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疯狂而失去理智的一把抓住茶几上的花瓶，死命的、奋力的往墙上扔去，！啷一声，花瓶跌得粉碎。
    吵闹声、破碎声，再加上她那高亢、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叫声，迅速引来其他住户，纷纷的从玻璃窗外，好奇的朝这边探头张望。
    拉上窗帘，隔绝外面的世界。
    杰伊沈默不语的坐回原位。他深吸了口气，然後深深的、定定的注视著梅丽莎。
    在一阵疯狂的吵闹後，她终於安静了。盛气凌人、气焰嚣张的姿态，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成串的泪珠，散落在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杰伊惊愕的、不知所措的瞪视著。
    那张绽著泪影的容颜，那张卸除了冰傲、自负的美丽容貌，正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凄惨悲切的光晕中，那样的娇柔苍白，令杰伊的心，在瞬间软化了。原想责备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杰伊，请你不要吓唬我啊！”她仓皇的啜泣著。“我知道，你不是认真的，你绝不是认真的。你只是和我闹著玩的是吗？”
    “梅丽莎──”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轻拍著她的肩膀，柔声的对她说：“你一定累了。我们就不要再谈这件事了好吗？让我先送你回家，现在，你最需要的是洗个热水澡，然後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不！我不要回去！”她惊惧惶恐的喊著，泪水不能控制的在她脸上泛滥成河。
    “杰伊，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啊！我怕走了之後，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但是，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啊！我感觉得到，你对我愈来愈冷淡，这几个星期来，更是连人影也不见。我的内心里其实非常害怕，害怕会失去你。所以，才会忍不住的乱发脾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噙著泪光，哽咽的喊著：“我发誓，从今以後，我再也不乱扔东西，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好！好！我相信你。”杰伊语带温柔的安慰著她说：“那麽，你也不许再哭了。你瞧，妆都哭掉了，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猝然间站起身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著他，激动万分的抽搐著说：“杰伊，你可千万不能遗弃我啊！你知道，我是不能没有你的。你知道，除了你，我谁都不爱啊！而我之所以会时常发脾气，也全都是因为太爱你，太爱你的缘故！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杰伊不断地安慰她，内心里却感到混乱极了。
    面对著时而泼辣、刁蛮，时而温柔、娇媚的梅丽莎，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唉！看来，这个难题，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以解决了。
    一面敷衍梅丽莎，一面又要隐瞒紫衣，杰伊的日子过得焦虑透了。幸好，他还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夥伴。
    两人在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对决後，并肩坐到地板上休息。
    杰伊喝口饮料，说：“你的投球似乎永远没有我多，而我似乎也永远胜不过你的空手道。”
    雷文笑笑，说：“我们俩是互取其短，相互配合！像我们这样的搭档，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对了。”
    “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们只是还没有碰到这样的对手。”
    “在我眼中，我俩是无敌的。因为我俩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你知道自己的缺点吗？”
    “请说。”
    “自负，而且有时又很软弱。”
    “软弱我可不承认！”雷文侧头看他一眼，说：“我觉得，软弱到很适合你。”
    “我？软弱？雷文，你别逗了！”杰伊有些想笑的感觉。
    雷文解释说：“至少，你在感情这方面就很软弱。既然你喜欢和紫衣在一起，为什麽不直接对梅丽莎说清楚呢？”
    笑容顿时从杰伊脸上消失，他紧皱眉说：“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才开口提起，她那坏脾气便一发不可收拾。说实在，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办！？”
