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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出口恶气

    是啊,那一文钱到底去哪了呢?
    这是一道容易进入逻辑偏差的智力题,答题者很容易被题目带着走。苏悉这种经过现代数学千锤百炼的人很容易就看出破绽,但是宁王--
    就未必了。
    苏悉单手支在桌沿,撑着下颚,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影在卫凌风身上的每一分变化。
    他的眉,像水墨画里那浓重的墨一样深黑;他的眸,就如珍贵的黑曜石般璀璨如玉,他的轮廓,就像最好的石雕大师雕刻出来般有棱有角;他的容,是世间任何形容词都不能形容的美。
    思考中的宁王轻轻抚着完美弧度的下颚,墨色眸子中没有一丝涟漪,没过多久,他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可真会误导人呢,如若不是给出后半段的解析,本王还真要被你绕进去了。”卫凌风眼角微微扬起,如千年雪狐般狡黠的笑,“其实那三个人只用了27文,而那家旅馆也是收到了27文,没有多也没有少,在计算这30文的组成时不能算上小二私藏的那2文,而应该加上退还给每人的1文。如此,可对?”
    清亮的眸,一瞬不瞬盯着苏悉。
    “不愧是宁王殿下,这么容易就看出破绽来了。”那后半段的确是在误导人。苏悉对着英娘笑道,“宁王连过三关,只怕风味楼又要火上一阵了,还不快前面带路,好酒好菜的端上来?”
    英娘抿唇一笑,这才明白苏悉的用意,微微一福身,应身去了。
    宁王闯关而且连过三关,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吗?今日之事只怕要在京城沸沸扬扬上一段时间,连带着火爆的风味楼更是火上加火。
    “敢情是拿我做免费招牌呢?你这奸商。”宁王出其不意的刮苏悉鼻子,细长的眼睛玲珑剔透,他轻笑出声,似乎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又被她给利用了。
    苏悉抿唇一笑,宁王如此聪明,既然他能看出自己的身份,自然也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却还偏偏装作毫不知情,真是有趣。
    风满阁在第三层,摆设古雅幽静,奢华精美,华丽尊贵。房内几株茉莉花开的正好,淡淡的香味溢满整个三楼。
    六皇子一边走一边感叹:“风满阁就已经是这样了,真不知道第四层会是怎样的精美程度呢,真想进去瞧瞧,据说那叫至尊阁,从不对外开放,好奇死我了。”
    前面带路的英娘缓缓看了苏悉一眼,宁王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悉一眼,最后连安亚也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苏悉扬眉笑。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苏悉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抛给六皇子:“拿去吧,有了这块玉牌,风味楼的任何地方都去的,连厨房都没问题。”
    那是一块雕龙画凤的玉牌,光泽剔透,触手温润,竟是极难得的暖玉。
    “二嫂你……”六皇子见在场只有自己露出愕然的表情,而他们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激动万分地跑过去拉住苏悉的衣袖:“二嫂你不会是风味楼那神秘的幕后老板吧?天啊,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风味楼啊,对于他这种嗜吃如命的人来说,那可比满满一屋子的真金白银还要让他欢喜。
    但是他刚拉住苏悉的依旧就被卫凌风拎到一边去了。他不服气,又再度凑上去。
    “送给你了,往后你要来便来吧,不用再预约等候了。”苏悉很大方的送了六皇子一个人情。反正她这张脸比玉牌还管用,玉牌放在她身边基本用不着。
    “二嫂,你对我真是太好!如果不是二哥先娶了你,我卫凌澈一定……”六皇子话音未落就被卫凌风一掌扫到角落。
    “你说什么?”卫凌风似笑非笑地盯着六皇子,阴测测的笑让六皇子毛骨悚然。
    “没、没什么……”六皇子连连摆手,一脸赔笑道,“你们慢慢坐,我到处瞧瞧去。”转过来,又是一张得意洋洋的脸,玉牌在手中上上下下抛着玩,就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抑制不住兴奋。
    如能活得像六皇子这般肆无忌惮恣意妄为,倒也不枉来世间走上一遭,苏悉在心中暗叹。
    安亚落座后,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周围的摆设,最后对苏悉道,“醉情楼的梦蝶仙子,风味楼的幕后老板……我算是知道了,这世上要是出现新奇的东西,肯定与你有关。”
    真不知道她那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些新奇的东西别人终其一生都想不到,而她却似乎信手拈来。
    苏悉回以淡笑,她能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吗?
