连琉想与自己走近也合情合理,便不再拒绝,跟着她们往远处去。一旁的连璃心中暗自不悦但也提起脚步,自是不会错过这种热闹。
被连珂等人在菊苑里缠到了近申正时分,连瑶才回到乾梓侯府。刚走近内院,就见钱妈妈迎了上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跟着连瑶进了内室,等连瑶收拾妥当,换了家居的衣裳才道:“奶奶,有个事您得留个心。”
钱妈妈自齐妈妈走了之后,一心将自己当成了重影阁里的管事妈妈,平日里对着内院的丫头们开始指手划脚,早就定位成了连瑶身边的红人。用紫烟总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叫小人得志,此时听她一说,想着她也刚自连家回来,以为是那里丁氏有有什么动作。吃了口茶并未怎么认真道:“什么事?”
钱妈妈看了看左右,见除了紫烟并没有其他人就回道:“奴婢在连府里有个要好的姐妹,方才跟着送四姑娘嫁妆的队伍去顾家。奶奶猜猜,她在长春胡同那看到了谁?”
连瑶可不想与她卖关子,钱妈妈这人除了一开始挨了顿板子的时候收敛了几分,现在又原形毕露了。但此时丁氏那还用得着她,也便不想这么早治她,“你想说就说。”抬起眼角,眉头微皱。
钱妈妈讪讪往后一仰,但想着心里的答案,又凑近了连瑶才回道:“看到了咱们三爷。”
连瑶凝神,望着钱妈妈手下的杯盖都停顿下来,步一群?
见到连瑶的反应,钱妈妈一斜眼心中偷笑,而后接着道:“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稀奇就稀奇在当时三爷的身旁还站了一美貌女子。两人交头接耳,行为动作间看着很是亲密。”
嫡女花第二百二十五章送嫁惊见(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外室吗?T
第二百二十六章外室吗?
“砰!”
连瑶手中的上好的骨瓷清花手绘茶盏就毫无征兆地掉到了地上,带着花瓣的叶片伴着茶水溅到了钱妈妈素灰色的绣花鞋上。依稀还有几滴茶水沾湿了连瑶茜红色的裙摆,紫烟一见忙上去用手帕擦拭。
连瑶摆手让紫烟下去,对着钱妈妈神色就严肃了起来,“钱妈妈,这事可不能信手拈来。”
“哎呦,我的好奶奶,奴婢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胡说!是真的,要不是她两眼珠子真真切切地看到,奴婢也不敢来禀了奶奶您啊。”钱妈妈一甩手中的帕子,也不顾脚下危险的碎瓷片,拍了拍胸脯就认真说道。
连瑶抬头,但望着钱妈妈沉默不语。半晌,手衬到案几上,似是无意问道:“那依妈妈你看,我该怎么做?”
钱妈妈不是第一次与连瑶打交道,她越是这种态度,似是信任极了自己。但心底根本还是防着自己,甚至还可能在掂量这话的真实性。只是自己根本就没撒谎,她就是去查,也都是事实。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幸灾乐祸,这新姑爷刚成亲没两个月居然就在外面偷腥,还好巧不巧地就让自己给知道了。
露出一憨笑,钱妈妈神色唏嘘先是小声回道:“奴婢早前听说过好多爷都喜欢将外室养在那些不起眼的胡同巷子里,说到底姑爷正值壮年又三年无妻,奶奶可是要留心。”见到连瑶脸色沉下,又立马急着补充道:“不过奶奶您心里自有定数,奴婢可不敢多嘴。”
连瑶眼神一敛,外室吗?
她本就单薄纤弱的身子往后微微一仰,点点头冷笑着就道:“那没什么其他事,你就下去吧。”对于她先前那直白的话极话中深意直接一字不提。
钱妈妈本来是想连瑶这么一个新嫁妇,纵使平时有些小心思,但是遇到这种夫君外面可能养着女人的事情肯定会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就如方才那摔碎了茶盏一般。自己只是想等着她开口问自己,刚刚的话也不过是场面话,却不防现在她这般冷静,就这样遣了自己下去?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等着自己主动开口?钱妈妈一下子僵在那里,动了动脚下,茶叶水好像已经渗进了鞋面里,此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连瑶看着又问道:“还有事?”
