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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5】谁也不是谁的谁
    不知道为何,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顾伊平缓跳动的心脏突然急促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随着那个夜色中的人影的步伐的频率跳动着。
    明明她看不清男人动作,只能从晃动的白色光束上判断男人的举动,心情却随着光束的一上一下起伏着,揪紧着。
    “这么晚了还敢在大雨中爬山,这人不要命了吧?”旅馆老板抽着劣质的香烟走到窗户前,看着穿透雨帘照射过来的白色光束感叹道,“山上路滑,又是晚上,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就掉到山谷里去了,不死也是和终身残疾,这人可真是命大。”
    顾伊在听到老板的话后,心突地一跳。她莫名的按着胸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有人有可能在山上还下着大雨的情况下生存两天两夜吗?”顾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人之前在哪儿?难道一直在山上承受着暴雨的洗刷?
    “这个说不准,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山上温度太低,晚上山什么,不管他的不回去是因为她还是他自己,她都不会傻到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顾伊继续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幕,眼前恍然闪过一束光亮,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幻觉啊,顾伊摇头苦笑,原来她这么渴望有外人到来把她就下山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在雨夜行走的人到底是不是救援人员,但是,能在这么大的雨里找到这里,也算是不错的。
    顾伊想着,便有不知不觉地担心起来,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她记得那条路虽然不宽,但是,一边是高高的土坡,另一边是一道长长的沟谷,并不深,人如果跌进去,除了被灌木划伤,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顾伊的神思还在那条路上游弋着,视野里毫无防备的撞进一个人影来,把顾伊吓了一跳,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屈铭枫霍地站起来,看着举动突然的顾伊,伸手去拦,却指抓住了她的衣袖,“小伊你去哪儿?”眼看着衣袖从指缝间溜走,屈铭枫撑起伞追了出去。
    听不到呼呼的狂风,感受不到硬币大小的雨滴砸在身上的疼痛,顾不上被打湿的衣服。顾伊一路狂奔,穿着不合脚的男式皮鞋啪嗒啪嗒的踩在雨水里。
    她看不见其他,眼前只有那个站在黑夜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雨水从男人的头发上滑落,顺着下巴淌下来,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一个疯狂的女人向这边跑来,他僵硬的抬起手擦了一把被雨水黏着的眼睛,甩开膀子冲了上去。
    从未觉得,几百米的路也是这么的漫长,从不知道,奔跑也是如此甜蜜。只因为,他要找的那个人就近在眼前;只因为,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出现在危险重重的山路上。
    两具冰冷又火热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一起,楚炎鹤在快要靠近顾伊的时候便控制着自己减缓了速度,所以,顾伊冲过来的时候,把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抱着顾伊滚到泥潭里。
    “炎鹤……”一声呼唤,声音哽咽着,再也发不出声来。
    她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男人,眼前迷蒙一片,湿湿的顺着脸颊淌下去,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楚炎鹤箍紧了怀里的女人,冰凉的脸颊摩挲着她的,胸脯大幅度起伏着,他张大嘴巴呼吸着,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儿,只有这样,他才能抑制住见到她时激动到想要落泪的冲动。
    顾伊收紧双臂,明明他身上冰冷无比,她却觉得心暖。她想,如果她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是不是也离不开他?
    不想了,不想了,她不要想了,就让她做一回鸵鸟,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
    顾伊咬着唇,细碎的声音呜咽出来,这么多天来,独自一个人的坚强,一个人的伤心失落,一个人的孤独,像这瓢泼的大雨灌满身体,冲破重重阻碍发泄出来。
    屁股却陡然一痛,紧接着“啪啪啪”几声,大掌毫不留情的打上去。
    顾伊抿着唇放开挂在楚炎鹤脖子上的手臂,疑惑又倔强的看着楚炎鹤。
    楚炎鹤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凶神恶煞的样子在黑夜中很是狰狞,“打你还是轻的,要不是时间不对,我还要关着你饿上几天!”
