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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被逼施巧计 群丑陷樊篱(一)

    绣鹃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流泪,自立幽魂似地飘进来。听说根卫大闹学校,他愤愤不平:“土匪,简直是土匪!鹃姐,用不着和这畜类怄气,伤坏了身子不值得!”他见绣鹃低头不语,又神秘兮兮地说:“前些天,根卫叫我催你爹出工,我说你爹病着,出不了门。他不依,我好一阵连哄带瞒,才应付过去了。”听话听音,自立话音里明显的是要她感谢他。绣鹃说:“我爹本来就病得出不了门吗?”自立“嘿嘿”一笑:“恐怕未必吧,看戏能出门,上工就出不了门?”绣鹃心头猛地一震:“胡说,纯粹是无中生有。”“大年初一晚上,我和你爹在戏场里撞个满怀,你爹拐子也没拄,夹着凳子走得可快哩!”他见绣鹃傻了眼,又说:“绣鹃,咱俩从小是同学,知心人说知心话,我对你是心无二意。演戏那天晚上,我说的也不是戏话,我是真心的。咱俩好吧!。”绣鹃闻言,怒火万丈,走了一条狼,又来了一只狗,恨不得掴他两耳光。但她忍住了,为了她可怜的父亲,为了她那个可怜的家,忍住了。倘若狼与狗勾结起来,她一家子还怎么活呢?她强压下满腹的怨恨,换了笑脸说:“兄弟处处为我好,我也知道。可咱俩好也得找个机会呀!”自立两眼笑成弯月形,没料到天上的月亮如此好摘,略施伎俩就把杨柳湾的才女征服了。看来是他的官位起了作用,若不是当上了副队长,绣鹃怎么会把他看在眼里?自立淫意骚动、欲火难抑,抓耳挠腹地就想下手。绣鹃沉了脸说:“大白天的,人眼杂着哩!再说俺心情也不好,两情若是真挚,又岂在一时片刻?”自立吸溜着嘴说:“姐说得对,我听你的。可不能等得太久,你啥时候值班护校,我来陪你。”他见绣鹃没有拒绝,欢天喜地地走了。
    绣鹃真想放声大哭,不知为什么,嘴像封住了似的,怎么也哭不出来。自打毕业回家,凡事三思而行,惟恐招惹是非。树叶掉下来怕砸伤头,月亮升起来怕晒破脸,出头的事尽力推脱,知秋请她当夜校教师,她一口回绝,学校聘她当老师,几乎是三请诸葛。尽管如此,依然是灾祸频频。她责怪自己不该有文化,不该天资聪颖,更不该唱戏出了名。千不该万不该,恨自己不该是女儿身。想起小学时唱的那首歌:“旧社会好比是,黑格洞洞的枯井万丈深,井底下压着咱们老百姓,妇女在最底层……”可如今是新社会,怎么妇女还像釜底游鱼啊!千思万虑,又恨她的家。是那个不争气的家,给她压上了永世卸不掉的大山。若不是那个倒霉的家,也许和别人一样挺起胸膛来做人,别人也未必敢欺负。可是如今,她像路边的泥巴,谁踏谁算。有时也想柳絮一样堕入污泥,可是做不到,她生就傲骨犟髓,宁可去死,也不肯同流合污。每逢心绪纷烦,她总要去找知秋。她恨着知秋,恨他太没有骨气。可不找知秋,又找谁呢?
    自从家里断了粮,知秋不止一次地想求绣鹃,可是一出门,又失去了勇气。绣鹃登门造访,他喜出望外。绣鹃道明来意,知秋怔怔地望着房顶,额上的青筋暴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着凶诈的狼与狗,有什么办法呢?但他不能袖手旁观,豁上命也要保住绣鹃。他挠着头皮不住地问讯一些细节,挖空心思地想主意。绣鹃说:“自立倒是缓些。根卫是宰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人醉心不醉,我许了三日,他不会忘记,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知秋忽有所悟地说:“明天星期六,是谁值班护校?”绣鹃愁绪缕缕:“我愁的就是明天,知晓哥在公社集训,明天晚上轮到我值班,那条狼能放过我吗?”“不怕,我替你值班。”知秋想的就这个主意。绣鹃没有半点轻松,拧着眉说:“脱了明日脱不了后日,那姓杨的畜生性如烈火,见你乱掺合,说不准怎么收拾你哩!”知秋也不吱声,呆呆地望着屋顶出神。走,他首先想到的是走。可走又走到哪里去呢?不用说是远走高飞,就是赶集走亲戚也得千层卡万层关地请假。又想到告。告?还没形成事实怎么告?衙门口朝红开,四类五类莫进来。就是事实确凿,他们这类人也打不赢官司,更不用说告杨柳湾的红人了。远的不说,紫晨刚下台,女儿被人强奸了,告来告去又有啥结局?