    “对了,掌柜的看起来挺精明爽利的,哪请来的?”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虽然能外出,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却极少,能将帝都第一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也算有本事了。
    不仅是安亚,连卫凌风都饶有兴致的样子。卫凌风倒不是对英娘的事感兴趣,而是对苏悉看人的眼光有兴致。
    “她叫英娘,说起来也是可怜人。”苏悉望着窗外渺远天际,思绪飘到了三年前那个浩淼星空的夜晚。
    “当年第一次遇见英娘的时候,她衣衫褴褛全身是伤,狼狈地躺在火场,怀里抱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男孩子,我见她伤心欲绝想自裁,便救了她,这才知道她所受的遭遇。”
    原来当年的英娘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娘家家道中落后,在夫家受尽欺凌,后来婆婆联合某个看上她丈夫的恶毒女人,谋害她与人有染,还说她的儿子是野种,将她绑在火堆里想活活烧死她,但是关键时刻她年仅八岁的孩子跑出来帮她挡箭,却因此死了。
    英娘葬了儿子后跑去理论,这才知道丈夫已经另娶,娶的是帝都有名有地位的慕容家的三小姐。她前夫叫谢信令,自从有岳家相助后,他从此时转运来,商铺酒楼生意越做越大,在帝都说起来也是鼎鼎大名的。
    “鼎鼎大名?谁啊?我怎么没听过?”安亚不免有些好奇。英娘前夫一家子也真够贱的,不喜她休离也就罢了,竟然还联合外人谋害她,可怜那无辜的孩子,就这样白白没了。
    苏悉笑着指指对面门可罗雀的悦来酒楼,笑得不怀好意:“瞧,不就是对面的那家酒楼?”
    “谢氏商行?”宁王接了一句。谢氏商行的确很有名气,客栈酒楼开满整个东云国,只不过在帝都的生意不怎么样。
    安亚笑得:“照你的脾气,我早该想到了,原来你将风味楼开在悦来酒楼对面,就是为了要抢他们家生意啊,这报复的也太……让人心花怒放了吧!”
    “可惜那负心汉依旧逍遥法外,那慕容三小姐依旧颐指气使,总是让人觉得有些遗憾。”苏悉漫不经心道。
    三人正聊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苏悉等还未推门去瞧,便见六皇子一个健步冲过来,抓住苏悉就跑。
    “发生了什么事?”眼见六皇子面带慌色,苏悉凝眸微蹙。
    “二嫂,事情有些不好了。不知怎么的,二楼有好些人都抱着肚子滚在地上,还有几个已经痛晕过去了,二嫂快去瞧瞧吧。”二皇子一边跑一边说。
    当初鼠疫的时候,六皇子是见识过苏悉的本事的,如今出了这种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苏悉帮忙。
    六皇子刚将苏悉拉出去,楼梯上就碰到急步而来的英娘,她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惊慌,她急急对苏悉道:“主子,如今已经有两人口吐白沫,五人痛到晕厥,十三人滚落在地,看情况怕是有些不好。”
    做饮食行业最怕的就是出这种状况,苏悉当机立断:“去请大夫,还有将大门关上,谁也不许随意进出,还有厨房里的人更要严加看管,谁也不许离开。”
    苏悉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六皇子,只见他重重拍了下脑袋。
    “呀!难道是那个人?刚才我进厨房玩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行为鬼祟,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见到我那么惊慌失措?二嫂,你等着,我去将那人抓来!”六皇子话音刚落,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刚得了令牌后,心情特别愉悦,便在风味楼里上蹿下跳,跑到四楼看了至尊阁后,又兴致勃勃的去往厨房想看看那些让他食指大动的菜肴糕点是如何做出来的,但是刚进去就有个伙计被他吓得差点将碗给打破了,当时他也没在意,现如今想起来才觉察出异样。
