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过了快有小半月，吴夫人把吴家给段浩方送妾的事小心翼翼的跟吴二小姐提了。
    两人正对坐在炕头上抽绣线，吴二小姐一时没听明白，怔怔的反问道：“娘你说什么？”
    吴夫人搭拉着眼，轻描淡写的说：“段家那件事解决了，你爹把荷花送过去了。”
    吴二小姐在脑中把荷花这个名字转了三圈，完全没有印象，再问：“谁？”
    吴夫人嗔了她一眼，对庶出的孩子她可真是喜欢不起来，就是从她自己的嘴里说也不痛快。示意吴二小姐靠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爹的妾生的。”
    吴二小姐用了一会儿才把“爹的妾生的”这句话给消化完，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大！
    吴夫人慢悠悠的笑着，多少有些痛快的说：“按理说，你还该叫她声大姐呢！货真价实的你爹的头一个孩子！”说罢掩着嘴笑，那孩子六七岁的时候才跟着她那个倒霉妈一块被接回来，刚进门时连鞋都没有一双，就跟那路边贫家的女儿差不多。
    吴夫人在心中恨恨的想着，真是没想到，在她进门前吴老爷竟然已经有了个孩子！幸亏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哼！冯家绝不会干休！
    她吐出胸中闷气，再一想，生得早又怎么样？托生在那种人的肚子里，现在还不是要看她的眼色过日子？还不是要在她的孩子的手底下讨饭吃？
    吴二小姐此时回过味来，跳下炕去掩上门，将丫头婆子都赶远些，回来急道：“娘！怎么送个那种人过去！！”她气得快要跳起来了！
    吴夫人就知道吴二小姐会不痛快，她还没嫁，倒先送了那个丫头过去。连忙劝她道：“你放心！她绝不敢跟你争的！”
    吴二小姐气得头晕，结巴半天才把话理清楚，扳着指头跟吴夫人说：“娘，我不是说送个人过去不对。我也知道，那棉花还是我送过去的呢！我哪里是怕送人过去这等小事？我是说……”这回轮到她扯着吴夫人讲悄悄话了：“我是说那女的好歹也算是我的姐姐，日后、日后你让我拿她怎么办？！”
    吴二小姐又恼了，甩开手坐在炕头生闷气。这事吴夫人居然没问过她的意思就这样悄没声的办了，让她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吴夫人把吴二小姐的话在心头转了两圈，明白了，没好气的按着她的额头说：“纸老虎！我算看清楚了！你就是个窝里横！”
    吴二小姐一缩脖子，转脸也很有道理的说：“若真是那不相干的旁人，我要卖也下得去手。可那也是爹的女儿，你说我能怎么办？”她两手一摊，不高兴的说：“我能怎么办？”
    说她是纸老虎，这她认。那是因为以前她挤个把人过，等她嫁过去还有个一两年，这一两年里段浩方绝对不敢再纳妾或通房！沉湎女色不是什么好听话。而等她嫁过去，房中人够多了，她也会带几个丫头过去的，日后段浩方要想再往房里带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要顾着脸面。
    段家二爷的房里她已经算是半数都把在手中了，那些通房啊什么的也都是她抬抬手的事。所以她才恼段老太太送了个妾，段浩方的爹的娘给的妾，比段浩方他娘给的妾要麻烦的多！可这个麻烦的人还没解决，自己的亲爹娘又送过去一个更麻烦的！段老太太那个妾好歹还是个外人，这边这个往亲里说，那可是她的亲姐妹！
    她能怎么办？难道能拿出对付那些女人的办法对付她吗？
    她过不了自己这关。人都要有个底限，亲缘血脉，她下不了手。
    可摆在那里，却更堵心！
    吴夫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还有点复杂。吴二小姐越过她去碰了吴老爷的铺子田庄，她心中还真是有那么点不痛快。可到底比不了这母女之情，可她也真有点想较劲！你不是能干吗？你能比我还能干？
    可这一两年看下来，吴二小姐在见识上的确有过人之处，这她要承认。有时她跟吴老爷在那边谈事情，她坐在旁边脑袋就是要慢一拍，有时他们说完了，她还没绕出来。每到那时，吴老爷都会拍着她说：“你啊，这些事就不必你操心了，交给宝丫儿去！”