    知秋凝神冥思,突然眉头舒展,附到绣鹃耳朵上嘀咕了一番。绣鹃默默听着,像不认识知秋似的审视着他。想不到一向木讷的知秋,关键时刻竟想出了这么个高招。她想拍掌称快,忽又一丝忧虑袭上心头:“不好。万一打死了人怎么办?”知秋说:“我早思谋好了,我藏在附近,倘若他们动真格的,我就出来劝架。若是果真出了人命,主意是我出的,我去抵罪。”绣鹃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连说了几个“不行”。虽说不行,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放午学,绣鹃随着学生走出校门。根卫迎面而来,“嘻嘻”地笑着打招呼:“二嫂,今天第几天了?”绣鹃深知他的话意,强装笑脸说:“今天晚上我值班护校。咳,娘叫推碾,待推完碾才捞着护校哩!”根卫虽是粗鲁,这种事却听得至明至白,分明是让他晚上到学校相会,而且是晚一点去。他喜出望外,向绣鹃做个鬼脸,兴冲冲地走了。
    下午,绣鹃上完课走出教室,自立像地里猴子一样钻出来,嘻皮笑脸地说:“鹃姐,今晚你值班?”绣鹃正愁没法子告诉他,料不到他自己拱上钩来。她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说:“早来。”自立能早来吗?绣鹃明知他不会早来,是故意激他,让他赶在根卫前头。“记完工分就来。”自立简捷地应着,酷似猴子腚上抹了蒜,蹦不像蹦、跳不像跳地溜了。
    晚饭后,知秋没有到生产队记工分,赶早去替绣鹃值班。经过十字口,恰巧碰上天霞,天霞问他要到哪里去,他说要替哥值班护校。天霞心头一亮,这倒是天大的好机会。自打知秋饰演张小六后,那张俊俏俏的小白脸,老在她眼前打转转。紫晨、思洪、自立,哪一个抵得上他?今晚若陪陪小伙子,岂不了却了半生的夙愿?她想随知秋去,又怕知秋拒绝,再说也没有打扮打扮。倒不如回家收拾好了,悄悄溜进学校,管他乐意不乐意,送上门去的腥,没有不吃的猫。想到这里,她心里像抹了蜜,乐不可支地踅回家去。
    知秋潜伏在东墙豁口下,发现一个黑影闪进宿舍里。恰是月底,又加上天有些阴,认不出是谁。来人是天霞——紫晨病了,天霞谎说到黄苟氏家求神问卜,晚点回来。她洗了头,净了脸,搓了雪花膏,换了一身新衣服,直到自己满意了,又到厨房里取了两枚熟鹅蛋。她走进宿舍,随手将门关了,以为知秋睡了,伸手到床上去摸。黑咕弄咚的,只摸到一床被。她想,既然房门开着,知秋肯定不会远去,或许上茅房了,或许别的事,说不定一会儿就来。她失态的一笑,门关了,知秋怎么进来呢?复又将门打开,虚掩了。黑暗中,一个人坐在床沿上,觉得时光特别的慢。等得不耐烦了,索性将被子打开。又一想,千金难买春宵一刻,倒不如将衣服脱光了,更节约时间。想到做到,将两枚鹅蛋放在床头桌上,衣裤撩在床沿上,钻进了被窝。她摸着光溜溜的身子,浮想联翩:知秋还是童男哪,那东西肯定像竹笋,又嫩又硬,又光又滑,要多么清新有多么清新!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丈夫那东西像啥哟,毛山药似的,待用时,比12马力的柴油机还难发动。又想,待会儿见了知秋,该怎么教他插翅,怎么教他飞到精彩的顶峰,心里想着,下头已是水渍渍的。
