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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五折 合鼎同火,授胎截气

    !!!!原来阿傻子云上楼昏迷后,得程虎翼程太医的悉心调治,前日即便苏醒,身子虽然虚弱,神志却十分清楚.老胡一连两天都去看他,纵无耿照的《道玄津》
    手语居中翻译,两人整天相对无言,倒也混了个脸熟.
    横疏影有先见之明,特别安排了这辆蓬车,并要求胡彦之保护阿傻,往王化镇郊的《夜炼刀》修玉善居处一探.「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万不能大张旗鼓.流影城是王侯世家,兵甲甚多,却没有像胡大侠这样久历江湖、又身怀高明武功的异人,可堪托付.」横疏影晨间秘密前往客舍,对着他盈盈下拜.
    「胡大侠若不答应,妾身……真不知道靠谁了.」
    胡彦之对阿傻的来历甚感兴趣,本想爽快接下来,灵光一闪,笑道:「流影城中卧虎藏龙,怎会没有高手?承二总管看得起,我也没什么好推辞,但岳宸风那厮不是好相与的,只我一人,恐怕应付不来.二总管若不介意,我想请贵城典卫耿大人随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横疏影沉默片刻,忽然一笑.
    「我交付耿照一项机密任务,让他带赤眼妖刀往白城山,将刀与琴魔遗言一并面呈萧老室丞.此去险阻重重,云上楼之事传入江湖后,普天下已无分敌我之别,邪派固然有染指妖刀的可能,东海正道七大派里也不乏觊觎者,这一路只分想要妖刀、以及想守妖刀的两方,是以孤身一人对抗正邪两道的不归路……如此,胡大侠还想与他同行么?」
    胡彦之陡然省觉:「琴魔遗言一事我推敲得出,旁人也能;再与前日云上楼的消息稍加联想,小耿的重要性呼之欲出,万一六大门派齐齐上山讨人,非是横疏影说不交就能不交代.她放小耿下山看似行险,实是藏叶于林的妙着;小虾小鱼一起放入茫茫大海,想抓就得看运气啦!」思路一通,反倒不急了,鼓掌笑道:「那好!反正去白城山、去王化镇,起码前头十几里是同一路,一起走也有个伴儿.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啦.」
    横疏影垂头敛目,浓睫数瞬,剥葱似的纤白玉指轻抚扶手,忽然展颜一笑.
    「胡大侠若要送行,最好送到赤水边便即折回,赤炼堂与镇东将军关系密切,若岳宸风吩咐下去,放眼东海境内水路两道,不免寸步难行.」
    胡彦之何等精明,问言一凛:「不妙,岳宸风三日前离山,赤炼堂与将军府关系密切,自己接获消息,说不定早在山下埋伏多时,放着这暗渡陈仓之计.若无十足的准备,此际谁也摸不出白日流影城.」起身笑道:「二总管的吩咐,我记下啦.有件事,还要麻烦二总管帮忙.」
    「胡大侠请说.」
    「请二总管安排一只支援兵,驻扎在龙口附近,以防不时之需.」
    横疏影笑道:「胡大侠所想,与妾身不谋而合,这点只管放心.」
    胡彦之大笑起身,正要推门而出,忽然停步.「二总管有没想过,我也可能对妖刀下手?东海六大派都想要的人、都想要的刀,这下通通在我手里啦!二总管若是稍一走眼,这个跟斗也栽得不轻.」
    横疏影扶案扭腰,转过一张妩媚娇颜,笑如春花嫣然.
    「胡大侠若是要刀要人,耿照根本回不了流影城.从自己网罟中纵走到,却要从他人刀斧下取回,世上哪有这样的猎者?」
    蓬车在羊肠小径上「喀啦、喀啦」地颠簸着.阿傻换下女装,倚在车内一角,安静地从车尾飘扬的布帘缝间,眺望着逐渐拉远的景色.耿照拆下车底的活板,取出一只近三尺、宽约尺余的乌木扁匣,珍而重之,以宽大的皮制带扣斜背上背.
