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265章

    卫风家事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262-265章第262章
    又林也随众人1起去探望过1次。
    这不过是走过过场，以示关心。其实钟氏现在心焦如焚，哪有应酬她们的功夫。良哥儿更是高烧不退，人事不醒。无论是主还是客其实都觉得这样很无益，不但于病人无助，倒给人家添麻烦。可是这又是非走不可的过场。
    又林坐了1坐就回来了，实在也坐不住。进屋里只觉得眼前1暗，1什么东西都看不见。钟氏那屋子本就不算很敞亮，因为怕风吹进来帘子还都放下来了，更显得暗。屋里又是烧香的味儿又是煎药的味儿，呛得要命。就算没病的人在那屋里待1会儿也觉得难受，有病的人什么体会就更不用说了。
    又林并没有进屋，她不是郎中，哪怕为了表示关心到屋里去看了良哥儿，良哥儿也不会因此好转，钟氏显然也不欢迎她们进去。
    下手的人大概就看准了良哥儿胆子小，象下人的孩子们，别说怕猫了，猫得倒过来怕他们。可是良哥儿这样养尊处优的孩子，连鹦鹉都怕，更不要说那样凶悍的1只发狂的猫了。
    这事儿也真奇怪，好几个人逮，都没能把那猫逮住，被它给跑了。
    可是也许令有些人失望了，良哥儿这么个胆小而体弱的孩子，竟然撑过了这1劫，又林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窗外头有人说话，她要坐起来，朱慕贤先披衣起来了，轻声说：“你再睡会儿，昨晚原哥儿也闹了你半天，我瞧瞧去。”
    又林微微欠起身，窗子上才微微有些发白，朱慕贤好容易今儿休沐，结果还是没能多睡1小会儿。
    其实天气已经渐渐暖起来了，寒冬腊月天不亮就得起身，1掀门帘的时候，那寒气都能1直透到骨子里去。
    朱慕贤没少为这个笑话她，晚上小夫妻钻了被窝儿，她的手脚常常是凉的，朱慕贤就把她的手脚1起捂在自己身上，并取笑她：“要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还不得冻成冰棍儿啊。”
    又林瞥他1眼。
    要是没他，她哪会儿离家千里跑到北方来啊？会到这儿来受冻还不是因为嫁了他不得已么？只能嫁鸡随鸡了呗。
    朱慕贤从外间进来，就这么1出1进的功夫，身上就觉得凉嗖嗖的，不过倒是1脸笑容。他赶紧的又钻回被窝里头：“良哥儿好了，烧退了，人也醒了，刚才还吃了半碗汤。郎中也说了，这已经算是好了，只是还体弱，需要精心的调养。”
    又林也跟着高兴：“是么？那就好。”
    虽然良哥儿素来体弱，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的，可是遇到这种事儿，他却能挺了过来。也许在背后谋算这事儿的人要失望了。
    “有没有说起，那个锦珠怎么样了？”
    朱慕贤摇头。
    嗯，她不能这么快好起来。她要是好得忒快了，别说钟氏，别人也得疑心啊。
    不论真假的，她总得多病些日子才行。
    钟氏和大太太无不喜出望外，郎中固然得了重谢，连请来的和尚和道士都1人得了1份儿不薄的谢礼。钟氏于银钱上向来看得紧，可是再重要也没有儿子的命要紧。有儿子才有1切，没了儿子，光要银子有什么用？
    2太太果然不是吃素的，虽然沉寂了这么几年，可是过去的本事、人脉可都没扔下。良哥儿这边好起来，她就打发人给钟氏送了。信儿。至于是什么口信儿，只有钟氏和周嫂子两个人听见了。
    和良哥儿的逢凶化吉不1样，锦珠的命就不怎么好了。她这1惊也不小，她自己吓成那样，郎中也说得很严重，所以朱正铭对妻子的怀疑才觉得特别荒唐无稽。
    良哥儿好了，锦珠没好，她的孩子到底是小产了。
    大家都觉得不算怎么意外。反正先前已经听说她受惊过度，动了胎气，且下红不止。郎中也说情况不怎么乐观。所以许多人事先都已经猜着她这1回大概是不好。
    锦珠这是有苦说不出。
    她暗示了郎中把她的情况往重里说，以便逃脱在这次事情中的责任，还能博得大爷的同情。可是真情情形她自己心里有数啊！
    明明她胎像稳固，到了晚上却突然腹痛不止，没半个时辰就小产了。
    她能断定这是钟氏对她下了手，1定是她不会是别人。
    可是她这回是哑巴吃黄连。
    就象钟氏没拿到她的把柄1样，钟氏的报复她也1样没有证据。谁让她这么卖力装得这样虚弱？谁让郎中把她的情形说得这么危急？那她小产是很自然的，和钟氏扯不上干系。这会儿她能说她先前的危急根本是装的吗？她突然小产是钟氏害的？
    她不能说。
