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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庄虫走进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从外面走进去,越走越静,自己的脚步声越听越清楚,彷佛从闹事走向深山,等到脚步声成为空谷足音的时候,他住的地方就到了。这里,十二岁的草草住满四年,四年后,就是她浪荡漂泊的开始,从此,没有回来住过一日。现在,她在这里。
院子不小,都是方砖铺地,三面有走廊。天井里遮瞒了树枝,走到下面,浓荫咂地,清凉蔽体,从房子的气势来看,从梁柱的粗细来看,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富贵气象。
这富贵气象是有来源地,在几百年前,这里曾经是明朝的东厂。不知道有多少忧国忧民的志士曾在这里被囚禁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受过苦刑,甚至丧失性命。据说当年的水牢现在还有迹可循。
庄虫记得,当年她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时,门口的警卫员就把她带到走廊口,“你自己进去吧,”说实话,庄虫还有些慎得慌。都知道他们的首长从来不住在军区大院,他有自己的家宅,却没想,阴森凄苦若此。走廊上陈列的那些汉代的石棺石樽,古代的刻着篆字和隶字的石碑,走进这个院子里,仿佛走近了古墓。
但是,走深了,慢慢慢慢,感觉好起来了,因为,这满院子的马缨花。
一股似浓似淡的香气,遮满院子的,弥漫的,全是马缨花。
她就在这美妙的香气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女孩,启草草。
当时,她只有十四岁,却足以美得比这花更醉人,庄虫有些微醺,因为花香,因为人美。她站在树下,仰头观望着,庄虫不自觉也停下了脚步,仰头,
女孩头一直仰着,美丽的眼睛静如水,唇边漾一朵清淡的花,庄虫心想,首长那样的人,有这样的家人,真是——般配!
是的,她想到的是般配,却丝毫不觉突兀,他配得上她,她配得上他。除此,谁也配不上他们任何一个,不配成为他们的家人,爱人,情人,身边人——
“你知道,这样一个时候,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的花,有这样的香,我就觉得很不寻常,有花香慰我寂寥,我甚至有一些近乎感激的心情了,”
女孩突然说,她依然仰着头,庄虫望向她,有些惊讶,甚至受宠若惊,她在和自己说话?
待庄虫回过神来,女孩已经看向她,在她周身绕了一圈,庄虫不觉得她无理,她真的是在打量自己,
女孩笑了,“他在书房呢,等的可能就是你手上的东西,你快去吧,他再过一刻钟就要午睡了,否则,你又要在这腐朽泛霉的宅子里耗上两个小时,会很无聊。”
庄虫也淡笑的说了声谢谢,快步向里走去,跨入一个门廊时,她回头看了眼那个女孩,女孩又扬起头在看那花,天棚上面一层粉红色的细丝般的花瓣,远处望去,就像是绿云层上浮上了一团团红雾,红雾下,一个如仙静美的女孩子——真是如梦里的年景——
庄虫转头走了进去,再里面再里面的一个小院,首长的办公室主任姜姚向她走过来,“拿过来了?”
“嗯,”庄虫恭敬地双手把文件递过去,
姜姚接过,“辛苦了,首长等着呢,”匆匆走进去,
屏风后,庄虫看不见房间里屋的样子,只能想象,这样的人,起居的地方——
如何的雅致出尘呐——
双手交握在前,似立正稍息就站在外面的小院子里,领导还没指示,所以庄虫也不能走,外面候着,
马缨花的香气这里还飘摇着,舒心,静溢,养人,
突然,庄虫听到,
“章叔!章叔!你该睡午觉了!我也该走了啊!”
声音响亮,清澈,仿佛瞬间打破了这宅子的沉郁,这香气的氲娆,
庄虫看见姜姚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好像在小声叨叨,“哎呦,小姑奶奶哦,”
庄虫突然觉得一向精明圆滑沉稳的他们私下喊“姜姚大人”的这位首长第一秘书非常可爱,眉头皱着,小跑的出去,像要去追鸭子,
庄虫垫脚望了眼里面,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干脆,大着胆子,跟着姜姚也跑了出去,看看究竟咋回事,
一路跑啊,
一路跑啊,
跑过走廊,跑过石碑,跑过百年的棺槆,
终于到大门前,站住——
姜姚啜着气叉着腰,
庄虫在后面也啜着气,不过,惊更大于啜,
一辆超帅的麦克拉伦赫然停在院子门口!要知道,那年头真亲眼看见这样的车出现在眼前——真像做梦!庄虫闭眼还摇了摇脑袋,它依然在眼前!