    “你为什么要虐待我?”顾伊咬着唇,眼眸湿漉漉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气愤。
    “对,就是要虐待你,我还要把你拴在我身上,囚禁你!”楚炎鹤沉着声音说道,大掌绕到顾伊脑后,托着她的脑袋按向自己,张嘴含住那张让他生气,让他不舍的小嘴儿。
    顾伊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霸道。
    毫不犹豫的叩开关口,长舌作为先锋部队,长驱直入,以横扫千军之势占领了敌军要地。
    疯狂的亲吻,噬咬,恨不得把两人的唇瓣粘连在一起。细细的摩挲,轻轻的啃咬着,贪婪的吮吸着甜美的汁液。
    忘情的亲吻让两个人忘了身处何地,忘了头什么。
    几乎是在屈铭枫的眼神里落荒而逃地跑上楼,顾伊冲进浴室,也没试水温,便把自己置身在水下,过烫的水流倾洒在身上,让毛孔一阵紧缩,等适应了水温,便是全然的舒展,一如她埋藏在心底的情绪。
    如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水流和着泪水流淌下来,即使是发泄,她也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热水把肌肤烫的通红,顾伊却没有察觉到疼,只是紧咬着唇弓着身子靠在墙上。
    屈铭枫站在房间门口,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他从来不抽烟,身上也不会带着,这烟还是从旅馆老板那里花十几块钱买来的。
    劣质的烟很呛鼻,却正是他所需要的。
    狠狠吸了一口,没有把烟雾喷吐出来,而是吞下去,让它刺激着自己的肺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后,屈铭枫还是保持着一个小时之前的姿势站着,脚下落了一堆烟蒂,手上夹着最后一根烟,点燃。整个走廊里,全是刺鼻的烟味儿。
    他甚至希望时间再久一点,或者,顾伊在里面不要出来。
    可是,愿望和现实总是遥远的。
    房间的门被打开,顾伊重新换上从旅馆老板那里借来的衣服,连脚上也换了旅馆里的廉价拖鞋。
    屈铭枫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眼神在扫过顾伊红肿的唇时,略微停顿,不动声色的掠过去,“洗好了?”
    顾伊点头,闻到走廊里的烟味,疑惑的看了屈铭枫手上的香烟一眼。
    “过来量一下体温。”屈铭枫从雨中回来的时候,去老板那里要了一个体温计,为的就是怕顾伊淋了雨后会发烧。
    这样的关心,顾伊无法拒绝,她跟着走过去,接过用酒精擦拭过简单消毒的体温计含在嘴里。
    两个人相对无话。
    五分钟后,屈铭枫让顾伊取出温度计,看了看上面的温度,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我去把温度计还给老板,你先休息一下。”说着,便拿着体温计走出房间,随手关上门。
    顾伊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洗过澡后的身体渐渐回暖,没有刚才那么冷了。然而,没了寒冷分散心思的她又想到了那个男人,他还穿着湿了的衣服吗?他有没有找老板要被子?
    顾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会照顾自己。
    说不定人家心里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金屋藏娇的娇娇呢,你在这里操那个心干什么。
    见屈铭枫还没有回来,顾伊把他的皮鞋拿到浴室里沾着水擦了擦,把上面的污迹擦掉。幸好在她那样的折腾下,这双皮鞋很给面子的没有裂口子。
    她把皮鞋竖起来放在阳台上,里面没有湿,明天屈铭枫应该就可以穿了。
    顾伊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待在屈铭枫房间里的必要,转身向房门走去,伸手去开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怎么回事?
    顾伊转动着把手,只转了一半,便转不动了。
    锁住了?
    顾伊拍着房门,声音不大,怕惊扰到其他的客人,但是足够让外面的人听见,“屈铭枫你开门,你把门锁了干什么?”
    屈铭枫手里又换了一盒刚开封的香烟,他抽出一根夹在手里,并没有立刻点上,看着震动的房门,听着顾伊的呼叫,他把手掌紧贴着房门,这个地方,是不是也贴着小伊的手心?
    有人说,手心相贴,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屈铭枫你开门,开门让我出去!”
