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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的鹅毛哲学 之11

    两双眼睛再次滞重地对视了一阵,接着又是碰杯。纪汪萍感到有些热,提前没有细致思量,把房间布置得过于严密,再加上火炉,温度超过正常室温。她觉得全身开始骚动,这种潜在运动在富有阳刚之气的陶惜童面前立即变成一种欲望。她想行动起来,但对自己缺乏信心。她偷偷地向自己的手瞥了一眼,觉得仍旧出奇地柔嫩,接着当她对自己的大腿以及臂部都给予很大信赖时,明显感到胸部有些发胀━━近几天常有这种感觉。
    “汪萍,还能喝吗?你在想什么?”
    “我……你听,什么响?”屋外有人打口哨,但声音很快远去。室内再次恢复安静,奇妙极了,一切都可以无拘无束。
    “惜童,你心里一直装着我,是这样吗?可我太迟缓了,请你珍惜这晚到的春天。”纪汪萍说话的时候已脱去自己的上衣,微闭的双眼充满期待。陶惜童迟疑片刻,走过去在纪汪萍的胸部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将衣服给她披上说:“别这样,我如愿以偿了。”
    “惜童,原来你并不在意我了?”纪汪萍的惊疑瞬间变成激愤,眼睛噙满晶莹透亮的泪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断给我好处?是在嘲讽还是同情?请你说说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爱。汪萍,我一直爱着你。”
    “你是在戏弄我。”
    “信不信由你。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吃败仗。过去你的父亲,你的丈夫越显得有能耐,我越想从他们的手中得到你,现在他们一个死了,一个成了熊包,我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你,就像乞丐从洪水里捞得一包大烧饼,我还算什么男人?是的,你太迟了,你考虑过我的尊严吗?况且,你现在还是颜万春的合法妻子!我之所以为你做点什么,只是想用付出换取精神满足,不为别的。”
    “你……原来是这样,你只在爱你自己!”
    “可以这样理解。你保重吧。”
    陶惜童消逝在夜幕中。纪汪萍仍披着上衣,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缺乏精神。
    章小朋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的时候,纪汪萍似乎已经入睡。她伸手为纪汪萍穿衣服,把纪汪萍吓了一大跳。
    “你?!”
    “没有进展?男人都不是个东西!有什么了不起!整个一个狗肉不上案板嘛!”
    “不,我忽略了他的尊严,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自私却很可敬……你在监视我?这一切你都听到了?”
    “汪萍姐,你怎么能这样看我?我是关心你们俩的事。刚才见他来你这,就跟来了,做你们的哨兵。说实在的,我很同情你,不要说别人,就是我那口子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爱抚你,我也在所不惜!”
    “尽说些低级傻话。”纪汪萍深深扑在章小朋怀里,“其实,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怜的,我反而非常振作。”
    “你打算今后怎样对陶胡子?”
    “看来应该由我追他了。人真是怪物,不属于自己的,往往却穷追不舍。他的刚毅攫取了我的心。”
    夜很浓。微风依然在叫,像歌,也像哭。
    纪汪萍认定一切必须从零开始,因而总是带着童稚的热情。她以一种崭新的姿态与保姆相处,相互间亲密无间,以致保姆完全处在了生母的位置。纪汪萍每天上班前都要狠狠地亲一阵靳靳,有时简直难分难舍。她改造Ru房的艰苦工程晚上十点至零点进行得异常扎实。她作过一个胆大的设想,要通过改善体型,重新在陶惜童甚至所有年轻男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形象。这样,起跑时就会更轻松些。因此,Ru房按摩就不再成为负担和痛苦。
    下班时收发员交给纪汪萍一封颜万春寄来的信。由于她的周旋,颜万春和姑娘都免于开除。她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都应顺其自然。也许颜万春与那个姑娘在一起做爱,再合适不过了。更重要的是颜万春继续留职可以减去她在最后分手时的道德责任,何乐而不为?
