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我承认我是在逃避,我承认我特自私,我不舍得断了你对我的好,可又给不了你所期望的感情,我跟鸵鸟似的得过且过,换谁都受不了……”
陈蕾开车送周希和冯婕回他们在齐景苑的公寓。临上车前,冯婕依依不舍地拉着我胳膊,非要请我吃饭。我连忙说:“你大老远地从香港回来,哪能让你请?我把原本约好的客户推了,晚上给你俩接风。修月说了他出钱,至于人能不能来我可不敢保证。”周希一听乐得不行,拍着我肩膀说:“那敢情好,既然他出钱咱可得吃点贵的。”我说:“没问题,修月交代了,特区的同志大老远回来一趟不容易,咱肯定得奔着最派的地儿去,酒店吃来吃去就那么点玩意儿,俗!今晚咱弄点风雅的,体验体验古人明月清风下小桥流水边把酒言欢开怀畅饮的感觉。”冯婕听了顿时兴趣大增,连忙问:“什么地方有这环境?是不是花园路上新开的那间‘世内桃源’?”我愣,世内桃源?这名字听着可真够酸的。周希没理会她的询问,大咧咧地跟我说:“小叶同志,哥们儿绝对相信你的眼光,下午你给我打电话咱再具体定吃饭时间。修月那边让他甭勉强,他的身体哥们儿清楚,只要钱到了,人来不来无所谓。”我笑着点头,让他赶快上车,有事电话联系。
去医院的路上,林正开车,我坐在后座上静静地想事。车开得很稳,忽忽悠悠中,倦意上涌,眼皮儿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这觉睡得挺解乏,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到凯乐了,修月那厮稳稳地坐我身边。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揉揉眼,睡得有点迷糊。
“累了?”他握着我的手问。
“还行,”我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凉?”
“你手不凉,给我暖暖。见到周希有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说:“还是老样子,最起码我没看出什么特别不妥的地方。晚上一块儿吃饭你去不去?”
“嗯,你订的哪儿?”
“我让石凯帮我订的,西四,我爸办寿筵的地儿。”
“行啊,挺给我撑门面。”
“晚上还有谁去?”
“刘市长和他女儿,外加展夜、林璐璐。”
“你这哪儿是接风宴啊,展夜和林璐璐也参加?”
“周希跟这姓刘的关系不一般,我昨晚就跟他说了,难得回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大家都约出来坐坐。姓刘的跟我说他闺女特喜欢展夜,至于林璐璐,是用来打发他本人的。”
“那我去合适吗?”
“太合适了,这些人你都认识,有你帮我应酬我就不用那么累。”
“觉得累就别去了,反正我跟周希说了你最近身体不好。”
“那可不行,”他挑着眉梢,笑得特勾人,“这姓刘的是一典型的斯文败类,像你这种姿色不错、风韵犹佳的女同志最对他胃口。”
“你得了吧,越说越没谱。晚上几点?”
“六点。”
“一会儿我通知周希他们,刘元松那边你自己通知比较好。”正说着,林正开车拐进凯乐。我看看表,两点二十,“你约的人都到了?”
他点头:“一会儿我跟林正上去,你到二楼的温泉spa放松放松。”
“中午吃饭没?”我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好像不发烧了。
“吃了点儿。你做完spa直接上楼,我订了间房,702。玲子正从她店里往这儿赶,我让她给你拿了几套衣服过来。”
“前阵子我刚去买了不少。”玲子是修月的表妹,在闹市区开了间服装店,专门代理各种高档进口女装,吸引了大帮富婆款姐。
“我挑的肯定比你自己买的那些好看。”
我哼了声:“又不是去相亲,我穿那么好看干吗?”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跟江帆相亲那会儿肯定穿得特好看是吧?”
“你吃醋啊?”我乐,笑出声,“你别说,我跟他相亲那会儿还真穿得特性感。”
……
车稳稳停住,服务生上前打开车门,修月面无表情地拉着我下车。
舒服!浑身放松,神清气爽。
从spa出来,踩着楼梯溜达到七层,一拐出楼梯间就看见玲子坐在走廊的沙发上等我,身边堆着四五个大纸袋。
“玲子,”我冲她挥挥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刚到。”她拎起袋子快步迎上来,“昨天店里到货,我还琢磨着等周末给你打电话,让你来看看呢,这下正好。”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店里也挺忙的。”
“那可不成,我哥的话就是圣旨。”
“没错儿,那厮使唤起人来可是把好手。”
玲子听了不住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
走到702门前,我掏出房卡:“走,进去说。”
四点多,玲子回店里了,修月那边还没结束。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看当天的报纸,最关心的当然是娱乐版,关于楚建国其人,长篇累牍的报道,内容比昨天丰富多了:
曾经的尖子兵,如何惹下十八年牢狱之灾?
