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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真正深入到战场,反而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人心了。
    作为从小就在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也许,枪、跑、大兵——
    住在真正的军队大院,就意味着你每天出门都像是生活在89年6月。每次下楼都看见一队一队的大兵,他们踢着正步向右转头,可惜根本没有领导来检阅。突然他们跑起来,突然卧倒,突然跳起来,继续跑。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格斗使人威猛,肌肉使人持久。为了祖国的安全,为了领土的完整,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军属的高氵朝。你不当兵我不当兵,谁来保卫祖国谁来满足她,谁来满足她——有时,会突然冒出一排童音向大兵们高喊,“同志们辛苦了!”那就是他们,一群谁也管不着的孩子。“谁家孩子这是!”为头的像训狗一样对他们怒目相视。孩子们一张比一张赖皮的鬼脸,然后,像野狗一样一哄而散。童年,总有这样的一群穿绿军装的卫兵,像戴绿帽子的丈夫准备玩命般的吼他们——
    草草无奈的胡思乱想。战场、硝烟、枪、跑、飞机、轰隆声、空降兵、首长——好斗而美丽的生命呐!直到,看见他过来——
    草草手插在裤子荷包里下意识走到人群后面,再微抬头看过去——
    他还是那样惯常的疏淡笑容,走过去和苏微寒握握手,
    “苏司令员,”
    “章司令员,”
    草草下意识的在心底比较这两个握手的男人,显然,他比苏微寒——咳!草草叹气。
    也许,是他那太过美丽的脸,是的,美丽。草草从来觉得,这样张脸,即使一身戎装,怎么出将味?如何服众!
    再就是,他身上的佛性。再美丽,也仿佛一薄无欲之躯,“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草草觉得他身上更适合披上一袭青衣,一颗为僧为佛的心,真真“刊落锋颖,一味恬静”
    “草草,你要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他唯一一次哭,而且还是跪在自己的身前,哭的那样凄凉悲切。草草是被吓着了。这样一个美丽的人,这样一尊佛——草草后来从来不敢去问他原因,为什么哭,为什么她非要是他的孩子就好——她怕看他的眼睛,悲的让人只想痛苦。
    “草草,心要静,要用情操,不要用情绪——”
    她站在楼上,看着他提着一只灯笼,身影隐在花园里,单薄身影,如山妖,似鬼怪,却,无缘无故让草草想哭,当时就想,没有他,她怎么办——
    “我坚决以后什么都不找你!”
    她朝他吼。
    只看到他美丽的侧影,看不见他的眼睛。
    庄虫说,他们家首长似妖似佛,像你的小妖别想跟他斗!庄虫说,看,我这样的小鬼还不是老老实实拜膜的匍匐在他脚下心甘情愿永远伺候他追随他,永不背叛!永不弃!
    庄虫当时说这话,像战士,像金刚,像着了魔的道童。
    草草嗤笑。没了他,我活得很好。
    一晃,快两年了。她没有看见他的眼睛。现在,依然,坚决,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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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看,却还是抬起了头,因为听见他说,“演习艰苦,苏司令员来南京也没有好好招待,我们这里有一位房师傅考品还可以,晚上让他送过去一道马鲅鱼,您尝尝。我晚上还要督战夜袭,就不奉陪了,等演习顺利结束后,我们再叙。”
    草草抬头望过去时,他已经和苏微寒握过手转身在人的陪同下走了,看着他清隽的背影,草草心一刺,张嘴就想喊他,可,——终究还是没喊出来,
    马鲅鱼,是告知春天来的鱼,因为一到春天它就向岸边靠近而进入人们的视线,到了冬天,呆在深海里一动不动,是肉质最肥的时候,也是最好吃的时候。草草每年这个时节都要吃葱香味囎烤柚庵浸蓝点马鲅鱼加日本青柠。他从来没有忘记——
    同时,草草也微蹙起眉头,他晚上还要督战?他有风湿性关节炎,这几日演习现场天气湿冷,特别晚上——
    这时,草草感觉自己的手机在裤子荷包里震动,她拿出打开一看,上面一条信息,是庄虫,
    “看你左边,”
    草草看过去,看见左边一辆装甲车上,庄虫一身野战服像个路边的民工坐在上面朝她招手,
    草草手机一收,下了看台走了过去,
    “我的个娘咧,你穿这高的跟搁着来也不怕拐着?”