    这是父亲死后第一天上班,她倏然想起去单独见一下那个高个子男生。果然,一见到他,就又获取了情滴滴的一笑,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关于教改进度,教务处又催过一遍,纪汪萍表现出极大的谦虚和耐心,答应很快拿出改进计划。于是奋战一个月,一套新的教学方法改进计划和教改论文提纲就诞生了。为了表示庆贺,她一口气喝了三听高橙汁,直至胃里似乎冰冻了为止。讨论计划时,同行们的发言好像比以往显得诚挚和负责。校长的讲话仍简短,也很在行。他用手指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音,有点像马蹄,很优美。纪汪萍除了记下校长的讲话,也记下手指敲击的旋律,并作了注解:校长很乐观。
    走出会议室,纪汪萍意识到满身的疲倦围攻而来,必须调节一下精神状态。她想起有人曾说过今天“一统春”舞厅开张,就径直向那个方向投奔了。虽然这种勾当不免会撞击她一度坏死了的心花,但作古的一切都能付之东流是最好不过的,从头开始就是从青春开始。
    纪汪萍一进舞厅,就有一个小伙子向她伸出色相四溢的手。他长得很帅,无疑是情场的一员猛将。纪汪萍几乎没有犹豫,随和而驯服地投进小秋子的怀抱。接着伸臂、踏步、转身、摆头。她对小伙作了细致的研读;皮肤粘性很强,仿佛涂了很厚一层凡士林;怀里法国香水味直冲鼻孔,闻着像嚼一块肥囊囊的猪肉。总之,全身上下富于刺激,催人兴奋。她不由自主地向小伙子身躯贴近了些。随之,小伙子也使了一把暗力,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她发现自己在情欲上非常饥饿,应该把颜万春造成的赤字平衡一下,因而一切都充满神秘感和复仇性。但是这种兴致很快就低落下来。受过刺的她,思前想后总是精神活动的主要内容。她想当初自己如果不是过分专于丈夫,颜万春可能只有疲惫追随的分了;或者说,如果再多情一点,陶惜童也许早已成为她的人。这些思绪在大脑里翻腾起来,无休止地重复着,使她和舞伴不欢而散。
    三个月的完善教改实验课即将收尾,各方面反映都不错。
    近几天纪汪萍找过两次陶惜童,都未见着,听说他去办一件团伙流氓案。她非常清楚自己重新为陶惜章烧起了爱火,这火无论如何也扑不灭了,热恋之网再次向他撒开。现在,一切都是为了陶惜童,她为他显示自己年轻、多情、活泼,为他干事业,为他准备与颜万春离婚。
    星期一下午是纪汪萍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邮递员特地送来一个大而沉的信封,里面是国家级论文发表赠刊和编辑的信。
    信上这样写道:你的论文颇有见地,所创造的教学方法受到专家的高度评价,估计不日将会予以推广。顺致祝贺。
    纪汪萍的心有些颤抖,呆呆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她觉得整个世界开始旋转,万物在向她倾斜,她是一个巨大的轴心。她甚至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把这个消息暴露给在她心中最有地位的人,她没有也不必要进行思考,撒腿向陶惜童那里奔去,显得出奇地傻,惹得人们产生各种猜疑。
    她跑到陶惜童住所,早已忘记敲门这一礼节,咚地一脚将门踢开。陶惜童正跟一个姑娘亲得火热,如膝似胶。这情景使纪汪萍一时木然了,竟不知从刚才到现在都发生了些什么。忽然,她想起陶惜童告诉过她,最近他正式开始谈对像,她怎么也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她的大脑麻木了,一切都来不及想,只知道应该离开这里。她一口气跑上同仁桥,久久地望着天空流动的云,想着一个奇妙的问题:云儿啊,你为什么而来,又为何而去?
    那片编辑的信笺,从她手里飞到空中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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