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小倩啊小倩,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没忘了将门掩上,打开手电,缓缓向里走。这里比外面的校园更静,她可以听见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我在做什么样的傻事?
身后五米处就是门,我可以飞快地跑出去。
但她的脚缓慢却坚决地向前走,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叶馨。
走廊末端的那间小屋仍虚掩着门,门缝里露出微光。叶馨推开门,眼前豁然一亮。
玻璃柜和那无可挑剔的人体标本,正是她最初所见的一幕。她使劲揉了揉眼,没有飘忽的影像,没有朦胧的浮光,她真真切切看见的,正是一个高科技的产物,最佳的解剖学习伴侣。
闪光灯亮处,她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又确信镜头没有被盖上,关了闪光灯再拍了几张,想象着明天到摄影俱乐部的暗房将胶卷冲洗好,看着周敏和陈曦惊讶的表情,该会有几分惬意吧。
完成了使命,她本该心满意足地离开,但还是忍不住对那尸体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不由她不驻足。什么样的技术,能将整体和细节同时处理得无一丝缺陷,即让人看清了整个人体的构造,主要器官的部位,同时又一层一层的凸现那些如毛发般纤细的血管和神经?
细节是这样融入整体的:那些游离的血管和神经,在叶馨的视野里逐渐固定到肌肉和脏器间,肌肉和脏器逐渐为皮肤和包膜覆盖,而皮肤是极具质感,恍若生人。
恍若生人,还是真的出现了生人!
叶馨的眼中,那人体标本的各部件完美地整合起来,那尸体达到了更高层意义的完整:皮肤、毛发、甚至衣衫。
玻璃柜中躺着的是个白衣女子,因为头脸破碎而面目难见,向叶馨缓缓伸出手!
叶馨觉得惊叫声被卡在了喉中,人几乎要窒息,转身冲出房门。
在走廊中奔了一段,忽然头被重重一撞,摔倒在地。原来是在黑暗中撞到了楼门。叶馨只觉一阵晕眩,轻声念叨:“月光…什么是月光?”
她顾不得再多想,起身冲出了楼门。
月光,什么是月光?月光在哪里?
叶馨一路跑回宿舍,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询问。她爬上床,但入不了睡。她闭上双目,半梦半醒间,天籁之音又在耳畔流响,惨白的光芒中,白袍女子又出现了,脸上的鲜血比从前更为赤红,一边一步步走近,一边轻声念着:“月光,月光…”
窗外就有月光。叶馨下了床,打开窗,浸在春夜美好的气息里,浑身舒畅。
外面是整片整片的月光。
一阵风吹来,微凉。也许是因为高处不胜寒?
离开这鸟巢一样的小小寝室和纠缠不清的恶梦吧,窗外有享之无尽的月光和花香。
还有欧阳倩。
叶馨忽然看见欧阳倩的身影出现在宿舍楼下,正对着叶馨仰起了头。叶馨惊讶地叫道:“小倩!”却见欧阳倩神色木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醍醐灌顶般,叶馨忽然醒来,发觉自己站在窗台边缘。
在校学生会打杂让叶馨忙碌且愉快。这些天里,她成为文娱部长的主要助手,筹办市里西北大学区*高校联*举办
的歌曲大赛。各校文娱部长原本只想办一个卡拉OK比赛,还是叶馨提议,趁着校园歌曲原创运动的方兴未艾,在大赛里
安排个校园原创的分赛事。这一提议让众部长们耳目一新,立刻采纳,叶馨便成了主要的牵头者。
叶馨原本最担心的是没有足够的校园原创歌手参赛,没想到海报一出,医科大学校学生会的门槛险些被踏破,数日
里就有十多名各校的歌手和乐队报名。
由于昨夜颠簸难以得眠,此刻叶馨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被穿入玻璃窗的正午阳光暖着,昏昏欲睡,她连饮了两罐
可乐,两边太阳穴仍是隐隐发胀。
“请问是唱歌比赛的报名处吗?”一个磁性的男声立刻驱散了叶馨的睡意──叶馨倒不是被动听的声音吸引,而是
那男生悄无声息地进来,吓了她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叶馨惊魂未定。
“你自己在打瞌睡。不过,春困秋乏,又是午后,不想睡才怪呢。”那男孩有张开朗的笑脸,望着叶馨,眼里也充
满了笑意。
叶馨觉得这男孩从行事到眼神,都很唐突,料想他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稚嫩的低年级学生,于是打趣道:“你刚
才说什么?唱歌比赛?好像是小学生用的名词。这可不是一般的唱歌,是原创歌曲大赛,必须是参赛者自己作词作曲。”