    她走过来了,庄虫还懒散坐在上面,居高临下指着她,
    草草一手插在裤子荷包里,爽快一笑,“我是来拍照的,又不是真来当兵的,”
    现在这个蛮大蛮空旷的演示现场正向看台上的首长们展示空降兵从直升机上下来后一系列快速反应,包括持枪,射击,搏击等等,据说都是南京军区空降兵军种中的翘楚精英,动作是漂亮!
    草草一手遮在眼睛上抬头看向装甲上的庄虫,现在出了点太阳,还蛮刺眼,
    “你怎么在这咧,”
    庄虫懒懒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超薄笔记本电脑,“人手都差到让我这二级文秘来搞现场协理了,”她帅气的跳下来,跟草草一样靠在装甲车上,“你们家领导这几天忙啊,身边都调出去下基层了,咳,看他吃了几顿好饭睡了几场好觉,”庄虫摇头,
    草草双手还插在裤子荷包里靠在装甲车上,荷包里的手摩挲着手机,
    “他晚上还要去督战?”
    “嗯,陆军那边摊子还大些,他已经连续一周都在山区野战现场了,空军这边他都没顾上,不过,今天苏微寒来了,空军这边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了,”
    “那他还赶过来一趟——”草草蛮小声,微低下头,脚跟晃着下面的草,
    庄虫望着她笑,咬着牙,“矫情个啥!还不是看你来了!没看见他把老房都带过来了,你的马鲅鱼!”
    草草撇撇嘴,抬起头看向远方,轻叹了口气,
    “草草,别和他犟了,首长看见你这一身军装在身,心里还不知道几感慨咧,”
    庄虫后面加了句,实话实说呗,“尽管是假的!”
    草草嘟嘟嘴,像不在意的看向一边,“他才没看我咧,”
    “你知道他没看你!他——”庄虫正说着,正想教训这个嘎巴子几句,突然,看台那边象有个什么情况,有点骚动,草草和庄虫都疑惑的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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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草草还靠着,只是好奇得问,
    庄虫耸了耸肩,不过,也还靠着,一手撑着笔记本,打开,按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即时录像画面,上面是个跟她穿着一样迷彩野战服的戴眼镜的男孩,
    “航子,上面什么新鲜事啊,”
    “虫姐,我就知道你会call过来!”男孩笑着说,
    草草在一旁也笑,他们会图乐子啊,用这聊天,
    “画面还蛮清楚啊,”草草也歪着头看了看画面,
    “开玩笑,专用军yong信号——”庄虫有熟练的按了几下,画面调制的更清晰更广角,嘴里还在问,“说撒,那边什么事,”
    那边男孩估计也在调整摄像头,因为他们这边能清晰看到更远的画面,草草这时微弯腰凑着脑袋眉头也皱起来了,因为,她看见——主xi台上人都站起来了,人都走过来走过去的,等着再推进看清晰点——男孩调的摄像头位置更精准了,正对着苏微寒!他正脱下军装外套,潇洒的丢给身旁的执行秘书,一边卷着衬衣袖子正往模拟战场中走,他旁边还不少人跟着说什么,他只摆摆手,最后小跑了过去,那边正停着架直10.画面里嘈嘈杂杂的声音,可还是听得见那个男孩听上去蛮兴奋的声音——
    “虫姐!你不call过来我现在也会给你接过去!几难得哦,他们飞龙特种的一个空降特种兵竟然直接跟苏司令员叫上板!他们听说苏司令员是伞跳射击加搏击这个项目的纪录保持着,想跟他比比呢,”
    草草不懂,不过,看庄虫好像一下也蛮兴奋起来,“啊,真上啊,”
    “那不上吗,这苏司令员真帅的没话说!人家根本不摆谱,蛮爽快的就答应了,旁边的首长们是都不同意,你看那不都拦着吗,可拦不住嘛——”
    庄虫这时竟然一怕大腿,“就说苏微寒牛帅呗!”
