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5

    【084】不要不要我
    “回家?”唐果嘻嘻着傻笑,见何少把试探着伸过来,她好玩的盯着看,然后,做了一个很让何少惊喜的举动,她主动把手伸过去,握住那只渐退渐进的大手,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攥住,“绍哥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是是,绍哥哥是特地来找你的。”何少心里都快美上天了,不管这妞儿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醉了绝对是讨人喜欢,这傻兮兮的样子,光看着就会激起人的獣慾。
    “真的是特地来找我的?”唐果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着何少,无意间错开了何少凑上来的嘴巴。
    “当然当然,你不知道绍哥哥快要想死你了,妹妹来,给哥哥亲一口,降降火。”何少现在完全打消了带着唐果回去的念头,为什么?因为他已经忍不住了,他现在像是被吹胀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而吸气的小嘴儿就在身边呢,他何必南辕北辙的在赶回去?
    “亲一口就能降火吗?”唐果舔了舔嘴巴,好像只要何少一点头,她就会亲上去。
    “当然能……不能,妹妹,哥哥火气大着呢,你还得……”说着,何少便拉着唐果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你来试试,这里火气才大,哥哥因为妹妹你都快被烧着了,你得心疼心疼哥哥我。”
    唐果眼睛眨了眨,水蒙蒙的眸子透着不解,身子也有些摇晃,的厉害,小手毫不挣扎的任由何少拉着奔向某地儿。
    突然——!
    “哎哟——”何少捂着眼睛,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手拿下来,右眼青了一圈,像只独眼熊猫。
    唐果还是傻傻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何少,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动作缓慢的如刚刚启动的机器人本收回拳头,扁着小嘴儿委屈的伸手揉了揉,好疼。
    “你你你……”何少站起来,指着唐果,和着这丫头装醉骗自己呢?要不是他闪得快,这一拳,早把他眼珠子给敲碎了,“好你个臭娘们,敢算计本少爷,今儿个本少就让你尝尝惹恼本少的滋味!”
    唐果见面前的男人突然青黑了一只眼,认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绍哥哥?”
    何少一愣,这是真醉还是假醉?
    嘭——!又是一拳。
    唐果还是那副傻愣愣的样子,揉着有些红的拳头,无辜的看着何少。
    妈的,耍爷呢!何少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女的,拳头就招呼上去了。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看客们正为唐果捏一把汗呢,只见唐果晃晃悠悠的单脚钩地,身子轻盈的向后一仰,便躲过了那来势汹汹的拳头,趁何少还没收回去势,小手一钩,再一送,何少摔了个狗啃泥。
    “绍哥哥你还好吗?”唐果晃悠悠的站直了身子,看着趴在地上半天不动的男人,终于抬了下头,便异常兴奋的开口,“再来!”
    眼见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何少怎么着也得把面子给拾回来,不然一句,都算计着打多少下。
    见左脸打肿了,唐果换了另一边打,“叫你找女人!叫你朝我撒气!叫你凶我!”
    何少被打的鼻青脸肿,猛地拔出裤子后口袋的折叠瑞士刀,脸上生生挨了一下,手里把刀子悄悄打开,向这个疯狂的女人捅去……
    “啊——”
    尖锐的叫声响起,一个女人看到扎向唐果的瑞士刀,害怕的捂住嘴巴,那惊恐的尖叫还是从追风里飘了出来。
    唐果被这尖锐刺耳的声音刺得一愣,回头看去,正给了何少机会。
    何少猛地向前一推……
    唐果回过头,瞳眸骤然紧缩,刀尖儿离自己的肚子只有几厘米。
    虽然大脑被酒精麻醉着,但是,自小浸淫在骨子里的武器知识在关键时刻冒了出来。
    她知道这种方形尖口的瑞士刀,扎出来的伤口成方形孔儿,血根本止不住。有的人被这种刀扎了,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医疗救助,就是活活流血流死的。
    绍哥哥竟然用这么毒辣的武器对付她?
    唐果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他想她死?
    闪躲的动作放慢了,唐果似乎是认命了,她闭上大大的眼睛,如即将沉睡在玫瑰花里的公主。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天旋地转的晕,唐果仰躺在地上,看着挂在大厅着自己的高兴与害怕。
    “下来!”楚绍自始至终,一直黑着脸。
    唐果不解的看着楚绍,身子却没动,只是委屈的咬着唇看着楚绍。
    “我让你下来,你听不见?”楚绍怒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爆,唐果甚至看到他脖颈上暴突的血管。
    “绍哥哥我……”唐果嘟嘟嘴,小手反而抓的更紧了。那瑞士刀给她带来的恐惧还没有消退,只有这里,只有楚绍能把她的寒冷驱走。
    “下去,别碰我!”楚绍伸手去解唐果圈子自己脖子上的手,虽然角度不对解起来很费劲儿,但是他的力度却不小,一点儿也不怜惜。
    简直是扯着唐果的手指往下拉,也不管会不会给拉断了。
    唐果是被楚绍从身上推下来的,
    唐果眼巴巴的看着楚绍,她刚刚差点就没命了,他不仅不安慰她,还吼她,凶她。她看向那边打成一团的人,唯独楚绍站在这里。也许,救自己的,不是他吧。
    她开始胡思乱想,眼睛突然瞟到一个纤白的身影,瑟瑟的藏在楚绍身后,一只手还拽着楚绍的一个衣角。
    不用看到人,只看那双纤细的手指,唐果便知道是女人。
    原来,原来他来,真的不是找自己的,是她唐果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是来找女人取乐子的。
    既然不是来找她的,她也不想跟这么冷血滥情的人在一起,不再低微,不再可怜,唐果擦干眼泪,抬起头,最后看了楚绍……身后的女孩一眼,那个女孩也正越过楚绍的肩膀打量着她。
    唐果大方的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反倒是那个女孩心虚的躲闪了一下,再也不敢看唐果。
    唐果嘴角轻扯,没有笑容的弧度,只是想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些,绷紧了,她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她不要为了别人而让自己的脸累着,不值。
    擦着楚绍的身子过去,一股熟悉的香味儿窜入鼻中,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唐果回头看了女孩一眼,原来,楚绍身上的香味就是这个女人留下的。
    女孩头低的很低,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看不到脸。
    “你给我回来!”楚绍骂了一句,长本事了,一声不吭就走了?因为她的任性,多少人还在找她?有多少人为她担心?