    六皇子一阵风似的赶到厨房,找出找寻却找不到那人踪迹,他拉住一位伙计,形容了一下那人的样貌特征,伙计道:“你是找大牛哥啊?他方才说家里出了点事,已经提前走了。”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跑的那么快?六皇子心中已经认定下毒的绝对是大牛。问明了方向,他飞身追逐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在相反的方向抓住了鬼鬼祟祟的张大牛。做出这种事后,他自然不敢回家,而往相反方向逃遁则是最安全的,可惜大牛却还是栽在了六皇子手中。
    却说苏悉这边,让人封住厨房后她便去了二楼,刚到二楼就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东歪西倒在地,抱着肚子不是痛呼就是骂骂咧咧,吵嚷成一团。
    “全都给本王闭嘴!”二皇子冷哼一声,顿时场面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苏悉给离她最近的一人把脉,越把越是惊心,她抬眸对宁王道:“有中毒迹象,这种气味很淡不易被察觉,不会致人性命,但是过了十二个时辰不服用解药的话,便会全身肌肉萎靡,瘫痪在床,终身都要不良于行。”
    “什么?终身瘫痪,不良于行?”苏悉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被吓的脸色苍白。
    “你们这什么破店啊!快点拿解药出来,不然要你们好看!”
    “如果小爷我有事,我要你们风味楼全体人陪葬!”
    “吃个饭都能吃出命来,你们这黑点!老子一定要搞得你们家破人亡!”
    能上二楼用餐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这么金贵的一大批人中毒,对风味楼的影响至关重大,一个处理不好关门大吉还是小事,吃上人命关系可就没玩没了了。
    苏悉目光扫过桌面,心中已经略略有数,她问英娘:“这些人都是中毒所致,他们没有点同样的菜却中同样的毒,很显然这毒是下在--”
    “饭里?”安亚接口就道。
    “不是,下在饭里的话目标太大了,应该是下在罗宋汤里,二楼的罗宋汤是免费赠送的。”苏悉端起离她最近桌上的一碗罗宋汤,放在鼻翼下略略一闻,果然闻到了她熟悉的味道。
    “主子可有解药?”英娘在听到这毒药的药性后就已经有些后怕了。
    “解药所需的药材虽然不名贵,但是要配好需要三日时间,如今看来是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就只有找到那幕后真凶,这些人才有的救。至于风味楼往后的命运,那得从长计议了。
    苏悉随身带着金针,便用金针给中毒严重的人施以金针渡穴,将他们的毒性暂时压制住,免得毒性蔓延过来,等不及解药到来。
    这时候,六皇子已经揪了大牛过来,将他重重跑到地上,向苏悉得意邀功:“二嫂,幸不辱命,这贼子我已经手到擒来,你慢慢逼问吧。”
    “大牛!”英娘看见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哀嚎痛呼的大牛,脸色阴霾的如同夏日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下毒谋害客人!风味楼可曾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大牛在看到平日一个个高高在上现如今却倒地哀嚎痛呼的人,神色一片惊慌失措,他一边害怕地往后挪,一边摇头坚决否认“我……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下了点泻药……”
    “泻药?明明是害人性命的毒药!事到如今还敢抵赖?你快说,不然拉你去见官!”英娘声音尖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就八个人。
    他们身着衙役特有的官服,一脸的傲慢和趾高气扬,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双眸锐利,鹰钩鼻,单薄唇,一看就不是善茬。
    “来人,风味楼投毒谋害顾客,将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抓到衙门去,听候发落!”
