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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今晚,周希让我很失望。他表现得很完美,甚至说滴水不漏。
    席间,修月和周希这对儿令业内人士头疼不已的黄金搭档你来我往地闲聊乱侃,气氛热烈,默契十足。周希是个聪明人,能让修月视之为对手,本身就是种肯定。然而与聪明脑袋共生的,往往是一颗不安分的心。我理解,理解周希的动机,理解他心底对修月的那种矛盾扭曲的恨意。修月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对他比对任何人都厚待,我想也许正是这些,适得其反地使周希心底萌生了那些扭曲恨意的幼芽。修月从白手起家到坐上上市公司总裁的位子,他的能干谁也无法否认,即便如此,他仍不敢说这一切完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父辈的庇荫早在无形中渗进了他的生活。可周希不同,父母是普通的小学教师,对于业内闻名的地产金童来说,事业上父母能给他的扶持和帮助实在是微乎其微。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一个用自己不断的努力拼搏去赢得旁人的尊敬艳羡,一个却时刻提醒自己收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力求平易近人。两个人的想法做法都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可人心往往就这么微妙。
    我曾跟修月说,平易近人本身就是一种孤高,你希望自己平易近人的同时,就已经把自己摆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一般员工,这没什么,他们本来就在仰望你,你的平易近人,估计会让他们觉得挺受宠若惊的,说不定会更加卖命工作,更加心甘情愿地被你剥削。可是对周希这样的人搞不好就容易出问题。他很能干,看似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实特别敏感。你这种平易近人的形象,传递给他的信息,说不定会被自动地扭曲成一种高高在上的甚至含着挑衅的羞辱。长久下去,两个人的关系肯定得受影响。强强联手的组合,很难长久,这是人性所决定的,很多时候人力无法改变。这一点,我清楚,修月更清楚。
    我曾想过,也许有一天周希会带着在海天打出的名气突然跳槽,也许有一天他会分裂香港的分公司自立为王,也许,也许,他有很多的也许可以选择。可惜事实证明,我的这些“也许”跟他的胃口相比,实在可笑得不值一提。他想要的,是扳倒修月,独霸集团。耗费心机步步为营的策划,为的是令修月永不翻身。他究竟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我没有修月那么清楚,可就在今晚,他的表现让我原本抱着的一线希望彻底灰飞烟灭。
    完美的伪装,失了感情的点缀,终究只是画皮一张。直爽清亮的笑声,面对修月轻描淡写、看似不经意的撩拨,气势顿时溃散。很微妙的变化,在场大多数人可能根本毫无察觉。然而,再聪明的人也很难随心所欲地伪装情感。明明在笑,握着酒杯的手却紧紧攥着,骨节泛青。明明在笑,那双一笑就弯的眼睛,却扯着僵硬的线条诡异地眯起,里面强掩着的,是心虚和背叛。
    这次的事让我对修月的看法有些改观。原本,我一直认为就一个商人而言,修月是完美的,冷静理智有头脑,够狠够绝够无情。我理解他的做法,可打心眼儿里说,我无法认同。有时候,我觉得修月特别缺乏存在感,运筹帷幄的漫不经心,让他看起来总是缺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我琢磨了很久才想通——他缺的,不过是俗人身上那几分入世的拘泥和无助。我得感谢周希,他把修月拉回了俗人的行列,他让我知道原来修月这厮在你死我活的商场上也会手软,也会犹豫,也会挣扎,也会痛苦。
    一顿饭就在修月周希的互相试探、刘元松的作壁上观、林璐璐冯婕之间的明褒暗讽,外加豪放女刘柳不停找话题跟展夜热情攀谈中圆满结束。当然,我填饱肚子的愿望也不幸地终结于帮修月挡酒、应付刘元松的过度热情,还有展夜偶尔抛来的莫名问询之中。说起来,我得感谢林璐璐,对付冯婕这种女人她比我有办法。
    散席后,不等刘元松开口,刘柳就很大方地提议想试试世界级跑车坐起来是什么感觉。展夜撇嘴笑笑,没拒绝,礼貌地跟众人告别,载着她疾驰而去。帕格尼确实很棒,只不过伴随着刺耳的引擎声,我明显看到刘元松的脸皮扯紧,估计替他闺女捏了一把冷汗。
    本来周希让我送冯婕回去,他跟修月一块儿请姓刘的去雪茄俱乐部休闲。不懂给男人留面子就是这点好,一干人等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看法,就见冯婕往周希怀里一偎,抚着平板儿似的小肚子,很是哀怨地盯着他,言下之意很明确。根据我对周希的了解,他对女人很体贴,可有前提——私下里,人前他可大男子主义得很。冯婕大概这两年把时间都浪费在研究衣服化妆品上了,尤其成功地挤走了正房,越发拎不清自己的斤两。视线无意间从林璐璐脸上扫过,只见那小丫头片子静静地站在人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心里有点犯嘀咕,看她今晚对刘元松分寸恰到好处的勾引,应该是一个挺有心计的女孩儿,跟修月相亲那回的表现,可跟她今晚的水准不符,现在的小年轻儿,真是小瞧不得。我正感慨呢,胳膊突然被人抓住,刷地侧过头,冯婕正梨花带雨地晃着我胳膊,哼哼唧唧地说:“南南,周希他们晚上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我去你那儿睡吧。”