    草草笑着看她一眼,庄虫有时候蛮英雄主义,
    庄虫见草草看她那眼神,这时朝她摆摆手,“这跟你个纨绔子弟说不清楚,这苏将军可不你那哪个男人都有个性!你说,像他这个级别,这种时候谁会应下来?人家那是真有自信!”
    草草被她呸也不在意,还在笑,看向屏幕,直升机已经升天,“嗯,是帅,”她也点头肯定。她知道此时正连线,那边的人也听得见她们说的话,要不,她会老师告诉庄虫,这个牛帅的苏将军现在,也是她这个纨绔子弟的男人了。草草什么都不瞒庄虫的。
    两个人闲闲的盯着画面,庄虫又说,
    “不过,这是个人气质,要是我们首长碰见这种情况他会用一种更智慧的方式——”
    草草听着,也笑,也点头,知道庄虫对她的首长很死忠!
    “咳,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两种范的主,都是值得让人誓死追随的啊——”
    庄虫感慨,
    草草也在心底何尝不感慨,
    诚信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或凌厉如青铜器,或内敛如定窑瓷器。这些男人挥刀的不是皮肉之身,而是,皮肉下面的骨头、心肝、脑浆!
    牛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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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江要打曾头市,吴用一旁说,“即日春暖无事,正好厮杀取乐。”
    军阀孙传芳亦有名言:“秋高马肥,正好作战消遣。”
    听听这些混账东西的混账话!不过,他们倒也老实,取乐就说取乐,消遣就说消遣,坦荡率直,男人潜意思里的“取乐消遣”或多或少是和“争斗”有关。争斗的男人,看在女人眼里,那就是一个销魂。
    销魂。
    草草浅笑。此时,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用这个词,又细细的嚼了嚼这个词——甚觉超美妙!你说,不用破,不用损,而用销,那缓慢、隐秘,却一刻不停、不堪细思量的刻骨铭心!不是骨,不是肉,而是魂,魂没了,还剩什么?剩下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恩恩,你看看,此时这个帅气逼人的男人,一举一动,一动一举,给你的就是这样噬骨蚀魂的销魂感!
    画面质量肯定不如亲眼所见好,不过,通过摄像头还是能清晰看到他矫健利落的身姿,伞落、奔跑、举枪、瞄准、射击——准!画面里一片击掌叫好之声,画面外,庄虫也一个响指,“好!”草草一直就盯着画面笑,像个有秘密的孩子,甜滋滋的。
    接下来是格斗,一对一。这可不仅仅只体现男人的力量之美,与对方保持怎样的合适距离,躲闪,防御,进攻——绝对智慧的较量。
    同样由于画面质量,你看不清他的眼神、面部表情,都是一晃而过,甚至时而会被前面激动观战的人遮住视线,连人影都看不见。被遮住了,庄虫就会叫,“航子,把机子举起来!”那边男孩没动静,估计早站起来看入迷了。过会,又从人缝里看到一些。现场,无论领导、动作人员、战士,都在叫好,对垒的一定相当精彩!
    又被遮住了。庄虫都要对着笔记本的小眼麦克风吐吐沫了,“航子!!——”又咽下去了,因为又看见了,却正好看见!——苏微寒转身时被对方一脚踢在大腿上,人,倒在地上!
    “首长!!”“首长!!”
    画面里只听见都是喊首长的声音!这时,画面也是乱七八糟,都是人往下跑的慌乱脚步——
    “怎么了?怎么了?!”庄虫忙问,草草这时——手已经抓住了笔记本!
    “航子!”
    “——苏司令员好像被踢倒了,不过,他完全可以避开的嘛,我觉得他是故意的——”远远传来男孩像自言自语的声音,估计他正站着够着脖子看呢,要不是有设备在这把他牵着,估计,他这个时候也跑过去了,
    “哦,”庄虫这时叹了口气,“我估计他也是故意的,嘿!所以说这人帅撒,不愧为将才!人家应下你的叫板,可,叫你赢,这样不仅能要战士们心悦诚服,还能鼓舞将士们的士气,这叫以退为进——唉,草草你慌什么!”