钱妈妈往后一步,慢慢摇摇头,“没、没了。”
连瑶这才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钱妈妈见了只好往后退去,但似是不甘心走了几步有上前提醒道:“奶奶,不如…”
还是忍不住?连瑶投去一轻蔑的眼神,愣是将钱妈妈的话给止住了。她哪能不知道钱妈妈真实的想法,自她一主动说出这事,就知道她无非是想说让自己收个漂亮的通房在屋子里。一来显得自己大度,二来也好将步一群留在房里,毕竟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连瑶猜测到,她肯定还会说,反正只是个通房,定掀不起什么风浪,到时候是留是除都由自己打算。至于这人选嘛,自然是从连家跟来的比较老实,说到老实又要年轻漂亮,她怎么都能有方法转到她家闺女妙珠身上。对于钱妈妈这肚子里的心思,连瑶可谓是一清二楚。
因此,这些话她连听都不想听到一个字!
笑话,她连瑶才嫁过来多久,就去给夫君准备通房?自己是那么愚蠢的女人吗?!
她这也太心急了些,不过针对她口中的事情,步一群那儿,自己确得留心。不得不说,若是没有先前在侯府门口的那一场碰巧,她刚才也不至于让自己将手中的茶杯打碎。因为就是那一刻,让她立马就想到了先前一直搁在心里的疙瘩。那对兄妹,不得不说她顾忌了。
“齐妈妈离开的时候,建议我将妙珠提为一等。”
连瑶说着仔细瞄了钱妈妈一眼,见她一副期待的模样,想问又不敢问犹豫的焦急模样,又道:“我给拒绝了。”
“奶奶,如今这院子的就紫苏姑娘和六语姑娘两个一等婢子,有些欠妥当。”钱妈妈立马接道。她心里替女儿急啊,既是已经做了一等丫头的事情,怎么能没个分位?虽说还是婢子,但说到底如今的妙珠什么等都不是。
“我早把紫烟给提了,如今院子里有三个。”连瑶抿笑纠正。
钱妈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紫烟,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丫头说话不经大脑,也不知怎么就跟了连瑶这么久的。就是以前连瑶自己都说,她太过冒失怎堪一等,做个二等就够了。想了想,到底是梅苑里跟着过来陪嫁的,总归是个使的顺心的人。
“那四个名额如今可是还差一个,奶奶是想安给谁?”钱妈妈满脸期待,看着连瑶的眼睛都发亮。这紫烟是了就是了吧,反正还剩下一个。
“准备给了云尔,她是个伶俐的丫头。”
钱妈妈的脸再次僵住,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奶奶可是再想想,这儿的人到底不如咱连府跟过来的让人放心。”钱妈妈似是依旧不甘心,继续道。
连瑶决然地点点头,而后连钱妈妈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掐灭,“本是早该定下的,但是陆续发生了不少事情,也就耽误到了现在。名单前天我让紫烟就报上去了,还没公开,就由你去通知大家了。其实这次月初院子里人都领了二月的月银,云尔的俸钱已经提上去了,大家心中大致早就有数了。云尔这人之前我便是接触过的,钱妈妈放心,定是个能干的人。”
钱妈妈面上灰心,一脸铁青,有些没生气。
“至于你们家妙珠,如今待在外院书房里伺候,已经提到了二等,暂时就先跟着香灵做事,等过几月熟悉了侯府的规矩和日常,看能否调到内院来。”
你一个婆子的女儿,一来就是个二等,已经是很给足了你面子。
钱妈妈不敢再有话,她毕竟没有以前齐妈妈那样的身份,背后没有三爷撑着,连瑶也没正式任命她为这儿的管事妈妈。自己男人虽管着她的铺子,却是每月要派了紫苏去查账本,那丫头是个精明的,上个月一去就看出了不少漏洞,害的她们只好将私吞的银子再给补上。
把妙珠调到内院?
这少奶奶真是个细心眼到极点的人了,自己一家子的举动都在她眼皮底下看着啊。“是,奶奶大恩,奴婢一家子都做牛做马伺候您。”钱妈妈心里虽闪过无数想法,但脸上还是一脸卑恭。
连瑶看不惯她那一脸横肉嘟在那的表情,再者心上想着事情。也就不想再谈事,挥挥手正想潜她下去但又突然想起某事,道:“对了,家里给我的两处宅子是在哪条胡同来着?”
怎么突然想起问宅子了?钱妈妈哈腰,“回奶奶,在通济胡同那。”
“听说两间还是连在一起的?”连瑶不确定接道。
“是的,都在那胡同的尾处。奶奶放心,奴婢帮您看着,可是连杂草都不会冒一根。”讨好的表情,似是想遮掩些什么。
连瑶点头,一脸的放心,等钱妈妈重新站直身子的时候又道:“近来事忙,等过上几日,领我去瞧瞧。”好资源可不是摆着浪费的。
钱妈妈惊诧,“奶奶要过去?”她在怀疑什么?