    “从你和梅丽莎交往，我就觉得你们没有结果。梅丽莎的确迷人，家庭条件和你很登对，但你们之间有著太多不同的兴趣和距离。作为朋友，早该警告你的，但是看见你快乐，我也为你高兴。”
    “你一直都是最了解我的，雷文。”
    “的确是，”雷文的面容立刻变得严峻，盯著他说：“既然对梅丽莎还有感情，为什麽还要去约会云紫衣？她可不是你以前的那些女友，玩玩就可以！”
    “不，我没有要玩弄她，我是真心的，雷文！”杰伊急忙解释。“我和梅丽莎，早在半年以前，便已显得格格不入，时有争执发生。这段日子来，她更是变本加厉的发脾气，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时更是疯狂的乱扔东西。我对她仅有的那麽一点感情，也早就在日积月累的吵闹争执中，逐渐消失殆尽了。至於，紫衣……”
    他顿了顿，眼里浮现出难抑的光彩，然後接著说：“从我们第一次在万叶图书馆相遇，我就对她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时平凡的她就已吸引住我的心思，现在的她更是让我抑制不住这份爱恋。”
    杰伊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深情光芒，更加耀眼。
    雷文点头表示相信他，“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对你很特别，因为你从不把一个女孩的名字放在口中不停的提起。但我也要提醒你，紫衣是个感情很脆弱、敏感的女孩，如果你不解决好和梅丽莎的关系，让她发现，就麻烦了。”
    “我了解，可是我希望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形下解决这件事。”杰伊困扰的趴趴头发。
    雷文没有再说什麽，只是神情更严肃、目光更锐利的直盯著他说：“尽快解决好这件事，这是我现在给你的唯一忠告！”
    马上就要进行校际篮球赛，所以篮球队员放学後还要进行艰苦的篮球集训，争取能夺得冠军。
    大家都很认真、辛苦的训练著，只有紫衣无动於衷──
    连朱迪她们都帮著紫衣旷了好几次的集训课，她们认为紫衣身体纤弱，根本不适合剧烈运动。
    这天紫衣又找借口不去训练场，直接回到家。
    迪恩意外的也早下班，见到她立刻了然地说：“又‘生病’了？”
    紫衣放下水杯，说：“我真不明白，我表现那麽差劲，他们还是不放弃我，真叫我觉得过意不去。”
    “有些心动了？”
    “虽然觉得对不起大家，我也不会参赛。表现太突出，对我没有好处。”
    “其实我认为你……”
    这时，电话响起来了。
    迪恩顺手接起，很快把电话交给紫衣：“玛里琳。”便进厨房去了。
    紫衣把听筒移到耳边说：“你好，玛里琳！”
    “紫衣，”玛里琳在话筒里显得很兴奋。“你听说那个通知了吗？”
    “什麽通知？”
    “选拔芭蕾舞剧演员的通知。明天放学後，恩斯先生要选拔演员。”
    “和我有什麽关系？”
    “你不参加吗？”
    “上演什麽剧目？”
    “马拉的《怀念亡子之歌》，戏里一定有适合你演的角色。”
    “我没兴趣。”
    “噢，去吧，紫衣。你的舞姿那麽出色，想想上次在迪士高你引起的轰动！”
    “是吗？这剧我曾在电视里看过，我不行，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跳过芭蕾了吗？”
    “这次的芭蕾舞剧是今年校庆的重头戏！有很多媒体记者介入，是出名的好机会！”
    “那我就更不会去了！”
    “如果我告诉你，杰伊也会去参加选拔，你又怎麽想呢？”
    “他也会芭蕾？”这倒是个新闻。
    “他是个天才！”玛里琳得意地说：“现在他正在拍的片子就是有关芭蕾的，不用替身的，你怎麽样？紫衣？”
    紫衣踌躇著，脑海里显现与杰伊在舞台上接受观众掌声的情景。
    “紫衣──”话筒里传出玛里琳唤她的声音。
    “好吧，我去试试。如果我搞砸了，可别怨我。”
    “不会搞砸的，明儿见。”
    玛里琳挂上电话，紫衣还握著话筒发呆。
    “玛里琳要干什麽？”迪恩端著做好的一盘晚餐出来。
    紫衣慢慢放下话筒。“她问我去不去参加学校校庆时，芭蕾舞演员的选拔。”
    “你去不去呢？”
    “和学校的专业芭蕾舞者竞争角色，我觉得自己希望不大，他们都是精英。你知道我有许久没跳过了。”
    “你从小就是个优秀的芭蕾舞者，若不是……”迪恩赶紧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禁忌话题。“去试试又不会有什麽坏处，你不是要过新的生活吗？”
    “是啊。”
    晚上，她把闹锺的定时指针往前拨了一个小时，早饭前她决定先练一个小时的芭蕾。
    可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她的热情就消退了。她头有点疼，还隐隐有些恶心的感觉。
    她边梳头边想：“为什麽我要答应选拔呢？不是发誓不再跳芭蕾了吗？难道杰伊对我真的已影响那麽大？那我又如何解决梅丽莎和他的关系呢？”
    上午上课时，她一直心神不定的想著选拔的事：自已的穿著是否得体？跳到一半忘了舞步怎麽办？她最担心的是她还没完全进入状态中。
    吃午餐时，她和恩斯先生谈了谈，恩斯先生告诉她下午放学後选拔。
    “紫衣，很高兴你能参加。”说完，恩斯先生冲她笑了笑。
    紫衣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发愁。不过好在今天一切都会了结。她可不想明天还为这事心烦意乱，头晕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