    这木匣正是横疏影用以贮放名琴《伏羽忍冬》的琴盒.但此刻匣中所贮,却是受各方觊觎的妖刀赤眼.
    车座下除了琴盒,还有耿照房中的那柄碧水名导.老胡的配剑《狂歌》毁于万劫的不复刀气,横疏影特别从库中挑选一双甲字号房的天字级对剑相赠,出发前一并藏入暗格中.
    胡彦之精擅追踪术,脑海中自有一幅庞大缜密、巨细靡遗的路观图,蓬车在山间不住转换道路,始终没有遭遇到赤炼堂人马盘查.耿照与他隔着吊帘,天南地北随意乱聊;老胡却一下教他如何辨别地形、记忆地图,一下子又讲述用刀之法,若非阿傻始终扭头远望,反应冷淡,这一路轻松闲话,倒颇有几分郊游踏青的惬意.走着走着,不觉过了晌午.胡彦之「吁」的一声,在一处林子边停下来骡车,指着「翻过这个山头,那厢便是王化镇的地界,向东再行一刻便入镇区,向北是鬼头岭;沿着这条小路继续往西走,不出两个时辰,便能抵达赤水便当越城浦.流影城镇咱们的东南边,也就是右后方……」
    他口里一边说着,一边以树枝在湿软的泥地上勾画,眨眼便在轮辙边绘出一幅具体而微的地形分布图,四周城镇、山河林岩等无一缺漏,看得耿照乍舌不下.
    胡彦之放下枯枝,抬目道:「……接下来呢,阿傻?修玉善修老爷子隐居之处,你还记不记得在哪里?」
    阿傻读他唇形,苍白的脸上浑无表情,想了一项,才指向北边的山形.
    胡彦之笑道:「嗯,原来是在鬼头岭.」敛起笑容,对二人正色道:「从这里开始,咱们就算入了险地.岳宸风何许人也?云上楼一搅,这厮决计不会善罢干休.若阿傻所言为真——阿傻,我只是假设一下,不是不信你——那摄奴既能寻到了他,岳宸风肯定也知道修老爷子的隐居处,只消在四周设下埋伏,三种愿望一次满足,方便得很.」
    「三种愿望?」耿照皱起眉头.
    「杀阿傻灭口,杀你泄恨,另外我老觉得他看我不顺眼,要能给我一刀,想必岳老师会很愉快.」
    「他又怎能确定,我们三个一定会来?」
    老胡哈哈大笑.
    「要查天裂刀与修玉善一案,阿傻是世间唯一的一张活地图,而你是流影城的新保镖,老子又是一脸的好管闲事……除非独孤天威不想跟镇东将军府门这口气,摸清楚他岳宸风的底细,要不十之**,能在那里堵到咱们三条衰鬼,洗好脑袋等着岳老师的实力.」
    商议妥当,老胡伸脚抹去地图,三人一齐驱车上路.
    他将剑安置在手边,耿照佩刀在腰,连阿傻都分到一柄锐利短匕,以防镇东将军府的伏兵突然袭击.驱车循猎人入山的小径爬上鬼头岭,行出里许,车架无法再进,老胡将骡子系上一株老树,辕……等俱未解下,以备不时之需-其时方入早春,积雪已融,满山的林树正抽新芽,树什么与恶梦做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老胡笑道:「什么什么做朋友?你晕头啦?我是说咱们做人家的朋友,别不长眼睛,给人家一点空间,如此而已.」
    两人来到茅舍西厢,胡彦之随手推开虚掩的柴门,赫见黝黑的斗室里,东一块西一块、发黑似的溅满了大片褐黑色污渍,地上、墙上、破烂的竹椅上……简直是无处不在.积了蛛网灰尘的屋角地面,还散落着撕碎的布片,依稀识得是女人的衣物一类.
