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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生日愿望
    这时节正值春意萌动。放眼望去,满视野的油菜花,满世界的耀眼金黄。老农在田里辛勤的忙碌着,柔缓的春风里,是泥土混合着清甜的花香。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几架歼10战斗机急速掠过他的头小昝同志。”聂云霄不怀好意的攀上昝雨的肩膀,“演练前咱俩怎么说的?愿赌服输你还记得吧?”
    “嗯。我这就去后勤,种菜,煮饭,养猪。”
    “去!谁稀罕?”聂云霄越发吊儿郎当起来,穿着身天蓝色的军装,倒也不怕纠察队说话,“把易思甜借我用用。”
    “不行。”
    “愿赌服输!”
    “那也不行。”
    “姓昝的!”
    “她是我女朋友。”
    聂云霄终于没了脾气,“知道是你女朋友,可今天是我生日。”
    浪漫的米其林餐厅临窗坐着一对男女。
    餐桌上的白色信封里,是今晚的菜单。
    上完了四道前菜,服务生端来一枚点心。心形的托盘中央,雕琢着一枚精巧的蛋糕,一旁的草莓上插了一支纤细的粉色蜡烛。
    今天,是聂云霄的三十岁生日。
    易思甜从未想象过三十岁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也可以说,因为她完全展望不到三十岁之后的人生,所以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三十岁就会翘辫子。
    二十年前易思甜第一次见到聂云霄的时候,她还梳着两根傻傻的羊角辫。他大她三岁,那时候,却只比她高出半个头,身形也还挺瘦削单薄。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男生变硬汉,变得高大威猛不说,瞧瞧这胳膊壮的,衬得她的手臂像根火柴棒。军队,一个神奇的地方,批量生产猛男的神秘基地啊!
    “哟!”视线落在聂云霄的肩章上边,思甜忍不住酸他,“又加了一颗星,窜的挺快的呀。”
    聂云霄不理她,闭眼许愿,腰杆挺得笔直,严肃的样子反倒搞笑。
    “许什么愿呢?”思甜单手撑着下巴问他,烛光映在她盈盈的双瞳里,波光粼粼。
    待聂云霄吹灭蜡烛,才悠悠的回她:“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嘁!”男人长大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小时候第一次陪聂云霄过生日,还听他老老实实的许愿:“我希望能成为一名空军。”可当她也凑热闹嚷嚷着“我也是”的时候,聂云霄指了指她膝盖上的伤口,一本正经的说:“你恐怕不行,它的直径早就超出了两厘米,飞行员的体表是不允许有任何疤痕的。”
    瞧瞧他一脸嫌弃的样子!这伤口还不是为他爬院里的枣树时摔的!思甜当时就把生日蛋糕端起来拍在他脸上,一路哭哭啼啼的跑回家。
    再后来,聂伯伯带着聂云霄来她家做客,她都全程绷着个脸不理他。几个星期后,膝盖上的伤口痊愈了。她噔噔噔跑去了六年级那层楼,在聂云霄的面前,大力掀开裙子,露出光洁嫩白的膝盖得意洋洋的炫耀。
    可聂云霄愣是半天没说话,最后涨红着脸一声不吭的跑掉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目瞪口呆的,真是莫名其妙。
    2等你爱我
    聂云霄这种别扭的斯文劲在当了兵之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多老实巴交的一孩子呀,当兵不到两年什么坏东西都学会了,嘴里叼着根烟不说,开朗健谈,还时不时爆个粗口,活脱脱一个兵痞子形象,太有男人味了。思甜由衷感叹:真是感谢部队,感谢党!
    她大一那会儿他还只是个飞行员,飞行津贴每次也就几百来块,他居然存着没花,给她买了部手机。那时候一部手机对于易思甜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
    她家的条件和聂云霄这种高干家庭那是没得比的,毕竟高干的朋友,也未必见得都是非富即贵嘛。
    思甜的父亲易振远跟聂云霄的父亲聂启东是高中同学,聂启东参军入伍,而易振远却上了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母亲赵晓丽则在一家商贸公司做会计工作。
    父母的工资够她念大学,解决生活费,却不够她样样物件添置齐全。反正宿舍里也就只有一个家境好的女孩在用手机,其他人都在用ic卡,他俩商量着,也就没给她买手机。
    当时聂云霄和战友跨了大半个中国来学校找她,穿着军装制服的养眼帅哥在宿舍楼下引来众女生艳羡的目光,思甜心里顿时喜滋滋的。他跑了这么远的路,还带了礼物给她,多么令人感动!