    她没有钟氏对她下手的证据，药里肯定查不出任何问题来的。里里外外都是钟氏的人，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几个人都不在，钟氏有正当的理由支使打发这些人做事。
    她更不暴露先前她1直在装假的事。
    钟氏的报复来得太快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儿，钟氏早晚也会对她下手。
    朱正铭1喜1悲。
    儿子好了当然他也欢喜。毕竟是长子，而且是他现在唯1的儿子，如果真有个3长两短，他当然心痛不舍，在长辈那里也交代不过去。但是通房肚子里那个孩子却掉了——他本来以为会再添1个儿子的，现在成了泡影。
    朱正铭安慰了锦珠1番，还许诺她，这1个没了不打紧，锦珠年轻着，养好身子，1定会再有好消息的。
    但是锦珠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钟氏身边得用的人，她们目光冷冷的打量着她。
    锦珠打了个寒噤。
    她已经来不及为失去的那个孩子哀痛了。
    她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如果继续留在这院子里，由钟氏安排的人手“精心”照顾她，她只怕自己会小产后体虚难愈，最后1命呜呼。
    就算钟氏不趁现在弄死她，以后也绝不会再给她怀胎的机会。
    这1次机会她寻了很久了，钟氏吃了这1回亏，不会再给她第2次机会。费了多少心思才怀上，又策划这次意外那么久…现在孩子没了，她对未为的期许全都成了泡影。
    曾经她觉得锦云太蠢，想走和她1样的路，却没能粘上4少爷，只能被打发出去。可是现在她真说不好她和锦云谁更傻——锦云嫁的丈夫老实巴交，现在锦云听说也已经怀上了，婆家的人把她当宝贝般供着…
    这其中关窍，又林猜着了几分。除了她，其他（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内情的人应该还有不少。比如老太太、2太太、钟氏自己，还肯定会有其他人也心里有数。没几日锦珠就求了大太太挪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她这1去，只怕很难再回来了。纵然躲了出去，也不代表钟氏就会放过她了。本来这妻妾间还能维持个表面上的平和，可是现在已经不死不休了。钟氏如果不顾忌大太太，连躲到庄子上的机会也不会给锦珠。
    张玉馨的吉期就在这几日，按着两家的关系，朱家的人肯定要过去道贺。这不光是亲戚间的情分，更是去给女方撑场面。男方来迎亲，倘若娘家场面热闹，人多势众，那喜事办得热闹是1方面，将来婆家未必敢对媳妇多不客气。可要是娘家没人，小猫两3只冷冷清清的，婆家心里会先看低3分。
    张家远在阳陵，在京城最要紧的1门亲戚就是朱家。大太太是亲姑母，朱家兄弟是她的表兄，身上又有官职，这婆家人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天朱家的人1早儿就过去了，张玉馨天不亮也被折腾起身，沐浴更衣梳妆。老嬷嬷给绞脸，全福人给梳头。张夫人再持重的1个人，这会儿也难免心酸。娇养了这么些的女儿，从今后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天天相见，她受了苦痛委屈都得自己承受。做女人不易，做人家的媳妇儿尤其艰难，让张夫人怎么能放心得下？
    又林她们各自说了好些吉祥话，1时听着外面鞭炮声震天匝地的响起来，这是花轿到了，响的是迎门喜炮。
    新郎这边儿下马叫门，这难新郎可是说是必经环节。娘家有人，新郎也是有人壮声势的，总之不管文的武的，这边儿出题那边儿就得接下。
    3句问过，新郎不是没见识的，顿时觉得门里人可能不简单。等开了门1看，朱慕贤哪！这位这两个月可是大为风光，有宋学士掌识，还曾蒙圣上夸赞，随后立即擢升官职。
    新郎态度当然更加谦和有礼，对这同位表舅兄着实亲热，有心交好。
    又林她们送走了张玉馨，张夫人还打起精神操持应酬，大太太是嫁过女儿的，深知道这会儿张夫人的心象挖走了1大块儿似的，格外的难受，可还得在这儿强颜欢笑，于是力劝她去歇息1会儿。
    “那哪能成呢，今天是大喜日子，又来了这么多亲朋，我哪能因为自己心里不得劲儿就扔下客人自己躲起来的理儿？”
    第2百6十3章
    石琼玉今天也来了，两人可有段儿日子没见了，终于找机会能坐下来说说话。
    “听说你们府上前些日子出事儿了？”