    茅舍简陋通风,就算什么血腥秽气,两、三个月见也已散得干干净净,然而一见室内的景况,便似有一股腥腐鲜烈的血肉气息冲入鼻腔,其势凶猛,宛若野兽肆虐一般,叫人不禁掩鼻侧首.
    「看来,这就是凶案发生的现场了.」
    胡彦之稍微推开门扉,电一般的目光扫过屋里各处——梁上垂下的粗大铁链、地上染血的柴刀,还有四处散落、发黑糜烂的细骨碎肉,似乎还有几截带着指甲的变形指头——摇头道:「畜生才能干出这等事来!阿傻一刀劈了摄奴,还算便宜了那厮.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了.」
    茅舍的中堂桌椅倒落现场一片狼藉,夯平的地面上有道飞溅的斜扇形血迹,长、阔便与一柄寻常单刀相似,可见喷洒的金刀惊人.以这片血迹为中心,四周墙上地下都溅满了小指粗细的斜长血点,触目惊心.
    耿照暗想:「看来,这里便是摄奴最初动手行凶的地方了.」
    据阿傻之言,摄奴一照面便砍了修玉善的左臂.修老爷子是惯用左手之人,一身的艺业都在这条左膀之上;年老重创,又失了用刀之手,这位名满天下的刀界耄宿虎落平阳,惨死在摄奴的凌迟酷刑之下.
    「以残留的足迹来看,恐怕还是摄奴暗施偷袭,修老爷子屋里维护孙女与阿傻周全,情急之下,空着手硬接了一刀.」胡彦之蹲下身来,指着地上交错如虹的激烈扫痕:「若非如此,以『夜炼刀』修玉善的造诣,就算他年迈体衰,摄奴也未必能是对手.」
    他从狼籍四散的桌椅碎片中捡起了一片宽长木牌,举袖拂去尘埃,见排上朱漆陈旧,以齐整的硬笔小楷写满修氏一门十四代先祖名讳,叹道:「这块排位带将回去,足以证明阿傻说的是实话.西山清河修氏乃名门之后,祖宗名讳是查得出来的,总不能自行捏造.可惜!『铸月炼兮月如明』的清河修氏,威震西山的铸月刀法,补天秘式,从此都成绝响!」
    「『夜炼刀』修玉善修老爷子,是武林中很有名的刀客么?」
    「嗯,西山道除了金刀门柳家,论刀法便要数清河郡的铸月山庄修家了.」
    两人转往东厢,此处倒是未受破坏,只是久无人居,积灰甚重.屋内有竹制的书架、桌椅,还有一张简单的竹榻,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斋.胡彦之随手拍去灰尘,拉开竹椅坐下,一本一本将架上的书册取下观视;又打开书畔的屉匣,检视其中的书信纸张.
    耿照觉得有些不妥,低声问:「老胡,你在找什么?」
    胡彦之低头不语,其中几本书翻过后便拿在手上,并未放回,翻到对屉中取出的几卷白纸看得十分仔细,不住抚额点头,一会儿才接口:「喏,我在找这里.」
    将手里两本黄旧小册往桌上一放,一本封面题着《清河后录》四字,另一本则是《铸月殊引》.耿照奇道:「这是……族谱么?」
    老胡大笑.「傻子,这是刀谱.」随手一翻,那本《清河后录》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前头录有修氏历代先祖名讳,蹈海不显紧凑,后半却忽然变了模样,整页挤满蝇头小楷,写的似是八股策论一类.
    而《铸月殊引》同样是半本的族谱郡志,讲述修家先祖开辟铸月山庄的沿革与艰辛,后半却是一幅幅持刀挥舞的秀美人形,图中的女子笔触古朴,气韵生动,纤纤素手提着一柄尖刃大刀,襟袂飘飘态拟神仙,低垂眉目的庄严宝相与形制怪异的大刀形成强烈对比,却又不觉得丑怪.