    庄虫正说得带劲,却见草草转身就疾步向****台走,人象担心得不得了!
    就见草草转头,咬了咬唇,“我怕他摔成什么样了,”
    “哎呦,轮的上你着急,跟你说,这也许是他的领导艺术,再说了,他身边那么多秘书参谋——”庄虫突然盯着草草不做声了,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草草!!”庄虫那表情真是——不会她把他也——
    就见,嘎巴子又咬了咬唇,“他,已经是纨绔子弟的了,”还真像有点不好意思的。
    看着转身小跑过去的嘎巴子的背影——庄虫一合笔记本电脑,捏着,垂下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再叹气:唉,她还真什么人都折腾的上咧!
    当草草有些小啜的跑上主xi台时,正好看见,他被一些人扶着护着走上来,他还在笑,一边还在跟身边的人摆手,可能在说没什么,一抬眼,正好看见草草看着他!
    苏微寒笑意更深了,眼神分明就是在安慰她,我没怎样,可草草——就见着她唇都嘟起来!
    草草看了眼他被踢得腿,那上面分明还有个脚印,蛮刺眼。
    草草又看向他,他竟然一直看着她呢,草草瞪他一眼,转身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像赌气样翘起腿,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份军演宣传资料翻来翻去,再不看他!
    旁边还不断有人问候他,他不得不自然地滑过眼光应酬别人的关怀,坐下,“没事,没事,”拍了拍被踢得腿上的鞋印,不过马上就有人弯腰下来帮他拍——
    “没事,你们继续,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该都有这个精气头——”
    “首长,首长——”
    底下几个站着的连长都仰着头几担心的看着他,也都像不好意思,
    他又站起来,笑着双腿还踢了踢,“你们看,是没事,我也是个带兵的,你们别把我看得像个棉花好不好——”都笑了起来,这才渐渐恢复正常,
    他又坐下来,和身旁的几个领导笑着又说了几句话,这时,台下展示继续,
    徐寅风跟他把外套拿过去给他穿上,这时,见他穿好外套一边扣扣子一边在弯下腰的徐寅风耳旁语了几句,徐寅风直点头,
    过了一会,
    徐寅风向最后一排角落里还在百无聊赖的翻宣传资料的草草走去,
    草草见他走过来,礼貌的微笑的放下手上的资料,徐寅风弯下腰,“首长让我跟您说——声,他真没事,您不用担心他,”
    草草还在笑哦,点点头,“谢谢,”不过,下面一句,——“我没担心他。”
    又低下头翻资料,干净利落,整整真真一副“没心没肺”!
    这搞得徐寅风云里雾里了。首长特意让他来告知这位小祖宗一声,完全可以理解,说起来,他把她带在身边,这样个身份的孩子——高层家族间的关系一定走得近,千丝万缕。长辈怕晚辈担心也实属平常。可草草这“硬”的个话——还真出乎意料,不好揣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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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尼斯商人》里有这样一段对白:
    罗兰佐“我认识笔记,这几个字写得真好看;写这封信的那双手,是比这信纸还要洁白的。”
    格莱西安诺:“一定是情书。”
    在中国话里,这就叫做气韵生动。我手写我心,只有在书写而不是录入的状态之下,每一个人的手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的笔记就是一个人的肉身,真迹和真情都像人那样会老,像珠那样会黄,脆弱,发霉。别指望你能从18岁录入的汉子和80岁录入的汉字间看出什么沧桑感来。
    草草手心里现在展开的一页纸,上面道劲沉稳笔记,却是——二十字。字字艳骨。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红泥、绿酒、阴天、白雪:酒是水做的火,泥是火中土,屋外是冷冷的天气;心中有个能相邀共饮的朋友,不就如同在人间有一处生了火的屋子安身吗?