    我看看修月,他笑笑,扫了冯婕一眼,跟刘元松说:“雪茄俱乐部有两盒极品古巴雪茄下个月初到,我已经订好了,到时候刘市长有时间的话一定要过去试试。山。你现在给四喜铺打电话先订上,到那儿拿了正好走。”
    “就在那儿吃,拿回去凉了味道差太多。”说完,他掏出手机,顺手熄灭了抽得只剩半截的烟。
    “不行,你在车上等着,我拿了直接走,进去吃,三折腾两折腾的得到几点?”听他说话都软绵绵的,特没精神。四喜铺卖的是手艺,店面装修简单,连个包房都没有,这个点儿又是消夜高峰期,他坐那儿纯粹自找罪受。
    “随你。”他没坚持,懒洋洋地拨号,“你不是最爱生滚鱼片粥?带回去可就没法喝了。”
    “我喝什么都行,点你能喝的。”
    “那你跟他说。”电话接通了,他把蓝牙耳机塞进我耳中。
    “一个中煲红枣百合山药粥,我大概半小时到你那儿。”接电话的是老板娘,我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没多废话,我拿下耳机丢给他。
    “我不爱吃山药。”他收起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不爱吃的东西多了。”真没见过男人这么挑食的,只能说,人无完人。
    “叶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嗯?!这个问题够突兀,够直接。
    “为什么?”其实我还真挺好奇。
    “想知道?”他低笑,挑着尾音故意吊我的胃口。
    “不说拉倒。”我没好气地哼哼。
    他又笑,出声儿的那种,挺清亮。
    我的心情指数随之上涨:“没事多笑笑,别总冷着个脸,小心老了得面瘫。”
    “展夜对你有意思。”
    这都哪儿跟哪儿!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问。
    “你知不知道辰星的投资人是谁?”
    “这两个问题有关系?”
    “这人你熟着呢。别那么珍惜脑细胞,偶尔也拿出来用用,总攒着该发霉了。”
    “我记得楚尘的账户资金进出一直很频繁,不过我没问过这些进进出出的钱都干什么用了。”
    “傻样儿,日子这么过婚姻不玩儿完才怪。”
    “打住!别岔开话题。”
    “你不都说出来了?”
    “你别告诉我楚尘是辰星的投资人。”
    “嗯。”
    “江舟知道吗?”
    “他会不知道吗?”
    “楚尘是他的摇钱树,他会由着楚尘自立门户扶持新人?”
    “江舟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跟楚尘的合同还有几年到期?”
    “你会不知道?”我白他一眼,“两年。”
    “嗯,这两年楚尘还在他的掌握之下,辰星就算发展再迅速,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跟皇天一较高下。两年后,辰星娱乐在楚尘和展夜的折腾下有点规模了,楚尘的合同到期了,江舟也是时候坐收渔人之利了。续不续约无所谓,他的目标是辰星,收购辰星。”
    真黑!我在心里大骂江舟:“他凭什么那么肯定楚尘会把公司转让!”
    修月笑笑:“从生意人的角度出发,他肯定已经为楚尘准备好了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价码。江舟的手段多得很,恩威并施,胡萝卜大棒,他擅长着呢。”
    “真是……”我恨恨咬牙,“冷血黑心的奸商!”
    “看你激动成那样儿,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修月往后调调座椅,跷着二郎腿,一副悠闲样,跟刚才的冷淡判若两人,“不用担心,虽然江舟的算盘打得挺好,不过这次恐怕要失算了。”
    “嗯?”
    “辰星娱乐是股份制,法人代表是林雪,不过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属于楚尘,并且,全都登记在你名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经过十字路口拐弯。我手一滑,方向盘打过了,差点冲上人行道。猛地刹车,突觉胳膊上暖暖的,他的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扣住我,稳稳地,让人安心。
    “很惊讶?我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挺惊讶。”他说。
    我咬着嘴唇沉默。打正方向,继续上路。
    “你俩这日子过的,活脱脱的地下工作者,飙着劲儿地比谁更隐晦,什么事打死了也不直说。你咬牙坚持了这么些年,可真够不容易的。”修月靠回座椅,特调侃的语调,却透着掩不住的倦意。
    我脑子乱成一团:“干吗突然告诉我这些?”