    又林1笑：“你不还打发人来送礼探望过？难道你现在才知道这事？”
    “那可不1样。”石琼玉轻声说：“大表哥那个通房听说送到庄子上去了？”
    又林知道石琼玉是（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人。虽然这事儿对外说的是锦珠因小产后体弱才到庄子上去静养的。可是仔细1琢磨——要养病，要什么没什么的乡下能比在京城里养得还好吗？这个挪出去静养，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放逐，出去了容易，想回来就难了，尤其是锦珠连个妾的名份都没有，1个通房大丫头而已，养病养个12年，男人还能记得她？
    石琼玉早猜着个89不离十了，向又林打听其实也就是最后求证1下。
    见又林点头，石琼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不怪大表嫂。要是有人算计我的孩子，我也绝对不会姑息容忍。”
    又林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当然（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这种心情。谁要想伤害她的孩子，又林必定也会拼命。
    说完了良哥儿的事儿，两人说了几句别的闲话。又林看得出来石琼玉还有话想说。
    甚至石琼玉想说什么，又林也能猜着78分。
    可是她既然不说，又林也绝不会主动提起。从前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暗地里有来往那还可以说是情真意重，说不定还能成就佳话。可是现在石琼玉已为人母，杨重光也成亲在即，再纠结不清，那可不是佳话，而是丑闻了。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尤其不能行差踏错。男人遇着这种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男人风流大家容易原谅，有句话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女人1旦和这种事情扯上边，那就是万劫不复，身败名裂。
    两人喝着茶，这间屋子也不是什么僻静的地方，张家在京城的老宅子并不算大，今天办喜事，人来人往的特别热闹，也绝对不是个什么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石琼玉轻声说：“你知道今天怎么不见于表妹么？”
    又林摇头。
    难道不是因为今天办喜事，于佩芸是个寡妇不方便露面，所以才没见她？
    “不是，她这些日子听说很不安分，总想往外跑，所以干脆把她送庵里去清静清静。”
    原来是这样。
    张夫人可不象大太太1样纵容她，于佩芸在张家的日子看来不是很顺心遂意，将来更不会如她所愿。
    “我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这么大个人了，1点儿成算都没有，既任性又愚蠢。”
    又林不好就这话发表意见，明智的保持缄默。这些话石琼玉能说，她说就变味儿了。不过她心里对石琼玉的话是举双手赞同的。于佩芸的确任性愚蠢，认不清现实。朱慕贤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旧情，覆水难收。她如果听从张夫人的安排，下半辈子就算没有多少富贵，起码也能过得衣食无忧很平安顺当。可是她还那样虚荣，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富贵。抱着这样的心态，即使她跟张夫人回了阳陵，也只会觉得处处不顺心。
    很快的大太太打发人来寻又林。对儿媳妇偷偷去躲懒大太太本来十分不悦，可是听丫鬟说她是和罗家少奶奶1块儿说话，大太太也没说什么。
    又林心想这是沾了石琼玉的光了。大太太就算对媳妇不假辞色，可是对娘家亲戚那可是另1张面孔。再说这是在张家，又是侄女儿出嫁的大喜事，她也不会在这儿教训儿媳妇，让外人看笑话。
    又林暗暗松了口气，这也算躲过1劫。
    其实照她看，石琼玉也不是还想和杨重光发展点儿什么。只是这个人留在心里的印痕太深，想要全部抹去谈何容易。听到他也论及婚嫁的事，自然多几分关切。
    除了又林，她也再没有谁能打听和诉说这事儿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理解归理解，又林是坚决不赞成两个人再有什么瓜葛的，纯属害人害己。