驾驶位上的人没看清,就看见那小姑娘一脚踏进单门车位,一手撑在车门上朝姜姚帅气的摆摆手,“跟他说我不回来吃饭了,哦,晚上都不回来了——”车已经飚出去了!
“草——”车,就是好!姜姚的尾音没它的速度快——
庄虫看见姜姚几没法的摇摇头,叹气,还坚持要把话讲完样,“草草,首长说,今晚他给你抹茶沙拉——”
庄虫,这时,暗惊更大于亲眼所见麦克拉伦了,
他,那个仙人一样的人,会做抹茶——沙拉?
庄虫回过头,再次走进那长廊,那沉醉,那慢慢马缨花香中时,突然,毫无预示的,甚至荒唐的,想到——
那小姑娘,在伤他,已经伤他好久好久了,甚至,会一直——
134
“章叔,——”
像一声叹息,在这空旷的亭廊,
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
庄虫心酸的走过一道一道门庭。月光照着桌子上的玻璃鱼缸,里面的热带鱼凝然不动,它们都已经睡去了,在那个多水草的小小天地里。
夜渐渐的凉了,凉的象井水。夜色也像井水一样,在月光照耀不道德地方作蔚蓝色,透明而微亮的的蓝色。
看到了她。
还是那个满是马缨花,庄虫第一次见到她的庭院。草草赤脚蹲靠在一根柱子边抽着烟,脚旁都是烟头,一地的白花花,
“章叔——”
她没有开口,可,满庭院满地,都是她的叹息,
庄虫眼眶湿润,
真的,不要以为我们可以读懂这个世界上的爱,你永远都做不到。总有一种爱,躲在你背后,温暖你,佑护着你。这种爱,只要去读一读,就会让人落泪——
“草草,”
庄虫走过去,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发话,只是,泪,不停地在流,仿佛这一夜要将他流光,
庄虫很担心,很担心!
无论是她赤着脚,无论是她停不住的泪,无论是她甚至癫狂的抽烟法——庄虫突然心一重!草草——草草,像在守着什么——不,是,等着什么——
庄虫想跟她说话,想上去狠狠掐掉她的烟,想把她拖进被窝里塞进去好好暖暖她的脚!可是!近不了!根本近不了她!草草好像把自己周身都封存了起来,始终赤着脚蹲靠在柱子边,一根一根,泪,流了又流——你即使掐掉她的烟怎样了,你即使把她拖进被窝唔得死死,给她最暖的温暖,又怎样了——她在等,等什么——
庄虫麻木的在她身边也蹲着,心,惊怕的,好像也在跟着她等——等什么!!
到底等什么!明明答案就在嘴边,可,说不出!怕,一说出——
空中的利刃,此刻,比挥舞更寒冷,
弯曲的月亮挂在树上,隐约听到蟋蟀的凄凉——
“叮铃——”
此时,庄虫的手机响起,铃声格外惊心!
庄虫看见,草草扭过头看向自己,让庄虫更加惊心的是,草草的眼神——那样静!静的让人慎冷!
庄虫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颤抖成这样,按下键——“喂——”
听到里面的颤音,隐隐的哭声——庄虫握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手机在手,都快握不住,都快握不住,眼睛,惊愕剧痛楞窒,慢慢,看向——草草——
看见她,慢慢,站了起来,慢慢,慢慢,因为蹲得太久,估计双腿已经无了知觉般,可,还是双手撑着后面的柱子,站了起来,腿还微弯,
泪,已经没有,干枯的泪渍结在面庞,让面容看上去那样憔悴那样枯槁,
手指上的烟头,一松,滑轮了下来,却落在她的脚背上,红红的烟头烫在上面,她却无知无觉,
突然,猛烈地咳起来!
“草草!!”
庄虫惊栗的看见——她唇边滑落下来的血丝!
