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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宇觉得朱可娃这几天犹如惊弓之鸟,只要门口稍有动静,她就象吓一跳样儿,周晓宇还只当是朱可娃害怕打针。
周晓宇知道朱可娃最怕打针,她那时晕过去你给她扎点滴她还没怎样,她醒了后你给她扎点滴那简直就是项“巨大工程”,朱可娃这时就充分显现出她老朱家的本性劣根,难缠的厉害!
她可以整个人蒙在被子死也不出来!你任何人去拉被子,她跟你犟,就是不出来!连他们家朱可芽都没法儿,只有这个时候,周晓宇和朱可芽能站在一条战线上,周晓宇紧搂着朱可娃,朱可芽硬把她的手抓出来,
“姐,你放松,放松,”
“就是,真的不疼,可娃,你睁开眼看看,是梁护士长亲自给你打,一点儿都不疼,”周晓宇直在她耳旁哄,
“好了,好了,打进去了,打进去了,是不疼是不是,”梁护士长也是一脑门儿汗,给这祖宗打针,恨不得惊动整个高干科,你看这一圈儿围着的人,你平时技术再过硬的护士也不敢上啊,只有自己亲自上,可这任务艰巨的————幸亏这祖宗血管还好找,要不更要命!
朱可娃呢,实际上,她也是怕打针,可是,她更怕哪天那四只又突然晃过来,那天东瑞不还说细细说要来吗,如果那刘耽又回来了————朱可娃想着就害怕!所以每天都象只受惊的兔子生怕来人,来了她最怕的人!
可,不来人那是不正常的。从她住院起,这病房就天天有人来看,官大的最麻烦,亲随、下面陪着的干部、医院的领导,又是挤一病房,朱可娃还要强打起精神应酬,真是比在家休息还难,起码你在家没这大堆人,不是每个人都敢带着这多人去打搅首长清净的,何况,首长也不是你想见着就见得着的。
现在,没人的时候朱可娃真怏怏的,真是个“病娃娃”了,她本是伤在脚上,现在到还象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周晓宇还只当她是机场那一幕惊扰的,可能也还想着要和自己离婚呢,所以,尽量不去碰触她那天的神经,只和她说些无油盐的话。
“爸爸生日,我给他在福瑞祥订了套玉石象棋你说好不好,”
朱可娃乖乖吃着保姆削好的苹果,点头,
周晓宇靠在她床边一边百无聊赖翻着杂志,一边找话和她说,你不和她说话啊,她可以一天不张嘴,
“诶,可娃,你爸爸不是也喜欢下象棋吗,干脆咱们给他也订一套,”
朱可娃又点头,
周晓宇看着她,放下杂志凑过去,“可娃,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瑞士滑雪好不好,”
这明显有讨好之意了,周晓宇确实想借此弥补弥补夫妻感情,起码,不能好到如胶似漆吧,也要她断了离婚的念头,
朱可娃低着头咬着苹果不做声,“可娃,其实我们——-”周晓宇还想说,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人,
“可娃,好了些吗,看,邵院长,韩书记,楼副院长,艾副院长,都来看你了,”
是罗捺,她身后又是一堆人,全是军装,这是朱可娃单位的领导。所有院级领导都来了,罗捺尽管是首长夫人,可她自己的任职在这些院领导之下,怎能不陪着来。而这些院领导又有谁敢把罗捺不放在眼里,(哦,有一个,下文有说),别说她,就连她的儿媳妇都是要另眼相看再另眼相看,生怕照顾不周哇!