    一声令下,行动力十足,为首的衙役粗暴的冲上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英娘按倒在地,其余的七人也各自去逮捕风味楼其他的人,一时间楼内人心惶惶,气氛阴沉。
    苏悉眉宇微蹙,这些衙役来的也忒快了点吧?明明差人报官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以他们的脚程不可能来的这么快,除非,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风味楼将有大事发生。
    这些衙役没有认出在场有两位皇子并王妃,他们态度粗暴,行动恶劣,在看到苏悉的美貌后,还有衙役不长眼的上来揩油,被宁王一拳给打飞了。
    “敢攻击大爷我,简直是不要命了!来啊,将这两个人给本大爷抓起来!”为首的衙役被宁王击飞后,顿时大呼小叫。
    宁王冷哼一声,并没有立刻表明身份的意思,六皇子笑眯眯地扬眉,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同样没有表明身份,那些人想找死,苏悉自然也不拦着。
    只不过当衙役过来绑人时,宁王冷冷的哼了一句:“不用绑,我们自己去。”
    衙役们自然不会听他的话,不过在连续三人被拍飞后,不由在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他们下定决心,等到了堂前找官老爷做主,到时候重刑之下,看他还威风到哪里去!他们一心想着报复,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惹了不该惹的煞星,死期将至了。
    六皇子见他们对阿牛不理不睬,冷哼了一声,那可是他的劳动成果,绝对不容许别人无视。于是,他不悦地指着大牛:“就是他下的毒,你们怎么不抓凶手,却抓无关紧要的人?柳下丰这昏官,他的手下就是这样办事的?”
    柳下丰就是京畿府尹,专管京都案件审理等事务。
    竟敢当面提柳大人,而且还不知死活的喊他老人家名讳,这不是找死吗?为首那位叫谢询的衙差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大手一挥:“来人,将这个刁民也一并拿下!竟然敢对柳大人不敬,当真是找死!”
    于是,两位皇子并一位王妃被安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带到了府衙。安亚为了凑热闹,也出口骂了几句,自然也是被一并带走了。
    府衙上,柳大人已经官服齐整地坐在堂上,一脸的威仪。
    “禀大人,一干人犯已经带来。”谢询得意洋洋地对柳大人禀报,跟着就添油加醋的描绘了宁王等的恶行,请求大人重重治罪。
    听闻他们竟敢对自己大不敬,柳大人心中的怒火已经被勾起了,他存心想要杀鸡儆猴扬威一下。
    柳大人目光扫过,见堂下两男两女依旧傲然而立,不过他们微微低头,看不清面貌。
    柳大人顿时信了谢询添油加醋的报告,惊堂木猛然一拍,威严喝道:“大胆!见了本官还不下跪?来人,拖出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随着柳大人命令一出,立即围上来六个衙役,正预备将宁王他们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去了威风唬住再说。
    此刻,六皇子依旧半垂着脸,晶亮的眸子水晶般透明,他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柳下丰,你好大的狗胆啊,本大爷也是你想打就打的?”
    什么?竟然有人公然在堂上叫自己名讳,还辱骂自己好大的狗胆?柳大人顿时被气得满脸通红,惊堂木一拍,重重喝道:“就冲你这态度,三十大板少了,来人,给本官重重打上八十大板!”
    被一个嫌疑犯在大堂上公然辱骂,叫他怎么吞得下这口气?以后还怎么在百姓面前立威?
    “是吗?你确定要打吗?”六皇子骤然抬起眸,眼底一泓清泉,水晶般通透,嘴角扬起的弧度似讥似讽。
    眼前的少年身着一袭华丽的白色软袍,软袍由南海冰蚕制成,一双深邃的漂亮眼睛似笑非笑,闪着讥诮,透出傲然绝世的锋芒,一张清浅淡薄的唇若含丹,周身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雅致魅力。
    好俊俏的翩翩美少年,怎么的这般眼熟?
    柳大人顿时心中一愣,他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眨眨眼,依旧觉得熟悉,却是在何处见过呢?似乎是在朝堂之上……他忽然福至心灵,脑门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天啊,这人不是六皇子殿下吗?怎么被当成犯人抓来啦?他、他刚才竟然还敢对他用刑?!嗷--
    柳大人发出一阵哀鸣,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管什么威仪不威仪,他腾腾腾直直朝六皇子扑去,哭丧着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六皇子面前--
    以谢询为首的衙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柳大人中风似的表情,抽风般的动作,皆都好奇地瞪大眼,心中狐疑:柳大人这是怎么了?他肥胖的身躯竟也能有如此敏捷的动作?