草草却一边咳着一边朝她摆手,手捂着嘴,微低下头,抹了下,那手指缝边渗出的红色——
像个孩子,她一直低着脑袋,像个孩子,她独自轻轻咳着,轻轻抹着自己的嘴——
“草草——”庄虫心疼的都想跟她跪下来!
她抬起头,又垂下眼望了眼自己的手掌心的血红,又像个孩子,缓慢的,在自己身侧擦了擦,血红都印在她的衬衣上,
就无力的靠在柱子边,看向庄虫,眼神,依然静——静的吓人,
“他走了,”
庄虫无声呜咽,点点头,
草草又看了看自己被血染红的掌心,也点了点头,
“走了,走了,好,好,一了百了,一了百了啊——”深深叹了口气,她开始支着身子,往房间里走,
“草草——”
庄虫模糊着眼睛跟着她小跑过去,她怕——
草草说过,他出什么事,她都知道!那种可怕的心灵相惜——所以,她知道!她根本就知道今天他会!——所以,她等,等,绝望的等啊,那种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的等啊——
草草扶着门廊,回过头,却是淡淡的一笑,人,非常清醒,
“庄虫,放心,我不会怎样的,你这回该信了吧,他出什么事,我都知道,都知道——”她说着,慢慢跨进门槛走了进去,庄虫跟着她,眼里心里,只有这个伤心地女孩,不,她还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吗——“他走了,什么人也是拦不住的,跟你说,他这个人才犟,死犟——”庄虫看见喃喃的她,从床上拿起——那里竟然一早就整齐的摆放着一件孝服!
“草草!!”庄虫终于痛苦出来!为他,为她!
女孩没有回头,专心致至的穿上白色的衣袍,还在喃喃,“我该为他披麻戴孝的,他这一辈子——啧,又没儿女,最后,临了临了,还为了不是自己生的,这么不光彩的走了——咳,人这一辈子啊,——”
庄虫听见她又在咳,估计——
女孩赤着脚,一身白袍,掌心血红一步步走出庭廊,走过那片马缨花,走过那斑驳石碑,走过那石棺石樽——
庄虫一直跟着她身后,六神无主,深痛沉痛——
在门口,
庄虫有些恍惚,好像又见到,那美丽的女孩帅气的一脚踏在麦克拉伦里,
“跟他说我不会来吃饭了,哦,晚上都不回来了——”
此时,门口停着一排军yong牌照的小轿,军装的男子们惊疼的注视着那个单薄的白衣女孩,
“草草!!”
“草草!!”
现在,她的世界里还有谁的呼声?只有他,只有他——
女孩,
一身孝服的女孩,
赤着脚,
掌心里是干枯的血渍,唇边,领口,又何尝不是点点猩红,
慢慢,
仿佛魂魄就在空中飘浮,
走出了门,
一步一步,
从此,真正,孑然一身了。
135
孑然一身。
嗯,这个世界上许多孑然一身的东西,最后,都成了谜题。
譬如,最后孑然一身的张爱玲。1995年中秋前夕,她被发现死在公寓。尖瘦的她躺在红色的地毯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看公寓的黑人,他发现她多日未出门,上去敲门,没人回应,警察闻讯赶来,验尸报告说,已死三天。
张爱玲的谜题:一,她曾经在美国堕胎?二,她与导演桑孤拍过拖——而且有性关系)?三,胡兰成和她的好友苏青上过床——(而且互相质问你有性病没有)?四,她的家族,母亲、姑姑及家族堂表间奇怪的男女、女女关系,常态性乱lun?
嗯,其实都远比张胡恋骇人听闻。
所以,做出这样个公式,孑然一身——谜题——骇人听闻——不为过吧。起码,咱乱世一棵草套用这个公式,很,合适。嗯,还有,她的章叔。
章衍含,
孑然一身一将佛!
首先,他是一将,人谈之,那绝对是“生亦为人杰,死也成鬼雄”当佩三尺青锋剑,荡除天下奸佞之人,建立不世之功业,奉天意而锄奸,封侯拜相。死亦要死于沙场,亡于战事。青山处处埋中古,何许马革裹尸还!