    她倒好,跑到这种地方来找男人打架来了。
    看到唐果在和男人打架那一刻,楚绍觉得五脏六腑都烧着熊熊大火。
    尤其是看到男人手里拿着的刀子,唐果还竟然不反抗,等着人家往上捅,怎么着,学别人自杀殉情?
    拿自己的身体,拿命来开玩笑?!
    要不是程子配合着射了一镖打歪刀尖儿,他迅速拽到她,她现在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
    她倒好,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干什么?”唐果站住,没有回头,她怕她一回头,就会冲上去把那个女人给撕了。
    “我让你走了吗?”楚绍阴测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夹杂着压抑的怒气。
    “你管我走不走?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那是什么腔调?好像她唐果是他的丫鬟似的,他叫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这种日子,她受够了,“楚绍我告诉你,别一副大爷的样子给我看,喜欢装大爷找小女且去,别跟我在这儿嚷嚷。”
    “诺,身后不是还藏着一位吗,你跟我横什么横啊,有脾气有火气的你找她啊,她不就是给你们这些男人解闷儿的吗?出来卖的连这点都不会干?还是只会在床上勾引男人?”
    “唐果!你说的什么话!这话是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楚绍从来不知道唐果的嘴巴这么毒,身后低低响起的抽泣声让他的心软了软,越发觉得唐果的话说的难听刺耳,“过来给雪儿道歉!”
    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捧着你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宝儿,不要了,不理了,你说一万句,便错一万句。
    唐果愕然,冷哼了一声,让她道歉?跟一个妓女道歉?
    她哪里说错了?
    “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她不是出来卖的,还是她不伺候男人?难道她专门伺候女人?那你要了干什么?”唐果觉得,这世界真心玄幻了,楚绍也知道疼女人了。当初,她眼巴巴的渴望楚绍能看她一眼,哪怕是瞪她一眼,她也会心花怒放好半天,现在,楚绍竟然为了一个出来卖的,让她去道歉啊,她是去,还是不去呢?
    唐果转过身,大眼睛里冷冰冰的,看着楚绍,不,确切的说,是看着藏在楚绍身后的女孩子。
    而后,莞尔一笑,好像接受了楚绍的“提议”。
    大步走向楚绍,那每一步,都是在部队上练出来,每一步步长多少厘米,分毫不差。走起来很有范儿,很帅气,步步有声。
    站定在楚绍面前,垂下眼帘,看着女孩,声音还是甜甜的少女音,“他让我给你道歉,出于基本的礼貌,你是不是该出来,我也不能对着空气吧?”
    女孩儿更是往阴影里藏,缩着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受惊的兔子。
    兔子,本来专属于一个女孩儿的词。
    唐果轻蔑的太眼看向楚绍,可看在楚绍眼里,便是雪儿被唐果给吓到了。
    “唐果,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怎么着你了,你吓她干什么?”楚绍上前把女孩儿从阴影里拉出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别怕,有我在。”
    唐果的身子猛地一震,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他说,有我在。
    呵呵,真好,真恩爱,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啊。
    “不……不用了。”雪儿的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几乎听不到,头仍旧低着,好像一抬起来,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但是,那样楚楚可怜的样子,最能勾起男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反到是唐果那气场凛然,眼神轻蔑的样子让人感到咄咄逼人。
    这个时候,唐果就是一狼外婆,而雪儿就是收到恐吓欺骗的小红帽。
    “呵,真是郎情妾意啊。”实在是看不下去两个人的甜蜜,唐果冷笑了一声,“既然不用我就走了。”她本就没想过要真的道歉。道歉?她本就没错,更不会道歉。
    “站住!”楚绍抬头,一束冷光射过来,瞬间能把人冰冻,但是,唐果的心已经够冷了,这点儿,只不过是让那颗本就跳动的缓慢的心变得麻木而已。
    “你还想怎么样?楚绍,你女人都说不用了,你没听见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女人受了委屈你心里不好受,心疼她?我告诉你楚绍,别想让我道歉,我丫的就没错。要道,这个歉,也是她跟我道!”唐果踢踢桌子,右脚一钩,把旁边的圆凳甩过去,正好砸在女孩儿面前,吓得女孩条件反射的一哆嗦,本能的向楚绍怀里钻。
    “唐果你太过分了!”楚绍下意识的抱住女孩儿,护在怀里,感受到女孩瑟瑟发抖的身体,紧了紧手臂,那样子,就像是男人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唐果,便是那个横刀夺爱的坏女人。
    “我过分又怎么样?总比你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受了她的其找我撒气好。你当我是什么?你楚绍的出气筒?楚绍我告诉你,以前我缠着你,是我犯贱,我蠢我傻,我以后不会在缠着你了,
    你爱跟你的雪儿还是黑儿的好就好,你俩就是光着身子在大街上打滚儿秀恩爱都不关我的事儿,所以,你也别管我的事儿。以后别在自己女人那里受了气来找我又啃又咬的,犯恶心,太各应人!”
    唐果说完,脸眼神都没有赏给他们一眼,就踩着气势的步子走出去,更美观身后传来的那帮狐朋狗友的唏嘘声。
    走出会所后,唐果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不让廉价的泪水流出来。她抬起头,看向灰黑色的天空,明明被城市的霓虹灯照的很亮,唐果却只看得见灰黑色。
    打开手机,电话一股脑的涌出来,剧烈的震动声震的唐果差点拿不住手机。
    唐果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上百条未接来电,眼泪在也止不住,滴在手机屏幕上,打湿了显示的名字。
    有顾伊的,楚炎鹤的,潇潇的,还有大叔的,她一条条翻看,听着语音信箱里的留言,果然,没有楚绍的,一条也没有。
    是了,人家在忙着陪女朋友,怎么会想到她?