    可当她满怀期待的看着聂云霄,问他为什么来找她,又为什么存钱给她买手机的时候,他倒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没什么,我战友的老家刚好在这,老听他说老家好,我就来玩玩。那点钱,我留着也没用,今天一起取出来就随便买了件东西,也不值什么钱,你凑合用吧。”
    思甜笑容僵硬的接过手机,为彼此悬殊的家庭背景,为自己在他心目中真实的地位。一旁的战友还冲他挤眉弄眼的:“头儿,这是你女朋友吧?怪漂亮的!”聂云霄看了看思甜略微尴尬的表情,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居然还夹了一排《中国空军》《空军军事学术》等军事杂志,书柜下还有两箱“装备”,全是进口零食。她的小日子过的还蛮滋润的,也是,易思甜从小到大都是自娱自乐的行家。
    看她收拾的差不多了,聂云霄走向沙发,把几本设计杂志放到茶几上,坐了下来。思甜气喘吁吁的抬手擦了擦细汗,这才想起来忘了招待人家,于是走去冰箱,拉开门指着一排花花绿绿的饮料问他:“云霄,喝点什么?”
    他看到这些香精兑了色素的不健康饮料就头疼,“那些东西你少喝点,给我拿瓶纯净水吧。”她递了一瓶依云给他,弯下腰在沙发旁的木柜抽屉里,取出一只包装盒。是同事捎来的德国剃须刀,彩色的包装纸还没拆,这下递到他手上,算是物归原主。
    聂云霄客套的站起来接过了礼物,显得有些郑重其事。思甜笑着看他,“看看喜不喜欢。”
    而他的视线却停留在她方才拉开的抽屉里。抽屉没有关,敞开着,里面除了几只发卡,还躺着一枚亮晶晶的钻戒。思甜见他看得眼都直了,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于是不动声色的随手关了抽屉。
    气氛变得有点诡异,好像浮躁的空气中有什么凝滞了,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看了看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轻咳一声,聂云霄这才回了神,坐回了沙发,开始拆包装。
    漂亮的彩色包装纸被他的指尖悉数破开,露出铁盒的拉丝表层。打开它,一把锋利刚毅的刮胡刀在灯下泛着冷幽幽的白光,确实是把好刀,思甜故作轻松的问他:“怎么样?”
    聂云霄握着刀架,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他跟你求婚了?”
    她愣了一下,旋即装傻,“啊?”
    他可不打算买她的帐,“你答应了?”
    易思甜憋得胸口闷到透不过气,抬眼看了看聂云霄板着个脸,更是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怕什么?他跟她,不过是哥哥妹妹的关系,昝雨也是他介绍给她的,如今他们谈了三年的恋爱,结婚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有什么可心虚的?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杂念?于是直视他,大方承认:“我们准备下个月领证,昝雨他已经向上级递交了结婚申请。”
    聂云霄没什么表情,只是把刀放回了包装盒,连同包装纸一起拿起来,说:“那恭喜你们了。”
    思甜见他说完了话站起来像是要走,于是跟着站起来,尴尬的笑着说:“谢谢,你也抓紧点吧。”
    两人都如同演戏一般保持着虚伪而客套的笑容,思甜说:“不多玩儿一会就走了?”他也只是笑笑:“晚上还得赶回去,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聂云霄一脚跨出门外,思甜在逐渐阖上的门缝间隙里望着他的背影,巨大的窒息感一点点散开,伪装的微笑瞬间消逝。就在门锁上的那一刹那,就在她以为这场闹剧已经落幕的时候,整扇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吓得她差点叫出来,下意识的抓紧扶手,想要把人挡在外面,可她那点小女人力道在一个强壮威武的军人面前,完全就是螳臂当车。
    她吓得面色苍白,松开扶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聂云霄往外边推,可他却像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思甜一下就慌了,面前一片阴影压下来,聂云霄精准粗暴的吻住她的唇。
    整个人被他死死的固定在原地,她的脑袋里完全搅成一团糊。昝雨不是没吻过她,每年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没有超过十五天,可每次的见面和离别,他都会亲吻她,那样珍视,那样温柔,仿佛她是一团融雪,亲重了就会融化一样怜惜。可聂云霄完全是一种发泄,带着某种忿恨,在她的唇舌间啃噬,口腔里迅速弥漫了一丝血腥的气息,她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聂云霄钳制住她的手臂刚刚松开一点劲道,思甜就挣脱开来挥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却足以令他愣在当场。
    “聂云霄!你这是干什么!”
    她和呼吸有些急促,而他也是一样。她起伏着胸口气息难平,而他更是喘着粗气,表情绝望看着她。
    “易思甜,你不要嫁给他。”完了,一切都完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不再是哥哥妹妹的感情?这道岌岌可危的防线是不能碰触的禁忌,平日里忍都忍了,今天怎么就犯了糊涂呢?