    张玉馨的喜事之后紧接着就是朱长宁娶亲。白姑娘的嫁妆可以说是相当值得1看，如果妯娌几个的嫁妆单子放在1起比较，那么打头是又林，白氏居次，下头是钟氏，韩氏是最寒素的那1个。白家的家世、白姑娘的品格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他守孝误了年纪，那是绝对不会给人做继室的。
    所以说新妇进门，心里最复杂的是韩氏。几妯娌里头她垫了底——更何况她到现在还是怀不上。这不她的月事又如期而至，婆婆那儿瞒不过，丈夫那儿当然也第1知道了。婆婆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韩氏心知道她不能再拖下去了，更不用说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
    白氏进门那天，虽然是娶继室，可是排场1点儿都不逊色于旁人家娶原配。白家为了给自家姑娘壮声势，不但陪嫁丰厚，送嫁的时候来了6位娘家的兄弟，两个是亲哥哥，另外4个是堂兄弟。看这架势，朱长宁要是敢对妻子不好，这娘家大舅哥儿们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2太太先是有些不悦——这媳妇还没进门，娘家兄弟就先来给下马威了。
    不过转念1想，2太太又转嗔为喜了。
    这白家这么看重自家姑娘，固然白氏是腰杆硬。可是朱长宁要是有什么事儿，岳家肯定也会大力相赌绝不会袖手旁观的。那不重视女儿的人家，想借岳家的力也借不上。自家男人没什么本事给儿子们寻好出路，能借上岳家的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再说，拜了堂揭了盖头，白氏生得十分端庄秀美，脸庞圆润，看那身形，应该也是个好生养的。2太太就十分满意——长安的媳妇肚子不争气，2太太对白氏寄予的希望就更大了。虽然这生孩子得讲究自然，不过2太太觉得，也许长安媳妇到现在没有动静，也是天意。按着长幼来说，长宁媳妇是2房长媳了，嫂子在弟媳妇前头有身孕，说起来也更顺理成章。
    其实白氏看起来好生养，和她的年纪是有很大关系的。别的新娘子十45、十67的嫁人，身材还没长开，白氏已经2十多了，那自然发育得更好。要说气质，白氏这几年里头1边守孝，1边照顾寡母，料理家务什么的，也肯定更显得沉稳大方，甩那些小姑娘们1条街。
    朱长宁的院子粉刷1新，家什摆设也都是簇新的，4处张灯结彩，显得十分喜庆。这院子又林1次都没进来过。从关系上来说，朱长宁是个丧妻的鳏夫，又林是新媳妇，自然不会到他这里来。再说，朱长宁丧妻之后这院子显得十分空洞冷清，除了2太太来得勤快些，平时很少有人拜访。
    朱长宁的个性亿不知道是1直如此孤僻，还是丧妻之后才变得阴郁的，平时见人除了寒喧招呼，半句话都不多说。
    今天他娶亲，当然不会象以前1样总沉着脸，象别人都欠他8百吊钱不还1样。穿着1身儿大红喜袍，多少是有几分喜气洋洋的。
    按说这时候，朱明娟和韩氏是亲姑嫂亲妯娌，别人可没有她们的关系亲近，该她们陪伴照料新娘子才对。可是韩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别人出了新房，她居然也跟着走了。朱明娟又不知道和新嫂子说什么，索性1把拉住了又林。
    “4嫂子，你跟我1块儿陪陪新娘子吧。”
    按说朱明娟她们都该喊白氏1声2嫂，不过今天她是新娘子，认亲那是明天的事儿，今天尽可以混叫，明天之后可就得正式改口了。
    白氏并不拘束，她坐在床边，笑着朝又林点了下头。
    刚才屋里1片乱哄哄的，堂婶给她随意的介绍了1下人，也难得白氏还都能11记住，不过她不好意思称呼而已。
    又林觉得2房的事她掺和进去不妥，不过既然朱明娟都这样说，她也不好马上就走。笑着说：“盖头都揭过了，外头也开席了，没1个半个时辰的新郎倌儿是回不来。嫂子可以换下衣裳洗把脸，先歇1会儿，厨房应该也备了点心和汤，1会儿就会给端过来。”
    朱明娟心想，4嫂这人是挺妥当周到的，这些事儿她就想不周全。
    也不知道她来日出嫁，婆家有没有向着她替说话的人。
    “要是嫂子1个人坐在屋里烦闷，可以叫齐妈妈她们进来陪你说说话。”
    朱明娟回过神来。对，齐妈妈是个好人选，她是2哥的奶娘，1直在这儿伺候，这院儿里的事儿，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儿，问她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氏新来，1定是想赶快熟悉婆家的人事，摸清各房的关系，以便能正确的待人接物，避免得罪人和做错事。