然后,他是一佛。诚心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条路走到黑,这其实应该是个和佛祖一样压抑自己一辈子的狠毒的家伙,腰间和脑海中时刻都悬着一把小块刀,无论身ti或是意识上邪念一起,立即手起刀落,剁掉一切人味!
好,这样一个人物,死了,却,真真死的忒迎合那套公式:孑然一身-谜题-骇人听闻!
章衍含谜题:一,确实,部队只有真正的高官才有机会达到贪污的地步。利用工程部队搞工程、包建设赚钱。地方武装部利用招兵受贿;军事学院同样也是个贪污源;科研机构科研经费——好,就算这些样样都要向他上供,会有如此巨额?据说,上亿。二,好,就算咱小老百姓想象不出这里面的利益布局,那该最关心这上亿污款的走向吧——这就是最骇人听闻的一点了;据说,而且,确实经过反复反复反复又反复的查证;这庞大的贪污款全部有着落——分布在中国最贫困的山区几乎所有的希望小学捐助名单中!!这——这让人难以置信了吧:一个大贪guan,贪那么多,搞半天,军资挪做他用,全捐了教育事业?很多人不信!不信很正常,可,长达近百页的调查报告中,有根有据,跟他贪污的证据一样赫赫在目!这,不可思议吧。三,他的死。这样的高官,这样的巨贪,被隔离的程度绝对是你难以想象,自然关于他的突然死亡——有人说,是割脉被发现抢救无效;有人说,他绝食数日;有人说,吞金——反正,千奇百怪。不过,小范围谨慎流传的更可信些;自fen。据说,他借请求抽烟偷偷保留了一根火柴,深夜,他死的决心很大,火,从五官入手——这种版本值得信的原因是,是夜,关押他的地方实实在在发现过火警,而且,人,匆匆焚化,尸体未见——
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这样一个人物,
身后留下谜题,确实多如牛毛,把个和谐社会搅得上下翻天,可,依然不少人,遥祝他天上安翔,地下安睡,不可谓不骇人听闻吧。
所以,公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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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常说e,非常简单,使劲摇晃,上面的姑娘的衣服就一件件减少——当时,咱们的庄虫同志也是忍啊忍啊,继续看!她还真把庄一训练的很有原则咧,果然,摇到最后一件,庄一同志把手机递给了草草,草草表扬他,“对,姑娘的最后一件都是很神圣的,不要轻易去摇掉它们,”庄一点头。庄虫——想哭。
所以说,这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混世魔王!
此刻,她抱着个骨灰罐子,那么自然,那么怡然,那么淡然——有什么好奇怪的咧!庄虫也想通了。
庄虫叹了口气,站起身。草草也跟着站起身,“可以走了吗,”
庄虫点头,“我请好假了,咱么现在——”草草来之前已经跟她通过电话,草草说有件事让她跟她一块去办办。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沿途,还有不少人再打量草草。庄虫笑起来,“他们要知道现在让整个老干部处忙的焦头烂额的源头就在这——”
草草望向她,“我知道你说的什么,在给我外公办诞辰撒,”
庄虫拉开车门上了车,“你的男人们在劳师动众的讨好你欢心呐,真的搞得蛮大,”
草草皱皱眉头,开门上车,先双手把骨灰罐子摆在车前,关门,帅气的启动开车,“这是小事,我现在有更大的事要操心,”
庄虫笑着摇头,小事?她知道他们这三天两头开会都为了谁?光事前分工筹备就一个小册子,厚厚的一小打!当然,庄虫更关心她后面的那句话——嘎巴子的大事——庄虫眼光溜向车前摆放着的那盅骨灰罐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详好不好!!
草草竟然把她带到市***刑科所!
门口,一个男人胳膊夹着小公文包好像跟她们约好的,草草一下车,还抱着那个骨灰罐子,就忙向那男人走去,“唐乐,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就见那男人蛮豪爽的摆摆手,“咳,这客气的干嘛,都联系好了,这就是——”
“嗯嗯,”草草直点头,男人把罐子接过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跟她说,“我都打好招呼了,我们上去他们就开始,估计的几个小时吧——”
草草笑着,“真谢了,没事,我等等,”
电梯上了9楼,
唐乐抱着罐子,“你们搁着先等等,我进去——”草草连忙说,“你去吧,你去吧,”唐乐进去了,
这时,庄虫拉过草草的胳膊,眉头皱的死紧,“你要干嘛!”