    唐果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也不管旁边就是臭烘烘的垃圾桶,点了梁向的电话打回去,她本来想找顾伊的,但是,想到顾伊和楚炎鹤刚刚新婚,她要是去了,楚炎鹤又该哀怨了。
    “大叔……”唐果只唤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那边已经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她却从那骂声里听到了无限的关心。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梁向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开骂的时候,赶紧问了地址,生怕她再突然不见了。
    唐果看了看周围的建筑,挑了一个具有标志性的说了名字,然后挂了电话,抱着膝盖安心的坐在那儿,等着她的大叔来接她。
    她知道,梁向虽然人看着冷面,不热情(除了对他的老板以及他老板的女人),甚至是木讷,但是,心肠却很好,他的心很软,往往自己只要一嘟嘴,大叔就妥协了。
    梁向想给楚炎鹤和顾伊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唐果找到了,几个人定了地方会和。
    梁向开车过来,看到会所大门,皱了皱眉,唐果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转了一圈,却没见人影,难道又跑了?
    梁向心底一惊,急忙望向车子方向跑,想要尽快发动轿车继续找唐果。
    唐果坐在垃圾桶旁边张望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边急速的跑过,是大叔!
    “大叔——大叔——我在这儿——”唐果站起来,手机从腿上滑下去,她急忙弯腰去捡。
    梁向跑到车前,最后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大叔,他向四周看去,一个个人影掠过,大概是心急听错了吧。
    唐果捡起手机,看到梁向停在路边的车子,忙快跑着过去,两个人分别在马路两边,这个时候,正是夜生活繁华的时刻,车子川流不息,汇成极快的流速载着人们进入下一站路口。
    嘀嘀——!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唐果站在路中央,看着被自己搅得乱成一团的交通,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向对面,哪里还有大叔的影子。
    “大叔——大叔——大叔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果果了吗?大叔,你不要不要果果,果果以后再也不逼着你吃苹果了,再也不捉弄大叔了,大叔,不要不要我,绍哥哥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唐果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蹲坐在路中央,不管狂按的喇叭声,哭喊声渐渐降低。
    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被梁向那样侮辱对待,到酒吧买醉又遇上流氓,如果不是她会点功夫,她可能早就被哪个流氓给玷污了,如果不是楚绍……还有那把刀,她差点就死在刀下,差点活活流血流死。
    “大叔,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唐果紧了紧手臂,把自己缩的更小了,也不管周围围着的指指点点的人,只是出神的一个人盯着脚尖儿喃喃哀求。
    一双黑亮的皮鞋在唐果面前停下,眼前伸过来一只大手。
    唐果抬起被泪水迷蒙着的大眼睛看着那只手,咬着唇推开,“我要大叔!”
    “果果,又不听话了?”大手的主人开口,语气威严,声音里却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欢喜。
    “大叔?”唐果抬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梁向,她那袖子擦了擦眼,对着梁向傻傻的笑,“大叔你没走啊?”
    “大叔怎么会丢下你不管。”梁向把唐果拉起来,给她抹着眼泪,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下,“以后再敢胡乱跑,大叔就不要你了。”
    “大叔不要不要我,我以后乖,很乖。”唐果抱着梁向的胳膊,整个人黏在上面,生怕梁向下一刻会把她抛弃,她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嗯,那就暂且先收下你。”梁向把西装脱下来,给唐果穿上,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喝酒了?”
    唐果怯怯的点点头,不敢看梁向。
    “那怎么还有股臭臭的味儿?”梁向又凑上去闻了闻,确实是臭的。
    “嗯?”唐果自己抬起胳膊闻了下,好臭啊,“啊?怎么会这么臭?好难闻啊。”
    “傻丫头,不是让人家扔茅坑里了吧?”梁向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给她紧了紧衣服,半抱着她上车,一点也没有嫌弃这个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傻丫头。
    梁向打开暖风,唐果一进来就打了个哈欠,看来,真的是冻坏了。
    “刚刚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梁向倒着车子,分出心来问唐果。
    “哦,在……在那儿。”唐果想着路对面指了指,“我在那边路边坐着,大概是挡住了,你没看见我。”
    “怪不得那么臭,你好好的地儿不找,怎么找个垃圾桶?”梁向见唐果脸上的泪水干了留下泪痕,怕她绷得脸不舒服,一手空下来给她找了一袋儿湿巾。
    唐果有一次在他车上吃东西弄到衣服上找不到纸巾,记得小脸皱成一团。那天送完唐果,梁向就去超市买了纸巾、湿巾放在车上,以免这个小祖宗再遇上那样的事儿。
    “唔,出来就随便坐下了,我也没看是什么,怎么知道是垃圾桶啊。”唐果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腿儿,怎么看哪儿都觉得脏呢?
    “要去见你顾姐姐吗?老板和她都很担心你。”梁向觉得还是要先征求唐果的意见,她既然先打电话给自己,就有可能不想见其他人。
    “不了,我这样怪丢人的。”唐果嘿嘿着笑了笑,发现脸部肌肉有点僵硬,那个笑好难看,“大叔,我想在你家住一段日子。”
    “好。”梁向的房子是楚炎鹤给配置的,两层小型别墅,唐果也不是第一次在那里住。只要唐果在他那儿住,他就会搬到一楼,把整个二楼让给她。
    毕竟,姑娘的名声还是要保护的,虽说他们年纪差了一大截儿,出去可以说那是他侄女儿。
    “梁向带着唐果回去了,说不过来了。”楚炎鹤收起电话,心疼的摸摸顾伊的脸,“找了一晚上了,干脆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嗯。”顾伊也很累,毕竟心还跟着一直悬着,是身心俱惫。她倚靠在楚炎鹤身上,“我怎么觉得果果突然出走,跟楚绍有关。”
    “瞎操心,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会处理自己的事情。”楚炎鹤想起楚绍被咬破的嘴角,反正是女人就对了,至于是不是唐果,他想,梁向肯定更清楚,只不过,那个时候,楚绍在场,梁向不方便说罢了。
    现在,唐果跟着梁向,他放心也舒心。
    “我就是担心果果,她挺单纯的一个孩子,偏偏楚绍就是不开窍儿,果果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公主。”顾伊觉得,唐果爱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比爱上楚绍来的幸福。
    “好了,菜上来了,我们先吃饭。”楚炎鹤给顾伊倒了杯白水,让她先润润喉咙。
    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也没有奢华的玫瑰酒店,只不过几个家常小菜,靠窗的位子,能俯瞰大半个城市。两个人边聊边吃,很是温馨,温柔的暖意溢满餐桌。
    “ariel,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慵懒的声音,带着丝幸灾乐祸。irvine缠着宗叔不请自来的坐在他们这桌上,“不会不欢迎吧?”