    “不给你后悔的机会。”
    “什么意思?”
    “反正你早晚得知道,早解决早利索,你也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解决?”把股权转回楚尘名下,然后……
    “我知道这事之后,对楚尘那小子的看法倒是有点改观。”
    我再次沉默。
    “明星红不了一辈子,总得有点稳当的营生照顾两个人下半辈子的生活。”
    “别说了。”我阻止,不想再听。
    “他闷你粗心,愣是把好日子过歇了,怪不得别人,没资格后悔。所以,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收尾,不是回头。”
    “我不想听!”我下意识地踩下油门,时速表的指针飞速转动。
    “叶子,”他声音低下来,有点飘,“如果你回头,我不会原谅你。”
    修月的声音在耳边晃荡,我只觉得鼻子泛酸,眼睛发热,心里堵得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齐齐上涌。
    “干吗说这些?”我强作笑颜,“你不是特有自信,对我势在必得吗?”
    “嗯,我对自己有信心,可对你没信心。”他语调上扬,微带笑意,刚才那一瞬间的欷歔落寞,似是幻觉,“看你一天到晚傻不啦叽那样儿,难保不会被这些事感动,脑门儿充血地跑回去再续前缘。”
    “你……”我哭笑不得,“行!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恨不得楚尘立马出现在我面前!让楚建国见鬼去吧,我还就乐意喝着西北风跟楚尘手牵手地破镜重圆!”
    “不错,说得挺激昂。”他鼓掌,接着抬手捏住我腮帮子,真捏,下手挺重,肯定会红。我拍开他,龇牙咧嘴地抗议,“这是人脸不是猪脸,你悠着点招呼。”
    “还知道疼。”他又掏出根烟点上,“我早晚会被你这股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愚勇给气死。”
    “呸呸呸,”我条件反射般,“少死啊死的,没听说过,祸害活千年。”
    他听完,哈哈地笑,虽然声音有点哑,不过眉飞色舞的,挺高兴。
    我皱眉:“行了,嗓子跟破锣一样。别说话了,歇会儿。”
    车厢里静悄悄的,我打开cd,《神秘园》的曲子,节奏柔和舒缓,抚慰人心。
    约摸又开了十多分钟,四喜铺那朴素的招牌出现在视野中,我减慢车速缓缓停在路边。修月闭着眼睛,呼吸起伏平缓,睫毛微颤,很安宁的样子。我轻轻打开车门,悄悄蹭下车,关门的时候,他好像眨了下眼睛。
    掀开竹帘走进铺子,不大的厅里支着十几张原木桌,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我走到柜台前,老板娘正在结账,一抬头看见我,热情地招呼,扯着嗓门冲厨房喊:“老头子,小叶的粥好了没?”嘈杂中,洪亮的答话传来,“等七八分钟!”每次看到这对儿敦厚朴实的外地夫妇,我都觉得特羡慕。不大的铺面,红火的生意,平淡温馨的相守。这种忙碌的生活、简单的爱情,很多人大概一辈子也没福气享受。老板娘收完钱,带着我走到墙边的一张小圆桌边,摆上杯酸梅汤,让我坐着稍微等会儿。我跟她说不用招呼,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忙吧。老板娘应着,又跟我聊了几句家常后,转身回到柜台里,继续收单结账。
    喝着老板的秘制酸梅汤,挺解暑,微酸微甜的清凉传遍全身,很舒服。
    “想怎样?”我冷冷地反问,毫不犹豫地抬脚踹去。惨叫声中,我整整衣袖,“就凭你,还不配碰我!”
    “爸爸,叶阿姨……”软软嫩嫩的声音透过喧嚣飘进耳中。“乐乐?”我扭头,打量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小男孩儿,胖嘟嘟的小脸儿红扑扑的,额头缀着层细密的小汗珠。
    身材高大的齐小北在人群中挺显眼。他朝我走过来,我捏捏乐乐的小脸儿,起身跟他打招呼。
    “带着儿子来吃夜宵?”我对他印象不错,又当爹又当娘地拉扯孩子不容易。
    “乐乐不睡觉,吵着要喝这里的水果甜粥,没办法。”他抱起儿子,笑着说。
    “阳阳没跟你一起?”
    “他在外面,跟修月说事。”
    “修月醒了?”
