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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租

    孩子是爱情向亲情转换的联系纽带,如果说刘祥富和秦仁妹之前是需要关系,现在至少是必要关系,他们不再是临时的组合,是有血脉承传的紧密联系。
    于是,他们忘了自己的角色,忘了租与被租的身份,像所有普通家庭那样养着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生活着。但王汉没有忘记,他在某一时刻想起了秦仁妹,掐算了日子,一年到了,该收租金了。
    刘祥富原本是可以继续承租的,但这一年里压根就没做几趟活,加上孩子的出生,经济自然就紧起来了,所以在王汉催钱的时候,他总是找了些搪塞的理由支唔着。
    这样一来,便见王汉在某一个黄昏,生气的、恨恨的到了刘祥富家,见着秦仁妹的时候,上前就是一耳光,“你妈的,过得舒服了嗦。”刘祥富便心里一惊本能地起身,本能地向王汉走过去,带着一丝胆怯,表现出要伸张正义的样子过去,“你莫动手哟,莫动手哟。”
    不说还好,说了王汉又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再给了秦仁妹一个耳光,鄙夷地说道:我动手咋的?你他妈的我还没问你,过这么久了为啥子不给钱,耍赖是不是?你不打听打听,老子王汉是什么人。
    刘祥富便真被吓着了,浑身颤抖着,但仍不失正义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顶上一句,“我耍啥赖,我耍啥赖?”
    “少他妈给我说这些,要么给钱,要么走人。”
    这倒真难住刘祥富了,钱没有,人却又不想让走,顿时陷入困惑,在困惑中憋出一句话来,“先欠着,过一阵给你。”
    “你龟儿子想得安逸,免费耍嗦,哪有这本书卖。”王汉嘲讽道。说完便拉秦仁妹,“跟我走。”
    刘祥富一听真急了,噌地一下从地上立起来,就要过去争抢。王汉回手指着刘祥富,“给老子站到,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刘祥富压根儿就没被人这样威胁过,这一句话对他来说是很有份量的,他的脚便有些挪不开了,只得结结巴巴的顶嘴,“弄,弄死我,弄死我,你还是要遭。”
    王汉冷笑一下,继续去拉秦仁妹,秦仁妹又陷入以前的那种麻木,恨恨地盯着王汉,身体僵直在原地。王汉原以为只要轻轻地带一下,秦仁妹便会服从地跟自己离开,但这下他失望了,他感觉到秦仁妹的桀骜不驯,于是他再猛拉了一把,让秦仁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刘祥富便本能的要扑过去扶一把,也本能想阻止王汉。手刚搭过去,王汉也便本能地给刘祥富一拳,刘祥富便又本能地往后退,王汉又往前迈一步,准备打第二拳的时候,秦仁妹怒了,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我跟你走。
    说完便自个儿往前走了,甚至头也没回。
    原本这个行为是可以阻止王汉的拳头的,但王汉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仍然给刘祥富补了一拳,只是力度略轻了些。刘祥富显然很生气,但仍不失窝囊的风度,沮丧地捂着脸,望着秦仁妹离去的背影。他甚至在心里报怨自己的容忍,但他再清楚不过这是自己的懦弱。
    秦仁妹真走了,刘祥富便在揣揣不安中守着儿子,手忙脚乱地抽屎拉尿,手忙脚乱地喂奶……
    王汉有点得意也有点意犹未尽,在某一时候他还得发狠两句,“狗日杂种,敢跟我叫板,老子不弄死他。”
    秦仁妹就麻木地听着,随着王汉一路风尘回到家中。原来的那个家,已经不成记忆,这里的一切她没有丝毫留恋,她唯一的想法是回去看看自己那个弱不禁风的老汉。在某一个黄昏,王汉松动了一些管束的黄昏,秦仁妹见到了老汉。秦老汉深陷的眼眶和失去亲人联系的那种落寞深深地刺痛了秦仁妹,可怜的老汉还苟活着,还在期盼着自己给他带去异想不到的幸福。秦仁妹抹着眼泪抚摸着秦老汉的手,有些难以言表地说了一句:好好的。
    秦仁妹便忍着内心的伤痛回到王汉的身边,不敢想老汉的处境,更不敢想刘祥富的现状,但有一件事她不得不想,那就是三个月大的孩子。可能是母亲的天性,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思念让她急迫的在白天甚至晚上表现出来,以至整宿睡不着觉。
    可能是半个月后,也许是十天后,总之在某一时候,王汉又催促着秦仁妹上路了,可能是寻找第二个租户,不是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于是,像上次一样,到火车站、坐火车、漫长的穿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比上次更远,远得要在中途停车休息。
    秦仁妹在停车的那一刻便起了身,王汉有点不耐烦地问:上哪去?
    “厕所。”
    王汉便默许了。
    因为这份默许,引发的是之后一连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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