    “小伊,你放心在里面睡吧,我不会进去,天亮了我会把门打开。”屈铭枫的脸贴在冰冷的木板门上,这样,能够更加靠近她。
    “你……你说了不会强迫我在这儿睡的。”在顾伊印象中,屈铭枫是从不说谎的,更不会对她说谎。
    “我不这样说,你怎么会进去?”屈铭枫的声音里透着苦涩,“小伊,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也许明天什么都好了,天也晴了,阴霾也散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包括我自己,安心睡吧。”门外响起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顾伊扶着门,无力的靠上去。
    屈铭枫的好意,她知道,可是她不能接受。
    身子靠着门缓缓的滑落下去,顾伊蹲坐在地上,这一切,让她烦乱的毫无头绪。
    楚炎鹤的不忠,屈铭枫的关心……两个人的行为好像完全掉了个个儿。
    这便是她的命运吗?
    永远逃不出男人的背叛?
    她记得,小的时候,她跟妈妈走在路上,一个摆路边摊的算命先生追着她非要给她算一卦,具体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不过大体意思是她的一生不会太平,起起伏伏风,纠纠缠缠,烦乱一生。
    那个时候,高贵雅丽的妈妈还生气了,骂了那个算命先生一句。
    不知道靠着门坐了多长时间,顾伊觉得手脚冰凉的没有知觉。她扶着墙站起来,好一会儿,酸麻的刺痛感才淡去。
    既然房门打不开,她也不能一直守在门口。
    缓慢的走向床,对屈铭枫的愧疚便加深了一分。
    若是没有遇上她,屈铭枫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她是不是个灾星啊?
    躺在床上,拉了被子盖在身上,明明眼睛疲惫的睁不开,脑中却没有丝毫睡意。
    听着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顾伊无聊的数着雨点子。
    不知道是不是数数数晕了,脑袋有些疼,顾伊把一条手臂横在额头上,温度并不烫,那是因为,顾伊感冒从来不发烧。
    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房间的门已经开了,床头柜上摆着早餐还是热的。
    顾伊简单洗漱了一下,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依然是简单的青菜米饭,却没有第一次吃的香了。
    迅速吃完早餐,顾伊把碗筷收拾好端下去。
    下楼的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屈铭枫的身影,外面还在下着雨,丝毫没见减小。
    楼下没有人,大概对于救援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等雨停了,他们也可以自己走下山去。
    顾伊把碗筷送进厨房,眼睛不受控制的向着前台处的唯一的排椅扫了一眼,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是走了吗?
    因为不想见她,所以不顾生命危险,冒着雨下山了吗?
    老板又拿着他信号断断续续的收音机走出来,因为连天下雨,收音机基本上只剩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妹子起了啊。”中国传统的问候语,没什么意义。
    “老板……”顾伊又想排椅处看了一眼,“那个……昨晚那个人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昨天回去就睡了,今早起来也没看到有人。”
    “他没有找你去借被子?”顾伊有些担心,真的走了?因为在她这里受了气,便连夜赶回去,是为了见别的女人吗?
    “没有啊,我睡觉很轻,有人找我,一叫我就醒了。”老板回想了一下,坚定的说道。
    “哦,谢谢。”顾伊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落,原来,她真的不重要呵。
    【096】我生气了
    顾伊不受控制的又向排椅那边看了一眼,依旧是没有那个人,手指掐进手心的肉里,她还在想什么呢?对他还抱有希望吗?