    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笔迹,这样的方式——让人怎生不恋!草草亦如他友去了他的营帐。尽管,“我没担心他,”当然,那也就对是假话。
    当草草裹着军大衣进去时,老远就闻到马鲅鱼的醉香。
    进去,果真炉火。还让草草眼前一亮的是,炉火旁的矮桌上,一套九谷烧陶瓷漆器。
    严格说来,马鲅鱼属于怀石料理的一品。
    怀石料理即使在日本本土,也是就大多数人消费不起,主要是它的太过精致。
    光茶就要换三道,不仅味道,茶具也要甚为讲究;酒是自制的大吟酿,不外卖;每道菜量都不大,原料、色彩、刀法、造型、装饰、器皿、味道、口感各自不同。又都淡雅。漆器、陶瓷、玻璃器都是纯手工;十几道菜品依次呈上,以敬茶始,以敬茶终。
    由于礼仪繁冗,程序复杂,菜式多样,人还要久坐榻榻米上也欠自在,而且一道道美食纷至沓来,使人都如行山*****上,目不暇接,要调动眼耳鼻舌身意,体会声香色味触法,这也会产生别样的压力,所以,能整整品下一套怀石料理也并不轻松。可,这,却是启明艳的至爱,接近痴迷。
    从草草记事起,每年冬夏两季,启明艳都会带着年幼的草草去日本醍醐寺品一套怀石料理,如同仪式。启明艳会亲教她识菜、品茶,极其一切礼仪。甚为严格。
    那么小的草草啊,一次就要安静的跪坐三到四个小时,却真的非常听话,因为——那是,她看见她妈妈最静的时刻,静的接近——佛。
    草草后来是长大了细想过去,觉得,启明艳面对怀石料理更像一种修行,苛刻的近乎和尚的修炼!
    只有经受千磨万击的锻造,经受炼狱般的洗礼,才能获得处处***,步步生莲花的美妙!禅语云:成佛不自在,自在不成佛。怀石料理按说是一种奢侈享受,可启明艳为何非要自我折磨硬犟僵成近乎偏执的锻造洗礼?——草草却不想那样不自在,启明艳死后,她再没去过醍醐寺,却保留下对怀石料理某些菜品的钟爱,譬如,马鲅鱼。
    草草脱下军大衣,过去跪坐在他早已在矮桌一旁放好的软垫上,
    望着他。突然又站起来,变成双腿盘坐着坐下来,和他一样。
    苏微寒笑,为她面前的茶碗里倒上抹茶。
    草草此时像个娃娃,挺憨的模样,仰着头望着他,眼里还有神圣,
    “还是这样坐的好,现在穿着军装,行日本帝国主义的坐礼,好像不妥,”
    苏微寒笑意更深了,却说了句,“托你的福,”
    草草端起茶碗,将其分两次逆时针旋转180度,分3口喝完,且,最后半口出生,在旋转180度,放下茶碗。非常标准的茶礼。再问他,
    “怎么托了我的福,”
    苏微寒静静看着她喝完抹茶,眼里有不掩饰的赞赏,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一边为她将已经烤制好的整条马鲅鱼用小马刀切开小块,然后蘸上些甜料酒,放在她的瓷碗里。瓷碗是青花釉色。一边漫不经心得问,
    “还去醍醐寺了吗,”
    草草拿起筷子,愣了下,看了眼他,又接着把筷子伸向自己碗里,拈起一块鱼肉。很香。
    “没去了,我妈走了后就没去了。”
    说的也像漫不经心,好像在细细品尝美味。
    苏微寒点头,
    “你信不信佛,”
    草草吃着又微皱起眉头,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劲问些感觉不挺着四六的事。刚才他问她还去没去醍醐寺,这还好理解,都知道启明艳一年两季去那地方修炼。现在,问她信不信佛——
    不过,草草是个啥强大的脑子,任何人问她任何问题,她或许都不觉得是问题,也许,也可以这样说,她又是太没脑子,任何问题不会让她产生直接关联性,她会实事回答,想啥说啥!特别是这种酒酣淋漓的氛围。
    草草直接摇头,“不信,我啥都不信,自己都不信。”她的意思,她连她自己都不信,——
    苏微寒望着她——
    草草抬眼看他一眼,明显看到他眼里的心疼,
    草草笑,筷子点了点那鱼,“你也吃啊,老房的手艺从来不错——”一说,停了下,突然意识到他刚才那句“托你的福”什么意思了,他知道——
    草草醒了醒鼻子,原来他的问题,他的心疼,是有起因的啊,也没必要遮掩什么了啊,草草自己拿起小马刀切马鲅鱼,又放进他的碗里,
    “你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吧,他一直在南方,你们家是北京的吧,”
    苏微寒这时好像也收拾起心思,拿起筷子。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指谁,章衍含。那个美丽却仿佛永远让人无法猜透的男人。不过,有一点,确实矢志不渝:对启明艳——
    苏微寒点头,“嗯,很早就认识了,不过,不熟,”
    “那认识也是因为我们家启明艳吗,”
    别看草草很直接,但,这家伙确实已经开始用心准备套话了,
    苏微寒笑,“你们家启明艳确实能联系上许多人,可是,认识他,不是因为她,”
    草草耸肩。你看她漫不经心品着鱼,其实,眼睛里——藏着小算盘咧,
    “他也说他不是我爸爸,他也说不知道我爸是谁,”
    好半天,草草等了好半天!很是懊恼,他就是不接话!!
