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十一节 纷争
熊北岸背着手、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一边踱着方步一边说:“有线电视停播了,现在是民怨沸腾,周书记让我来协调这件事。樊局长,我就不相信、作为政府的一级主管局,面对方舟和电视的勃然崛起居然束手无策。我知道,你是个知识分子,不是一个特别热衷于权力的人,可是坐在了塔西广播电视霸主的这样一个位置上,享受不到应有的尊严、行使不了应有的权力,可能比不在这位置上更难受、更窝囊。这不仅是你个人的问题,更是对政府的一种亵渎、对人民赋予的权力的一种亵渎。这个方舟,都快把电视台搞成个人欲望膨胀的自留地了,他搞的个人英雄主义那一套,如果再得不到抑制,可能会出大乱子的。”
樊斌感到很不自在,这是在熊北岸的办公室里,就这么坦然地坐着呢好象又不太礼貌,站起来吧又觉得尴尬,也许他应该陪着他一道走,但他那种走着的心理状态并不象需要一个人陪着。不过熊副市长的这么一番话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他说“关键在于有线电视这个项目最初就不应该给电视台,市委市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听取我们主管局的意见,方舟搞的‘两台合一、台中之台’的方案得到了周昊、林毅的赏识和认可,我们作为主管局在这个问题上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有线电视还没有形成规模,一旦形成气候,恐怕难堪的局面还在后头。”
“那你们也应该有相应的对策呀!你也算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了,党内斗争经历了那么多年,怎么在这样一个阅世并不太深的狂妄之徒面前反而束手无策了呢?我不可能站在前台和方舟直接冲突吧,你要为我出来说话创造条件呀”熊北岸说。
“我认为问题的根本还不在方舟身上。熊市长,您也想一下,电视台的宣传由市委宣传部主管,电视台的人事安排,都是市委管,广播电视局甚至都不知道,就是一个部主任也不给咱们局里打招呼,钱也是市财政直接划拨给他们,在人财问题上我们对他们没有一点约束力,这样一个局面,我怎么能管得了他呢?”樊斌沮丧地说。
看到樊斌茫然无措的样子,熊北岸心急如焚:“在用人问题上的这些荒诞不经的不正常情况你给天河同志也反应反应呀?他是钦差大臣,上面有人,只要能够争取他的支持,你对电视台的控制能力也就加强了。你太不善于交际,人与人之间通过交流才能产生共同点,通过交流才能产生感情。你是很有素养的,要把这种内在的素质凝聚成智慧、转换成能力,形成塔西市广播电视的中心、形成核心力。我不相信电视台就是铁板一块,象黎亮、殷玉华这些人,你要善于梳理他们的情绪、形成共识。一个单位、一个行业不可能有多个中心,你本身就是一把手,怎样团结人都是对的。如果别人要搞小圈子,那就是搞宗派,难道这点是非都不清楚吗?”樊斌扶了扶眼镜说:“熊市长的意见是一方面争取领导的支持,一方面在内部形成势力,虽然我也意识到了,可是并没有达到现在这种自觉,有您的支持,塔西广播电视的局面一定会回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上来。”
熊北岸把话题转入了正轨:“今天我找你来,主要商量一下有线电视的事,一定要想办法把有线电视从电视台剥离出来。在这个问题上中央有明文规定,有线电视由政府开办,也就意味着由广播电视局开办是天经地义的,市委市政府最近要开一个协调会,你要准备一份很有份量的报告,争取把有线电视拿到手,这样在城市这一块很快就可以把方舟的影响击退。”
林毅拨通了方舟的电话略有所思:“我是林毅,有线电视的事不能再拖了,最近由熊北岸主持召开一个协调会。问题是现在人家主动,钱的问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现在有一股势力,企图通过这件事对你进行人身攻击,说你撕毁合同,对你的人品人格提出严重质疑,提出由电视台办有线电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形成了一股很大势力,要把有线电视从电视台分割出来。”
“这么大的事怎么会让他来协调呢?那这个结果肯定非常惨。”
“只是让他协调,并没有让他决定呀!周书记告诉我,这件事他已通知熊北岸,由熊北岸协调。但他同时又补充了一句,他能协调个屁。”方舟心领神会:“这我就明白了。”
一想到这一纸合同,方舟就想起了为开办有线电视而受到的凌辱与折磨,按照他的性格,再大的压力他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可按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不签这份合同,电视台极有可能就和这个项目失之交臂。有线电视已经停播的三天,塔西市民看不到电视,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个压力固然压在自己头上,同时也压在了电力公司头上,压在了市委市政府头上。他想他不但不能付这笔钱,而且一定要借此机会把合同废弃掉,这是对自己承受能力底线的一次考验,谁坚持到了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其实他要承认失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把钱付给电力公司也是天经地义的,日子不还是要照样过吗?可是,他非要在这个问题上较真,而且把自己所有的注全都押上,根本就不给自己留后路。