    原本,看到他冒着雨上山来找她,她是感动的,可是,当他对她理直气壮的质问的时候,她的心,犹如浸了冰,寒彻透骨。
    因为爱他,因为离不开他,当她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忘记电话里听到的,忘记她的怀疑,只要楚炎鹤对自己如从前一样,她可以不追究。
    当她扑入那个温暖厚实的怀抱的时候,安心的感觉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吃到了,便变了脸。
    他来质问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关机?就没有想过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都做了什么?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最后看了一眼,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眼,决然转身。
    顾伊抬步上楼,不合脚的凉拖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响声,顾伊用这样的脚步声来稳定自己的心,或者说,是麻痹自己。
    一个人静静的走着,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楼梯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安然静谧,只能听到外面啪啪的雨声。
    “睡得好吗?”寂静的空间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甜腻腻的声音里带着丝讨好的意味。
    “很好,你呢?”回答女人的是一个男人的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醇厚里透着磁性。
    顾伊倏地抬头,眸光撞进男人深邃黝黑的眸子里,那样的黑亮,她甚至能在那双眼眸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下意识的抿紧唇,唇角微勾,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指甲被手心刺破了犹不自知。
    这时候,顾伊脑子里想的竟然不是上前去质问,而是像自己是给他们让条道儿呢,还是径直走过去。
    是的,顾伊就是这样的人,当她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又哭又闹,质问男人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抛弃她,因为她觉得这样做毫无用处,何必呢,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不顾形象,放下自尊的去闹,只会让对方更加讨厌你。
    有时候,女人要学会爱自己。
    就在顾伊踌躇的时候,那两个聊得愉快的人向她走过来,顾伊下意识的让了下身子,低着头走过去。
    她还是懦弱的,她不敢看楚炎鹤的眼睛,因为,曾经那双眼里只有她,现在,却装下了另一个女人。
    “我们去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吗?看看老板能不能给我们做。”女人娇娇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自然的带着点儿撒娇的味儿,如缠缠绵绵的丝线,一直钩啊钩,钩住你的心。
    “这种地方还会有什么好吃的吗?”男人显然很不屑,好像在这里吃饭会降低他的格调似的,“等出去了,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吃饭。”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在这里吃的不是饭似的。
    “真的吗?地点要我选。”女人显然很高兴,不过,那种高兴,显然不在吃饭上,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然,女士优先。”楚炎鹤一下子变得很绅士,这是顾伊之前很难见到的。
    真是讽刺的对比,对她,只有耍流氓占便宜,满脑子的荤段子,对别的女人,便是绅士儒雅,礼貌有加。
    顾伊还真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二手货女人的身体,还吸引过堂堂楚二少。
    明明不想听两个人的对话,明明告诉自己快点走,离开这里,但是,那脚,好似有千斤重,像是被钉在地面上,怎么也移不开一步。
    身后传来两个人愉快的谈话声,而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多余到站在那里都会挡到别人的路。
    “你真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加热吻吗?”女人显得很兴奋,相比于顾伊,热情有活力。
    顾伊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她没有听到楚炎鹤的话,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抱他,吻她。
    她想,有娇人儿投怀送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吧。
    蓦地,顾伊想到昨晚的自己,是因为她自己在雨中冲向他,所以他才顺势抱了她,吻了她吗?
    或者说,人家本来就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找……
    顾伊控制不住的回头,这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女孩,确实有让男人心动的资本。
    虽然是凉飕飕的秋季,外面又刮着狂风,下着绵延的雨,但是女孩只穿了一个小吊带包臀短裙,上身罩了件单薄的丝毫遮挡不住春光的针织衫。
    再相比她,宽大的不合时宜的粗线毛衣,中年妇女的款式,下身灰黑的棉布裤子,脚上趿着一双男式塑料拖鞋。头发松垮垮的扎在脑后,因为没有润肤产品,又是用旅馆的洗衣肥皂洗脸,皮肤有些干燥,相比于女孩水嫩嫩的光滑,顾伊简直有些自惭形秽。
    难为楚二少昨晚还能亲下去,顾伊摸了摸有些干裂的唇,自嘲的想。
    “这个是你的了。”
    背后又响起那个曾经让她听了心安的声音。
    “给我?”女孩好像很是难以置信,随即,那原本甜腻腻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我不要你的臭钱,你给我拿走!”
    顾伊回头,只见女孩把一张卡摔倒楚炎鹤身上,气哄哄的扭头就走。
    可是,不知道是那女孩走的动作太慢,还是楚炎鹤的动作太过迅捷,楚炎鹤拉住女孩的手,弯下腰把地上的卡捡起来,郑重的放进女孩手心,“我楚炎鹤从不亏待女人,这是你应得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真的?”女孩很单纯,只要楚炎鹤一句话,她便相信了,她抱住楚炎鹤的胳膊,身上的针织衫因为刚才的挣扎松松的搭在胳膊上,露出大半个肩头。
    即使顾伊不是特意去看,也能看到女孩肩上某些暧昧的痕迹,那殷红的吻痕,就那样大喇喇的显现在顾伊面前。
    走吧,还抱希望吗?
    顾伊抬起脚,身子晃了一下,她扶着墙向着前方走去,即使前方根本没有她的所归之处,她也不愿意再回头。
    顾伊想,她的背影一定狼狈的狠,在那个人眼里,她一定是落荒而逃了吧?