    没错,土匪草蛮想趁着这个机会,这好个氛围套点什么出来,因为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可是,这种男人不是她能用小伎俩就能搞到信息的!事实证明,不是吗,你根本套不出来!他滴水不漏!
    草草就真有点恼火了,她的个爹是算是个佛爷也肯定是个有小****的男人撒!咋就这让人难以启齿不可告人了?!都不告诉她!!!
    当然,土匪草还不至于那冲动,现如今逼问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幼稚可笑至极,现在u,这好个氛围——她不想在他面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没爹可怜死的孬孩子!
    先不问了,再回到迂回状态,
    草草又淡笑,她的样子很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架势,
    “你刚才问我信不信佛,你知道撒,我妈信佛,可他说我妈恨佛,你说搞不搞人,”
    这时,苏微寒竟然点头,“你妈妈是恨佛。所以,你不信最好,不信,就无思无想,也不会在乎它,”
    草草抬头望着他,半天不说话,她,痛恨这种含蓄!!
    又低下头,咬着牙,很小声,“启明艳的男人是不是万恶不赦,让你们都这么忌讳他——”
    苏微寒不做声。
    草草也没有做声。心情忧郁。
    苏微寒也没再看草草,是,真不忍!
    你不信佛,
    你妈妈信佛,却恨佛,
    你们家真是有一尊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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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草抬头看他一眼,直起腰坐起来改成跪着,又跪着向他那边蹭过去,
    苏微寒浅笑的看着她,她蹭过来,又软塔塔的窝着腰坐下去,就望着他,那眼神——几好玩喏,像个想做坏事又悬而未决的憨包!可,接下来的动作——那够直接!
    她先把手伸过去就要扯他的裤子的皮带!
    “草草”苏微寒几没办法的捉住了她的手,她嘴一撅,两只手都上来了,把他一推,人就压上来了,
    苏微寒笑着也没再阻她,就躺在软垫上轻轻环着她的腰,任她解自己的皮带,
    她低着头,蛮认真,且,严肃,感觉——倒像个护士,在解病人的裤子?
    “肯定伤着了,——”她喃喃。此时,苏微寒心更是一软,微抬起身怜爱的亲了下她的脸颊,“真的没事——”
    她犟犟的样子,解开了他的皮带,拉下裤子,够着脑袋几仔细的看他大腿侧,那片被踢得地方——草草咬唇,望着那一块——青紫一片!喃喃,“还说没事——”几心疼哦——这下,你要苏微寒真是——起身抱住她,拉倒在自己的怀里,几爱怜的吻上她的唇,“我的小精怪草哦,你不说不担心我吗——”
    草草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唇胶着着他的唇,急急的,“谁说我不担心了,我就是——”一手摸上他青紫的大腿伤处,摸着都让她疼,“我知道,我知道——”他吻着她,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唇角,草草像个小乖乖就在他怀里蹭,唇里哼出的气息娇的滴水,“你赢了他又怎样了,他们还不是照样服你,看你非要故意挨这一脚——”
    苏微寒埋在她颈项里笑,草草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趴在他身上,俯望着他,亲一下他的唇,说一句,“今天是不是时间也不多,”
    身下的苏微寒此时——眼睛里只有宠溺,柔软里是无尽的纵容,只为了她一人允许的纵容!