连瑶点头,反射道:“怎么,不方便吗?”
钱妈妈挠了挠头,咧嘴道:“怎么会,那本就是奶奶的宅子,您什么时候去都方便。”
连瑶一笑,“好了,下去忙吧。”
自己可给了她几天时间,够她收拾了吧?想打自己的注意,也不看看对象是谁!用她的宅子租出去收钱,她倒是一毛钱本钱都不出就想收利,算盘打得太响总是会惊扰了主人的。
“是,老奴告退。”钱妈妈慢慢退出屋子去,等到了外面才晃了晃头,越发的后悔怎么就跟了连瑶做陪房。本是以为能捞尽油水,却是几头都落空,嫁妆那里没得到好处,铺子被牢牢扣着,现在连那两宅子都不忘去查。说说,谁家的姑奶奶连自己那几所小宅子都时刻惦记着,还要亲自去过目?
但想起今日刚出嫁的四姑娘,一比较还是侯府好。不说其他,这里每个月的月银就不少。摇摇头,唉声叹气地下了廊子。等走了几步,却见对面北边廊下那原本是春肜的屋子门微微一打开,随后着了一身湖蓝的浅尔就探了个头左看右看,钱妈妈将自己那肥胖的身子一蹲就躲过了她的目光,接着只见浅尔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刚才在连瑶屋子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和委屈,又想起平日里浅尔与云尔两人总是如影随形,关系那般亲密。钱妈妈立马几步走上前去重声道:“你怎么去这屋子里,是不是偷拿了什么?!”
浅尔本来是看了看门外才走出来的,平日里连瑶不喜欢院子里呆着太多人,正好无人。转身刚合上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这近似咆哮的质问声,似是想将其他的人都给引来似的。手下一抖,待看清了是钱妈妈,浅尔脸上也不慌,上前欠了身唤道:“钱妈妈。”
钱妈妈双眼一白,就在她身上打量起来,尖酸道:“抬起手来,让我瞧瞧你那袖子里是不是藏了些什么!”
浅尔一脸委屈,双手紧张不安,但还是低头辩解道:“妈妈说什么,可别诬赖了我。”
钱妈妈一步上前,提高了调就道:“那诬赖?!那你说说去里面干嘛了?”
手指指着身后紧闭的屋子,但忆起那是春肜以前住的。想着晦气,钱妈妈便抓了浅尔的衣袖往廊下走去,站在院子中央一副审问的模样逼问着。
浅尔一下子被钱妈妈拉下好几个台阶,踉踉跄跄地差点给摔倒了。见她踩了那三色堇,忙又急道:“哎呀,钱妈妈,这可踩不得、踩不得!”
钱妈妈低头,看着被踩歪的开的正艳的植物,认出是平日里一直由怜香、惜玉紧张照料的花,她也听说过步一群对它们的重视。心道真是坏了,抬眼又看着面前的浅尔,想着平日里她总是笨手笨脚的,另一只手便指着她道:“好呀,你居然踩了三爷最珍视的花,真是不要命了你!”
“我没有。”浅尔急了,对于钱妈妈突来的污蔑立马就反驳,手也开始扳着钱妈妈抓着自己衣袖的大手。
却不防,钱妈妈以前在连家庄子和铺子里的时候对手下的伙计和小丫头们早都打骂惯了。人力劲大,脾气也大,松了浅尔的衣袖就立马转而拧起了她的耳朵。恶着一张脸,口中唾沫横飞就道:“还敢说没有?我都亲眼看到了。还有刚刚你在干吗,呆在门口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没做好事。对了,快把扣子解开让我仔细查查,看到底是偷拿了些什么。”
这时,早有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浅尔一听钱妈妈这般无理蛮横的话,双眼立马就红了起来。捂紧衣上的纽扣嘴中小声哽咽道:“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但钱妈妈的气势在那,而且似是真不打算放过她一般。手下又一用力,浅尔疼的连脑袋都歪了起来,余光自下而上看到周围不少人目光,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此时却没一个站出来帮自己说句话。她就不信刚刚钱妈妈踩了那三色堇,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看清。
“这是怎么了?浅尔,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竟然惹得钱妈妈怒成这样?”
细细的女声,清脆又洪亮,一来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钱妈妈将胳膊放下,回头正看到走到自己身后目光狠厉的来人,本到嘴边想突口而出“这没你什么事,少管闲事”的训话立马就憋了回去。想到此时的她已然是一等侍婢,是连瑶跟前的人,哪是自己能打得骂得的?便也就强收了几分火气,带了三分客气,怪调道:“哟,是云尔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