    脚步不停的走,真希望走廊是没有尽头的。
    “你在看什么?”女孩拉着男人下楼,却发现男人站在楼梯口侧着头,看着一个方向。
    “没什么,走吧。”楚炎鹤把自己的手从女孩手里抽出来,顺便给女孩理了下衣服,“虽然这里没有大餐,好歹能凑合着吃一顿。”
    “好呀,我给你露一手,保证比这里的老板做的好吃,让你吃了便忘不了。”女孩没有注意到楚炎鹤的举动,一蹦一跳的下了楼。
    两个人到了楼下,跟老板要了一壶热水。
    旅店老板狐疑的看着楚炎鹤,这个男人不就是刚才那个妹子要找的人,怎么又和另一个女人下来了?
    前一晚上,连个人在雨里不是还缠绵的死去活来的吗?
    老板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乱哟。
    “老板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先上来给我们填填肚子。”女孩自顾的走进厨房翻找着,很是自来熟。
    旅馆老板对于这样的举动不是很高兴,他嘬了一口烟,跟着进去,见女孩掀开锅盖正拿了筷子去夹里面热着的菜。
    情急之下,他弹了下烟灰,正好落在那盘菜的顶端。
    “哎呦你干什么呢?这菜都不能吃了,我快饿死了。”女孩的声音退去甜腻,因为声音很细,便变得尖锐起来。
    她看着锅里热气腾腾,色泽油绿的青菜,举着筷子直跺脚,“你怎么能把烟灰弹到菜里呢,老板你这样我可不付你房钱啊。”
    “怎么了?”楚炎鹤听到声音过来,主要是他自己也饿坏了,昨天就没有吃东西,又连夜冒着雨爬了这么多山路,现在胃里空空的,他觉得再不吃东西,胃酸就把整个胃给消化掉了。
    “他把烟灰弄到菜里了,让我怎么吃嘛。”女孩撅着嘴,对着旅馆老板哼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弹烟灰的手法这么准。” 旅馆老板打着哈哈连声道歉,“小姑娘饿坏了是不是,我马上给你们做,你就是想吃山珍鲍鱼,我也给你做出来。”
    “嘁,就你这小破地方,还鲍鱼呢,能有个泥鳅就不错了。”女孩对于老板讨好的语气显然很受用,虽然话里还是不饶人,但是已经没了刚才的尖锐。
    “这你就小看我了,我这里虽然没有鲍鱼鱼翅,但是我能给你做出来。你们这些城里人去酒店吃的,不是也有假鱼翅吗?”毕竟是做买卖的,一些手段还是有的,为了生存,有时候不得不造假。
    “我才不吃假的呢。”女孩小嘴一撅,走出厨房。
    老板把锅里热的才端出来,看了看,还是一咬牙扔进垃圾桶里。
    “等等。”楚炎鹤拦住老板仍菜的手。
    “这菜已经脏了,我给你们重新做一份。”老板夹着烟的手因为楚炎鹤的阻挡一抖,又一大截儿烟灰掉进菜里。
    楚炎鹤皱了皱眉,本来他看这菜的色泽抄的还不错,想着把沾了烟灰的那块地儿夹出来扔掉就是了,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你放心,做个菜就死几分钟的事儿,虽然我这旅馆小,但是也不能坑客人,我可不能让你们吃不干净的饭菜。”说着,老板把盘子一倾,洗漱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老板转身去刷盘子,也没管楚炎鹤。
    本来,看着这位先生下来,旅馆老板还想把菜端过去给他,但是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女孩,老板的动作滞了滞,便把盘子放回锅内,盖上盖子。
    这菜是顾伊做的,她还是不放心,怕楚炎鹤走到半路回来,就给他炒了菜温着,电饭煲里还有热气腾腾的米饭。
    她嘱咐老板,如果看到昨晚那个男人回来,就把才端给他吃。
    虽说老板和顾伊算不上什么交情,但是看到楚炎鹤竟然领着另一个女人下来,他就不想顾伊的心血被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给糟蹋了。
    所以,当那个年轻女孩儿打开锅盖要去夹菜的时候,他便想办法阻止了,他想,顾伊若是知道,就是扔了也不会给这对狗男女吃的吧?