“我知道。”那男生仍是笑着。
叶馨拿出一张表格:“请告诉我你的姓名,哪个学校哪个班级,还有歌名,因为报名参赛人数已经不少,每人只限
两首歌曲参赛。比赛那天正好是4月22日,世界地球日,我们希望两首歌里有一首能围绕这个主题。”
“你是说命题作文?这原创歌曲大赛索性改名叫八股歌曲大赛好了。”男孩调侃的时候,仍在微笑,目不转睛地看
着叶馨。叶馨其实也有同感,命题写歌会限制创作灵感。只不过这主题是校团委提议的,她一个小小干事,想否决无异
螳臂挡车。
“你以为你生活在什么年代?高考不还是命题作文吗?我们只说要和地球日相关,并没有把标题定死啊?还是有很
多余地的。何况,地球日讲究环境保护,难道不重要吗?上个月的风沙,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我发现你喜欢用反问,说明你是个有主见的人,和你长的不一样,叫外柔内刚也可以,但作为女生,总比‘外刚
内刚’好。”男孩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见叶馨有些着恼了,忙说:“回正题吧,我叫谢逊,就在本校医学系,和你一
个年级,是三班的。其实上大课的时候经常见到你。”
难怪会有那种“不逊”的眼神。叶馨觉得好笑,却被男孩发现了:“你笑我吗?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你的名字,恰好是金庸武侠里的一个人物。”
“是吗?”男孩有些茫然。
“‘金毛狮王’谢逊呀!《倚天屠龙记》,想不起来了?还是根本没看过?好了,不和你废话了,快告诉我歌名,
我该去上课了。”
“等等。”男孩脸上严肃起来。
“等什么呀,我真要去上课了。”
“就是等等。歌名就叫《等,等》。”谢逊神情间有些失落。
叶馨“噢”了一声,想想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轻慢,又暗暗抱怨欧阳倩,歉疚地说:“我刚开始没理解,不好意思
啦。我已经记上了。另一首歌不一定需要立刻有题目,只要和自然啊、环境啊什么的能拉上边就可以。”
“我需要一台钢琴。”谢逊忽然说。
“什么?”叶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需要一台钢琴。难道原创歌曲不要乐器伴奏吗?虽然,我也好久没有碰钢琴了。”
叶馨想问:“为什么不用吉它或电子琴?不是更方便吗?”但怕谢逊又说自己“反问”,点点头说:“虽然有点难
度,但学生会会尽量想办法的。”
下课后,叶馨又匆匆赶到摄影协会所在的一个小铁皮活动房,找到同乡、校摄影协会会长游书亮。游书亮长得小头
小脑,一副宽边大眼镜几乎将整个脸都罩住了,又因为刚从暗房出来,一双小眼在眼镜后面眯成了两道短缝,只在叶馨
出现的一刹那睁开,闪亮了一下,随即又眯缝上了。
“我说小叶子,怎么说你也是我们摄协的二级会员,拍出的照片即便达不到我这样的专业水准,至少也得有谱吧?”据说游书亮刚学会爬就开始摸照相机,其摄影所知,博大精深,也因此好吹嘘自己的技术。
叶馨诧异道:“我怎么没谱了?你是说我昨晚拍下的那几张照片不清楚?”
“何止是不清楚,你自己看看!”游书亮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摊在叶馨面前:“这五张用了闪光灯的,是一片
白雾茫茫,也不知是曝光的问题,还是你根本就是对着一片白布在揿快门;这三张没有用闪光灯的,则是一片黑暗,也
不知你是没打开镜盖,还是…对着一片黑布在揿快门。”游书亮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比喻。
叶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忘了对游书亮的奚落反唇相讥,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几张照片。这怎么可能?要是拿这些空
白照片向周敏她们证明自己的正确,还不是自取其辱?
游书亮是个彻头彻尾的“相片呆子”,全无察言观色的能耐,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倒觉得叶馨这个摄协会员为
他这个会长丢了人,冷笑着说:“亏我还去印了出来,我看,这些根本就不能被称为照片,我只能叫它们…经过糟蹋
的相纸。”
“会不会是你冲洗的失误呢?”叶馨开始反击了。
“你这些底片…不对,应该说是这些经过糟蹋的胶片,是我在同时、用了同一盘水冲洗的,如果其中有失误,无
论你拍的时候用不用闪光灯,洗出来的照片,或明或暗,都应该是同一种趋势,怎么可能这么极端?这里还有几张同时
同盘水冲的、敝会长自己的…作品,你看看,有没有丝毫闪失?”