楚建国和他的妻儿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
国企技术骨干为何会走上强奸抢劫的不归人生路?
楚建国昙花一现随即销声匿迹,如今生死未卜!
楚尘清早现身公司,行色匆匆神情憔悴!
大爆料!!楚尘前妻家世显赫,将门之后急欲与其撇清关系,直接导致婚姻破裂?
……
退伍军人,精通电子通讯,大型国企技术开发骨干,妻子温婉儿子可爱,看他年轻时的照片,跟楚尘颇为相似,很英俊的男人。强奸、抢劫、家庭暴力,这些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这样的人身上?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自毁前程,走上这条人人唾骂的不归路。一篇篇文章看下来,大段大段的臆测,却独独缺乏令人信服的证据。
几份报纸的娱乐版被我翻了个遍,心情郁闷得一塌糊涂。看着楚尘面对镜头时那一脸的漠然,我恨不得开着车直接把楚建国撞飞,落地后再来回碾上个七八十个来回泄愤!
气死我了!人渣啊人渣!我丢下报纸,想也没想就翻开手机噼里啪啦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低低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进耳朵里。
“三个问题:楚建国是不是你爸?楚建国是不是拿什么要挟你了?你提出离婚是不是跟他有关?”我跟机关枪似的一顿突突,把心里那点疑问借着脑门子充血的工夫一鼓作气全问了。
“南南……”电话那边,楚尘笑了,“我挺好的。”
“好个屁!”我盯着地上被揉搓成一团的报纸残骸,蓦然提高腔调,“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实话告诉你,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那副什么事都憋心里的闷葫芦样儿!就算做不成夫妻大家还是朋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藏着掖着的不是爷们儿该干的事!”
我吼的声音挺大,他明显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真怀念,刚才你说话的口气跟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一模一样。”
……
“南南,”见我不说话,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这时,门开了,修月进来:“给谁打电话呢,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他语似调侃,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楚尘。”我说。
他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淡淡地嗯了声:“替我向他问好。”
不知怎的,我有点紧张,明明冷气很强,可手心愣是渗出层薄薄的汗。我紧紧握着手机,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还有,这阵子天气经常变,腿不舒服就多去做做按摩。”
电话那边,楚尘静静听着,没再多说,只是嘱咐我开车别太快,别太晚回家,别总吃方便面,别看娱乐版。之后,说了声拜拜,挂断了电话。
短暂的安静。
修月闭目养神,我窝在沙发上琢磨着刚才那通电话,楚尘的声音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半天都没散。
过了不多会儿,修月打破沉默。
“叶子。”
“嗯?”
“我觉得特累,心累。”
“怎么了?”我收回神儿,探身倒了杯水递给他,“谈崩了?”
他摇头:“谈得挺好,我就是突然觉得挺没意思。”
我盯着他半天,轻声叹息:“修月,有时候把人和事看得太通透了就容易这样儿,别人在你面前总是无所遁形,精心策划的yin谋在你眼里不过是一出可笑的闹剧,这么缺乏挑战性的生活谁过久了都觉得腻味。难得糊涂,什么叫难得糊涂?偶尔也让自己活得简单点儿,轻松点儿,让身和心都好好休息休息,只有这样生活才能一直保鲜。”
“叶子,”听完我的话,他睁开眼睛,云淡风轻地说,“你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跟别的男人交往了。”
嗯?我迷茫:“什么意思?”