    聂云霄搂住她的肩头,却被思甜用力挣开,她瞪着他,像是瞪着极其厌恶的仇人。
    就在几年前,易思甜还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一幕的发生。形单影只的大学生活,步入社会后的孤身一人,她总会在心里幻想,还会心存希冀。
    可当他每次从部队回来,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新交的女友时,她的幻想就被一次次的打破。快二十七岁了,她总不能用一生去等待一个未知。
    聂云霄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她却捂住了耳朵不敢听。她太害怕了,像是孙悟空害怕唐僧对他念紧箍咒一样惊慌失措。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她终于决定放弃过去、在她即将和昝雨走进婚姻殿堂翻开新的一页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在这个关头动摇她!
    思甜咬了咬牙,垂下手,“请你记住,昝雨是你发小,再过一个月,他就是我的丈夫。刚刚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走吧。”
    他有些凄惶的站在玄关处,顿了顿,转身要走,可最后还是转了回来,“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思甜,我喜欢你。对不起,你当我是哥哥,可我没把你当妹妹。昝雨他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是个很好的男人。”
    他抬手擦了擦思甜涌出的眼泪,“今天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你若是不嫌弃,我还是你哥。”
    思甜整颗心像是被他用力攥在手心里揉碎似的疼,她抽抽噎噎的哭着,快要背过气去。聂云霄终于走了,替她关好了门。
    4期待重生
    聂云霄再次见到昝雨,是在师里的训练基地。这次演练,是首次组织的,战役方向的对抗演练。用来检验战役方向的红队和蓝队,作战指挥和部队战术战法的创新成果。
    全军斗志昂扬,摩拳擦掌。红军的昝雨见了蓝军的聂云霄,更是分外眼红。
    昝雨整了整衣领,抬高头斜睨聂云霄。抢走他的剃须刀,还在他面前抬高了光洁的下巴算什么意思?
    聂云霄摸了摸下巴:“别瞪了,昝‘副’师长,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昝雨凑近了点,“聂师长。我承认,你那军衔吧,确实是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可论飞行技术,你怕是比不过我这个试飞员出身的副师长吧?”
    相近的身高,让两人在同一水平线上面对面,聂云霄上前一步干脆抵到昝雨的鼻尖,弄得一旁的士官们尴尬猛咳:“我早就说头儿的性向有问题,妈的,这太让人绝望了……”
    聂云霄忽然爽朗的哈哈大笑:“昝妹妹,比不过你的那是风花雪月的事。论飞行,你能比我强?笑话!”
    “好!一会儿咱上了天比试比试?昝妹妹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昝雨戴上墨镜,整装出行。
    这次的演习完全是真枪实弹,轰炸机编队凌空轰炸,歼击机则如雄鹰俯冲猛烈攻击。聂云霄的战机刚刚进入红队的雷达区,就被昝雨的战机灵敏的绕到后方,自万米高空,向他发动了“咬尾”攻击。
    只见聂云霄将油门前推,加速后,后拉操纵杆。整架飞机的机头立即上仰,角度变得越来越大,几近直立,犹如一条眼镜蛇,垂直站立,轻松应对了昝雨的突袭。
    世界闻名的空战高难度动作“眼镜蛇机动”是由俄罗斯功勋飞行员普加乔夫首创,当年聂云霄在俄国学习的时候,过程那叫一个险象环生。昝雨则是在美国学的飞行技术,他们可谓是各有所长。
    这次对抗真的是酣畅淋漓,排除了传统的设定模式,红蓝两队完完全全自主作战,甭管什么束缚,首长都放了话,他们自然得放开了膀子好好大战个几百回合。
    演练进行到了最后,昝雨摆脱了聂云霄的蓝方战机,俯冲直下,机身一震,导弹直直扑向对方,却被他灵活闪避。
    几番激烈凶险的对战之后,还是蓝队获胜。聂云霄得意洋洋的扯下面罩:“塔台,对抗考核结束,蓝军请求返场。”
    耳边传来清冽的回答:“可以返场。”
    “明白!”
    可事故总是不期然的发生。机舱内的液晶屏幕显示异常,信号灯急速闪烁。飞机迅速失控,油门操作失效,聂云霄立即做了切断电源的动作,却发现电源无法切断。
    这下棘手了。根据他的描述,通话器响起昝雨冷静声音,他迅速给出了结论:“云霄,我在美国的时候,教官曾经跟我说过这种情况。以目前的情形,低空高速,飞机随时可能解体。我建议你——弃机跳伞!”