    坐下了才问,他倒是真想把他们给赶出去。楚炎鹤腹诽。
    “宗叔,irvine你们也来吃饭?”顾伊礼貌性的打招呼,楚炎鹤则爱理不理。
    “是啊,没想到竟然遇上你们。”宗叔脱下黑皮手套,露出横纵着疤痕的手,招来服务员加了几个菜。
    “楚先生是做什么?”见楚炎鹤没开口,宗叔也不卖老,反倒先开口问候这个小辈。
    “娱乐。”楚炎鹤吃了口菜,淡淡的答了两个字。其他的不愿多说。
    其实,他的产业涉及面极光,娱乐只不过是一部分。房地房产这种捞钱的好路子,自然少不了,建筑,电子、机械等等,都有涉及,只不过,楚炎鹤对于这个曾经的风云人物——宗叔,总是保持着一种警惕。
    “娱乐,娱乐好啊,年轻人玩儿的东西。”宗叔哪里会不知道楚炎鹤有隐藏,他早就把楚炎鹤能摸到的底儿都摸了。
    自然,楚炎鹤公司的产业都是公开的,他不说,别人也都知道。他这么说,只不过是要告诉宗叔,他对于他的谈话没有兴趣罢了。
    见楚炎鹤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宗叔也不恼,他转而对顾伊开口,“ariel,你父亲最近还好吗?”
    “家父很好,谢谢宗叔关心。”顾伊疑惑,他怎么会突然谈起沈仁贤来?
    “那你母……”宗叔的话顿住,没有说下去,他不想打草惊蛇。
    双方都不是多话的人,交谈陷入沉默。
    宗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顾伊,“替我把这个交给你父亲。”
    顾伊愕然,拿着手里的盒子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宗叔已经带着irvine起身离开了。
    “义父,ariel刚刚结婚……”irvine的话说了一半,宗叔却是听得懂。
    但是,他装糊涂,“怎么了?”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不管哪一行业,都可以请婚假,您这段时间就别给ariel压力了。”其实他想说的是,放了顾伊吧,她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有了牵绊她的东西,她不适合这个圈子了。
    “小子,人你没抢到手,还帮着她说话?”宗叔怎么会看不出irvine所想,“谁说ariel不适合这个圈子,牵绊这个东西,有时候是麻烦,有时候却是助力。要看你怎么用了。”
    要是楚炎鹤也成为他的人,顾伊只会更加强大,而他也会如虎添翼。
    【085】沈仁贤的失常
    顾伊翻看着手中的小盒子,看样子,像是首饰盒,宗叔让自己把这个盒子给父亲,是什么意思?
    顾伊坐在车上,眉心紧紧蹙着,她其实非常好奇宗叔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沈仁贤在商场上虽说是个奸商,但是,顾伊了解他,如此惜才爱命的沈仁贤是不会和黑道扯上关系的。可是,现在看来,宗叔和沈仁贤的关系却是不一般。
    “怎么了?好奇就打开看看。”楚炎鹤透过内视镜看到顾伊那纠结的小样儿,随意开口,他的观念里可没有什么规矩教养,再说,那个宗叔也没说不让别人打开不是?
    楚炎鹤对于那个宗叔实在是没有好印象,他故意把顾伊拉下水,逼着顾伊进入到那个违法的行列中,就这一点儿,就足够楚炎鹤恨上他千百遍了。现在,想把他也给卷进去,哼,想的倒是挺美。
    他倒是会算计,想开辟中国市场,就在中国找一个傀儡给他遮着,到时候,要是万一出了事儿,他倒是可以全身而退,被他盯上的那个傀儡公司就粉身碎骨了。
    楚炎鹤自然不会去做那个傀儡。
    只是……楚炎鹤看向顾伊手里的盒子,宗叔好像和沈家渊源颇深,但是宗叔却从来没有告诉顾伊,他认识沈仁贤。而四年前,宗叔又那么巧合的救了被丢弃在贫民窟的顾伊,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巧合?
    顾伊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打开。浸淫在骨子深处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偷窥别人隐私的事情。
    楚炎鹤突然一个急刹车,把把车子停在路边,拿过顾伊手中的盒子,毫不费力的打开,“诺,一个戒指。”
    楚炎鹤拿出放在阳光下瞧了瞧,戒指的圈上镶了七颗颜色各异的散钻围成一圈儿,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正好凑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在阳光下,倒是形成了一道亮丽的小七彩虹。
    只是,收回来,失去了阳光的照射,戒指就变得很普通了,戒面是俗气的心形,虽然这个形状代表着爱,但是,楚炎鹤还是觉得俗气。尤其是中间的那颗心形的红玛瑙,让整个戒指变得老气。
    要是他,他会把这个心形的戒面给去掉,只留下那只独特的戒圈儿。
    “宗叔送给你父亲戒指……”楚炎鹤闭了嘴,再说下去就大逆不道了,再说,也没发现岳父大人有什么非正常倾向啊,毕竟顾伊都长这么大了。
    “往哪儿想呢,老是不正经,你没发现这是个女戒啊。”顾伊拿回来装进盒子里,却也是想不通,这个戒指,看样子,年岁不少了吧。
    楚炎鹤摸摸鼻子,向着顾伊蹭了蹭,“伊伊,我只对你不正经,你别再吃岳父和宗叔的醋了。”这说出的话,更加让顾伊生气。
    “开车!”顾伊把楚炎鹤的脸拍到一边,早晚要被他气死。
    楚炎鹤嘿嘿了两声,知道自己玩过了,听话的发动引擎,不时地从内视镜里偷偷看顾伊两眼。
    两人到了沈宅,吴嫂出来开的门,赵之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小伊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吴嫂准备准备。”她放下手里的干果盘子,忙迎出来。
    “不用了,我回我自己的家,用不着打招呼。”顾伊对于赵之杏的态度,从来都是冷硬无比,赵之杏那讨好的小脸,在她眼里,就是扎眼的刺球儿。
    赵之杏讪讪的,她知道顾伊对她有意见,她也在努力的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已经快十年了,顾伊对她,还是一副仇人的样子。
    “那就好,以后常回来看看,我和你爸都没有孩子,你爸也挺想你的。”赵之杏很快便释然了,招呼着吴嫂倒了茶,拿了水果。
    无论顾伊怎么讥讽,都是一成不变的热情亲和。
    在外人看来,顾伊是多么的不懂事,赵之杏是多么的委屈,后妈不好当啊。
    可是,顾伊听了赵之杏的话,心里便腾起一簇火来,什么叫“我和你爸都没有孩子”?两个人只不过是合伙过日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沈家女主人了?还想要个孩子?
