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昴绯,昴绯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脚腕上的铃铛发出疯狂的声响,左右晃荡着凌乱不堪。倘若不是姣儿炙热到疯狂的爱和恨,倘若不是我心上绽放的那一朵桔梗,倘若不是暗中的谁刺伤了你和佑佑,那么或许那一夜的花火明亮,会永远停留在我的心中……
    但“倘若”便是绝望,是已然过去被事实撕裂的梦想,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昴绯,
    你不是我的“大猫”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小鬼”。
    所以,
    放手吧。
    昴绯眼中的火光随着我不断的挣扎更盛,一手拂开碍事的布料,低头疯狂而大力地在我身上种下他的印记,一点一滴猩红鲜艳,仿佛是他灼热的爱意与混乱思绪。
    双手被制止动弹不得,而奋力挣扎的双脚也被他禁锢,半分不能动弹。
    钱府几乎所有人都在钱家小姐的酒宴上纵情欢歌,如今的钱府安静得不见一个人,即使我再如何大声呼救,恐怕也于事无补。
    大猫的舌舔吻着我的脖颈,粗重的呼吸在上面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轻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疼惜、害怕、或者是没有穷尽的爱。
    不断挣扎的结局,是我浑身的力气都渐渐丧失,终于在气喘吁吁的最后一次挣扎之后——
    “撕拉”一声,连身上最后的一件衣服都被轻易撕去。
    夏夜依旧微凉的空气侵蚀上我的肌肤,一阵凉意。
    我闭上眼睛,浑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这间最后蔽体的衣物离去,软下身子,眼泪缓慢地润出眼眶,却固执地不发一言;而此时,禁锢我双手的巨大力量也猛然间褪去,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夜色突然被拉扯得很长很长。
    连时光都被拨慢速度。
    “……”
    黑暗中,只感觉粗糙指尖,带着细微不可察觉的颤抖,缓缓地抚上我胸前肌肤,在触碰到的瞬间,我微微一缩,那指尖的犹豫更盛。
    昴绯沉沉的声音低得不可思议,
    “这是……
    桔梗花。”
    桔梗花。
    西域屠天专属的族徽,无论是房屋、出行工具,还有衣物上,都能见到的花朵。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他日思夜想,偶尔会在漆黑夜晚,恨得双手握紧到没有知觉的女人身上。
    并且,是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前胸,靠近心口。
    “……”
    我不说话,双眼紧紧地闭住,不想看昴绯此时脸上的表情:
    无论是疼惜、内疚、惊讶、不思议,都不想再看到。
    那时候即使是在漆黑无比的深夜里,疼得没有尽头的折磨之中,我依旧相信着他会来救我,就好像在当初遇上劫匪时,虽然迟到,他终究了短短的一句话。
    他说——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从我的身边我的手中我的眼前,再一次离去。
    如果你胸上的桔梗花是因为上次我抓得不够紧,那么这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几乎等同于恳求,恳求你不要走,错过的守护我会弥补,只要你……
    “不要走。”
    他的声音微颤,里面恳求的意味这样明显,几乎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会?
    那样骄傲天下,鄙睨万物的人,黑甲浴血,嘴角讽刺冰凉的笑,怎么会在我的背后,说出恳求的话语?
    ……怎么会。
    然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我,整件房间里都是然身上弥漫出来的血腥味道,他的白衣染上鲜血,如同画布上盛放的花朵。他和他、都突然沉默,安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昴绯,”我闭上眼睛,如同给自己下的决心:
    “你已经看到了。
    烙在我心口的桔梗花无法除去,就好像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退不回去。
    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只是倦极累极。
    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寂寞孤独却又该死地固执,这样相似的两个人一起,”
    我顿了一顿,仿佛是要将心底剩余所有关于他的回忆连同情绪,全部随着这一句话倾巢而出:
    “不会幸福。
    所以算了吧、放手吧。
    你不再是大猫。
    我不再是小鬼。
    ……
    都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房间里回旋着我冰凉轻缓的声音,一遍一遍如同下档的电影,倒放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
    大猫和佑佑蹲在街边,在遍布的杂草丛中寻找那颗染血的耳钉。
    大猫在□的时候失去控制,忘情投入一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大猫紧紧拽着的手一点点松开,终究在两人之间刻下了的深痕。
    大猫的侧脸在燃起的花火之中,遗世独立带着孤寂,淡色浅浅。
    大猫轻柔笼着怀中哭泣的我,整个宇宙仿佛安静得只有两个人。
    大猫冷眼观察着我和佑佑之间的点点滴滴,眸子深刻如同豹子。
    大猫幽幽地说:“没想到……不过是个贱命的卑微女子……”
    大猫浑身浴血,在黑甲中挥刀斩杀劫匪,冷冽的眸子风暴凌厉。
    大猫在窗上一跃,动作灵巧沉着,他眼里却是猛兽一般的光华。
    其实也就不过如此。
    不过就是几行文字就可以解释清楚的纷杂相识。
    电影回复到一片漆黑的最初,我疲倦地再次倒入然的怀抱里,他步伐缓缓地离开房间,走出室外沉沉夜色,而身后。
    安静得连大猫的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了。
    夜色中我被然裹得很紧,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脸上,微微瘙痒。
    “然,”
    我疲惫的闭着眼,小毛不紧不慢地跟在然身边,偶尔发出“吱吱”的声响。
    “……嗯?”
    “你回来了……太好了……”
    “……”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出钱府。
    他左耳的耳饰反射着月光,空气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气声,一下一下。
    快要到钱府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将我轻轻地放下来,我不明白地看着他,正要开口问:
    “然,怎么……”
    他蹲下身,他单手撑着地,他的喘气声震耳欲聋。
    他轻轻地说,
    “兮……我回来了……”
    然后,在我面前、缓·缓·倒·下。
    然白色的衣衫上满是鲜血。
    那除了是别人的血。
    更多、是他的血。
    我的眼中忽然只剩下三种颜色。
    漆黑的夜,然苍白的脸,还有他满身的红。
    怔怔地跪坐在地,这一次,甚至连惊叫也没有,浑身渐渐火热,手脚冰凉、滚烫的只有左脚腕上肌肤。
    “……”
    一双冰蓝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我愣愣抬头,看到来人嘴角带笑的脸。
    “怎么?才这样,就慌神了?”水月脸色淡淡,意外地没有带着他的扇子,而是背手而立。
    “……”我依旧眼神无焦,左腕上的灼热更盛,小毛的叫声隐隐约约,水月的话听在耳中,却如同什么也听不见。
    “你要知道,”他见我没什么反应,蹲下身到我身边,“让你更加慌神的事情……可马上要出现了呢……”
    我闻言木木地看向他,只见他伸手,缓慢地从自己脸上撕下一张薄薄的面皮,其下脸庞隐在月色中叫人看不真切,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
    他玻璃一般透明清澈的眼眸,因为没有灵魂、所以肆意反射着外界的光华,而他眉间淡淡的粉色伤疤,却是那样陌生而熟悉地存在着。
    这个人,
    我是见过的。
    脖颈上猛地一下大力,天地瞬间晕眩,我只来得及在丧失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秒,从然披在我身上的暗袋之中,摸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将它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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