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膳房，大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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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瘦女人恶狠狠的将目光锁定在柳儿身上时，只听见队伍里传来“哎呀——”一声低呼，一个踉跄不稳，撞到身前一个凸眼婆子的身上，那婆子更是夸张，惊的两只胳膊母**般一扑棱着跳了起来，接下来，与之相邻的人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挨个倒了下去，摔成一片。
这变故说出来已经慢了，就当时在场的丫头婆子来说，不过是转瞬间的工夫，一时间，整个四合院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响成一片，更有甚者，差点没有哭爹喊娘。
“够了！”
不等那瘦女人反应过来，已有另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女子在一名丫头的搀扶下走到院中站定。
“五娘子！”不知是谁低低的惊呼一声。
离孝廉最近的那个丫头首先爬了起来：“回五娘子，是她把我撞倒的！”她伸手一指正在搀扶身前婆子的孝廉，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那五娘子的目光随即落到孝廉身上，并没有多做停留，她便转身对瘦女人说：“听说今日丁大总管给我派了新人？”
那瘦女人听了，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呐，就是你看的那个！”
“她？”五娘子再度将目光移回孝廉身上，这回倒是仔细瞧了一番，只是神情中仍然含有一丝淡淡的疑虑。
“五娘子该不会真指望她是个能干活儿的吧！”瘦女人显然是话中有话：“你若是不放心，不如先放在我这里，让我给你好好调教调教，到时候保管……”
她的多嘴并没有得到五娘子的苟同：“不必了！”她冷下脸说：“你不是不知道，膳房一直缺人手……就这样吧，人我先领走了！”
话说完，见孝廉还站在队伍中，不由提高嗓门：“还不跟我来！”
这样关键的时刻，天上突然掉下个救星来，孝廉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心中一喜，她紧忙跨出队伍向柳儿走去。
“你干什么？”
就在她的手碰上柳儿衣襟时，瘦女人突然哑着嗓子干嚎一声。
尽管有些出人意料，孝廉却并没有半点儿惧意：“她是跟我一起的！”
“我说呢，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老娘面前耍横，原来是廉夫人您的丫头……”这个时候重提“廉夫人”这个称呼，她显然是想要孝廉下不来台。
“曹妈妈，这一大早的，你就打算跟这些丫头婆子们耗着啊！我听说，王妃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正指着你给派两个伶俐的小丫头过去呢！”
五娘子这话一说，曹妈妈脸上的线条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唉哟，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儿忘了呢！”她一拍脑门：“那你们先走，我这就亲自挑俩送去……”
柳儿本还有点儿担心，怕他们走了曹妈妈还要找那小丫头的麻烦，却被孝廉硬拽走了，临行前，不小心对上曹妈妈狠狠剜过来的目光，还禁不住脖子一梗，直接瞪了回去。
尽管不清楚这五娘子来历如何，孝廉还是十分感激她的及时援助，待到出了四合院，她紧走几步来到五娘子身前，深深一福。
“多谢五娘子！”
那五娘子虽然形若粗犷男子，人却很和气。
“谢我作甚，日后在膳房出入，做好自己的本份便是！”说着，划拉一眼有些呆愣的柳儿：“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今儿个我就挑明了，无论你们曾经如何，也不管今后怎样，只要在我五娘子手下一日，就须得谨记，切不可多生是非，少说多做，麻烦自然不会找上头来……”
她这番话，很显然是对柳儿说的。
孝廉见她愣怔在一旁，忙拉了一并回道：“五娘子教训得是，奴婢谨记就是。”
见她真心聆听，五娘子也就不再多话，点点头转身离去。
至此，孝廉已然松了一口气，这膳房的管事看起来人并不难处，这样一来，日后要想偷摸的办点私事，应该不会太难才对。
五娘子将俩人带到膳房熟悉情况，孝廉立即被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给感染了。
这些终日在膳房里劳碌的女子，一多半儿是上了些岁数的嫂子、婆子，粗手大脚的，干活儿利索，性情也不像府中别处那么别扭，想来什么样的领导带什么样的兵，应该也都是不难相与的。
“红嫂子，这两个丫头就交给你了，缺什么差什么的，就让她们去，你正好趁机歇歇！”末了，她叫过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女人，将俩人指给了她。
“廉儿见过红嫂嫂。”嘴甜的喊一嗓子，孝廉心头是真的高兴，看起来，云老夫人并没有骗自己，而丁大管家也确实用了心为自己安排这一切。
“红嫂嫂好！”这一回，连柳儿也学乖了。
红嫂较之五娘子，又多了几分寻常女人的乖顺，一迭连声的应承下来，便笑眯眯的领着二人进了膳房旁边的储藏室。
孝廉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人放储备品的地方，各种菜品、调料多不甚数，格子、抽屉、瓶瓶罐罐的，比后世的中药铺子还多。
很多小说中都或多或少有类似的描述，古人的食物基本上都是粗制滥造，制作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更无任何口感、营养之类的奢侈要求，她所见到的一切却与那些小说上写的大相径庭，若不是事先知道，她几乎就以为这里是一个小型的迷宫了。
事实上，住在清陵轩的那些日子，每日里吃着丫头们送来的各色食品，她亦从来没有想过纯手工的制作工艺会是如此的繁复，简直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当然，她最为庆幸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提出了做跑腿，而不是当一名长袖善舞的厨娘。
“红嫂嫂，这些东西，都是你买回来的？”她指着窗台下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片蔬菜问。
看一眼那些摘洗得干干净净的蔬菜，红嫂眼睛笑得弯弯的：“那是我从园子里菜地里摘回来的。”
“难道，咱们还要自己种地？”柳儿冷不丁的插话进来，显然是吓了一大跳。
“云老夫人喜欢心静，见不得杂乱荒草，见王府南边有一个小院荒废着，就叫人清理出来，我看里面空着也没人住，就把原先的花圃改成了园子，和几个娘子种种瓜果小菜，图个乐呵！”
她这番话一出，孝廉不由得刮目相看，原来，王府中果然不养闲人，负责采买的红嫂竟然还亲手种植蔬菜，最为重要的是，她还是云老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