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女人犹风骚 之8

    又喝过一杯，男人在倒酒时摸了那玉雕般的手。刘硕岚故作娇媚地将那只粗爪扔掉，问事办得怎么样了，男人说没问题，但必须嫁给他。说话时，他早已把身子挪过来，搂住猎物。刘硕岚挣扎了一阵，终因敌他不过而束手就擒了。正在这时，巡警赶到，只说抓了一起强奸案，男人却辩解道：眼前的是自己的女朋友，搂着玩玩而已。刘硕岚也换去惊愕的眼睛，附和着男人。但在警察看来这至少是一件通奸案了，就将二人带回公安局。不久，处罚下来，男人罚款一千元，鉴于刘硕岚是学生，只通知学校领导领回。和校长一出公安局大门，刘硕岚拔腿跑掉。在审问的时候，她知道了那男人是方俊的表哥，旅游局的勤杂工。这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胸内还是一阵作痛。她的跑掉是准备暂时避开眼下的风声。
    过了两天，刘硕岚又回到学校，大门口已贴上布告，给予她取消毕业的处分。有人立即告诉310宿舍，说在大门口见着刘硕岚。欧阳曲芝带着女人们先涌到大门口，再去向方俊过问刘硕岚的去向，方俊却不在。这时，刘硕岚已摇晃在大街上。她像条醉汉，摇晃前行，却不知自己的去向。整个大脑在膨胀，没有想任何事情，一切又都充斥着大脑。通明的街灯怎么就变成了紫色的，那是老人说的鬼火么?啊啊，鬼火下竟有那么多高的矮的活物奔跑，该是竞走的兔子与乌龟了吧?对，本来就不应当是车子，而是乌龟。她简直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只觉得脚下的地球是一个真空，而万物都在坚硬的岩石里穿插着。她甚至觉得街上行人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大错误，是人就该是鸡蛋形的。她想记起自己的母亲，却怎么也想不出母亲的模样，因而就努力地去想。所有的乌龟都在身边绕一个弯，乌龟肚里便有一个鸡蛋形的活物伸出头来喊着：“你不要命了!”她只觉得好笑，命是什么?从来就没见过，可像一颗闪光的宝珠?谁说不要了呢?她倏然又觉得自己原来是一个活着的女人，她要找方俊和那男人去拼命，要么进行人类最疯狂的性交。她奔跑起来。许久，她觉得有一个东西在身上轻轻叩了一下，随之整个天地都融化在一起，那最后一瞬，舒服极了。
    等欧阳曲芝一伙赶到，刘硕岚静静躺在车轮下面，公安人员刚验过现场。女人们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震响的嚎啕要爆炸出来，但谁也没有出声。她们不知道拿怎样的心情交给死去的同类，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和虔诚。她们不想让学校出面，准备自筹资金将死者送到火葬场火化这具令人不宁的尸骨。但临近毕业，钱都花完了，最后，典当了所有的金戒指。
    发毕业证的那天，刘硕岚的母亲和苟采购都来了，母亲果然风韵犹存，苟采购却野气得怕人。母亲木木地捧着骨灰盒，慢慢转过身去。欧阳曲芝从刘硕岚的遗物中翻出那颗蓝色玉坠，挂在骨灰盒上，立即就敲打出使人发怵的声响。
    310号宿舍的女人们久久地目送着死人和活人。天空突然鼓来一阵燥热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