    又林把烫手山芋转了手，顺势告辞出来。结果她1出来，朱明娟也跟着出来了。
    第2百6十4章
    朱明娟心里很是惶恐。在家做姑娘和嫁出去做媳妇的差别实在太大了，2太太对着自己女儿百依百顺，对着媳妇们马上就横眉冷目，活象对仇人似的。朱明娟对未来越来越不乐观了。她见过1次未来婆婆的面，脸上真没几丝笑模样，将来她也得象嫂子们1样战战兢兢伺候婆婆，应付婆家1大帮子人。
    虽然今天是兄长大喜的日子，朱明娟还是快活不起来。
    又林虽然不想沾这个麻烦，也不能就装着没看见，视若无睹走过去。
    “4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朱明娟不会说，结果朱明娟握着手帕子，小声说：“女人干嘛1定要嫁人…”
    又林怔了1下，微笑着说：“不嫁人，又怎么样呢？”
    朱明娟想说，在父母膝下过1辈子，多好。
    可是她又不是缺心眼儿，当然不会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出来。
    不嫁人，也未必就过得好。哪家有嫁不出去的姑娘，那还不得愁死。喏，眼前就有1个最好的例子，白氏。白氏样样出挑，就是耽误了年纪，所以现在只能嫁人做继室。倘若自己总不出嫁，家里人怎么看她？外头人怎么看她？再说，她想靠着父母生活，要是父母不在了呢，她去靠谁？
    所以1定要嫁人的。
    又林累得有些腰酸，家里人来客往的，吵得头昏。她抽空回去看了下儿子，原哥儿1点儿都不怕鞭炮的声响，吃得好睡得香。
    翠玉打水给她洗脸，问：“等下还过去前头去吗？”
    “还得去。”又林把襟口松了松透气。天气1天天热起来，衣裳穿得厚，前胸和背上都潮洇洇的，很不舒服。
    “对了，今儿我看3少奶奶，穿的还是去年秋里做的1件衣裳呢。”翠玉小声说：“上次张家表姑娘出嫁的时候。3少奶奶穿的那件儿绯红色绣梅花儿的上头沾了块油，就在前摆上，怕是洗不掉了，可扎眼了。这回她也没有新做，又把去年秋天的衣裳拿出来穿了。”
    翠玉的记性最好，又林对今天韩氏这件衣裳也有印象――
    虽然没谁规定过少奶奶们的衣裳该怎么穿，但是京里头的体面人家，在穿衣打扮上头从来都会暗暗的攀比。尤其是过节。拜寿、生辰，还有今天这样娶亲的热闹场合，大家都不会穿以前已经在人前亮过相的衣裳，不然的话。总有那种无聊好事之人，会议论讥笑。
    朱家每1季每人几套几裳都是有定例的，当然，光穿定例的衣裳，那肯定不够，各人私下里还都会再做。有的让府里的裁缝做。有的就拿出去让外头的人做。其实又林对这种风气很不以为然。衣裳1没破2没脏，更不可能穿旧，赁什么只能在人前穿1次呢？可京里奢靡成风，她也只能入乡随俗。
    韩氏嫁妆薄。听说娘家只有寡母幼弟，生活得也并不宽裕。韩氏自己手头儿没什么营生，光靠着月例，还想接济下娘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要是得婆婆、得丈夫的欢心那还好，可是偏偏现在婆婆看不惯她，丈夫和她也不算恩爱了。
    不过今天翠玉能看出的事儿。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韩氏连面子上的事儿都敷衍不过去了――不，也许她是不想再强撑了。毕竟这阵子事情1桩接着1桩，撑过了这1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人情和应酬是没完没了的，韩氏就算这次不露怯，以后也是难以为继。
    又林虽然也不赞成打肿脸充胖子，但是今天之后，只怕别人对她更要轻慢3分。
    翠玉替又林又拢了下头发。轻声说：“其实3少奶奶为人倒还不错，比大少奶奶可还强些呢，就是娘家不得力。”
    “话可不能乱说。”又林刚才那块帕子已经沾了汗，翠玉打开匣子，又林翻了翻，拿出1块块来：“当心让旁人听见了。”
    “我知道。我也就是咱们院儿里说两句，出去了我懂得分寸。”
    翠玉这话说得倒不假，她现在可比前几年稳当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样的话，她心里都清楚。
    “说起来，娶了2奶奶进来，可是3姑娘4姑娘马上又要嫁出去，这府里1时倒显得有点冷清了。还有小英的事儿，前天我和胡妈妈去咱们府后头看了，院子不算大，可3间屋子都朝阳，挺干净的，稍微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床、桌子、柜子、箱子这些东西，也都差不多置齐了，咱们这边儿，铺盖、帐子也都妥当了，就是新做的衣裳小英还没得空试呢。”