叶馨也知道游书亮冲洗的技术过硬,自己只是在强词夺理而已,知道和他说下去也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再到解
剖实验室去看个究竟,于是掉头就走。游书亮在身后叫道:“这几张大作,你还要不要了?挂你们宿舍墙上,很印象派
的。”见叶馨不理,只好自言自语说:“我留着也好,给以后新入门的摄影弟子们做个反面教材。”
白日里的解剖楼,除了药水味依旧浓重,全不似午夜过后那般令人窒息。叶馨径直摸到走廊尽头。那小屋门仍是虚
掩着,她轻轻推开,又是一惊。
屋里空空如也,既没有什么玻璃柜,也不见了铁床。
她隐隐觉得有受了捉弄的感觉,而捉弄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双眼。她带了怨气,转身出屋,想起那驼背老头应该是这
一切的知情者,却见对门那间尸体处理室的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里面无声无息。
入夜,叶馨又来到了解剖楼,推开了小屋虚掩的门,那具巧夺天工的人体标本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到来,通体的荧光
将叶馨的双眼照亮。
也许,这标本白日里被拿去做教学工具,到晚上才放回来。不管怎样,能抓紧这时间再认真学学也好,下周就要期
中考了。
不知学了多久,叶馨有些累了,后悔不曾将随身听带来,可以听一曲音乐放松一下。这念头乍起,耳边就传来一支
轻柔的乐曲,似是排箫的吹送,又像风琴的弹奏,如泉水入久渴的喉,舒畅的是全身,她缓缓闭上了眼,沉沉地浸在其
中。
忽然,一道强烈的白光,竟刺入她紧闭的双眼。她蓦然睁开眼,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只见面前那个人体标本的各器
官部件又开始整合复位,转眼的功夫,又变成了那个白衣女子的尸体。
叶馨有些绝望了,哑了声音说:“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似乎听见了一阵冷笑,随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惊惧了,回身逃离那小屋,但冷笑声和叹息声仿佛跟定了她。她跑得大汗淋漓,在大声呼救中一梦惊醒。
又是一夜没睡好,叶馨起得迟了,早饭也没顾得吃,险些误了八点开始的生物化学课。幸亏秦蕾蕾已早早用教科书
替她占了位子,她才能坐到第一排。
生化是四个班一起上的大课,用的是学校里最大的阶梯教室。如果不勤快点,占到教室前排的位子,往往会看不清
黑板上的粉笔字,所以各班学生,尤其是看重学习成绩的女生们,都爱早早地占前排的座位。叶馨姗姗来迟却坐了前排
的好位子,难免让身边一名他班的女生不以为然。叶馨感觉了,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采访机说:“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
法,为我们生病的同学录音,必须得坐在前面,今天算是偷了个懒。”那女生虽不和她同班,也记得她和欧阳倩成双入
对的情形,笑了笑,没说什么。
叶馨想起这女生似乎是三班的,轻声问:“你们班是不是有位叫谢逊的同学?”
“有啊,傻乎乎的一个小子,怎么,你对他有好感吗?我替你说说去。”那女生揶揄道。
叶馨忙说:“胡说什么呀,他到学生会来报名参见原创歌曲比赛,说要弹钢琴呢。”
“真没看出来,不是吹牛吧?他倒是挺能吹的,我们都叫他‘金毛狮王’。”
“这么说,他知道谢逊是金庸里的人物啊,当时我说起来,他还装傻。”叶馨有些愤愤然。
那女生笑道:“别生气啊,这说明他对你有好感了。男生一对女生装傻,十有八九就是那么回事儿。下课后我和他
说说,让他周末请你去跳舞好不好?”她说着,扭过头去,一定是在看谢逊。
“千万不要。”叶馨也跟着扭过头,见谢逊说在教室的最后排大马金刀地坐着,脸上仍挂着笑,正和身边的一个男
生说话。那男生浓眉俊目,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两个大大的眼袋,似乎和叶馨一样,昨晚没睡好觉。他大概发现叶馨和
那个女生一起回头在看谢逊,冷冷的回望过去。
叶馨正想继续打听那个冷面小生是什么路道,老师开始讲课了,她也怕再问下去,那女生不知会造出什么样的动静
,做何等联想,便打消了这念头。
今年的解剖学由杨鼎铭教授和一名青年教师轮流授课。期中考试结束后,那青年教师获得了美国一个医学中心的博
士后机会,辞职而去,他负责的那部分教学任务,只好由一名在职研究生接手。那在职研究生看上去也不过大学毕业不
久,身材挺拔,瘦长脸上一副深度眼镜,乌黑的头发梳得溜光,分得齐整,一双黑皮鞋亮可为鉴。他自我介绍说名叫章
云昆,然后说:“期中考试的成绩已出来了,你们可以到办公室去查看。当然,有一个同学的成绩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想这位同学也不会介意。”
他忽然用眼光将在座学生扫了一遍,缓缓说:“哪位同学是叶馨?”