    却听那柳大人哭丧着脸跪在六皇子面前,毫不犹豫对着自己左一下右一下地抽巴掌,口中哀嚎:“哎呦喂,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六皇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实在是罪无可恕,求六皇子殿下发发慈悲,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你是高高在上的菩萨,就不要跟我们这等小官小吏计较吧?千错万错都是那些衙差不长眼,不关下官的事啊六皇子殿下……”
    柳大人抓住六皇子的衣袍哭得伤心欲绝,简直是泪珠滚滚,比死了爹妈还惨。
    这柳大人不仅演戏的功夫好,而且脸皮厚,堂堂朝廷命官啊,竟然说哭就哭,他还要不要脸啊?安亚简直叹为观止。
    那批衙役顿时傻眼了!
    什么……他们抓回来想暴打一顿出气的刁民,竟然是六皇子殿下?这……被柳大人这么一吓,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衙役顿时噗通噗通跪在六皇子面前,对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他不要计较。
    此刻的六皇子殿下那叫一个得意啊,负手而立,高昂着下巴,一副倨傲的神情,如果他后面有尾巴,只怕早就翘上天了。
    “不要弄脏了本皇子的衣服,滚开!”六皇子一脚踹过去,柳大人被踹出三丈之远,但是他很快就滚回来继续趴在六皇子面前,脸上冷汗滴滴答答的冒,口中大呼,“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就当小的是条狗,踹两下就当出气了吧?”
    下令殴打皇子,这罪名要是坐实了,脑袋上的乌纱帽是肯定保不住,至于性命……那也要看老天爷的心情。
    苏悉忍不住笑道:“当你是条狗?这不侮辱了狗吗?不成不成。”
    柳大人在六皇子面前低眉顺眼伏低做小,但是在别人面前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府尹大人,哪里容得人污蔑?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于是,他恨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将这贱民叉出去!”
    苏悉没有生气,反倒一脸同情的望着柳大人,唉,当瞎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宁王对苏悉连一个头发丝都不舍得动,哪里容得下别人对苏悉的辱骂,顿时冷下脸,声音带着杀意:“柳下丰,你这是在找死吗?”
    “找死的是你们!竟敢辱骂本馆!来人,将他们绑了,大刑伺候!”他对六皇子伏地做小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趁乱踩上一脚。
    苏悉想,今天大概是柳大人的霉运日吧,好不容易求来的生机又被他自己活活给葬送了。
    只见宁王冷着眉,幽冷的目光望着柳大人,一字一顿缓缓道:“柳下丰,将方才的命令,再说一遍。”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柳大人抬眸,最先对上的是六皇子殿下那张似笑非笑幸灾乐祸的脸,然后视线转移到一旁翩然若仙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袭墨绿色锦袍,腰系水晶玉带,眸中闪着睥睨万物的神采,眼神里透出高贵不可一世的傲气,以及君临天下的霸气!
    看着那张俊美无比同时也是他熟悉无比的脸!
    天啊!他都做了什么啊!直接给道雷将他劈死吧!
    柳大人顿觉眼前一黑,他哀嚎一声,肥胖的身子直挺挺倒地,活活被吓晕了过去。
    苏悉戏谑的瞥了宁王一眼,明明长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能直接将人吓晕呢?这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
    不动声色的安亚自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苏悉,得意道:“这是方才从这狗官身上搜到的信,闻着墨迹才干不久,应该写的没多久,说不定与风满楼的事有关呢。”
    刚才安亚就站在六皇子身边,趁着柳大人嚎啕求饶的时候从他身上顺来的,她自己忙着看眼前的好戏也没时间顾上看,眼见着柳大人晕厥过去了,这才有时间拿出来献宝。
    苏悉旁若无人的展信一看,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嘴角微微勾扬,“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慕容三小姐,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苏悉看完将信递给宁王,她自己则在那冷笑连连。
    “怎么说?信是那个慕容三小姐写的?”安亚追问一句。那个慕容三小姐,指的就是刚才苏悉故事里的恶毒女配角。
    苏悉从信封里抽出五张面额一千的银票,冷冷一笑:“信尾落款的是慕容氏,还有这些银票,你说呢?”