他凑到我耳边,不冷不热的调调:“同样的错儿你觉得我会犯两次吗?”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理清这话里的逻辑。
“傻样儿,慢慢琢磨,好好领会领导意图。”说完,他笑着起身往卧室走,“我躺半个小时,五点二十叫我。”
时间差不多了,我走进卧室,在床边站了半天,有点不忍心叫醒那个侧卧浅睡的人。
端详着修月的睡脸,虽然长相精致,不够男人,可我得承认,跟他在一起我觉得特踏实特有安全感。碰上天大的事,只要他没倒下,我就觉得特有依靠。
我不是矫情的人,我很清楚修月对我的感觉。说实在的,如果现在他突然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肯定特难过。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中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久而久之,习惯成了依赖,无法割舍的依赖。我特鄙视自己,鄙视自己这种极度自私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恶劣心态,不管爱或不爱,我也很想潇洒地给他一个交代。可惜,我做不到!这种友情之上爱情未满的暧昧平衡,苦苦维持着,挺累的。捅破那层窗户纸其实不难,可我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情分欠了点火候儿,温温的,挺暖,却不够热。我不知道是不是年龄的关系,跟修月在一起,我怎么都找不到当年那份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愚勇。究竟是因为成熟了,还是因为不够爱,我也分不清。
“想什么呢?”懒洋洋的声音传入耳中,胳膊一紧,整个人跌到床上。
“反正没想你。”被他圈在怀里,我没好气地说。
他笑着搂紧我:“叶子,你这一撒谎就脸红的毛病这么些年了还没改掉?”
“你……”我语塞,挣开他胳膊,翻身跳下床,“五点多了,别磨叽,快起来。”
“帮我换衣服。”大少爷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沙发上的袋子。这好像是玲子捎来的,我当时没注意看。
“睡糊涂了吧,美得你!自己换,抓紧时间!”说完,我转身往外走。
“叶子,”刚迈出没几步,他唤我,声音凉丝丝的,“如果不给自己个机会尝试,你永远没办法做出选择,逃避只会耗掉我的耐心,绝不会帮你找到答案。”
我顿住脚步,有点措手不及,背对着他,沉默了半天,缓缓开口:“修月,你不用激我,我知道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对你特不公平。可我真的挺怕的,怕贸然做出决定,到头来不但找不到幸福,反而会毁了那些我不想失去的东西。你对我而言,肯定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我不会矫情地撇清咱俩的关系,愣说那是友情。如果换成别人,对我有像你对我的这份儿心,我肯定早就痛快地点头了,硬拧着没意思。可你不是别人,说真的,我特害怕对不起你。像你这么霸道的人,在感情上要求的是百分百的投入、百分百的专一,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更容不得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丝毫瑕疵。相对你的付出,这些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真的,一点不过分!可我做不到,你知道吗,我做不到!我跟楚尘好的时候,你很有分寸地控制着和我之间的距离,不着痕迹地帮我们渡过一次又一次难关。楚尘曾经说过,被你爱着的女人,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当时还特不忿地跟他理论,因为我总觉得你太聪明、太强势,跟你在一起肯定特累,现在想想真是挺可笑的。我离婚后,你把机票护照丢给我,说陈晨会准时在机场等着。我记得去法国的前一晚你来我家,咱俩干光了三瓶牛栏山特供,我趴在你肩膀上哭得一塌糊涂,那时候我就在想,幸好还有你,真的,幸好还有你。我承认我是在逃避,我承认我特自私,我不舍得断了你对我的好,可又给不了你所期望的感情,我跟鸵鸟似的得过且过,换谁都受不了……”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热热的,始终背对着他,自语般低喃。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格,这些事闷在心里压得我特难受,说出来,顺畅多了,心里挺敞亮的,那些拧得死死的结好像捋顺了不少,死胡同里撞出条道,歪打正着了。
“叶子。”
“嗯?”
“过来。”
我想了想,转身走到床边。
“看着我,”修月缓缓站起身,压迫感顿时袭来。
我抬头,看见他正冲我乐,神色特柔和,眼睛弯弯的,迷人得不得了。
四目相望,长长的对视,无声的交流,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眼睛终觉酸涩难耐,几乎同时眨眼,几乎同时绽开笑意,几乎同时开口:“傻样儿。”
异口同声。顿了顿,我俩相视大笑。笑了一阵,眼角湿湿的。接着,拥抱,接吻,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心里那层看似坚固的膜,不知怎的稀里哗啦就那么碎了。莫名其妙地,我迈出了一步,至于这一步迈得究竟是对还是错,谁也无法预测。
出门前,照镜子。
镜子里映着我俩的身影,很优雅的黑色吊带连衣裙,很休闲的白色短袖t恤,同样瘦瘦高高的身材,颇有点黑白无常的意思。
“你太瘦了。”我说。
“在胖瘦问题上你没资格批评我。”他说。
“女的瘦了叫骨感,男的瘦了叫竹竿。”我毫不留情地指出两者区别。
“女人要胖点才有手感。”他不冷不热地反驳。
“你弄头母猪搂着睡,那手感肯定没治了!”我瞥他一眼。
“跟我抬杠呢,小样儿。”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特不正经。
“你……”
我抬头瞪着他,话还没说,嘴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封住。
不过这次我没惯着他,只容他浅尝即止。
三折腾两折腾,出门的时候都快六点了。
迟到难免,程度可控制。我开车,一路大概被四个测速仪上的摄像头拍了照,修月很仗义地表示,罚单的钱,公司出。
“叶子,”他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声音沙沙的,有点哑,“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会怎么做?”