叶馨举起手,心里忐忑不安:自从又一轮的频频恶梦开始,她因为失眠,总是昏沉沉的,莫非考试时也走了神,错得离谱?
“她考了满分。”章云昆冷冷地说。
全体同学都羡慕地望向叶馨,嗟哦之声不断。
叶馨暗暗着恼,自忖已过了因为取得好成绩而虚荣的年龄,何况医学系女生之间,在成绩上暗中竞争是出了名的惨
烈,她在第一学年里就体会深刻,现在这个情形简直就是恶梦的延续,谁愿意成为众矢之的呢?这个小老师果然是没有
经验,要表扬学生,也不需要如此大张旗鼓呀?她只好目不斜视地端正坐着。
谁料章云昆一声冷笑:“从某种意义上说,得满分是可笑又可悲的学习结果。”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声。
叶馨仍是端坐不动,但扬起头,脸上虽没有太多表情,但眼中充满了不满和质疑。
“医学学习,就事论事说吧,解剖学学习,无微不至的确是种美德。不过,我从这个满分里,不但看见了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也看到了死记硬背的大忌。解剖学里那么多的细节,有没有可能在这两个月里毫厘不爽地记住?不可能。
之所以能得满分,显然有很多死记硬背的功夫。半年之后,这些细节还会保留在记忆里吗?不能。那么现在的死记硬背
是不是仅仅为了得个高分呢?只怕是的。所以与其花大量的时间死记硬背,不如多观摩标本,或者扩大视野,为将来适
应日新月异的医学领域打好基础。请问诸位有谁到图书馆翻阅过近期的英文解剖学杂志?”
教室里一片寂静。
叶馨若有所悟,想起自己确是用了大段的自习时间苦苦记忆那些解剖学名词,没有花很多功夫观摩标本,原先的气
恼平复了许多,但还是感觉受了冒犯。
章云昆大概见学生们对自己这番议论有所触动,这才进入正题:“开始上课吧。”他翻开教材,忽然顿了顿,似乎
为教材里某处内容所吸引,凝神细看,紧接着“啪”地合上书本,摇着头说:“把这书读完,你们哪怕又考了满分,暑
假一过,一定会忘掉百分之八十。这些黑白线条的插图,只会让人越看越糊涂,你们都买了彩色图谱吗?”
有个男生笑着回答:“您是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啊?彩色图谱那么贵,并不在必备教材之列。我倒是从我爸那里‘继
承’了一本,还是翻译美国人的版本。”
章云昆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么,我们从何说起呢?”
下课铃响起,叶馨停下了手中的采访机,在原位上又稍坐了片刻,似乎意犹未尽。这章云昆虽然好发奇谈怪论,但
确实才华横溢。解剖学只怕是最枯燥的一门课了,却被他讲得绘声绘色。他常常引经据典,将古今中外的掌故和人体器
官结合起来,妙趣横生。
一定要让小倩听听这个人讲课,她会很喜欢的。
章云昆刚将板书擦净,回身见叶馨低着头向外走,扬声说:“叶馨同学,很敬佩你的涵养,我知道我说话不中听,
你倒没发脾气。”
叶馨本不想多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看来那位同学说的不错,你好像是刚从美国回来,我们这儿的学校里,
还没有学生当众向老师发脾气的说法。”章云昆笑道:“好啊,现在不是当众了,你要有什么脾气,可以尽情发出来。”叶馨心头一动,也笑起来:“其实章老师批评得并非没道理,我确是死记硬背过,也一心想拿高分,我倒没什么好抱
怨的。不过,我之所以能侥幸得了满分,还归功于我的一个神秘的发现,只是这发现扑朔迷离,我至今也不能相信它是
否存在,正好可以向你请教。”
“请教不敢当。”
叶馨将前几天看到的那个人体标本向章云昆描述了,章云昆越听越惊,一个劲儿地摇头,眼镜几乎落地,尤其听到
那标本又整合成一具白衫女尸时,他打断道:“你越说越离谱,这显然是个恶梦而已,我在解剖教研室也有两年了,从
来没听说这么个宝贝。”
“可是那标本是如此清晰,又怎么解释我确确实实提高了学习解剖的效率呢?”
“会不会是因为你太过沉迷于解剖学习,对教材和标本研究得透彻,于是你脑海中就形成了这个完美的标本。换句
话说,是你自己的知识在意识里造就这个标本?”
叶馨连连摇头:“不会的,我们才学了一半的解剖课程,我怎么可能在脑海里有完整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