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妖魔退散人凄凉

    妖怪头头愣了，他慢慢拂上红肿的半边脸，然后那半边脸上也飞起一片红霞，就像熟透了的苹果。
    “总大帅，”乌鸦天狗飞过来，啄醒这位年轻的首领。乌鸦天狗扑腾着翅膀，呱呱叫道，“总大帅，时间快到了。”
    “啧，鸣金收兵。”红莲血魅最后看了落秋一样，带着众妖怪驾着黑云离开。他们不能等到日出后继续作战，不然战力就会大大下降，任人宰割。
    第一缕晨曦展现，金光照耀在大战后的七绝门，死去的妖怪尸体都被阳光分解，和着灰尘飞舞，空留下这群疲惫不堪的修真者和处处的断壁残垣。而过去的这一夜战斗，虽然七绝门牺牲最大，但云间阁却出尽了风头，一个女弟子两次打了妖怪首领，而且都还是一击命中。
    虽然十年一度的道法大会没有决出优胜，但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云间阁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至少云间阁挣得了七绝门苦心经营十年的声望，让更多的世间凡人知道还有这样一个门派在。
    欧阳慕天转身，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他任命尊阳长老处理一切，自己则远离这一夜的战场。
    云间月点头示意，正要走的时候被叫住。尊阳长老追问道：“阁主与那妖孽的首领似乎认识，不知可不可以当着诸位英雄豪杰的面解释一下？”
    落秋横了这人一眼，摆明了来找茬啊。云间月不动声色，由落秋代为发言：“我们修道的人，哪个不是心怀苍生，普济天下。不知尊阳长老你这样的说辞可是对云间阁有意见？”
    “并没有此意。”尊阳眼神一闪，“你休要胡乱猜测，我只是好奇那位妖怪头领是怎样罢了。”这话倒是巧妙，说不认识吧，大家伙儿都看见了；说认识吧，他们又会反咬你一句，说你勾结妖孽，打击正义。
    落秋心中冷笑，这人还不如妖怪爽快直接，真是好滑稽。
    “想必死在尊阳长老你手下的妖怪应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您老对他们也都这么好奇，而且好奇到每一只都要探明人家八辈祖宗吗？”只要你说是，那我也可以说你和妖族接触紧密，行为可疑了。
    “这次不一样。对方是妖怪首领，可以cāo控百鬼夜行。我们需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尊阳长老再次把皮球踢还给落秋。
    “不巧了，我们只知道那厮叫红莲血魅，乃阁主的手下败将，现在侥幸逃脱，其余的一概不知。开打之前总有互通姓名，开打之后可都是大家亲眼看着的，总做不了假。”落秋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回答，“不知尊阳长老还有七绝门的其他人对落秋这个答案是否满意呢？”
    因为落秋一晚上的精彩表现，大家都对她另眼相看，赞许有加。此时尊阳长老的盘问倒成了逼迫人家小姑娘就范，不说出个之乎者也就不放人的架势让许多人为她打抱不平。更何况人家那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阁主，怎么看也不像和妖族有牵扯。
    尊阳长老脸色变了又变，问道：“不知这可是云阁主的意思？”
    云间月点头，她转而看向落秋道：“落秋所说的即是我的意思。”这几乎是变相的向众人宣布落秋在云间阁中地位不比她低。有心人开始猜测，这个碧落秋和云间月到底是什么的关系，值得云间月如此光明正大的袒护她。
    有人猜这两人是姐妹，结果被否决。人说这位大师姐的姐姐是某个不知名门派的大师姐，还在道法大会期间上演了一幕感人的重逢剧目。
    有人猜落秋会是云间阁下任的阁主，是云间月秘密培养起来的接班人。又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位阁主才多大的年纪啊，犯得着考虑到那么遥远吗？
    最后有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即云间月和碧落秋其实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她们之间的羁绊不为世俗所容，只能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对方。你看落秋为了云间月在道法大会上大显身手，云间月为了拯救落秋不惜与妖怪头头为敌，这些都是证据。最令人浮想联翩的就是两人亲密无间的互动，给伟大的八卦事业贡献了多少猛料啊。大家沉默了，但是似乎目前只有这一个由头说得通不是吗？于是，阁主与弟子间不可说的关系被众人心照不宣地默认了。
    找不到问题自然不能再拧着人不放，不然七绝门日后会很难做。尊阳长老对众人抱拳道：“各位，这一夜辛苦了，七绝门对各位的出手相助感激不尽。如今暂且请各位道友回去，日后再一并除魔卫道。”
    “告辞了。”各个门派说的上话的高层一一与尊阳长老道别，然后拖着一帮弟子离开。
    离开七绝门后，落秋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曾经的辉煌，好在没有什么可留念的——果然传说永远只是传说。