    怪不得衙役来的这般快,原来此事他们早有准备,还真是官商勾结想毁她的风味楼!别人不惹她也就罢了,现在明目张胆惹到她头上,她怎么可能会就此罢手?
    四人看完信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了,柳大人才悠悠醒来,他以为当才的一切只是做梦,但是等他擦亮眼睛,眼前的四位煞星还立在原地时,这才确信这不是梦!
    六皇子笑吟吟的说道:“柳下丰,我二皇兄想必你是认识的了,这位是我二皇嫂,也就是方才你口中的‘贱民’。”贱民两个字,他特意加重音量,骇的柳大人浑身一颤。
    连连打击已经让柳大人摇摇欲坠了,这根稻草压下来,柳大人又想装晕了,不过苏悉抢先他一步,冷哼道:“柳大人,先别急着晕啊,咱们先把这案子给审了吧。”
    这案子真相到底如何,要怎样去审,柳大人之前早已在腹中算计好了,但是如今被这几位皇室贵胄一闹,又叫他如何去审?此刻,他心中恨死了谢询那般没眼力见的狗腿子,他下定决心等送走这几位煞星后,定不会饶过那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狗奴才。
    “宁王殿下,六皇子殿下,王妃娘娘,你们……既然没事,要不要进内堂稍作歇息?这审案子么,也不急于这一时。”柳大人一边擦冷汗一边陪笑脸。
    “不必了,既然是嫌疑犯,我们自然是留在堂上的好,至于向你柳大人下跪……”苏悉故意沉吟一声。
    柳大人哪里受得起他们的跪?除非他自己想早死早超生。于是柳大人惶恐地忙不迭接口道:“不用不用不用,下官万死也受不起啊,来人,还不快搬三、四、四把最好的椅子进来?还愣着想死啊?”
    柳大人原想说三把,但是转念想起自己的眼瞎本领,生怕又得罪了不知名的贵人,在六皇子看来,他已经从有眼无珠变成稍微有点珠了。
    四个人堂而皇之地在堂下坐着,等着柳大人审案。
    柳大人脸上的冷汗那是一撮一撮的冒,擦都擦不尽。怎么办?怎么办?眼下可有四个贵人眼睁睁地盯着,他们每个人都不是他能惹的。抓错皇子这已经是大罪了,如果这案子还审的不清不楚,自己的脑袋也就要搬家了。可是另外一方面,已经收了慕容小姐的银票,她答应等风味楼倒闭后分自己一半银子……
    想起那堆了一整间房子的白花花银子,柳大人心底就揪痛不已,难以抉择……
    他抚着胸口顺气,却在下一瞬间心头狂跳,如临大敌!因为他摸不到那东西了……那、那可是慕容小姐送来的信,里面五千两的银票肉痛一下也就罢了,但是那封信的内容却是别人万万看不得的呀,这倒是丢哪里去了?
    柳大人急的满头大汗,顾不得被人看笑话,蹲下来满地下的找。
    大家想必要问慕容小姐到底是谁?怎么会一心想要陷害风味楼?其实很好猜,她就是慕容将军府的三小姐,英娘前夫谢信令再娶的妻室。当初她看上谢信令后,就设计英娘,污蔑她德行有亏,后又与谢母、谢信令联合起来除掉英娘和她的孩子。
    苏悉见柳大人急成这样,便好心地将信拿出来,朝柳大人扬手:“柳大人在找的,莫不是这封信?”
    柳大人看到那封信,先是一喜,但是意识到那封信在宁王妃手里,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下……全身哆嗦如筛糠,脚底发软直接就倒地。
    他站的地方还偏偏离台阶近,便直接从上往下滚,一直滚到苏悉脚边。
    不过这样一来,他人倒是清醒了。
    “不、不是这封信,不是……”柳大人脑袋中一片空白,茫然,如果可以哭,他早就哭了。这辈子的倒霉事怎么都搅合在一块了?老天爷怎么对他这么不公平?
    “既然不是,柳大人还在磨蹭什么?审案子啊。”苏悉冷傲催促。
    “是是是,审案,审案……”可是这叫他怎么审啊?
    柳大人恨恨跺脚,一步一挪艰难地走至写着正大光明的案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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