    聂云霄没有回答。
    昝雨以及塔台多番劝阻:“聂云霄!服从命令!听见请回答!”大家都知道,飞行员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飞机。
    国家财产固然宝贵,可更宝贵的,是人的生命。
    聂云霄的这架战斗机上携带了四枚导弹,此刻飞机遭遇发动机空中停车,而这附近就是一个两百多万人口的城市,如果这个时候弃机逃生,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心里,和所有的军人想法一样,人民和战机总是排在自身性命之前的位置。况且昝雨和师部的主意,也未必妥当。第一,昝雨早已返航,此时未必追得上他这架失控的战机;第二,就算他追上了,而他跳了伞,可万一,昝雨要是失了手没击落呢?这小子眼瞧着就要办喜事了,这个关头可别出什么差池才好。
    聂云霄对着通话器,只说了最后一句:“昝副师长,我办事你放心,我还等着喝你喜酒呢!”
    易思甜刚刚下班,就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易振远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思甜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只是说了句:“回来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她家离公司有十几站公车的距离,今天破例搭了次出租车,只希望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好。可一进客厅,才觉得不对劲。平常热热闹闹的家里,今天安静的令人生畏。易振远低着头,母亲竟然在抹眼泪。
    “怎么了?”见到父母好端端的坐在这,思甜松了口气,但一颗心仍是揪着的。
    见易振远没有搭腔,赵晓丽抽噎着,断断续续的对女儿说:“老聂……他们家儿子……没了……”
    易思甜整个人都楞了,“聂云霄出事了?”
    那样可怕的词,一个又一个的从母亲嘴里说出来:“飞机故障……他为了避免飞机坠落在人口密集地区……自己却错过跳伞的最佳时机……”
    易振远深吸了一口气,“老聂就这么一个儿子……真是太可惜了…..”
    “说是烈士……”赵晓丽的一句话竟激怒了一向好脾气的父亲,易振远拍了桌子吼了句:“人都没了,再多的荣誉能穿了不过死了个发小,没理由这么夸张吧?
    “甜啊,节哀顺变。月底还得做新娘子呢,你这个样子怎么行?”王宁走去窗边,拉开了左右两边窗帘,刺眼的阳光倾泻满室,光线勾勒出王宁高挑曼妙的身材。
    思甜抬起胳膊挡住眼,淡淡说了句:“不结婚了,我跟昝雨,我们俩分手了。”
    怪不得她这么伤心,原来是藏起来养“情伤”呢!王宁坐进床垫,拍拍思甜的手背:“吵架了?要不要我去帮你劝劝他?”
    “不用了,是我提出来的。”
    思甜睁开眼,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我对不起他。”
    王宁叹了口气,坐在一旁陪着她。时间静静的流逝,过了很久,思甜终于说:“我一直以为昝雨才是对的人。”
    思甜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干涩了几天的眼眶还是湿润了,泪珠渗出眼角滑落下来,“真是误人误己。这么多年了就这么端着,等想通了已经迟了,这辈子,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宁总算是明白了。
    生命无常,世事难料。爱一个人,就要勇敢的说出来,等着等着,说不定哪天就来不及了。他娶了,她嫁了,或者,他永远的离开了。
    王宁说了很多的话安慰思甜,磨破了嘴皮子才换的她稍微看开了点。思甜被王宁从床上拖起来,推推搡搡的送进了浴室。天气热着呢,她一个星期都没洗漱,整个都快发霉了,王宁有轻微的洁癖,她可受不了这个。
    王宁帮她剥光了衣服,将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就关上门出去了。
    思甜呆站了一会儿,精神恍惚的趿着拖鞋往浴缸走去。这地面瓷砖不是防滑的,由于改造的成本有点大,她也就备了一双防滑拖鞋以策安全。今天倒是忘了,直接穿着室内拖鞋就这么进来了。这下没注意,脚下一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平衡,“砰”的一声,脑袋就磕在浴缸上,疼得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闭幕了。
    5重生追爱
    这一跤怕是摔得不轻,易思甜醒来的时候都出现了幻觉。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未着寸缕的摔在浴缸旁边,可现在,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在室外。
    额头一抽一抽的疼,全身都像是散了架。可意识还算清醒,她张嘴就想喊“王宁”,只可惜费劲了全力嘴唇却张不开。好半天,眼睛艰难的撑开一条缝。
    头——
    “昝雨,队里有急事,思甜就交给你了。”
    一字不差。
    简直就像那部《楚门的世界》,不过这一次,她成了金凯瑞。
    这世界变成一部电影,所有人都拿着既定的剧本,读着她听过的台词,将过去重演一遍。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有点,不可思议。
    等聂云霄离开之后,易思甜开始睁大了眼睛打量昝雨。肆无忌惮的眼神,让昝雨有些不太自然。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军裤皮带勒得腰还挺细,身材没三年后壮实。如今看来,三年前的他原来这么嫩……
    当时她倒是真的没怎么注意,大概是因为后来聂云霄老喊他“昝妹妹”,他就加大训练量,转型成硬汉的缘故。
    昝雨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文质彬彬的问道:“易小姐,口渴吗?”