    顾伊紧抿着,唇,赵之杏递过来洗好的蓝莓,她也不接。
    楚炎鹤看出顾伊的不高兴,伸手替她接了,挑了个大个儿的塞进顾伊嘴里,“宝贝儿张嘴。”
    顾伊抿唇,摇摇头,她不想吃。每次看到赵之杏,她就会想到母亲带着她含泪出走加拿大的那个夜晚,就会想到母亲彻夜的工作,累倒在办公室的情景。
    楚炎鹤知道顾伊实在是太敏感了,赵之杏今天说的两句话都没有任何示威或者挑衅的意思,只是,不同的人站得立场不同,感受的也就不同了。
    他把蓝莓放进自己嘴巴里,趁顾伊不注意,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用舌头把果儿渡到她的嘴巴里。
    顾伊错愕的睁大眼睛看着放大在面前的楚炎鹤的脸,眼神瞟向一旁坐着混不自在的赵之杏,挣扎着摇头,这是干什么呢,还有外人在场呢。
    蓝莓在两唇的挤压下滴出蓝紫的汁液,染了两人相贴的唇,顺着唇角向下流淌。楚炎鹤长舌一舔,舔去顾伊嘴角的蓝紫色汁液,然后执拗的抵着顾伊的唇,要把碎了的果肉喂给她吃。
    顾伊拿眼瞪他,楚炎鹤丝毫不觉。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可是没想到,自己一接触到这被他尝了无数次的唇,便不能自拔。尤其是唇上那淡淡的果香混合着顾伊天然的女人香,醉的他心里软了一片,身体却刚硬的像铁。
    和着果香,唇舌吮吸,舔咬。辗转着碾碎本已破碎的果肉,哺喂到顾伊的嘴巴里,长舌却耍赖,赖在里面不愿意退出来。
    顾伊急了,拿丁香小舌去推他,正好中了楚二少的奸计,丁香一去不复返。
    龙舌逗着丁香,缠绵着,胶结着,犹如长在一起藤蔓,缠缠绵绵,永不分离。
    现在,二少是只守不攻,就守着他伊伊的小丁香不放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因为旁边有人,顾伊紧张的不能专心,却被楚炎鹤强迫着不能不专心,如此的矛盾,丁香瑟瑟缩缩,被长龙攻击猛了,突然奋力反击,蓦地,因为旁边不自在的低咳,又静下来,绵软软任他鱼肉。紧绷和松弛,只在一瞬间,让他猜不出下一秒小丁香会做什么,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二少热血沸腾。
    顾伊唔唔的摇头,手奋力推拒着楚炎鹤的胸膛,奈何,胸膛被推开了,二少的手转而固定住顾伊的脑袋,嘴上一点也没有放松。
    客厅里只剩了某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赵之杏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楚炎鹤惩罚的用牙齿刮了她的唇一下,大手捉住那两只不听话的小手圈在身后,压着她倒在沙发上,细细密密的吻着那香甜的花瓣儿。
    客厅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口传来说话声,“枫,来,把鞋子脱了,我给你穿拖鞋。”
    “蔚微,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不需要这样。”屈铭枫把跪坐在地上的杨蔚微拉起来,这算什么样子,要是让沈仁贤看到,还以为是他欺负杨蔚微呢。再说,现在这个时代,哪里还有女人跪着伺候男人的。
    “枫,我是你老婆,自然要照顾你的日常起居了,我给你换鞋子嘛。”杨蔚微心里蜜一样甜,刚才,她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她早看到车库里楚炎鹤的车了,向着客厅望去,怎么没见到人?
    “楚炎鹤有人唔……你……”顾伊的唇被重新堵上,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楚炎鹤,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喜欢在别人面前亲热?
    二少还没唱够味儿呢,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能打断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伊紧张的抱紧楚炎鹤,心思哪里还在接吻上。
    楚炎鹤惩罚的在她唇上一咬,换来一生轻哼。
    “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杨蔚微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
    “没有,客厅里又没有人,哪来的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屈铭枫向四周看了看,只有吴嫂在厨房里忙着什么。
    “可能吧。”杨蔚微无所谓的耸耸肩。
    楚炎鹤牙齿磨着顾伊细嫩的唇肉,伏在顾伊身上低低的笑,听到脚步声响起,又重重吮了吮,这次发出的声音有些大,屈铭枫也听到了。
    两个人对视,向沙发这边看过来,屈铭枫还在犹豫,杨蔚微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过来了,“呀,姐夫?姐姐你们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压在顾伊身上吻得如痴如醉的男人。
    屈铭枫缓步过来,看见顾伊紧抱着楚炎鹤,躺在他身下与男人激吻,那迷醉的眼眸,绯红透着情欲的小脸,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盯着顾伊的脸看了好久,放在裤兜里的手不由得紧握成全,再缓缓伸开,听到顾伊醉人的嘤咛,指甲掐进肉里,指关节个个暴突发出低沉的响声。
    楚炎鹤终于吃饱喝足,放开那被蹂躏的红肿水润的唇,垂眼瞥到一侧站着的两个人,又低头轻轻吻了吻,让那柔软美丽的唇上全是自己的味道,才把顾伊抱起来,面朝向自己放在自己腿上。
    “干妹妹和干妹夫回来了。”楚炎鹤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情后的沙哑,低沉的磁性,很是诱人。
    他把顾伊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阻断屈铭枫大量的视线,“怎么不坐啊,当自己家就行,别跟我客气。”
    顾伊听到这句话,在他怀里动了动,被他示威似的拍了两下屁股,乖了。
    杨蔚微脸色一变,不过很快掩饰过去,拉着屈铭枫坐在对面,“哪里客气,都是自己家,不过姐夫倒是真不客气,在客厅就这么迫不及待起来,好歹你们也多走两步上楼啊。”
    “呵呵,一时失控,一时失控,伊伊这小妖精太磨人了。”楚炎鹤那脸上哪有不好意思,明明白白写着得意呢。
    至于这得意是给谁看的,看得那个人自然知道。
    顾伊看不过楚炎鹤那份的一样,从他腿上下来,“我去找爸爸,你先陪着他们聊。”
    俩人果然是夫妻,说话的态度都一样,把杨蔚微和屈铭枫当成客人对待。
    “嗯,放心吧,不会慢待干妹妹和干妹夫的。”楚炎鹤从善如流。
    顾伊对那两个人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上楼,敲响了沈仁贤的卧室门,赵之杏开开。
    “我找我爸。”
    “哦,进来吧,你把在里间书房里。”赵之杏手中拿了个沏满茶的茶杯,看样子正要给沈仁贤送去。
    “麻烦赵姨把爸叫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记得十岁那年,她在沈仁贤工作的时候偷偷进来那间书房,被沈仁贤骂了个狗血喷头。
    顾伊站在陌生的卧室里,环顾着四周,没有结婚照,甚至没有任何一张合照。一个女人跟着一个那嫩没名没分二十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难道是因为真爱?
