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穿着黑色的长裙,顶着一头长到膝盖的黑色卷发。拿着那块红石头,在一个宽阔的森林里奔跑。
天是暗红色的天,像晚霞,却比晚霞yin沉许多。我不知道这天上的云是不是也是红色的,只是朝天望去,除了红,还是红。
树林里的树都长着倒刺,甚至还有两颗离了地,相互追逐,最后抱成一团。
这样诡异的画面没有让我惊奇,好像它们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飞速的离开森林,来到一个小港口前。港口停了许多巨大的帆船,我交了一个铜片给站在船边的,长着羚羊角的老男人,换来一张手掌大的纸。
纸上的字很奇怪,不似我认识的任何一种,但是我看懂了。
小恶魔森林至第三域港口。
我上了船,坐在甲板的小凳子上,掏出那块红色石头。摸了摸,石头变成皮球那么大的蛋。
光滑得仿佛镜面般的蛋壳闪着深红色光芒,如同一颗巨大的宝石般。
我脱下背包,从里面找出一根绿色玻璃试管。扒开盖子,把液体倒在红蛋上。蛋面闪过一阵光。绿色的液体一滴落就如同蒸发般,瞬间消失。同时,蛋壳越加鲜艳欲滴。
我抱着蛋又摸摸,我知道,再过几天它就能孵化了。小恶魔森林里的刺松分泌液,也就是刚刚试管里装的绿色液体,可以加快它的成长。
我叫它樱桃。
指甲尖在它的蛋壳上弹了弹。
却没想到,光滑的宝石表面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咔吧一声,拇指那么大小的蛋壳脱落下来。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睛在那颗小孔里眨巴。
我又伸手弹了弹蛋壳,壳里的小恶魔被惊吓到,在里面转了个圈,黑色的箭头尾卡在小孔中颤抖。
我想,它是被提早孵化了。
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这种小恶魔是不可能在预定之前孵化的。
我揪住它的尾巴,把它从壳里剥出来。
它提早孵化只有一个原因,这只小恶魔是个急性子,或者,特别贪玩。
孵化后的小恶魔只有手掌那么大小。转动着大眼睛,撅着屁股讨好的朝我眨眼睛,屁股上的箭头小尾巴像小狗尾巴一样甩来甩去。
我想,我是不是又得去恶魔森林偷一次蛋?
这么小又是提前出来的小恶魔,还是双翼,力量好像不怎么大,我本来以为是四翼的。
下了船,我没理它,尽直朝前走。来到一个类似于集市的地方,停在一个破旧的地摊前。
卖东西的人穿着连帽黑袍,袍子罩住了整个脑袋,脸隐在黑暗中。
我从他的摊子上捡了一大把东西,然后塞给他两块银色的硬币。期间,那个小恶魔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眨巴着几乎占了半个脸的血红色大眼睛。
随后,我走到一处深港的小楼前,开门,进去,把买来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塞进背包里。
小恶魔扇着翅膀,东倒西歪的飞起来,趴在我的脑袋顶看我折腾。
我一低头,它从我脑袋顶滑下来,四角朝天的看着我,两只巨大的红色眼睛亮得惊人。
我没理它,从厨房拿了面包啃,它跟着嗷嗷的叫了两声,然后又飞起来蹭我,被我当球一样弹了出去,弄得满身是灰,又撑着小短腿爬回来,抱住我的脚往上爬,最后大呼一口气,坐在我的腿上,水灵灵的眼睛就像熟透的红樱桃。
我无奈,捏住它的爪子塞进背包里,同时碎碎念,“以后还敢不听我的话吗。”
它跟电风扇似的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又嗷嗷叫了两声。
我把背包盖好,叹气,“这么早就孵化了,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来养你。”
再然后它又变成了一块红石,也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我从床上惊醒,猛的朝床头柜看去。那根露出来的半截黑色蕾丝没有被人动过。
我呼了一口气,打开柜子拿出红石。
我已经非常确定了。
这块红色石头的灵性大得不得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做卡萨布兰卡的梦,然后告诉我,它其实是个小恶魔。
我打量这块深红色菱形状的石头,真的看不出来它居然是个生物。
不过,怎么才能把它变回来?
既然有人要抢它,我干脆把它直接送人好了,反正这东西对我又没用。
打定主意。
等我养好伤了,就给安琪儿那妞送个大礼过去。
我不知道我睡了几天。
原本放在桌上的白百合已经凋谢枯萎,甚至有一朵从枝干上脱落下来,掉在地上也没人收拾。
房间里没人,大部分的窗帘是拉上的,只留一条小缝,透着金色的阳光,照在地毯上。我几乎能看到细小的尘埃在飞舞。
今天是个好天气。
现在应该是正午了。
肚子有点饿,我起身把石头扔进梳妆台里。拉开所有窗帘,站到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脸直接扭曲。
阳台下的景色依然很美,那颗巨大的桂树下,一群穿着黑礼服的男士聚在一起,悠闲的聊天。
即使隔得那么远,那个高个黑发的男人,我一眼也能认出来。
我想喊一声,刚开口又怕牵扯伤口,张了半天嘴,吐出个‘啊’字。
爱德华身旁的人好像已经发现我,指了指这边,他立马转身来看。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向我挥了挥手,迅速的走过来。
下楼来,刚坐到沙发上就见他进来。
“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么?”他问。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指指脖子。
“怎么了,还疼?”
点头。
“医生说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连疤痕都不会留的。”
他抬起我的下巴,拆开纱布,又抹了一层药膏上去,清清凉凉的,特别舒服。
“好了,不会有事的。”
我点头。
“怎么不说话。”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我怕疼,不敢开口吧。
“是口渴么?也是,睡了好几天了,”他边说边给我倒水,“托修列说,那个黑衣人施的是深度幻境,所以会睡上几天。不过,没有后遗症的,来,张嘴。”
我示意我伤的是脖子,不是手,不用你来喂。
他却笑笑,挡开我的手,“你睡了好几天,手上没力气,我来喂你。”
我继续抢杯子。
“亲爱的,难道你想我用嘴巴喂你?”
我乖乖的喝水。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那天我流了好多血,以为伤口特别深,肯定很难好,喉咙就一直火辣辣的。
现在听他一说,过几天连疤痕都不会留,喝了点水后,就觉得喉咙好得不得了。
“我……睡了几天?”声音有点嘶哑,我吧嗒了两下嘴巴,茶杯又递到嘴巴边。
“四天了。”他把空茶杯放下,领带扯松了些,靠进沙发里。
“你们找到那个人了么?”
“没有。”
想起那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我突然说,“那个人不是老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