    说起这事儿，又林脸上露出了笑容：“嗯，你们看着预备吧。跟着我过来京城的你们几个人里头，她是头1个嫁人的。你们后头啊，我都比照着1样的给你们办。”
    除了1个半夏，白芷她们几个都素来守本分，没起过什么旁的心思，这让又林省了很多的心。
    这两日韩氏把自己身边的1个丫头开了脸，给朱长安做了通房。但是说起来，他们院子里颜色最好的，还是刘姨娘。吃过两次教训之后，她老实得多了。相比起来，朱长安也更喜欢她那种温柔娇怯的女子。他从前的两个通房丫头长得只是中上，跟韩氏比也还差点儿。韩氏新开脸的那个丫鬟也生得不算太出众。相比之下，刘姨娘自然占去了朱长安更多的注意力。
    2太太虽然盼着抱孙子，可是对刘姨娘不太看得上。妖妖娆娆的，再说她那出身也实在说不响。
    她1向也要强，总不愿意让大房比下去。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不得不承认，大房是比2房要强。
    现在就盼着白氏早早的传出喜讯，能让她抱上孙子，2房也有人承继香火。
    第2天认亲，朱长宁携白氏1起进的门。
    朱长宁这是第2回做新郎了，要说喜悦肯定也有，但是显得很沉稳。他和白氏1前1后进来的，白氏比他落后半步。
    白氏虽然脸上带着羞色，但是仍然落落大方，举止有度。老太太笑呵呵的嘱咐了他们几句，喝了敬茶，又给了见面礼儿。大太太昨天席上头喝了两杯酒，难受了大半晚。今天是为了不露怯才强撑着过来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话也没有说几句。
    2太太觉得今天是儿子的好日子，大太太虽然挂着脸，可只要她不口出恶言搅了今天的认亲场面，2太太也就谢天谢地了。
    白氏之前当然打听过了婆家的情形，昨天在新房等新郎的时候，她让人请了齐妈妈进来和她说了会儿话。齐妈妈对这位新少奶奶十分满意，把家里的情形都大概说了1遍。长辈们不用说，同辈的叔伯妯娌们也都讲了。大少奶奶为人刻薄，现在管着家，1草1纸都看得很紧，除了各房分例，1丝儿的便宜也别想占着。3少奶奶不爱说话，4少奶奶人倒是挺宽和的，也挺大方。
    白氏已经知道大房同2房不合，4少奶奶是大房的人，齐妈妈还能说这位妯娌两句好话，可见她为人的确有旁人比不上的好处。昨天在新房就那么匆匆忙忙见了1面，今天才来得及好生打量。
    这位4少奶奶看起来生得娇小珑玲，虽然嫁人也3载，生过1个孩子了，看起来却1点儿都不象生过孩子的样子，身段儿仍然窈窕，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至于3姑娘和4姑娘，都马上要嫁人了，倒不用太过关注。
    把这些人11认过，总算是顺顺利昨的过了关，白氏固然松了1大口气，其他人也都如释重负。
    朱长宁丧妻这些年，也1直朱家人的1块心病。现在终于续娶，新妇看起来还很端庄大方，朱家也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于江的信之所以迟迟没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李光沛上京来了。
    有些事情，在信上是说不清楚的，而且也不安全。还是见1面，把话说开了才妥当。
    又林有些埋怨：“父亲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呢？”
    “事关重大。李光沛不紧不慢地说：“再说，你那时候不也不方便吗？”
    又林给父亲端了杯茶，轻声问：“父亲1开始就知道妹妹的身世吗？”
    李光沛摇了摇头：“不，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后来慢慢1点点猜出来的。我也曾经想过让旁人抚养她，找个乡下庄子…后来还是把她带了回家。为了这事儿，你娘十几年心里都结了个疙瘩。后来这事儿揭破，她也怨我1直瞒着她。”
    又林顿时释然了。4奶奶都被瞒了十几年，何况自己呢。
    怪不得上次4奶奶来探望她的时候，又林总觉得她有哪儿和从前不1样。从前4奶奶1直以为丈夫曾经有过外室，还是个很美貌的女人，完全把他迷住了。但是真相是，李光沛从来没有过别人，4奶奶固然埋怨丈夫隐瞒她，可是更多的，是欣慰与欢喜吧？
    第2百6十5章