    “我们刚停好车就看见他从车上下来。”
    “乐乐,来给阿姨抱抱好不好?”乖巧的小孩儿,讨人喜欢。
    乐乐眨巴着大眼睛,看看他爹,又看看我,犹豫了一小下,轻轻点头,冲我张开短短的小胳膊。
    “他挺沉的。”齐小北笑着把他塞给我,小孩子身子骨就是软,感觉真好。
    “小叶,你的粥好了!”老板娘的大嗓门儿打断我的享受。我悻悻地放下乐乐,“那我先走了,有空常联系。”
    “这周末有空吗?”齐小北叫住我,“乐乐四岁生日,趁这个机会正好跟朋友聚聚,修月也来。”
    我想了想,周末没什么事:“行,没问题,乐乐喜欢什么礼物让爸爸打电话告诉阿姨,好不好?”
    小孩儿抿着小嘴儿笑了笑,点点头,挥着小胖手跟我再见。
    走出铺子,看见修月倚在车边跟展阳阳聊得正热乎。见我过来,他顺手接过粥放进车里,道:“走了,周末见面再说。”展阳阳点头,随便跟我打了个招呼,径自转身离去。拽小孩儿,真不可爱。
    回去的路上,修月问我晚上在哪儿睡。我想了想,说回家睡。他听了,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让我把车直接开回我住的地方。我纳闷儿。他说先送你回家,然后我自己开车走。我说不行,我不放心。他说我没那么虚弱,开车回家这种事都干不了那不废了。我挣扎了一下,没坚持。
    到我住的公寓,停好车,他陪我上楼。走出电梯,我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他说不用,累了,回家睡觉。我嘱咐他把粥热着喝完再睡,他敷衍地点点头,让我洗个澡早点睡,然后转身要走。我想也没想,一把拉住他。他愣了一下,止住脚步,却没回头。我犹豫了一会儿,轻轻从后面抱住他,脸贴着他消瘦的背,喃喃低语:“给我点时间,让我收尾。”他静立原地,沉默。半晌后,淡声道:“叶子,别让我失望。”然后拉开我的胳膊,一个人走进电梯。
    十几分钟后,电话响了,修月打来的,说他到家了。我看来电显示,座机号码,放了心,随便聊了几句,说不上为什么,气氛有点僵,接着他说要睡觉了,于是挂断电话。
    洗完澡,草草吹干头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数绵羊,数着数着,一只只的绵羊轮番地长出人脸,有楚尘,有修月,脑子糨糊似的搅成一团,连带心情也烦躁起来。
    套上睡衣,拉开玻璃门走上阳台。无风,黑蒙蒙的天,像锅盖儿,严严实实地把我扣在黑暗里,窒息的闷。
    这个时间,巴黎正是下午,我拿起电话,拨下长长一串号码,等了一会儿,对方接起,说的中文:“你好,哪位?”
    “陈晨,是我。”
    “南南?!”电话那边音量倏地变高,“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回国了立马就把我忘了是不是!”
    “我哪敢,回来这段时间事挺多,一直没闲下来跟你好好聊聊。”
    “切!你那儿都凌晨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事!说来听听,让知心大姐给你分析分析。”
    “知心大姐?”我失笑,“给自己弄得辈儿挺高啊,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俩月。”
    “在感情的事上,我还是能指导指导你的,谦虚点儿。说,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晚上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你得了吧,想找人陪你打发时间还用费这么大劲儿拨国际长途找我?现成的人选一大把,修大帅哥该出手了吧?”
    “你行啊,这些年被资本主义腐蚀得智商见长。”
    “南南,咱俩这么熟,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当年我就不赞成你跟楚尘,你看,怎么样,折腾了这么些年,还不是离了?现在你落单了,修月肯定有动作了,你要是问我的意见,我告诉你,我不赞成。当年我不赞成你跟楚尘,现在你要想选修月,我一样不赞成!”
    “聊点儿别的,不想说这个。”我有点烦躁。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电话里,她无奈感慨,“南南,你说你挺豪爽的一个人,怎么一碰到感情的事就拎不清了呢?”
    “嗯,人无完人,我大概先天情商就低下。”
    “你得了,少给我来这套,”她高声反驳,“南南,记住一句话,活在世上,首先不能亏待自己。既然离了就让楚尘见鬼去吧,忘记不过是时间问题。至于修月,我承认,他是个好男人,他也喜欢你,这我早就知道。如果当年你选的是他而不是楚尘,说不定现在日子幸福得不得了。可惜,你错过了那个正确的时间。那时候,你没爱上他,现在呢?你能拍着xiong脯说,你俩之间有了爱情?”
    我默默听着,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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