    换了一个躺的更舒服的姿势,一副任她为所欲为,明显散发的懒意真是性感的迷死人!
    “他们不是都看到你进来吃饭了,你说一顿饭能吃多长时间,”
    你望着土匪草一下就直起shen体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军装外套的扣子,“早知道不吃饭了!”上校制服啊,她呼里嘛啦一扒拉,就甩到一边,
    衬衣她到不急着脱了,弯下身子,一手撑在他脸庞,先把长发散开放了下来,咬着唇,望着他,又像那会在飞机上一样一手反扣到背后拉紧自己身后的衬衣,
    “看出什么了吗,”她低低的笑,低低的说,披散着垂下来的长发让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她的呼吸,他的呼吸——
    个小妖精!!
    苏微寒明显看到不算厚的衬衣——胸前凸立的两点!她附着身子,再加上她又刻意紧紧拉着衬衣,本身如玉笋垂下两团经过衬衣这么一紧绷,那深深的乳沟——她根本就没穿内衣!!
    苏微寒扯出她扎进裤腰的衬衣,手从后面伸进去抚摸上她光滑的背部,草草趴在他身上,双腿就在他双腿间上下轻磨,仰头咬着他的下巴轻哼,“下面也没——”
    苏微寒的双手已经从解开的裤腰间插进去捏着那没有任何阻碍的臀肉,抱着她微一转身,啜着微粗的气,从她的唇也吻到她的下巴,又狠狠咬一下,“鬼孩子,你这成心是来要我的命——”又一顺咬下来,变成躺在身下的草草已经把自己的胸前的衬衣扣子解开,双手推挤着把自己的一双傲挺酥feng挤向中间,苏微寒低下头就要上一粒——两齿轻轻咬着,舌尖逗弄着,草草微眯着眼,艳色迷离,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尾,
    下面,他的手已经插入她的双腿间,那里,已经湿润,一指埋进去,柔软的内壁紧紧地吸附着,再一指——拇指揉捏着那粒饱满的小核,出水更多了——上面他的唇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双峰,吸允,轻咬,轻拉,唇舌功夫正好再让你心尖揪起来,来不及放下,又是一个战栗——
    乖乖草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她都这样情不自禁了,可还不忘让她的男人也能得到应有的满足,你说,这样的女人让人怎的不爱?
    就见她的手已经钻进他的裤裆,那里虽然已经坚挺,可她的小手扶上去依然强势温柔。草草下体吸附了下,将他埋在里面轻弄的双指紧紧桎俈了下,那种紧致——双重反应!他轻哼了声,能想象,这只是手指,如果是自己的——草草翻了个身,又变成俯趴在他身上,shen体低低的,似贴在他身,又像轻离,蠕动着慢慢往下滑,苏微寒的手指出来,湿湿的,草草的唇含上去,舌尖转圈,他的手指也轻轻随着她的舌尖在里面搅动——草草又滑上去,两张唇吸附在一起,舌在期间纠缠,草草的手开始解他胸前的衬衣扣子,解开一颗,唇往下移一分,下巴,喉结,颈项,胸膛,乳蒂——特别是乳蒂,草草只用舌尖,反复捻磨,让它和下面的一样坚挺,然后,埋下身ti,让自己胸前的艳红的小粒和他摩擦,轻摆臀,妖娆逶迤的曲线——燕姿玉骨!这话脱脱就一只让男人痴心荡魄的孽魔好不好!!!
    苏微寒极力忍着把她按下狠狠怜爱的冲动,他知道,草草享受着逗弄他的乐趣,他宠着她,任着她,同时,也恋恋体会草草对他毫无保留全然放开的付出与痴迷,在*****的国度里,草草的放荡,艳丽也纯真,她绝对直接,她要自己享受,她要你也享受!