    老板依稀记得,这个女孩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孩,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开放了。
    楚炎鹤回到桌前坐下,女孩嘟着嘴用筷子戳着桌面,显然,她也饿坏了。
    “那个老板真讨厌,怎么就恰巧把烟灰弄到菜里了呢?等我下山,我一定要把这些天我的胃受的苦全部补回来,整天清汤寡水的,我都要成青菜了。”女孩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楚炎鹤只是用手撑着额头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那样子,就像是纵容自己的女朋友。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香味,楚炎鹤左手捂着胃部,闻着菜香味儿,胃更疼了。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可是,一个人说,太没有发泄感了,她需要有一个人给她共鸣,那个人,自然只能是她身边的男人,“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他……哎你去哪儿?饭还没吃呢。”
    女孩儿见楚炎鹤站起来,转身上楼,忙站起来追过去,“你不吃了吗?昨天晚上你不是就饿了吗?”
    “你先吃,不用等我。”楚炎鹤拨开女孩儿,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踩着一个台阶上去。
    顾伊茫然的在楼道里走着,知道他们下楼后,她走的很慢,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儿,就算是毫无目的的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走。
    因为这里可以放松发泄的地方太少了,如果她还是青春的年纪,她一定会冲进雨里发泄一通,可是,她还是理智的,经历了那么多,她的理智不允许她肆意而为。
    身后响起脚步声,催促着顾伊也加快了脚步,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前面已经是走廊的尽头了,顾伊在心中祈祷,这个人走到某个地方就拐进某个房间里,可是,那脚步声像是跟随着她似的,她快,身后的脚步声便跟着加快频率。
    顾伊攥了攥手心,虽说这是走廊的深处,但是,应该没有坏人吧?
    她安慰着自己,放缓了脚步,慢慢转身。
    身体还没有完全转过去,便被后面的一股力气给推到了墙上,整个人砰的撞上去,然后被后面的力量压紧。
    顾伊错开头,脸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鼻梁有些发青,眼眶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儿,不是她软弱胆小,而是刚刚那一撞,她的鼻子正好撞在墙上,现在酸痛的让她恨不得把鼻子给割了去。
    深呼吸着平定了呼吸,顾伊缓缓开口,“你是谁?放开我。”
    背后压过来的身体很重,灼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边,压在顾伊颈项上的手臂松了松,却只是松了松,仅留给顾伊呼吸的余地,却不能转头。
    从体型来看,袭击她的是一个男人,这个时候,顾伊应该做的是尖叫,但是她没有。
    “放开我,你找错人了,我身上没有钱。”顾伊忍着鼻子的酸痛开口,她的双手被男人钳制着,动弹不得。
    “我不要钱,我要你这个人!”男人阴沉着声音开口,那声音,就在顾伊耳边,每一个字都刺激着她的耳鼓,敲打着耳膜,激的她心惊胆寒。
    “你……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顾伊挣扎着,换来男人更加紧致的禁锢,她整个身子被男人压着贴在墙面上,脸被压在墙上,脖子被迫呈现出歪扭的弧度,好像再一用力,她的脖子便会被男人摁断。
    “喊啊,你倒是喊啊,我倒要看看,你把人喊过来,丢人的是我还是你自己!”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威胁?也不看看她威胁的是谁。
    再说,在这儿偏僻的廊道里,外面又呼呼的刮着风,有哪个人能听到她的喊声?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人挟制着夺去主动权,很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被压在墙上。顾伊的声音有些冷,她也不白费力气去扭头看男人的脸了,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的脖子更疼。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再扭转几个度数,脖子会有抽筋的可能。
    “我说了,我想干你!”粗俗的语言,赤裸裸的威胁, “难道你不想吗?” 下面的话,让顾伊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
    虽然气急,但还是保持着冷静,顾伊呼出一口气,“我不想,所以你找错人了。”
    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的语气,却是惹怒了身后的男人。
    “这由不得你!”横在顾伊脖子上的手退开,转移到顾伊身上穿的粗线手工毛衣上,大手一扯,本来就很大的领口豁开一个口子,露出瓷白的肌肤。
    “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顾伊急了,她没有想到男人会真的对她这么做,没想到男人会在这里对她这样。
    这里是走廊啊,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过来。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吮吸,紧接着,是牙齿咬破肌肤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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