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

    童苗苗家小院的铁门是虚掩着的,可是我摁了半天门铃,2层的小楼仍然如同熟睡了的动物一样静静地毫无回应。
    “奇怪。”我咕哝,“大门开着家里不应该没人的啊?”
    菲力说:“会不会在睡午觉?”
    我看看手机:“才刚到中午12点,怎么会睡午觉?算了,我们去敲敲屋门。”
    跟菲力径自穿过小院,去敲屋门。
    心里不安忐忑又伤感,就在前几天,我还会毫无顾忌的把苗苗家当做自己家一样,想来想走都随意,现在突然之间巨大的隔阂出现,斩断我们曾经紧握的手,我已经需要小心翼翼的来敲她的门。
    手背敲在黄梨木门上发出“笃笃”的浑厚声响,敲了一阵,又停下来听听,还是没有声响。
    难道真的没在家?我退到院子里,狐疑地看向楼上童苗苗的房间。二楼右侧的大窗户,拉着厚厚的橘粉色的窗帘。
    菲力说:“苏苏,我知道你不愿意跟她讲话,不过,既然都过来了,你就再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点头,拿起手机拨通那拨打过无数次的号码。
    待接的蜂鸣声。我默默地数着,一声,两声……数到十五声的时候,嘟的一响之后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我再拨,还是没有人接听。
    我叹气:“算了,菲力,把通知单从门下边塞过去好了,下午我还要早点回家的。”
    菲力点头同意。我把通知单从门底下塞进去,心里面松口气又失落,也许,跟苗苗,将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苗苗家吧。
    走到铁门,忍不住又回头看,这一看,却叫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我张嘴,发不出声音,用力拽菲力的胳膊。
    菲力正在拿钥匙开车门,不解地回过头来,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失声低呼:“天!”
    二楼右侧的大窗户那里,橘粉色的厚厚窗帘被拉开一条缝,一只纤细的手掌求救似地抓在玻璃上,那手掌抹过的地方,留下深浓的——血迹!
    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菲力叫:“苏苏,你等一下!”我已经冲了过去。
    客厅被菲力打破又修好的落地窗又一次被打碎,我胡乱地将客厅桌子上一把水果刀抓在手里,发足往楼上猛奔去,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入室行凶?还是,苗苗她做傻事?
    奔到苗苗的房间门口的时候菲力终于赶上我,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去,抢先去打开了门。
    他只看了一眼,就立时转回头来挡在门口,面色苍白对我说:“我的天,苏苏,你不要看!”
    我哪里肯听,推开他就冲进屋子去。
    我手里的刀子掉在地上。震惊。愤怒。反胃。不能置信。
    苗苗正躺在她的靠窗的粉色大床上。只是,那真的是苗苗吗?
    那是一个血人一样的躯体。
    我走近床边,看着苗苗。
    “天,”我捂住嘴,声音颤抖,我只能说,“天,天,天。”
    苗苗赤身裸体地躺着,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满身都是淤青,红肿,利器划的形状奇怪的伤痕,烟头烫的焦痕,手腕和脚腕都有深深的捆绑过的痕迹,那里的肌肤被勒得乌青。她的身体上狼藉地混流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所流出的血迹,以及遍身已经干涸的白色液体。
    她的双腿无力地大张着,原本白皙的大腿上有密集的烟疤,女孩最娇嫩的私处红肿不堪,被血迹和白浊的液体糊成一片。
    她的脸孔看不到一丝原来的娇美,半个脸都被打的青黑,眼睑肿大,水盈的妖媚大眼肿成了一条缝。
    整个房间里都是血腥气,性交的味道以及排泄物混合成的难闻的味道。
    我颤抖着手轻触她的脸:“苗苗?苗苗?”
    许久,她的眼睛中慢慢溢出泪来,她干裂布满血口的嘴唇轻动,我急忙把耳朵附过去,听到她微弱地说:“痛……好痛……”
    我咬牙:“没关系,苗苗,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很快就不会痛了。”
    她听若未闻:“我好痛……好痛……痛得要死了……苏苏……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我几乎落下泪来。菲力说:“我们先送她去医院吧。”
    我点头。
    菲力开车,我抱着裹着毯子苗苗在后座,攥紧了拳头,我几乎将嘴唇咬破:“天,是谁,是谁,是哪个禽兽这样残忍?”
    苗苗的嘴唇微动,我附耳去听,听见她说:“童震。”
    我的头嗡的一声。苗苗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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