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一面之缘(一)
晏春微微一怔,惊讶于妙善大师竟然记得五年前的一面之缘,不由得端正了心绪,不敢再去乱想那些有的没的,点了点头,才道:“没想到……大师竟然记得小女。”
妙善大师微微一笑,看了晏夫人一眼,道:“晏夫人,老衲为人占卜,向来只为当事人所知,眼下……”他看了看晏春,顿住不语。
晏夫人自然是明白人,虽然心中甚是想知道晏春的命格,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说,只得苦笑一声,道:“那么,就有劳大师了。”她说完拉住晏夏的手,带着丫鬟一起离去。
看着母亲与妹妹离开,晏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晏施主为何叹气?”妙善大师突然开口。
晏春摇摇头,眸中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光闪过,她看了妙善大师一眼,才低声道:“只是小女从未听说,妙善大师为人占卜,还有这样的规矩。”犹记得五年前陪爹爹来的时候,爹爹的“命格”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脸圆耳朵软,天生一副岳父相。
当日言之凿凿,如今……
如今那叶氏母子俩,马上就要登堂入室,夺了她母亲的正妻之位了啊!
听出晏春的言外之意,妙善大师也不恼火,只是笑道:“人世之事,岂是老衲一言以蔽之?”他只是照命相所言,所言之事,也未必尽全。
“那么……”晏春看向妙善大师,“大师是说,大师所言,晏春也未必需要尽信了?”
“晏施主若是这般想,那也是无妨的。只是……”妙善大师在心底叹了口气。
当年他其实很想为眼前这位小姑娘算上一卦的,只是那晏老施主,听他说到“天生一副岳父相”便气得脸色大变,又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其他的话?
“只是?只是如何?”晏春漫不经心的问。
其实……尽信人言,不如不信。她一直都相信的,只是自己。这个世上若真有命格所说,那么还说什么事在人为呢?
命理一说与她而言,只是为了让母亲放心而已。
“施主既然不信,又何必再问?”妙善大师笑了笑,却仍是从身后的神案上拿过签筒,递给晏春。
晏春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略微迟疑,摇了起来。
晃动几下,一只签从签筒里掉落,妙善大师微微抖了抖袖子,晏春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只原本应该落到地上的签便已经安好的躺在妙善大师的手中。
妙善大师微微一笑,看向手中的签,却整个人,在看清的签上所写的内容以后,僵在那里。
他看着手中的签,又看了看晏春,良久,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见妙善大师这般神情,晏春微微觉得奇怪。“这只签,有问题吗?”
听到晏春的话,妙善大师回过神来,看了晏春一眼,淡淡道:“不,这只签,确实是好签。施主他日,必当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虽是不信,晏春仍是笑了笑,道:“多谢大师贵言了。”只是她心知肚明,自己入|宫,也是要恪守晏氏的族规,那么,又何谈贵不可言?
妙善大师心知晏春必是不信,也不说破,只是道:“晏施主,老衲并非妄言。施主想必是对当日老衲对令尊的一席话如今仍是不能介怀,不过如今……”他微微叹了口气。
身处越京,他如何能不知晏家的事情?
刚才叶相姐弟俩才离开,对于叶家与晏家的事情,他亦是多少知道的。所以晏春怀疑他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是不会改当日所言。
晏老爷他注定命中无子,这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到底是为何呢?
“如今?”晏春眼前一亮,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了的,细想片刻,她忍不住大胆的猜测道:“大师莫不是说……那叶氏所生的,并非晏氏子孙?”
“不!”妙善大师摇摇头,“晏施主,这种事情,事关女子名节,施主切不可妄言啊!”而且他刚才看叶姑娘与晏夫人,合该是一家人。
“名节?”晏春冷笑,“未婚生子,做出这等事,还盼留有名节?不觉得可笑?”对于叶家人,她没有任何好感。
本来,饶是爹爹纳个小妾,也是无妨的。爹爹本来就有几房妾氏,若是那姓叶的肯安安分分的,倒也罢了,如今她竟然敢觊觎母亲的正妻之位,实在是……欺人太甚!
“晏施主,虽然晏施主怕是不会信老衲所言,老衲仍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妙善大师看着晏春,良久,才缓缓道:“这只签上所言,晏施主的命格贵不可言,老衲却观施主的面相,只盼有朝一日,施主能以大局为重,切勿因为一己之私,误人误己啊!”
“误人误己?”晏春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妙善大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解道:“何为误人误己?”
却见妙善大师似乎不愿再言,只是淡淡道:“老衲言尽于此,晏施主若是肯信老衲,那么……来年此时,请施主再来此处,老衲必当一一为施主解惑。”
晏春见妙善大师不愿再说,只得道:“那么……有劳大师了。”明年此时……
待到晏春离去,妙善大师才忍不住苦笑。
他呵呵笑了几声,突然咳出一口血来。
亡命与王命……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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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妙善大师的第二日,就传来妙善大师突然圆寂的消息。
当时晏春正陪在老祖宗的身边,听老祖宗细说日后入宫的各种礼仪。其实这些事情,早在她入蒲家之前,便听师傅们说过多次,只是如今老祖宗亲自对她传授,也是不好驳了面子的。
只得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附耳倾听。
便在老祖宗说到如何独善其身之时,匆匆进来了一个丫鬟。晏春见过多次,这丫鬟名叫织画,三年前自己离家之前,便是老祖宗身边的亲信,如今年岁愈长,更是是为心腹。
但见那小丫鬟悄悄在老祖宗耳边说了几句,却还时不时若有似无的瞄上自己几眼,便是这几眼,让晏春心中咯噔一下。
待到小丫鬟禀报完了,老祖宗才看了晏春一眼,淡淡的道:“春儿,你可知,今早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这样突然提问,晏春一怔。
“织画。”老祖宗突然正色,低唤了一声。
“是。”那名为织画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才道:“春小姐,昨个晚上,感恩寺的妙善大师,突然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