    对1个妻子来说，事情的轻重缓急永远取决于丈夫。丈夫忠贞如1，那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可丈夫变了心，那天1下子就塌下来了。
    又林既替父母亲觉得高兴，又对母亲觉得有些心疼。
    乳母把原哥儿抱了进来，屋里凝重的气氛立刻被冲散了。李光沛眉花眼笑抱过胖墩墩的外孙子，又是哄，又是逗。原哥儿虽然很少见到外公，可是1点儿都不觉得陌生――又林可给父母、弟弟都画了肖像呢，时时拿出来给原哥儿看。
    就算不认识，可是起码混了个脸熟。
    原哥儿毫不客气，上手就去揪李光沛的胡子。李光沛呵呵笑着想把胡子从外孙手里抢回来，原哥儿的表情显然有些疑惑。或许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正琢磨1件事，为什么平时看到的1动不动的人今天突然会动了呢？
    “父亲这次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还有点儿生意上的事儿。”李光沛变魔术1样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绿莹莹的玉蟾来，玉蟾口中还衔着1粒明珠，系着红绦穗，十分玲珑可爱。原哥儿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松开了外公的胡子，伸手去抓那只玉蟾。
    李光沛成功的用小玩意儿换回了自己颇为自得的1把美髯――不过原哥儿松手的时候，还有有两根细细的胡须从他手里飘落下来。
    李光沛颇为感慨：“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们姐弟小时候的样子，尤其你弟弟，抱在怀里1点儿都不老实，不是揪头发就是掐耳朵，就跟昨天的事儿1样。”
    送走了父亲，双林心情并不轻松。
    祖母这个冬天宿疾发作的特别厉害，虽然李光沛又请了杭州府的那位名医来替李老太太来诊治调理，可是现在天已经暖和了。李老太太仍然断断续续的发作，1直卧床不起。
    虽然李光沛并没这么直说，可是胡妈妈替她又打听了1番，得到的消息很确实。
    朱慕贤1回来，就看见又林坐在书案前出神。砚里的墨都快半干了，纸上1个字也没有。
    他没有先进屋，迈进去的腿又缩了回来，叫了翠玉来问：“少奶奶是怎么了？”
    翠玉轻声说：“替我们老太太担心呢――老太太的情形不大好。从去年入冬的时候就1直卧床不起了。”
    朱慕贤心下了然。
    妻子1向孝顺，以前他在于江的时候都是亲眼见过的。旁人家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哪有愿意陪祖母往庙里去住的。又闷，又没什么消遣。还得忍受顿顿吃素的寡淡无味。可是她就1直乐呵呵的陪着，侍奉祖母，替她抄写经书、说话解闷。
    别说妻子，就是朱慕贤心里也怪不得劲儿的。朱老太太待晚辈们十分慈爱，他那几年可没少吃到李家的各种小菜点心。李老太太对他1直格外和煦，十分关照。
    他掀帘子进了屋，又林转过头来，连忙放下笔迎上来：“回来了？”
    朱慕贤安慰了妻子1番，又说：“我看看能不能告几日假…陪你回1趟于江。”
    “可别。”又林摇头：“且不说你因为这事告假上峰准不准――传出去了旁人也不会赞同。”
    如果是亲祖母朱老太太在老家病重。朱慕贤因此告假，那倒是会得1个谦孝的名，上峰多半也会准假。可是妻子的祖母…这就不大说得过去了。
    再说，现在翰林院里1帮子新进庶吉士都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朱慕贤已经够让人眼红了，虽然他平时不大说，可又林也能猜出来。他平时也必然不是1帆风顺的，这时候告假离开，只怕回来的时候就被排挤得只去坐冷板凳了，这事儿朱家的长辈们也不会答应。
    可如果又林自己回去――那也很难。
    1来原哥儿还小，不管带着上路还是留在京城又林都不放心。还有1个重要的原因是，她现在是别人家的儿媳妇，婆婆不点头，她怎么能出得了门？
    朱慕贤无言地搂紧了妻子。
    于江离京城毕竟是太远了。如果离得近。象几位嫂子那样，1日间就能来回，远1些也是35日就能到，那去探望也不会这样困难。从京城到于江，走水路的话，来回大半个月都是顺利的。
    又林听着那边儿屋里有点儿动静。提高声音问了1句：“怎么了？”
    小英有些慌张的掀帘子进来：“原哥儿刚才拿着玩的那个玉蟾不见了…”