    就在天霞想入非非之际,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知秋看到了,一个黑影悄悄关上校门,蹑手蹑脚走向宿舍。他以为第一个进屋的是自立,这一个必定是根卫。其实,猜错了,这位才是自立。自立见房门虚掩着,猜是绣鹃真心实意欢迎他,心里甜兮兮的,推门进去,复又将门掩了。心想,反正校门关了,房门没有必要关。
    屋里黑黢黢的,自立轻轻“哼”了一声,天霞急忙轻轻咳一声。自立闻声,迫不急待地脱光了衣服,揭开被子,饿猫舔食似地伏到天霞的脸上。自立和村里的几个小妇女弄过,早已是出了道的,这档子事轻车熟路。他吻了香口,又吻乳房,那手便下去替女人退裤。天霞虽在激动中,却有些儿疑惑:想不到知秋竟是这般内行,看去闷闷儿的,花道里的事竟如此谙练。刚才想了许多,看来用不上了,对方早就翻身上马,比串姥娘家门还熟悉的将那东西插进洞里。自立一心想着戏台上的李二嫂,如今如愿以偿,遂使出全身的力气晃荡。天霞暗自庆幸,看戏时就想,凭自己的俊模样,早晚有一天会把知秋弄到手,想不到偶然之间就梦想成真。她心花怒放,浑身颤抖,淫露潺潺,欲飞似飘,双手扣住对方的腰,“嘤嘤”呻吟道:“知秋,我可想死你了……”自立一听,不像绣鹃,又提名道姓地喊“知秋”,一惊非小。忙问:“你是谁?”急忙反问道:“你是谁?”一问一答间,双方都听出是谁了。
    自立正在驰骋,想要悬崖勒马,已是不能。面对天霞,陡然想起了她女儿,母女都成了他的“坐下客”,既不枉当年仲秋节的遐想,也不枉求天霞时发下的誓愿。天霞就天霞吧,总比母猪强,此时此刻,就是母猪,也要奉陪到底。天霞却不这么想,她想的是知秋,盼的是知秋,费尽周折来这里,也是为了知秋。骤然间,知秋换成了自立,心里那滋味就淡了许多。自立疑惑地问:“你来这里干啥?”天霞仓促无言,反问道:“你干啥来了?”“我替绣鹃值班。”自立变换着心里的话头。天霞也瞒了真相:“我也是。”提到绣鹃,自立想:绣鹃哪里去了?莫非是绣鹃做的笼子。想到这里,刚要起身走,突见房门离开一条缝,一个黑影闪进来。
    知秋望见第二个黑影进屋,心就悬了起来,时刻准备着去劝架。可是许久过去了,屋子里悄无声息。他十分奇怪,一个槽上拴不下两头公驴,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反目呢?百思不解之际,“咚”地一声,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从墙头上跳下来。那人拍拍身上的土,大踏步地闯进了宿舍。知秋再精明也想不到,这一位才是根卫——根卫按照绣鹃的暗示,先在队里磨蹭了多时,又到几家碾棚转了几圈,确认绣鹃已经推完碾了,才往学校来。他发现校门关了,口里恨恨地骂道:“这个小娘们,明知我来,还把门关了。”转念一想,夜已经深了,就是妓院也关门了,何况是学校?再说,干这种事,哪有走正门的?当年张生会莺莺都是越墙而过,我怎么就不能爬墙呢?
    紫晨下台后,根卫没当上大队长,牢骚满腹,借着社员们红白公事,吃东家喝西家,喝醉了就耍酒风。这天晚上,在邻家喝了一瓶老烧,借着酒力,有恃无恐,推开宿舍门,当做进了自己家一样,三下五除二将衣服脱得净光。近来,他有些力不从心,每逢想干那事,总是软丁荡的不挺台,为此,三天没沾老婆的边,好歹积攒了点矿泉水,将那皮囊鼓涨了起来,晚间又吃了公兔肉,才感到有些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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