参加协调会的人都到了,椭圆形桌子的顶端给熊北岸留着。人们的脸色肃然寂寥而内心却憋闷欲裂,谁也不愿轻易说话,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好话太假,而一旦触及问题,谁都担心自己点燃导火索引火烧身。人们看看空洞的座位,又看看虚掩着的门,不时吸出些许焦虑和不安。
熊北岸是有意的,他懂得人们的期待所产生的重量感。“噢,都到了吧!樊局长为一方,何经理为一方。”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熊北岸招呼大家坐下。方舟心想,说双方也没有错,他知道问题的焦点主要在自己身上,而他是故意把自己隐去,连名字都不提,让自己在这场谈判中显得无足轻重。心理的对抗从这时就已经开始了。
熊北岸煞有介事地抬起头开腔了:“几万人看不到电视,老百姓怨声载道,特别是奥运开赛在际,老百姓的利益、老百姓的权益,难道仅因为我们自身的局部利益和内部纷争而遭到损害吗?所以,有线电视再也不能拖下去了,不论有什么理由,绝不能影响有线电视的开通,这一点市委市政府的意见是一致的,周书记对此已作了明确指示。这不是一个可以商量的问题,下去以后立即组织施工,两天之内开通,当然有问题还可以提,但绝不能在开通信号这个问题上讨价还价。至于有线电视在合作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今天我们通过沟通、理解、协商、分析的办法来解决,既然大家坐到了一起,就应该把对方放到一个重要位置上来考虑,如果依然陷在自己的狭隘的小圈子里固执己见,只会人为地使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所以,首先要求解决问题的双方要有一个大局观念,能够谈成当然很好,就是一下谈不成也要服从市府的决定,这是一个严肃的组织纪律问题,在座的都是领导干部,又是党员,希望大家严格遵守。”
何经理首先发言:“有线开视开通以来,拖欠电力公司的租杆费100万元。市场经济是契约经济,按合同履行自己的义务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的问题是不交钱的人反而义愤填膺,经济利益受损害的人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我们每天遭辱骂,这种局面是极不公平的。希望电视台履行合同,补齐拖欠的款额,剩下的问题我们坐下来都可谈,包括修改合同。”
会场一阵沉默,熊北岸的目光盯着樊斌:“樊局长,听听您的意见。”樊局长说:“方舟强调当时有线电视挂电杆的收费合同极为不合理,所以自签订之后就没有正式履行过。至于有线电视使用电杆的收费问题,上面没有统一的文件,各地的做法也不一样。有线电视筹建的时候,我们局里和电力公司曾谈过一个合作方案,是以股份制的方式筹建有线电视的,资金主要由电力公司投资,宣传由局里负责,入网费和收视费共同管理,利润部分按比例分成,多好的一个方案,如果没有意外的人为因素,我相信有线电视的发展不会遇到目前的困难和曲折。”
熊北岸说:“樊局长,你只是说出了原因,你还没有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今天这个会,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有线电视存在的问题,对此你有什么具体的考虑?”樊斌说:“依我之见,还是要从体制和模式方面解决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就是这个合同生效了,方舟也拿不出拖欠的100万,面且从今天来看他也没有这个偿付能力,有线电视的那些收费还不够填补无线那一块的经费短缺呢!今天熊市长让我谈一下从根本上解决的方法,我的意见还是恢复过去我局和电力公司的合作模式,至于电视台经费上的困难,由局里调控解决。”
方舟揣摸着三个人意见的重心,熊北岸要求第一位的是恢复讯号,何经理的条件是付清拖欠的100万租杆费,樊斌的意见则要把有线电视从电视台剥离出去。方舟尽量控制着自己说:“首先我同意熊市长的意见,立即恢复有线电视讯号,让全城的老百姓看上电视,不论有再大的分歧和利益上的矛盾,也不能影响市民看电视,樊局长也说了,就是我同意履行合同,100万一下子也是拿不出来的,如果要等到付清了100万再开通讯号,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了。按照熊市长的要求,今天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么我就有关情况作以下说明。