    又林1瞬间没反应过来。玉蟾虽然也值钱，可丢了也犯不着这么紧张。然后她突然（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过来小英的意思了――
    原哥儿现在正是爱啃东西的时候！玉蟾那个大小――他要是给吞下去了怎么办？
    连朱慕贤都跟着紧张起来，乳娘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她1直看着原哥儿的，原来那个玉蟾就被原哥儿攥在手里的，可是她就回了下头的功夫，那玉蟾就不见影儿了。
    乳娘第1反应就是他不会把那东西吞下去了吧？
    屋里她都翻遍了，炕上，地下，桌角甚至床后边都看了，都没有。屋里又没进来人，不可能丢到外头去。
    又林只问了1句，就把原哥儿从乳娘手里接过来往炕上1放，飞快的解他的衣服。
    乳娘也跟着反应过来，从头开始摸索。
    众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最后又林如释重负的抬起头来，手里捏着那个玉蟾，是从原哥儿的裤脚那儿缝的虎头装饰处掏出来的。
    乳娘长长的松了口气，差点儿瘫在地上。
    看护小少爷是个难得体面的活计，当时1起被挑选的有3个人，她被挑中了。另两个落选的别提多羡慕她了。
    这不光是她1个人得了益，她被挑上了，丈夫和弟弟都换了轻省体面活计，伺候好小主子，将来肯定能1直继续在身边儿伺候着。象他们这样的人家，乳娘都很有体面，地位也不1样。就象2少爷现在院子里的事儿，都是齐妈妈1手管着――齐妈妈当年可就是2少爷的乳娘。
    可是反过来说，要是少爷在她的照管下有什么3长两短，那别说她1个，她1家子都得倒大霉。
    “下次可要当心些…”又林看看手里的玉蟾：“这种小东西还是先收起来吧。”
    乳娘忙不迭的点头。绝对要收起来，这样的事情再来1次，可能她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但凡比小少爷的嘴还要小的能吃到嘴里的物件，她1件不漏肯定全都收起来。
    因为原哥儿壮实、聪明，特别的好带，4少爷和少奶奶也待人宽厚，她这些日子不免也有些松懈。今天这事儿虽然只是虚惊1场，可也给她敲了警钟。
    主子平时宽纵她，那是她有福气。可是1旦她出了什么错，主子也绝不会姑息。
    又林夜里睡得很不踏实，做了好些恶梦，醒来虽然不记得梦中的情景，可是精神却不怎么好。早起请安的时候，大太太已经听说了昨天桃缘居里头虚惊1场的事情，结结实实把又林训斥了1顿，说她对孩子不经心，年轻不晓事云云，又林只能垂头听着。大太太看她那副不疼不痒的模样，心里愈发有气。也不让她坐，就这么晾着她。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她在那儿站着。下人就装作看不见，钟氏却觉得心中大快，时不时朝弟媳妇投去1瞥――平时她在大太太这儿也待不了多长，今天却没话找话的待着不走。
    翠玉心中又是焦急，又对大太太和大少奶奶十分气愤。
    大太太明显是在撒气，没事儿找事儿。多半还是为了那个不要脸的于姑娘才如此。毕竟张家姑娘已经出嫁了，张夫人要把于姑娘带回阳陵老家，大太太心里为这事儿不痛快。而大少奶奶在旁边1句圆场的话都没帮着讲，还兴灾乐祸。少爷不在家里，想找个解围的人，那只能去找老太太了。可是奶奶前几天才嘱咐过，这些小事儿没必要去让老太太烦心，老太太已经有年纪了，不能总操心动气的。再说大太太教训儿媳妇也是天经地义的，搬出老太太来解围这样的事情可1不可再，只是治标并不治本，日子久了，必然反受其害。
    1直到大太太用过午饭，撂下了碗筷，才抬头看了又林1眼，不耐烦地说：“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回去看看原哥儿？你这当母亲的也对孩子太不上心了！再这么着，还不如把原哥儿抱我屋里养着，总比跟着你这个娘要强些。”
    她这大半天的排揎都没有这句话的分量来得重。又林咬紧了牙，从大太太屋里出来，翠玉连忙扶住她。
    “没事儿…”
    站这么半天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起码大太太没让她在院子里跪上几个时辰。
    可是大太太要真起了这个心，那她绝不能答应。
    大太太对孙子真的上心吗？真让她抱过来了，还不是由奶妈子丫鬟照料着，她只不过想起来了哄哄逗逗当个宠物似的养？她能把孩子养成什么样？再说她身边这些人，又林可1个都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