草草唇边的笑容隐没,你认真的几严肃的望着她,“庄虫,我怀疑那不是他的骨灰,”
庄虫还捏着她的胳膊,眉头死皱着,望着她——这孩子,真魔怔了?!!
摇头,又摇头,“草草!他真的走了!你不是也感觉他走了?你不是挺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来着!”
简直没法,简直没法!!
那东西还望着他,她沉了口气,“我没说他没死,我就是怀疑那骨灰不是他的,我打开看的第一眼就没感觉,这肯定不是他的!”
这一下都由怀疑变成肯定了!
你要庄虫说她什么好!
庄虫望着她,深呼吸在深呼吸——算了!她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再说,骨灰送进去了!——其实,打一到这明摆检验机构,庄虫就猜到她什么心思了,只是——还是难以置信!启草草那脑子——就没事让你信得了!
松开她,庄虫撇撇嘴,“你让我来就是看这是不是他的骨灰,”
草草还点头,“嗯,非要你亲自来看看,要不,我知道,不让你亲眼见到结果你是不会帮我办那件事的,”
庄虫想翻白眼了,她您还有事?
也不做声,就望着她,
草草,你认真的望着她,“你一定要帮我查到,他被关着的时候,见过那些人!”
庄虫也几认真的望着她哦,“那有什么关系!”
好久,草草眼垂下,“查到了,我再想下一步怎么办,”
庄虫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也不看她了,紧她去折腾!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各有各的心思。庄虫是又气又无奈又疼。草草执着的想她的小心思。
又过了一会,草草扒了下庄虫,庄虫看过去,她递过来两个小荷包,
“这是丹砂包,一蛋一个,你一个,”
庄虫迷惑,接着了,“这什么啊,”
“辟邪的,”
草草一说,庄虫同志——草草啊草草!您大仙,要我说你什么好!!!
庄虫捏着明显她自己缝的荷包,针脚别别扭扭,可是,这份心意——庄虫心里真是又酸又软又疼又无力啊!
这时,唐乐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喏,这就是我那朋友,这事,人家很急,赵子,你给快点——”
唐乐笑着说,后面那赵子直点头,“放心,唐哥,马上就给你办,咳,别站着,进来坐进来坐,”就招呼草草他们进去坐,
草草礼貌的直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不打扰你工作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拿结果,”
“这鉴定快,您下午就可以过来,”
‘哦,那谢谢谢谢,’
客气了会,他们三个下来了,电梯里,唐乐看见庄虫手里捏着的荷包,又看见草草脖子上还挂着个,笑,“那是朱砂包吧,”
草草笑着点头,“你也知道?我听我们家阿姨说的,能辟邪,”
谁知,唐乐竟然也点头,“是能辟邪,我们老家都信这,”
草丛奥一听,想找到了同道,蛮有兴趣,“那你们老家——”两个人还聊上了,这迷信——
庄虫一旁听着,面上淡笑着,心里,猫爪!你说,这当警察的,咋也这迷信!他还真介绍了个风水师给草草,说他们局里不晓得几多人家里装修都找过那人算风水,还有几分道理!不由庄虫感叹啊,这世道啊——信神信佛信仙信鬼,由不得人呐!
草草坐不住不了,唐乐一离开,她上了车,就笑,“庄虫,我们去找那大仙看看好不好,反正,下午咱们才来拿结果,”
庄虫真都懒得跟她扯了!
“启草草,你比那大仙大鬼能折腾人百倍,还需要他指点你?”
草草笑,“听听去呗,”
庄虫闭眼养神,不管她,让她去!
“位列仙班”的人估计住的都蛮磕碜。草草真开着车按照唐乐发给的地址寻到这角落落得地方。
门口一个牌子,像皮包公司,但,毛笔字飘飘,“人说幻是幻,我说幻是真若幻原是假,真应与幻分,但真不分幻,幻是真之根,真是失真幻,岂能现肉身?肉身如不视,何来两相亲?真若不是幻,也不成其真,真幻原一体,絮果即主因。”
草草看后又玩味的回头瞟了眼庄虫,“有点意思是不,”
庄虫淡笑,字写得蛮好,内容,莫名其妙。庄虫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
草草下车,庄虫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上的军装,“不合适,”
草草撇了撇嘴,“假正经,”庄虫也不理他,继续闭着眼睛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草草自己下车进去了。
庄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眼享受。现在,就算真有个神仙降落在她身旁,她也微微一笑——去你ma的!
