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忘川河上忘川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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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花载着落秋，扶摇直上三千里，穿过不知多少峰峦，终于停在一片瘴气蕴绕之外。蜜花降下身形，待落秋着地后变回人形。她指着这一片紫气说道：“过了这孽障黄泉林，就是忘川庄了。”
“孽障黄泉林？你们主人取名字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啊。”落秋说，“忘川，孽障黄泉，玄之又玄啊。”
蜜花也不恼，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她，说道：“这是服下后可以避开瘴气的药丸。林中瘴气浓重，一般人进去往往会被瘴气侵体产生幻觉，就像被活着时的爱恨嗔痴所纠缠，故名‘孽障’。”
蜜花看落秋接过药丸一口吞下不疑有他，接着带她进入。林中果然瘴气深重，凭落秋的眼力不能看见十步之外的景物，只好跟紧一些免得失了方向。偌大的孽障黄泉林里寂静无声，好像只有她们两个一样，处处渗出yin森惨兮的气氛，叫人心中忐忑不定。落秋身上的衣服也被湿气润泽，穿起来不是很舒服。
蜜花熟门熟路地走在前头，不时停下来等等落秋，这般行行停停倒也花了一个时辰才完全走出孽障黄泉林的范围。
一眼望去，落秋总算知道这里的湿气为什么这么重了。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青蒿湿地，草丝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轻风飞扬，把人的视线带向那横在面前的一条大河，河对岸依旧被雾气笼罩，看不清真面目。
落秋站在岸边往河里眺望，尽是淤泥浑浊，什么也看不到。但观此河河面宽广，却是风掀不起一丝涟漪，真真的一片死水汪洋。联想到这忘川庄的名字，落秋打趣道：“这河莫不是叫忘川河？人家说要过忘川河，必走奈何桥，我们是不是要去找桥了？”
蜜花点头。落秋哑然，想不到这里的命名都是出自传说中的幽冥地府，也不知蝴蝶君是怎么想的。
好在桥不用找，蜜花拿出一个纸糊的桥往空中一丢，对着忘川河施了一下法术，跟着一座挂满白色灯笼的浮桥就出现了。
“有趣。”落秋先一步登上浮桥，观摩起这些白灯笼上的书法来。落秋仔细一看，原来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名，大失所望之下再不多做停留直接往对岸走去，重新到岸上以后，蜜花就撤了浮桥。
两人又走了一段，蜜花就驻足不前了。落秋问她：“可是到了？”
蜜花点头说：“有人前来迎接了。”
话音刚落，她们面前的紫雾一下子就消失了，露出一座气势宏伟的城门，城门上刻着古篆书写的“忘川”两个大字。这还能称之为山庄吗？落秋咂舌，站在这里就看见绵延不绝的城墙，分明是一座磅礴大气的城市，又岂是一个山庄能比的。
黑色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蜜花领着落秋进去，眼前顿时一亮。城内不像外面那样荒凉，反而处处鲜花飘香，彩蝶飞扬。一群衣着华美的夫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落秋笑语连连。
“看起来还很小啊，。”
“小怎么了，你看她灵动的样子，再长些日子怎么着也是一个名动一方的美人。”
“嘻，倒不似她姐姐那样迟钝。”
她们对落秋品头论足，落秋也毫不避讳地打量起她们来。这些美夫人或拈香帕，或持罗扇，一个个眉飞色舞，站到一起便成了一副少见的美景。她忍不住赞叹道：“早就听闻庄主有十八美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一阵哄笑，但看得出这番赞扬的话让她们很受用。自她们中走出一人来对落秋说：“我们几个又不是人，不过是主人笔下的式神幻化罢了，万万担不得落秋姑娘你的好话。”
落秋看向蜜花，后者点点头。“我们的真身都只是一张白纸，作为式神来照顾主人的饮食起居。”
远远地走来又一位美人，她对落秋招招手说：“主人已经恭候多时，请到屋里说话吧。”落秋遂由这些美貌式神领着，一路前行。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倒是很热闹，不过这么大的城只有她一个人和一群式神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她们经过城主府却没有进入，而是拉着落秋进了对面的“忘川山庄”，可以想象落秋抬头看那大红牌匾上的题名时内心有多纠结。众人来到后花园，总算见到了蝴蝶君。
蝴蝶君坐在花间的亭子里，面前摆着一桌酒菜，修长的手指在酒杯上摩挲。这位庄主的气质无疑在属于他的地盘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深深吸引着每一个人。而蝴蝶君身上的衣服怎么换，也有栩栩如生的蝴蝶刺绣在，巧夺天工的针脚让出身布匹世家的落秋移不开目光。
十八美人推推攘攘，把落秋送到蝴蝶君面前后就一哄而散，连个斟酒的都没留下来。