西四会馆在城郊的青云山上,不大的庭苑,据说是明代建筑、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后院有个温泉池,泉水里矿物质含量特丰富。省委书记的侄子刘铁通过关系搞了个批文,投了不少钱在里面,修葺维护后把这里弄成了专搞内部接待的疗养场所。
我开着车缓缓拐进半山腰的停车场,已经有四辆车停在那儿了。我问道:“那辆帕格尼是谁的?”线条极富个性的蓝色车身映着落日的余晖,散发出嚣张夺目的光彩,我估计不玩车的人不至于烧包到花七八百万去买这么辆毫无实用性的极速赛车。
“展夜的。”修月说。
“我猜也是,这小子看来也是个有钱的二世祖,娱乐圈新人再红估计也不敢拿钱这么消费。”停好车,我拎起包走到那辆帕格尼旁边,轻轻在车身上敲了敲,金属感极强的声音撩拨得我心痒难耐。
“我记得你更喜欢威龙。”修月站在我身后淡声道。
“嗯,前几天s市的车展上看见一辆,红黑相间,拉风得不得了,百公里加速2.9秒的车,光想想我都兴奋。本来还想试试,可惜被人订走了。”我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悻悻不已。
修月笑笑,没说什么,揽着我踩着石阶向会馆走去。
石凯办事就是稳当,在门口,他迎上来跟我说客人都到了,正在西厢喝茶,说完引着我们穿过前庭,七拐八弯地走了半天。别看这小院儿面积不大,结构还挺复杂。一路上,石凯带路,我俩在后面边走边聊。
“晚上别喝酒,一滴也不能碰。”我说。
“那得看你能不能替我挡住周希,他劝酒的本事你也知道。”
“他那人猴儿精,专挑软柿子捏,才不会跟我硬干。”在酒桌上,周希这小子就是一典型的大忽悠,喝得比谁都少,说得比谁都好,挺能耐的。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一软柿子?”修月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冷冷地问。
“某些情况下,”我笑出声,抬头看着他,“就算你酒量再好现在也不行了,周希可不得抓着这个大好机会使劲儿跟你干?”
“今晚他肯定不会。”
我沉默。如果就像修月说的,背后搞鬼的人是周希,那他面对修月的时候,确实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其实我特希望修月的结论是错的,周希还是以前那个周希。被好友出卖的滋味,我尝过,很受伤。
还没走进厢房就听见周希爽朗的笑声。
一进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人,修月那厮优雅温柔的迷人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各位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来晚了。”
“哥们儿气色不错啊,小叶同志明显谎报军情。”周希放下手里的茶盅,大步迎上,跟修月对了对拳,举手投足间默契十足,“刘市长,修月你熟。这位我可得给你好好介绍介绍,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叶司令的女儿,叶南,修月的发小。”
“幸会幸会,”刘元松热情地跟我握了握手,指指站在自己身边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孩儿,“这是我女儿,刘柳,在加拿大读书,刚好回来度假。”
打心底说,我最讨厌应酬,笑容不能少,气氛不能冷,话题不能断,筷子时时放,酒杯频频举,累。要是像今天这样儿,坐一桌子各怀鬼胎的,那简直就是煎熬。不过就算心里有万般烦躁,脸上也不能流露分毫。我侧头看看修月,只见那厮神色自若,谈笑风生,完美地诠释了俩字儿:虚伪。看着他,我突然挺感慨,什么叫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活在同一个舞台上,扮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角色。家,不过是繁华喧嚣的幕布后那一方小小的休憩空间。休息好了,全副武装,照着剧本,继续登台。有的人投入,演得逼真,于是火了,成了角儿成了腕儿,比如修月;有的人,剧本赋予了他们令人艳羡的角色,可惜,他们却不知感恩,拼命妄想着将舞台变成一个人的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