    草草的唇已经一路来到他的双腿间,当她趴在他的大腿附近,吸吐之间秀发轻抚过腹部——苏微寒渐渐眯起了眼,情与欲之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她吸走了——
    这个让自己心疼的孩子,
    这个也能让自己疯狂的孩子啊——
    一对抱紧自己的胳膊,感到一种软,
    来自轻轻摩擦的乳fang,一种肉质植物里索索发抖的永恒,
    她的裸ti,就在自己怀里,仿佛只为他的目光停留,
    一次插到底!好像几十年就成了漩涡,
    一次,整个背麻了,仿佛电击的血脉,
    格外精美,宛如咀嚼的茎深深陷入一个仙境,
    她又在收缩,细腰起伏,抖断了尖细的音,
    疯狂的一直未冷却,
    阴dao吸允又吸允,世界换了又换,再搂紧,她的呼吸,让他颤抖,
    不住的粗啜的气,
    不住低低呢喃的,——草草——
    她的胸脯一起一合,她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有雾,雾里,有情,
    他低下头,不放开的吻她,吻他的小乖乖,小妖精草,他在她里面,他在她的最里面——
    谁知美人意,痴在君子怀啊——
    “草草——”
    炉火旁,衣衫确实凌乱,两具悠娆迷缠的shen体——美艳异常!
    草草在咬他胸前的脖子上框带的银翼,他低低笑着得了得她的额头,“怎么,真这么喜欢,”
    草草还咬着银翼仰起头,直点头,眼睛放光,“恩恩,”
    他,这样个家伙,你还真是抓不稳她!
    同时,三楼走廊里,两个男人望着大厅里的她确实如是想着,这家伙,真不好说,抓不牢啊!
    “今天就带她回南京吧,这里他妈呆久了也没好处,”
    锦意嘬了最后一口烟站直shen体,看向郑显,
    郑显望着那边的草草好一会,点点头,转过头来,
    “回到南京也要谨慎点,要不是咱们现在都在南京这边,回北京其实最好——”又看向草草那边,眼里流露出依恋,咫尺间,却连过去抱抱她的时间都没有,他马上就要进去开会,抬手看了眼手表,“苏漾的车马上就要过来了,你去吧,”
    锦意拍了拍他的手臂,走了。楼上的郑显又看了眼下面的草草,才走进会议室。
    是的,他们知道今天草草会来临时军部拍最后一组照片,就决定今天直接过来接她走。
    怎么突然这么急?
    军演即将结束,可,激流暗涌啊!
    或许,这栋楼里的绝大多数高级干部此时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军演,他们哪里会想到,轰轰烈烈的军演下,一场政斗正在激烈残酷的拉开了它的大幕——南京军区,这个我军最辉煌的大军区之一,直接领导指挥上海市、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省等5省1市境内所有的武zhuang力量,防区与朝鲜半岛、日本和台wan岛隔海相望,祖国大陆东南门户,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的大军区——接下来,竟然,自它55年成立以来,将经历最大规模的洗底换代时刻!——事后,谁人不唏嘘不已,只是,此刻,谁人会想?——
    男人呐,终究一个斗!
    根系复杂的南京让中yang头疼,连最直系的正黄旗太zi党都介入了,可,确实,水深过邪!竟然动脑筋动到明明知道是他们的人身上了!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他们送给草草的那套限量版纪念币,
    他们给草草的上校军服——
    这下,事情有趣了,
    因为一个启草草,郑显、郑翡、苏漾、锦意、爱兵、中铭,这些赫赫显贵的“太zi党”,心里彼此有了芥蒂,
    却还是因为一个启草草,这些小爷们日前空前团结!“南京”这个瘤子再毒再硬也要给它扒拉了!可,绝对不能牵扯进草草。所以,一致同意,“攘外必先安内”,把自己人好好护到跟前来,再,“大开杀戒”!
    咳,小爷们的良苦用心啊,——只是,求胜心切,显然功课不做足,又不听老人言——
    许久后,郑显想起,苏漾也想起,苏微寒不止一次跟他们暗示过,“谁都能动,章衍含——”摇头。
    不听!
    结果,
    大胜又如何?
    看是把谁的心都生生挖出血了!
    所以说,男人有了软肋——一个“斗”,短短四笔划,难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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