    一两次她不服，次数多了也不由得她不服，吴二小姐脑袋反应是比她快。这根筋一转回来，她反而这样想，这么聪明的女儿是她生的，也是本事！不然满吴家屯找一找，有没有哪一家的女儿这样能干？能做男人的事？
    可吴二小姐见识再好，手软这件事算是纠不过来了。胆子练了两年，不说完全没长进，可这长进还真不大。事交给她办，总会留着那么一两分余地，嘴里道理还多。上回抓着个管事贪钱，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放过去了，问她，居然还挺有理：“换个人也会贪的。他贪归贪，可这事还是办得不错的，也没误事。看他还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因小失大，就算了吧。”
    最后是吴老爷出面把这个管事绑了，一顿好打后卖成苦力。
    她要把这事说给吴二小姐听，想让她知道这管奴才就是要下狠手！不打得他们知道厉害不行！可吴老爷却拦着说：“算了，宝丫儿到底是个女儿家。太狠了也不好，就当是积福吧。再说她说的也有道理，这贪心是神仙也医不好的，换了个人照样还是贪的。”
    吴夫人想了想，这件事就揭过了，可心中却觉得既可惜又欣慰。可惜的是吴二小姐到底不是男人，心性还是不够硬。欣慰的是她仍是她那个可爱的小女儿，她宁愿她没什么大本事，胆小点娇弱点更好，只要躲在她身后，当个乖女孩就行。
    她见吴二小姐还在那里生闷气，把她拉到身旁抱着说：“傻丫头！她是咱家送出去的，又不是什么要紧人？你为她操得哪门子心？”说着不等吴二小姐吭声，贴在她耳朵边说：“她是咱家出去的，日后你烦她，想个由头送回家来，你亲娘我来对付她！绝不会让你为难！”
    吴二小姐眼睛一亮，问：“成吗？”
    吴夫人拍着胸脯打包票：“怎么不成？只说我想女儿了，要她回家来住些日子，或者说要她替你回来尽尽孝心。她算个什么东西？你日后是当家主母离不得家，使个人回来瞧我跟你爹还不是应份的？就是段家也绝没有拿着一个奴才跟咱家作对的道理！再者说，你那一屋子奴才里，除了她还有谁跟咱家跟你更近？我要她回来，难不成段家还能说这屋子里离不了她，换个婆子回来不成？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吴二小姐一想，还真是这个理。要是嫁得远还不好说，可段家跟吴家撑死一天能打个来回，回头她这个当家主母不好在亲爹娘跟前尽尽孝心，使这个亲姐姐回去总行吧？谁能说句不行呢？
    吴夫人见她露了笑模样，知道她明白了，欣慰之下更是要宽她的心，得意道：“这一尽孝心放不放她回去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难不成段浩方还能跑来要她？你到时要是连段浩方的心都抓不牢，让他能生生跑回来要那个小蹄子，那也是我错看了你。”说是这么说，要是段浩方真敢对那小贱人动了心，她一碗药灌死她！要是有人敢挡她女儿的路，她这个当娘的头一个不答应！
    吴二小姐迟疑的说：“那要是她有了孩子……”
    吴夫人打断她的话：“她有了孩子，自然是你的！把她嫁过去难道是为了给你添个麻烦的？她这个人都是你的！生什么出来都归你！再说，要是连这种事都做不好弄不清，那她还有什么用？我立时就能捏死她！”说到这，吴夫人的脸色就沉下来了。她容那个女孩子先进段家，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丫头争个头，要是这种事都做不好，看她会让那臭丫头好过！
    吴二小姐仍有点不安，吴夫人见她这样，想逗她开心，就说：“她的名字叫荷花，你觉得好不好？”
    吴二小姐一怔，这荷花还不错吧，点头道：“还行，挺好的。”
    吴夫人见她没反应过来，凑到她跟前挑明了说：“你房里有个红花，咱先送过去的叫棉花，她就是个荷花。这一听就是你房里的人。”说着拍着她笑。
    吴二小姐一听这荷花是这么来的，还是托着那几个丫头的名字起的，顿时就觉得这个姐姐倒也不像她想的那么严重，至少这名字能起出来，吴老爷一定是同意的。连名字都透出股不中用的味，她就是真有本事，还能翻出天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