有线电视是电视发展过程中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作为被层层艰难困扰的无线电视,肯定试图通过有线电视来走出困境,赢得一线发展生机。电视发展日新月异,群众对电视的高要求和实际水平达不到,矛盾日益突出,市府财政根本就拿不出资金来发展电视事业,我们面临留不住人才、工资发不下来、住房解决不了、事业经费严重短缺的矛盾。作为电视台具备了发展有线电视的硬件和软件方面的条件,由电视台来主办有线电视,一方面可以节约投资,同时也可以为塔西市电视事业的发展增添活力。所以,在有线电视的问题上,我们以一个积极的态度去创办,我想是无可厚非的。有线电视究竟由谁来办,最终的决策权有市委市政府,由电视台来开办有线电视,决不是方舟的个人行为,而是由市委市政府决定的,这是有文件的。”
“至于那个合同,当时只是权宜之计,电力公司因为没有获得有线电视的控股权,所以在租杆费的问题上,百般刁难、层层设阻,这个租杆费从根本上脱离了有线电视的发展实际,也脱离了市场经济的价值规律,试想一下,有线电视一年的杆费就可以把全部的电杆买下来,你让任何人听了也是荒诞不经的。当时也通过各种途径,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任何一种努力都失败了,如果当时不签,只会制约有线电视的发展,使各种各样的矛盾不断激化。当时我签字的时候就想到了,我们总会有一天再一次坐在一起,公正、客观、平等、互惠地来解决这个问题。”
熊北岸又看着何经理说:“你的意见呢?”何经理说:“我已经谈了,履行合同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只有把违约100万付清,才能谈得上对合同进行必要的修订。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是经过职代会讨论过的,这部分钱,公司职工都盯着,主要用于改善职工生活,谁也没有权力擅自做出有悖于合同的决定。”“总要想出一个有助于解决问题的办法,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集中在方舟身上,你谈个意见吧!”熊北岸对方舟说。
“我的意见是有线电视入网费、收视费和有线电视租杆费互免,这也是有线电视发展过程中其它一些地区的成功经验和通行做法。”说完这句话以后,方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冷静。熊北岸立刻感觉到有一种权力受到挑衅的刺痛:“这个会议是根据周昊同志的意见由我主持召开的,如果你们都坚持各自的意见,那么这个会议就不会有任何结果,让你履行合同补交费用你不交,让你把有线电视剥离出来你也不干,你们都是各基层单位的领导,如果各执己见,那还要政府干什么呢?首先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要懂得如何处理上下级的关系,对于政府作出的决定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方舟一下愠怒道:“我也谈了一个意见呀!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呀?你们心里也最清楚,我的意见是最有利于问题的解决的,是最客观、最实际的一种方法。熊市长,您也知道,电视台这几年的发展是困难重重,而电视上级领导和老百姓又寄予了那么高的期望,电视又深深的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你们就给我们创造一点条件吧!我真的求你们了!”
熊北岸气愤地说:“方舟同志,有线电视四家争办,最后不是定给了你吗?你想想,你是最后的赢家,如果你赢了还要发这么多的牢骚,那别的输家怎么办呢?尤其在这种时候要体现出你的风度才是呀!你不要把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情庸俗化,谈不上谁求谁,这不是我们个人之间的讨价还价的事。你不要仗着后面有人给你撑腰,无视政府领导的决定。这些年你为电视事业的发展作了一些工作,得到了领导和群众的肯定,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要保持谦虚谨慎的工作作风,绝不能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电视事业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必须把自己的言行置于组织的领导之下,不要仗着背后有个别领导支持而滋长个人主义作风,这样会犯错误的。”
承办了有线电视,似乎从道德良心上就该受到指责似的,方舟强烈的自尊心一下被戳伤了:“既然通知我来开会,当然我就要实事求是地发表我的个人意见,如果没有分歧,工作中没有问题也就不会召开这个会议。这哪象是在解决问题,作为市长,你从根本上就无视电视事业在发展过程中的困难和问题,你明明知道电视台目前根本就拿不出100万元的租杆费,还要支持这种意见,我说了有线电视由电视台主办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樊局长提出要分离出去,这个问题不取决于我的态度。”熊北岸一下拍响了桌子:“方舟,我们做人要光明磊落,这个合同是你和电力公司双方签订的,你现在要撕毁合同难道要我来承担责任吗?有线电视的筹建问题原本就是由广播电视局和电力公司筹建,是你在后面搞了小动作,才人为地增加了问题的复杂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为什么塔西市的广播电视会形成目前这种局面,难道你没有责任吗?”