    “小伊回来了,找爸有什么事?”沈仁贤显然是在工作,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这个给你。”顾伊把盒子掏出来,递到沈仁贤面前,她先不说是谁给的,是想看看沈仁贤的反应。
    “什么东西?”沈仁贤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打开盒子,啪地阖上,“你哪来的?”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阴暗,握着盒子的手青筋暴突,塑料套绒的盒子被捏的变了形。
    沈仁贤动怒了?只是看到里面的戒指就动怒了?
    顾伊愕然,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开口,“是宗叔让我给你的。”
    听到这个名字,沈仁贤两颊抖动,嘴唇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根根暴突出来,好半天没说话。
    “知道了,以后少跟他来往,你想出去吧。”沈仁贤稳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怒气才开口。
    顾伊敛下眸子,把沈仁贤的表情收入眼中,乖巧的点头,出去。
    只是,一个暴怒,一个注意力都放在那个暴怒的男人身上,都忽视了房间里另一个女人在听到宗叔这个名字时,捂着胸口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啪--!”
    “老沈?”赵之杏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变了形的盒子在地上在地上跳了两跳,碎成两半,里面滚出一个圆圈似的东西,骨碌碌两声,跌进地毯的长毛里。
    沈仁贤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墙,踉跄着走了两步才站稳,缓缓蹲下身子,把跌进地毯里的戒指拿出来,举到眼前,眯着眸子打量着。
    突然,他像是受了几次般,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照着戒指砸去。
    后玻璃底儿的水杯砸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老沈,你干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赵之杏上前了几步,便被沈仁贤那猩红的眸子逼退了,她看着疯狂砸着戒指的沈仁贤有些害怕。
    水杯经不起折腾,破碎开,只剩了厚厚的底座。沈仁贤抓着尖利的玻璃杯碎沿儿,重重砸向戒指,像是要把它磨成粉儿。
    “老沈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赵之杏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沈仁贤被割破的手,血顺着亮白的被子淌下来,滴在地毯上,那血珠儿随着起伏的动作扬撒在空中,像断了线的血珠子。赵之杏跪在他对面,哭着哀求,“老沈你别这样,到底是怎么了?你别这样,孩子还在外面啊,你想砸,我们换个工具,我给你找别的,你别这样。”
    沈仁贤霍地扔了水杯底儿,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一个猩红的血手印儿。
    “老沈--”赵之杏跪爬过去抱着瘫在地上的沈仁贤,无措的看着他的手,心里突突的疼。即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是那个男人送来的,肯定跟顾念情有关。
    顾念情,你在怎么这么狠心呢,你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老沈,为什么?
    “老沈我给你叫救护车,你坐着别动啊,千万别动。”赵之杏看着沈仁贤苍白的脸,担心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失控的沈仁贤,沈仁贤给她的印象就是自制,自制到可怕的地步。当年,他说,跟着他,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而他又不喜欢带套子,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会忍着退出来。
    沈仁贤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颓败的坐在地上,任凭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染红了地毯,绽出一朵朵血花儿。
    顾伊和楚炎鹤几人坐在客厅里闲聊,确切的说,是楚炎鹤在和杨蔚微斗嘴,顺便揶揄外加恶心屈铭枫。
    “我说姐夫,你也太猴急了吧,虽说现在是晚上,但这也不是你家客厅啊,这人来人往的,你就和姐姐迫不及待的……翻云覆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都是些什么不正经呢。”杨蔚微凭借自己不多的学识,努力寻找了一个看起来还过得去的文雅之词来形容男女之事。
    “干妹妹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明白了,怎么不是在我家客厅,这不是我家吗?”楚炎鹤一脸无辜加茫然,“伊伊,这里不是咱家?”
    “当然是,只是有人分不清自己的位置罢了。”顾伊淡淡的回答,眼眸在杨蔚微身上转了一圈,倒是比结婚前丰腴了不少,看来在屈家过的还不错。
    “你瞧,我家伊伊都说这是我家,干妹妹怎么能说不是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在自己家里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不对吗?难道国家什么时候出台了政策,在自己家做事也需要上报批准?”楚炎鹤看着杨蔚微,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她依旧平扁的肚子,“难怪干妹妹肚子一直没动静呢,原来不屑于做翻云覆雨享受云雨之欢。”
    “姐夫,你不要搞错重点好不好,我说的是当众做不好,不休不臊的没有教养。再说,姐姐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冠上的可是楚姓,自然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杨蔚微斜眉,看着顾伊,都嫁出去了,还想占着沈家大小姐的位子不放?
    “哦?你说我嫁出去了,不姓沈,就不是沈家人?”顾伊上身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杨蔚微,因为即使是坐着也比杨蔚微搞出来半个头,所以,顾伊这个姿势颇具压迫感。她噗的一声笑出来,捂着嘴巴,肩膀抖了好久,才止住笑声,“我可一直不姓沈,我叫顾伊叫了二十几年,我不还是沈家的人。”
    “你……”
    “倒是你,半道儿冒出来的干女儿,真把自个儿当家人了。”顾伊看都没看她,根本没给杨蔚微说话的机会,“我其实一直挺好奇,你是怎么攀上沈家这个门槛儿的,赵之杏平时都不出门,一出门摔倒就遇上你学雷锋做好事儿给救了?”