    本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现在却因为百鬼夜行满目疮痍，寸草不生。妖怪摧毁了村庄，吃掉了牲畜，让丰州数以万计的人民背井离乡，落魄街头。虽有州府和世家开仓赈灾，但落秋等人一路走来，依旧是悲声载道，等待施舍的难民举目皆是。
    而目前的情况是妖怪大规模作乱的原因还没有查明，这些可怜人还生活在水火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妖怪的腹中餐；再加上春季又是播种的季节，朝廷不可能放弃春耕的大好时节。于是各州副都贴出了征召修真人士的告示，让他们来保护今年的耕作，相应的朝廷会给予一定的银两作为补贴。云间阁也派出了弟子在各地活跃，他们的名望也因为这一场浩劫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落秋关上临街的窗户，将外面的悲戚之音挡在外面。她对换回月白华服的小月儿说：“小月儿，他们都好可怜，我们想想法子帮帮他们好不好？”
    谁料想云间月却不肯答应。云间月抬起那双水眸，清楚映出落秋奇怪的表情，“你想怎么帮。施粥、发药、打开碧家仓库给他们发银钱吗？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何时能重新有一个家。”
    落秋张嘴结舌，不得不承认小月儿的话在理，打消了和那些家伙做一样事情的念头。
    “落秋，想要从根本上帮到这些难民，只有找出妖怪暴乱的原因。”
    “我知道，可是几大门派联手也没有消息，要等到何时呢。”落秋泄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到落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小月儿想想说：“或许下一个满月你可以去找到些什么线索。”
    就像触电一样，落秋猛地抬起头看着云间月，后这只是笑而不语。好吧，高人都喜欢装高深。
    房门被敲了两下，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请问碧落秋姑娘住在这里吗？”
    落秋心念一动，试着用灵力开门，果然可行。按住心中喜悦，落秋往门外看去，那站着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女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蜜花。小月儿在旁人自然是不方便进屋了，落秋迎上前去问道：“蜜花，你怎么来了？”
    蜜花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你忘了与我家主人的约定了吗？蜜花是来请姑娘过府一叙的。”
    落秋心中奇怪，按说七绝门上发生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忘川蝴蝶君理应知道没有产生真正的赢家，他们的约定也就作废终止了。
    想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蜜花主动解释道：“那约定到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你姐姐碧明凰现在在我们庄上学艺，你不去看看她吗？”
    自七绝门混乱一别，落秋再也没找到明凰，对她的境况也是极为担忧，谁晓得明凰这家伙不跟御剑门走，反倒投奔了蝴蝶君去，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明凰可还好？”
    “尚可，只是对姑娘你念叨的紧，整日担心着。后来听说落秋你在七绝门上大战百鬼夜行的事迹，她却也高兴了好些日子。”蜜花顿了顿，又道，“自那一别，主人也甚是想念你的风采，命我此次前来一定要把姑娘你请回庄子小住。”
    落秋为难，她倒是想去看看明凰现在过的咋样，可这真要拜访人家家里总不能叫她空手去吧。于是她婉言谢绝道：“改日落秋会派人送上帖子登门拜访，今日还是算了吧。”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蜜花执意不让，拉住落秋对屋里高声说道：“云阁主，我家主人问你借你的宝贝徒弟几天，恳请恩准。”
    云间月的声音徐徐传来，“既然是忘川蝴蝶君相邀，落秋你就去见识一下也好。”
    落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蜜花拉到了院子里。蜜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背上足够坐下好几个人。
    “妖怪？”
    变成蝴蝶的蜜花没办法开口回答，于是又变回人形。“蜜花不是妖怪，蜜花是主人的式神。待会儿请坐好了，蜜花会把你带到忘川庄的。”说完蜜花又变成蝴蝶。
    落秋不再废话，纵身跳上蝶背，由蜜花载着飞上天空。她可不愿意蜜花又变成人样催她，这一惊一乍的对小心肝不好啊。
    客栈里外的人见了都惊呼世间的造化弄神，竟有如此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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