“这哪里是在干事业,在有线电视的问题上载负了太重的人为因素,以至于我们的精力都在各种扯皮推诿中耗尽了。既然让我来担任这个电视台台长,我肯定要为电视事业的生存和发展竭尽全力,我不知道电视事业发展到今天我究竟错在哪里。如果觉得我不适合担任电视台台长,我可以辞去电视台台长职务,这样就可以按你们的想法来办电视。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对于何经理、樊局长提出的意见我是不可能接受的。”说完以后方舟用冷竣的眼光直视着熊北岸。
“双方的合同一经签订就有法律效力,有关这个合同在执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可以通过司法程序来解决,就目前双方的态度,行政的手段根本就没有办法来解决。再说对于涉及到法律的纠纷行政干预也未必合适。至于樊局长提出的这个意见,我可以向市委市政府反映。既然问题通过协商的方式解决不了,那就只好另辟蹊径了。今天的会议只解决一个问题,两天之内开通有线电视,如果做不到现在就提出辞职,市政府还要追究领导责任。”
何经理说:“高压线杆由电力公司方施工,这是合同早就明确过的,另外施工的费用和材料费必须有保证。”方舟说:“何经理这个态度就是说光缆可以上杆施工了,那好,只要你把材料费和施工费报过来,我们立即就付,按熊市长的要求两天之内开通是没有问题的。”
熊北岸铁青着脸,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没有绝对的权力,要实现自己的意志是不可能的。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居然对这个小小的方舟没有一点办法,这个协调会周昊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主持召开?这不是让自己出丑吗?
他没有想到王丽娜和方舟主持节目的映像会在此刻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记忆浮现的这种随意性和无意识性让他感到可笑,但他忽然一想,这其中隐含着一种强大的暗示力量,一股股油然而起的愤怒让他感到喉咙焦灼欲裂。熊北岸抑制住了心中翻卷而起的滚滚怒涛,他把此刻刺痛的感受深深的埋在了心灵的暗角。
方舟走的时候很客气地跟熊北岸打了个招呼,如释重负似的离开了政府小会议室,事情居然变得越来越符合自己的想法了。尽管他尽量显得恭谦以掩饰着赢家的喜乐,但熊北岸凭着本能也可以感觉出自己遭轻蔑的这一事实,他头也没有抬一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演下去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输赢都是相比较而存在的,为了赢你可以孤注一掷,你和这个输赢的结果究竟有什么必然的、内在的、本质的关系呢?每个人都有赢的时候,也许当你笑得最灿烂的时候,嫉火、危机、险象、残害已经深深地埋进了你的命运里。你越是强大人家把你整倒越困难,可是一旦把你整倒,再也就不会给你翻过身的机会。在你强大的过程中人家总是在暗处,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着你的强大,总是在小心亦亦地积蓄着力量,终于有一天一旦迸发出来,就会形成强大的力量,彻底把你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内心来说他感到不安和懊恼。他一边开车一边想,一个人总不能不顾自己所承担的起码的社会责任而人为的输给别人吧?从这个意义上说自己是对的。走到这一步也就是说把这位市长是彻头彻尾地得罪了,得罪他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呢?是的,你赢了,而这种赢可是以你上司的难堪和挫折为代价的。
熊北岸想起了殷玉华父亲的临终嘱托。这个嘱托有多大的合理性,谁也不会去深究的,关键是这个嘱托本身,嘱托本身已经足够了,已经是搞掉方舟的道德力量。老殷在塔西奋斗了一辈子,五十年代初随军入疆,最后进入塔西的权力核心。他纳闷,为什么老殷的临终嘱托是让他搞掉方舟呢?难道殷玉华能够如此深刻的影响他父亲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呢?他想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掉方舟,实现老人的遗愿。
方舟回到大院后,急匆匆地去了办公室。他抓起电话把会议的情况告诉了林毅,林毅说:“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你怎么看?”方舟说:“当然满意呀!只是潜在的深层次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以后的麻烦将会不断!”林毅说:“人这一辈子都是和各种各样的困难周旋,留下一些问题又有什么不好呢?你抓紧恢复光缆吧,等着你的好消息!”
咚咚,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季林,季林说:“香港客商已经到北京了,这是邀请函,你计划一下尽快动身吧!”方舟仰躺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后脑勺,陷入某种莫测的沉思之中。季林从内地考察奥斯曼项目回来以后,对奥斯曼的发展和前景并不乐观,有一次向方舟提出,把专利技术以30万元的高价卖给公司的想法,方舟对此不仅不能同意甚至感到不可理解,他没有想到季林对奥斯曼掺杂着如此严重的个人功利心理,所以在他面对这个奥斯曼的时候使他显得疑虑重重。
季林说:“奥斯曼绝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抓住这次机遇就有可能柳暗花明,他是认定你了,非你不谈,你可是要早下决心呀!”方舟想,这个香港商人,合资的诚意是有的,但合作的条件又是异常苛刻的。他对谈判的结果并没有抱太大的信心,所以这个抉择使他感到非常困难。“你把各种资料都准备好,我要给市委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