科学,虽然渺茫,可是比迷信靠谱!虽然,对于病毒的理解还是如此原始,普通的感冒还是可以一片一片杀死群聚的人类,植物神经、激素、和大脑皮层到底如何互相作用,鸦pian和qiang和玫瑰和xing高cao到底如何相通?千万年积累的石油和煤和用个用完了之后,靠什么生火做饭?中医里无数的骗子,无数人谩骂中医,但是中国人为什么能如此旺盛的繁衍存活?需要用西方的大样本随机抽取双盲实验,先看看中医到底有什么用,再看看到底怎么有用了——
庄虫正享受的胡思乱想,突然,感觉车门重重的被打开,就见草草一脸张皇的进来,坐在驾驶室,呆愣着,
“草草,”庄虫坐起身,喊她,她也不应,
“草草,”庄虫推她,她还不应!突然握向方向盘,启动,车,猛的开了出去!
“草草!”
她车开得很快,但,还算开得稳,庄虫这下是真担心了!
“草草,你这又咋——”就见她死皱着眉头,状似蛮专心的开着车,可就是一句话不说!庄虫这个时候又不敢多问她,她在开车!
不能不说这一路提心吊胆啊!这嘎巴子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就见她一言不发把车一路开到北医三院,下了车,就往楼里跑!
“草草!”庄虫追了上去!
大鬼大仙们呐,您那弟子是跟咱这愣头草砸吧些啥了,咋又把她搞着魔怔样了?
庄虫真是心慌慌!!草草这样——又极不对劲了!
“草草!”庄虫在后面喊,追啊,
这时,你说也是巧!
“妈妈!妈妈!”
正在追的庄虫突然被一个飞过来的小肉球抱住腿,
“庄一?”不是自己儿子是谁!
接着,
“庄虫?不是说今天我送儿子去你那吗,”韩松落跟着他儿子也跑了过来,看见庄虫,那是又惊又喜!今天轮到他带儿子来复诊,还是那水痘,本想只有送儿子回去才能见到她的,没想到她也来了——可,
庄虫同志此时像急的不得了,匆匆摸了摸她家胖小子的脑袋,“乖,妈妈等会下来接你——”说着,就焦急的跑了过去,
“妈妈!”
“庄虫!”
这下好,可成了奇景了!
一个小胖子,一个帅的没天理的男人加入了追跑行列,
实在不是韩松落抓不住他们家庄虫,他不过有个小胖子要顾着吗,等他把儿子抓住报好,庄虫早钻进了电梯,
也不用猜到底哪层,能让庄虫这样抓狂的,除了那个启草草还有谁有那能耐!而这北医三院,只有一地,是那启草草的心头肉!
直接抱着儿子去了高干加护病房!
果然——
“草草!草草!”
远远就看见庄虫耳朵贴在门边在敲门,真急,可又不敢大声敲,她还知道这是医院!
“怎么了,”韩松离抱着儿子走过来,他是看庄虫这急的不得了,要不,他真懒得管!那女人就是个祸害阎王!他们家韩松落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庄虫双手叉上腰,咬着唇,眉头皱的死紧!
“你对劲,你对劲,她这又受什么刺激了?——”像自言自语,又烦又急又燥的,
韩松离没办法的横她一眼,把儿子往她怀里一塞,“进去看看不得了,”说着——砰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你——”庄虫同志还没你完,就听见已经进去的韩松离突然不晓得像几气的低吼,“庄虫!别进来!”
可,晚了,
庄虫同志已经抱着庄一同志进来了,
而且,
庄虫同志看见病床上的一幕已经快要崩溃了,听见他们家庄一清脆的一声,更要崩溃到天涯海角!
就听见,咱一蛋,几响亮又明澈的质疑哦,
“草草姨,你不是说姑娘的最后一件衣服不能轻易摇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