    图解不比心诀,字数寥寥,耿照一眼就瞥见「铸月刀法第一式」的字样,扉页写着:「曰『接天云路』.霏微阴壑兮气腾虹,迤逦危磴兮上凌空;云路迥接,灵仙髣佛,山中之人兮好神仙,想像闻此兮欲升烟.」
    那图绘得极有灵气,女子敛目含笑,双手并握,手中的尖刃大刀举向半空,身上装饰的璎珞、半臂披巾却向下飘扬,其势灵动,几乎可以听见襟袂猎猎的声响.
    他心念一动:「原来这图是举刀上撩的意思.」稍加移目,只见下一帧图里女子持刀平举,丰满腴润的下半身屈膝微踞,披巾、衣袂向上飘扬,连头: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是七叔跟我说的.」
    他跟阿傻描述七叔的样子,说七叔尽管只有一条胳膊,在耿照心中,七叔确实全东海最好的铁匠,打铁的功夫连天字号的首席屠华应也比不上.「……水月停轩染二掌院的那柄昆吾剑,便是出自七叔之手.我拿着同万劫妖刀对砍几次,丝毫不落下风.」
    「老爷子和修姑娘舍身救你,你如果活得不好,怎么对得起他们?」耿照握住他的双手.「你要打起精神.无论如何,还有我和老胡,我们都会帮你.」
    「……为什么?」
    「嗯?」耿照瞧得一愣,一下子每明白过来.
    阿傻面无表情,飞快的打着手势.
    「你们,为什么摇帮我?我的学海深仇,关你们什么事?」
    「路见不平,本来就该拔刀相助.况且,我们事朋友啊!」耿照想了一想,补充道:「老爷子和修姑娘,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或许他们错了.或许,你们通通都错了.」阿傻嘴角微斜,笑得却很苦:
    「我是个双手俱残的废人,什么都做不了;收容过我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更凄惨,若不依仗天裂刀那种妖魔鬼物,还谈什么报仇?不过事一场笑话!
    「我只要天裂刀,就够了!杀他之后,我也不想活了.当日若非是你,我早就亲手将那厮杀死;你那天既然出手阻止了我,现在还说什么帮忙,说什么朋友!
    真要报仇,给我天裂就好!」
    他豁然起身,将明月环刀高举过!」胡彦之难得看他大发雷霆,仿佛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抱臂呵呵不止,怪有趣的上下打量.耿照被他瞅得不自在,怒气稍平,想想也不关老胡的事,说来还要感谢他捡回宝刀,忽然转念:
    「是了,老胡,你怎么跑到崖下去了?底下有什么东西?」
    「我去找摄奴的尸身.」胡彦之耸肩道:「被野兽咬得四分五裂、肚破肠流,不过头脸尚在,虽然烂的泛紫发黑,骨相确是海外昆仑奴的模样.」
    他顿了一顿,转头直视阿傻.「我不是不相信你,一定摇问清楚.以你的身体状况,决计没有一刀砍死摄奴的能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是天裂刀附体所致?」
    碧湖姑娘被妖刀附体时,我俩也打她不过,耿照忍不住提醒.
    胡彦之淡淡一笑.
    「那是当然.但碧湖姑娘若有他一半的根基,当日在烽火台,你和我大概难以幸免.我练得也是道门内功,内息征候一望便知.阿傻,我观察你行走,坐卧,甚至运用肌力的姿态多时,这点你毋须瞒我.
    「此外,你一刀砍开了摄奴的胸骨肌肉,进刀或可凭蛮力,拔刀却必须依赖巧劲,若凭气力硬拔出刀来,尸体上必留痕迹.天裂刀给了你杀死摄奴、逼退岳寰风的刀法,但无法给你须苦练数年方有小成、法门秘而不宣的道门圆通劲.那也不是你岳王祠的祖传武功,是不是?」
    阿傻喘息渐平,沉默半晌,终于摇了摇头.