看着这张祸水妖孽的脸，落秋先坐下来，想了很久才说：“好久不见了啊，庄主大人。”
蝴蝶君看着她，端着酒杯在唇边细细品茗，并不接话。
“那个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点礼物，下次补上可好？”落秋有些尴尬，但不妨碍她没话找话。
蝴蝶君放下酒杯，就像施过粉黛的嘴唇上有一抹酒色的莹润，“不用了，落秋现在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能造访忘川本君甚是荣幸。”
落秋干笑，什么时候她也成了有名的人物了，蝴蝶君这样抬爱让她不知从何说起。
“上次妖魔作乱，本君走得匆忙，未能与落秋好好道别，这杯酒当做是赔礼。”蝴蝶君站起身，亲自为落秋斟上一杯酒水，那双凤眼眯起，“可不能不给本君这个面子。”
僵硬地接过酒仰头灌下，落秋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就擦擦嘴巴，“谢谢庄主的好意，不知道阁主找落秋来所为何事呢？”
“本君没事就不能找个人来说说话吗？”蝴蝶君美目一横，嘴角有些不悦。
“不是”落秋突然就明白白幻影为什么对忘川蝴蝶君这么忌惮了。蝴蝶君这个人，偶尔流露出的霸道实在叫人吃不消，而且小月儿和他似乎也是认识，落秋心道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能得罪他。
“不过开玩笑，落秋是本君请来的客人，你不必紧张。”蝴蝶君的脸色放缓，“会请落秋来也是因为本君好奇你腰间的法宝——‘蚀月’。”
落秋脸色大变，蓦地一下站起来盯着蝴蝶君，“不知庄主大人从何处听说有‘蚀月’一说。”
美酒滑入喉中，落入腹中，蝴蝶君眼中有止不住的笑意，分明在说就算你骗我，我也有办法知道真相。“落秋这么精明，岂会不知但凡立足于乱世的人都会那么一些特殊的本领。本君自然也知道什么是‘扑蝶’，什么是‘蚀月’。”
落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心里转过千百个心眼，终是泄了气。她一屁股坐下来，说：“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蝴蝶君说：“本君想知道”
“等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落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可不保证回不回答。”
蝴蝶君笑，“你在本君府上，还想讲条件？”
“那又怎么样，你想威逼我就范，传出去忘川蝴蝶君的脸该往哪儿搁？”
蝴蝶君又道：“想必你过孽障林的时候，蜜花就给你吃过一颗避瘴气的药丸了。而那颗药丸配上你方才喝的酒，很快就会变成忘川的独门毒药。”
“所以呢？”落秋抱着手冷笑，“我不说就准备葬身此地？”
蝴蝶君笑得诡异。
落秋表情颇为轻松地摊开手心，一颗红色药丸在其中格外醒目，她笑眯眯地问蝴蝶君：“是不是这个药丸呢？本姑娘有神功护体，才不需要这劳什子的药丸呢，倒是辜负了庄主大人与蜜花姑娘的一片好意了。”
蝴蝶君欲言又止，拿起落秋喝过的酒杯晃了晃。落秋挑眉，运气把喝下去的酒水都逼了出来。看到蝴蝶君眼神不停地闪烁，落秋更得意了。小样，真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呆头鹅，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外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啊。
蝴蝶君鼓起掌来，“不错，落秋果然厉害。如此一来本君倒要另外想个法子令姑娘开口了。”
落秋表面上很镇定，心里生怕这位来直接的武力镇压。还好蝴蝶君不屑与她这没长成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唯恐脏了他的手。
“虽然道法大会的约定作废了，但是只要你的答案让本君满意，本君还是可以再许你三个诺言。”
“那得先看看庄主大人你想问些什么。”
“第一，‘蚀月’是怎么来的；第二，几年前在五灵山有一场天雷浩劫，据说是云间月所为，你可知缘由；第三你和云间月，是什么关系。”
“第一和第二其实是一件事。蚀月是我在云间阁醉月塔中契定的一块神石，经由小月儿找来的妖怪朱厌打造，足足劈了了九千八百道天雷塑形而成。而不巧的是，整个铸造过程都在五灵山，我也很遗憾那里变成了焦土。”
蝴蝶君用手肘撑着头，一副很惬意的样子听落秋继续娓娓道来。
“至于第三嘛，要看庄主大人说的是什么了。”落秋耸耸肩，一脸的无辜，“云间月是掌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充其量运气好点成了她的亲传弟子，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庄主大人对落秋的这番说辞可还满意。”
这番说辞落秋的话语里很明确的表现出她对第三问的不满，别人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沉默两个人就那么对坐着，也不说话，气氛第一次跌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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