    “姐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接近干妈吗?”杨蔚微腾地站起来,气得指着顾伊的手都在抖,“你觉得是我高攀了你家是不是?你觉得我认干爹干妈别有目的是不是?”
    顾伊耸肩,没说话,这更让杨蔚微气得吐血。
    “你那是什么表情?顾伊你说,你给我说,我贪你家什么好处了?我拿走一分钱了没有?”杨蔚微甩开屈铭枫拉她的手,咬着顾伊不放,“顾伊,我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我没干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
    再说,我自己赚的钱也够我花,你家那点钱我还看不上,别一副我欠你家的样子,我到了你家,不但没赚着,还让枫跟着陪了不好工程,你觉得我是为了钱?”
    沈仁贤的认她为干女儿的目的,杨蔚微不是不知道,她只不过不说罢了。
    “所以啊,我好奇,你既捞不到好处,又得赔本,你认进来干什么?”顾伊丝毫没有被杨蔚微的怒气影响,一如朋友之间聊天那样平静的反问。
    “我……”杨蔚微咬着下嘴唇,拳头攥了攥,没有说话。
    “嗯?”顾伊挑眉,看出杨蔚微的欲言又止,不打算放过她。
    “顾伊,不是每个人的心都跟你那么龌蹉!”杨蔚微转身,踩着步子向楼上去,“枫,还不上来?”
    “嗳嗳,干妹夫等等,”楚炎鹤敲着二郎腿,那声干妹夫叫的阴阳怪气的,听着人心里犯毛“我和伊伊打算出去度蜜月呢,突然想起来你们结婚后也没出去旅个游度个蜜月什么的,要不然我们一起?”
    顾伊疑惑的看过去,楚炎鹤这是演哪出呢?两人世界,他弄个四人出行干什么?
    “多谢,我公司还有事,度蜜月这样的私事就不劳楚总操心了。”屈铭枫看了顾伊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然后灭了手里的烟头,去追杨蔚微。
    见两人离开,顾伊敲着楚炎鹤的胸膛问他,“你葫芦里买什么药呢?”
    “没事,就是恶心恶心屈铭枫那条臭虫,他这会儿估计忙得连睡觉都得算着时间。”楚炎鹤只不过是找人给屈铭枫的公司制造了些麻烦,让他忙得浑天暗地无暇分身关心其他罢了。
    “伊伊,人家都走了,我们也回房运动运动吧。”没人斗嘴了,楚炎鹤便又精蟲上脑了,把嘴巴凑上去。
    “楚炎鹤你个色狼!”顾伊气得推到一边,怎么不分时间地点的发情啊。
    两人正在闹着,外面传来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随即,门铃被按响。
    “怎么了?”顾伊茫然,救护车怎么会到她家里?
    赵之杏冲楼上冲下来,几乎是一阵风冲到门口,把护士门让进来,领上二楼。
    “爸爸?”顾伊快步跟上去,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叫救护车了?
    “赵姨,爸爸怎么了?”在顾伊印象中,沈仁贤身体很好,他很注意养生,很少会出现老年人的常见病。
    “你爸他……不小心打破杯子割伤了手。”赵之杏关键时刻想到一个借口,掩下了事实。
    “严重吗?怎么不早叫我们去医院去?”楚炎鹤也跟了上来,只不过是割伤个手,他们又都有车子,很方便,怎么还得把救护车叫过来。
    “我……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坏了,流了好多血。”赵之杏支支吾吾的,那样子,正是吓到的表情,“小伊你去叫吴嫂给你爸收拾几件衣服,顺便做点可口的饭菜,待会儿送医院去。”
    赵之杏怕顾伊再问什么,把顾伊给支开。
    楚炎鹤拧着眉看向卧室,之间沈仁贤坐在地上,一只手耷拉在腿上,手上的血还在滴个不停,地毯已经红了一大块。
    他上前走了一步,想看的更清楚些,脚下咕噜一声,他低头,是一个玻璃杯底儿,杯底儿很厚,上面竖着的参差不齐的玻璃碎片上还有不少血渍。
    护士门很快把沈仁贤抬了出来,由于过度失血,沈仁贤的脸色苍白如纸,连一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没了乱糟糟的没了精神,向被冬风吹过的枯草,一碰,就凋零了。
    楚炎鹤看着奔涌而出的一行人,拾起地上的水杯底儿,走进沈仁贤的卧室,仔细查看血渍。
    不止有沈仁贤刚才坐的地方有血迹,墙上也有,还有一个拳头血印。不过,墙上的血渍不同于地毯上的大滩血渍,墙上的是一个个血点子,像是因为某个动作扬撒上去的,呈现出向外泼洒的形状。
    他比了比墙上的血手印,不小心打破了被子被割伤,会在冲着墙捶一拳?
    看来,他伟大的岳父大人受伤,绝对不是被割伤这么简单啊。
    顾伊寻着找上来,看到地毯上触目惊心的一大滩血,心下一悸,“爸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
    “别多想,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楚炎鹤把她搂在怀里,不让她去看那眩晕的血迹,拥着她向外走。
    杨蔚微和屈铭枫听到声音出来,“怎么了?”
    “爸手割伤去医院了。”顾伊虽然不喜欢她,还是回答了。她不可能藏着掖着的不让杨蔚微去看望沈仁贤,要是这样,反倒显得她小气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呢?枫,赶快,我们赶快去看看。”杨蔚微拉着屈铭枫就下楼,要不是楚炎鹤眼疾手快,顾伊就被她给撞下去了。
    “他妈赶着去投胎啊,她又不是大夫,去了沈仁贤的手就好了?”楚炎鹤对着早跑得无踪影的背影骂道,“我们走,不然杨蔚微那张嘴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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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仁贤躺在救护车上,赵之杏坐在一边,紧张害怕的看着一声给沈仁贤处理伤口,看到那皮肉外翻的伤口,她捂着眼睛看向窗外,眼睛酸酸涩涩的发胀,心里更是疼的喘不过气来,好像是漏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的吹进来。
    顾念情已经死了,现在,只不过是出现了一件跟她有关的物件儿,沈仁贤就能跑去所有的理智,疯狂至如此,要是顾念情还活着,要是他们没有发生那件事,恐怕自己没有一丝希望吧?