“诶,别起来,别起来,可娃,好些了吧,前几天院里迎接军区政治部检查忙着就没来看你,现在才来——-”
院里一把手邵学森客气这么说,罗捺肯定也要和他一番客套了,
“哪里哪里,邵院长这说什么话,工作当然要紧,可娃这几天耽误下的工作还不劳您们担待着,就是她这伤可能要多休息几天,我想她出院后就把她接军区这边来,可能又要多调养几天,”
“那是那是,一定要休息好,一定要休息好,工作这边不用担心,邓主任会安排好的,”党务一把手韩书记韩平连忙说,现在罗捺还和他们谈工作显然是次要,这言外之意估计就是要跟他们知会一声,朱可娃可能会休息很长时间,要他们做好一切安排。
“哎呀,只顾着说了,大家坐啊,艾副院长,”罗捺招呼着,还特意对一个年轻人,
其实,人都进来时,朱可娃就有些奇怪上了,都是熟面孔,只除了这个年轻的,大该也才二十五六岁吧,朱可娃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领导的新秘书,这下看,竟然是副院长?才上任的?是听说院里有个副院级空缺,一直风传会在院内提拔,看来现在是空降下来的一个,还这样年轻,肯定背景不浅。
果然,听着罗捺的招呼,那位艾副院长也只是淡淡微笑着点点头就坐下来了,坐下来后姿态也散漫,根本也没象把罗捺放在眼里。罗捺呢,面上也淡淡的,可看得出,也有些不悦。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邵学森连忙打圆场,现在这院里一下供着两尊佛,(姓艾的的背景等会儿有介绍),可要了他的老命喏,你说,都得罪不起,都得供着,你是拜哪边好?只能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只求今后这两尊佛都相安无事,哦,还有病床上这座小佛,好好儿的,让自己圆满混到退休吧!
“可娃,脚还好吧,这扭伤啊,就靠养——-”你也只能扯到病着的小佛身上去了,
“恩,还好,谢谢院长,”朱可娃也只能不住点头,一脸小心谨慎模样,她对自己的直属领导还是相当敬畏的,你看,连坐在病床上都是腰挺得笔直,
相较下,周晓宇就不以为然了许多,甚至还有些不耐烦,一来,这些人来得忒不是时候,他正准备“动员”朱可娃和自己去滑雪改善紧张关系,二,刚才看那姓艾的对妈妈的态度,让人很不爽。可毕竟是这个圈子里混久了的,圆滑可是首位,周晓宇不动声色,听他们该客套的也客套完了,就摸了摸朱可娃的头,“可娃,该吃药了吧,下午我们还要去做复健,”
“呀,看我都忘了,可娃是今天下午去做复健吧,和王阿姨说了吗,让她今天再熬点鸽子汤过来,”
罗捺是何等精的人,顺着儿子的话就说下来了,摆明儿着现在朱可娃要休息了,
旁人也都不是傻子,马上都站了起来,“啊,那就不打搅可娃休息了,可娃,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院里帮助的直接说啊,”这是说给罗捺听呢,院里会倾力配合你儿媳妇的治疗的。
“恩,谢谢院长,”朱可娃只会说这几句还能说什么呢,
罗捺送他们出去了。
人一走,周晓宇扶着朱可娃躺回床上,就坐一旁椅子上翘着,等他妈妈进来问清楚,那姓艾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叫艾珏,是艾楠弛的小儿子,”
罗捺进来后首先看了看朱可娃的腿,然后才坐在床边回答儿子的问题,
艾楠弛?
周晓宇点点头,难怪这大份儿,艾楠弛是中央军委委员、总政治部副部长,他两个儿子,老大艾磊在总参,老小艾珏桑赫斯特英国陆军军官学院毕业后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只停留两年,就空降到了二炮任副院长,不可谓前途无量!
可你家背景再牛,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没什么好慎的,周晓宇依然不以为然,
“妈,那小子没必要对他多客气,不理他就是了,”
“呵呵,瞧你说的,我一个老太婆还会和他一般见识,就他啊,也不能得罪,毕竟可娃还在院儿里不是吗,”
朱可娃听他们说,也不做声,心却想,夫人也是cāo多了心,我一个小教员本本份份工作,老老实实做人,还得罪院领导不成,就算被你们家连累了,我只会更小心做人就是,犯不着他们会来压我。
其实,朱可娃这小九九也没想错,就因为她这么个背景,她在院里可是一直低调低调再低调做人咧,平时无事,根本连罗捺的面都少见,更别说在院里提家里事儿,其实,本身也没什么好谈的,她和周晓宇一直这个样儿————
朱可娃暗暗撇撇嘴,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本来就躺着,闭上眼睛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