    「是一个女人教我的.」他迟疑了一会儿,双手连挥:
    「我也不确定是武功.偶尔身体不适或精神萎靡时,照着做会好很多.」
    「所以,你也不知道时什么武功?」
    「我不知道.」
    胡彦之一撩衣摆,拉开马步功架,竖掌一立:"来你推我一下".啊傻犹豫片刻,双手抓着老胡的手掌使劲推,无赖却如蜻蜓撼柱,却是连老胡的发毛都没多晃一下.老胡见他推得脸色发白,咧嘴一笑:"好了,好了,别试拉."说着便要起身,啊傻正要松手,胡彦之突然一勾一送,使了个擒拿手法,眼看便要将他拖到.耿照眼尖窥破,急到:"老胡!你——「语声未落,啊傻却双臂横栏,画了个圆圈,顺便勾转,坐倒之前及时被老胡拉住,连他自己也颇为惊讶,看看老胡,又低头看看脚尖,皱眉回想着方才兔起雀落的一瞬间,身体到底作了什么反应.
    「舍己从人,天方地园,未及动念,劲发于前.」胡彦之替他拍去衣上尘土,笑着对耿照说,「便在真浩山总坛,内功有这种造诣的彦字辈弟子,双手十指都用不完.啊傻练的这门内功很是高明,也是他无心无念,暗合道发自然的路子,若为他打通了双手的筋脉,再点拨一路上乘的刀剑外功,只怕你现下打他不过」.
    耿照闻言大喜,脱口欢叫道,「那真是太好了」.老胡往他脑门敲了个暴栗,笑骂道「喂喂,你话不要只听一半啊,打通双手筋脉,你以为是上馆子吃饭那么简单,我会带他走趟一梦谷,请求岐圣-伊黄梁施救,莫说那厮脾气古怪,有些……呃,不怎么体面的嗜好,便是伊黄梁肯施救,这种事情可没包生儿子,治不治得好,尚在未定之天」
    耿照笑道:「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总是好的.」
    老胡刻意微微转身,背对着啊傻.淡淡道:「是么,治好双手,才是痛苦的开始,你以为练上乘武功就像吃饭喝水,有付出就有收获莫.或许对阿傻来说,这些原是毫无意义,他要的只是那柄天裂刀,完纳恩仇此身随去,对世间一点依恋也无,又何必多吃这些零碎苦头.」
    耿照一时默然,无言以对.「好啦,上路罗!」老胡拍拍他的肩膀,率先扛着双剑向山下走.「阿傻,咱们改天再找个时间回来,给老爷子修姑娘扫墓,前前后后好生整理一翻,也算是尽了一份心,今儿不是时候,万一岳辰风大队杀来,那可麻烦之至」.
    阿傻不治可否,沉默一会儿,低头迈开步子,也跟着往山下走,竟未回头再看一眼,耿照追上前,将明月环刀塞到他手里,确定他看着自己的嘴唇,才缓缓说道:「这刀或许不如天裂,杀不了岳辰风,你带着在路上防身,总比匕首强.」
    阿傻捧着铜绿潺烂的古朴环刀,肩头微微颤抖,猛一抬眼,竟然开口说话.
    「我……不……怕……死!」.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出口犹如兽咆,语调暗哑之离,难以竹听,但唇型咬字却是清清楚楚,半点也没错.这次耿照却没生气,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怕死,怕的是活下去,因为活着很苦很艰难,你要花很多力气,吃很多苦头,才能够说服你自己,他们舍命救你是件有意义的事.着比死,要艰难得多了.」说完,头也不回追上老胡,经往山下走去.
    阿傻抱着刀,怔怔呆立在满地腐叶的光秃林经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跪地豪泣起来,瘦小单薄的身子吼得前仰后俯,频频以首撞地,似要将满腹痛苦一股脑儿发泄殆尽.然而他依旧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在那个属于他的血色夜晚里,阿傻已流尽最后一滴眼泪,今生,他将再也无法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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