    还好,幸亏顾念情死了,幸亏她早就死了。
    只是那个宗叔……赵之杏一哆嗦,那个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沈仁贤的脸歪向一侧,眼神怔怔的,任凭护士尖锐冰凉的镊子在自己的皮肉里寻找玻璃碎片,因为眼珠不动,盯着一个地方时间太长,眼睛有些酸涩,他转动了下眼珠儿,眨了眨眼。
    没有受伤的手一直是紧握的,他缓缓抬起来,举到自己眼前,手心那个圆环硌的心脏直疼。
    戒面心形尖尖的角扎进肉里,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手指摩挲着戒指圆环的内侧,光滑的戒指圈某处略微剌手,如果别人摸到,会以为这个戒指是个残次品,只有沈仁贤知道,这里刻了两个人的名字,“贤念情”,当年,他追求顾念情时,送给顾念情的定情信物。
    虽说当时是沈仁贤自己强塞给顾念情的,但是,最后顾念情也没再还给他。
    他以为她那时默认收下了,原来,哈哈,原来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顾念情根本就拿他当傻子耍!
    那本来刻着他们名字的地方被特殊利器划花了,在旁边又刻了两个字,“阿堂”。
    阿堂,阿堂,年轻的时候,沈仁贤经常从顾念情嘴里听到这几个字,开心的时候说,伤心的时候念,连睡觉,嘴里都会喃喃着这个名字,“阿堂”。这两个字,对于沈仁贤来说,是噩梦,是侮辱,是一辈子的耻辱!
    阿堂,便是顾念情对宗叔的称呼。
    所以,沈仁贤在看到这个戒指时才会这么失控,才会突然发狂。
    他心心爱爱装在心底里的人,原来从未有一刻爱过他,她念着的只有那个阿堂,那个如今恨她恨的要她灰飞烟灭的阿堂。
    即使是心里知道这是宗叔的手段,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嫉妒,心里的恨,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爱都变成了恨。年轻的时候,对顾念情爱的有多深,如今,对她恨的便有多深。
    有时候,他甚至会把顾伊错认为是顾念情,心底的爱恋被勾出来,这些年对顾伊的冷漠便让他自责不比,但是在,这种自责不会持续多久便会被恨取代,看到顾伊那张脸,他便会想到顾念情的背叛。
    所以,即使有时候明知道杨蔚微陷害她,他也置若罔闻。
    “手上伤口很深,差点就伤到筋骨,我们需要在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医生给沈仁贤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不禁佩服这个病人,不打麻药,竟然没吭一声。
    她哪里知道,沈仁贤把手上的痛全都转嫁到对顾念情的恨上,他咬着牙,好像要把顾念情咬死一般的磨着,咬肌绷紧,突突的跳。
    杨蔚微他们到医院快一步,她扑到沈仁贤窗前,看着包扎的像个粽子似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这样我该多心疼啊,我妈该多疼。爸你手还疼不疼?你有想吃什么的没有?”
    “傻孩子哭什么,就是手个破了点皮。”沈仁贤的思绪被拉回来,看到窗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杨蔚微,心中不觉一软,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却比自己的孩子还要贴心,想起顾伊,便想起她那像极了顾念情的臭脾气,还有那股子清傲劲儿。
    当年,他不就是被顾念情的清傲吸引了吗?
    “那也不行,我会心疼的。”杨蔚微趴在沈仁贤床上,脸贴着他那只被包成粽子的手,“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先观察几天,伤口太深,看看会不会感染。”赵之杏接话道,她看了眼沈仁贤一直攥着的另一只手,眼底闪过一抹神色,很快掩盖过去。
    “爸你放心,我和妈会陪在你身边的。”这样贴心嘴甜的孩子,哪个做长辈的不喜欢?
    “爸知道,你是爸的贴心小棉袄。”沈仁贤慈爱的看着杨蔚微,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干女儿收对了。
    “爸,赵姨。”屈铭枫拎着一袋子东西推门进来,把手里的袋子交给赵之杏,“这是蔚微让我给爸买的一些换洗衣服,赵姨你安排吧。”
    赵之杏拿在手里,赞赏的看了杨蔚微一眼。
    顾伊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懒散散的楚炎鹤。
    杨蔚微见顾伊现在才到,有些不满,“哟,姐姐,当时你不是看着爸被救护车接走的吗,怎么比我到的还要晚?”
    顾伊瞥了她一眼,不理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拌嘴!她走到赵之杏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赵姨,这是吴嫂收拾的衣服……”
    看到赵之杏手里的衣服袋子,顾伊猛然顿住,她看向杨蔚微,杨蔚微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笑。
    “放在这儿吧,能用着就用用。”顾伊把袋子塞给赵之杏,想要上前看看沈仁贤,杨蔚微却挡在前面,人家正和沈仁贤父慈子孝。
    “你爸喜欢家里的衣服,铭枫不知道你拿衣服过来,就去买了。”赵之杏解释道,在这个家里,她永远都是和事老的角色。
    “嘁,都是拿衣服,怎么就她慢了。”杨蔚微小声嘀咕了一声。
    “蔚微!过来。”赵之杏发现顾伊的尴尬,她想上前去看,但是,杨蔚微正好趴在床边,顾伊是怎么也过不去。
    “干什么啊,我在和爸聊天呢,我答应了要陪着爸的。”杨蔚微嘟着嘴不高兴。
    “你爸还有些东西要买,我跟你说说。”赵之杏瞪她一眼,把她给拽出去,经过顾伊的时候轻声说,“小伊快去看看你爸,你爸一直念叨你。”
    两个人到了外面,杨蔚微跺跺脚,“妈,你把我拉出来干涉么,你没看顾伊那吃瘪的样子,多过瘾啊。”
    “是过瘾,你在缠下去不让她过去,那就是过火了,你以为你爸什么都看不出来?”赵之杏跟随者沈仁贤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
    对于顾伊,杨蔚微尖酸刻薄几下她,他可以视而不见,要是再过了,触碰到他的底线,那就不行了,毕竟,顾伊是顾念情生的女儿。
    再说,赵之杏也有自己的算计,沈仁贤因为什么发狂?这个时候,顾伊过去看他,那张七分像的脸,肯定刺痛了沈仁贤的心。
    这个时候,顾念情便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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