    易小姐?
    “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牛夫人!”
    《大话西游》的经典台词跃然脑海,易思甜一时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很快又咳了一声,微笑着跟昝雨装“不熟”,“昝先生,谢谢,我不渴。”
    6重生真好
    陪昝雨聊天,那叫一个无聊透呀,是昝团抱你下的山,你想啊,隐龙山得多陡峭?咱们平常一个人下山都够呛,他还能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路抱着你下来,多么浪漫,多么感人!”
    算了吧小护士,你露馅了!抱她下山的分明是聂云霄好不好?你以为她真摔的人事不省啊?罢了,为了保持空间的稳定,我也就不揭穿你了,看你们到底玩什么花样。
    小护士换好了点滴,再仔细调好了滴速,就调暗了灯光出去了,真是又专业又体贴。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易思甜仍旧在黑暗里睁大双眼,恨不得在眼皮下边撑起一对火柴棒才好。
    百无聊赖,用手机打发时间吧,于是爬起来从抽屉里摸出那部诺基亚。这手机是三年前的大热款,当年自己还喜欢的爱不释手呢,可现在怎么就瞧不上眼了?
    瞧不上眼还玩了一个钟头,最有趣的还是收件箱里的短信。再次带给她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甜甜,晚上妈妈给你熬了汤,记得下班早点回来。”
    “小易,我是老周。周末帮我带紧点,对方周一就要看初稿。”
    “思甜,到c市的隐龙镇,就给值班室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是聂云霄的短信。他还活生生的,还能给她发短信。没有牺牲,没有葬礼,没有遗憾。能这样真好,真好。所以千万不要睡,不能睡,不能睡。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对方逆着光,身形高大,她赶紧闭眼装睡。那人像是训练有素,靠近她的时候,脚步极其轻微,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有热热的呼吸夹杂着烟草香味环绕着她,粗糙的指腹拭去她的眼泪。
    那人替她掖好被子之后,忽然传来一下轻微的敲门声,那人“嘘”了一声,不一会儿,思甜的右手背上的滞留针颤动了一下,小护士撤了药水,和那人一起退了出去。
    深夜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他们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比较清晰。
    “小美女,谢了啊。”
    “聂团,您这就见外了,分内事而已嘛。”
    一阵窸窣的,包装袋发出的声音。
    “这套衣服,还有这些杂志和水果是给她的,零食你们小姑娘拿去吃,记住,别让她吃零食啊。”
    “收到!”
    “还有,老规矩,就说是昝团。听见没有?”
    “明白!”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小护士还在不依不饶:“聂团,她是谁呀?您这么上心……”
    “去去去,就是一妹妹……”
    ……
    满腔的感动。心脏因为承受不住暖暖的幸福感,快要爆炸了。思甜笑了哭,哭了笑,心里直骂:聂云霄,你真傻,你怎么这么傻啊?
    想来想去还是怪自己,整个大学时期,她都在跟他闹绝交。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工作第一年还带着男朋友约他出来吃饭。易思甜,你就是一头猪啊,蠢猪!看看你把聂云霄逼成什么样了!
    越想越替他心疼。这一回是凑巧被她知道的,还有些不知道的呢?还指不定他在背后做了多少傻事!硬塞个昝雨给她,还以为自己很伟大呢吧?
    易思甜干脆坐起来把薄毯一掀,想追上去直接对聂云霄说:“别折腾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咱们在一起吧!”
    可脚还没穿进拖鞋,又犹豫了。万一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她不是丢人丢大发了?这些年两人到不了一起,不就是因为彼此都端着呢吗?她这会儿突然没脸没皮的跑去倒追,有些违背常理吧?
    可是,如果没有明天呢?如果这是上天给你的,唯一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呢?天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突然又变回去了?
    易思甜不做多想,穿着拖鞋就跑出了走廊。小护士还在那儿登记,见她跑出来了赶紧拦着,“易小姐!你不能乱跑,赶紧回床上休息呀!”
    易思甜忍着头晕,气喘吁吁:“聂云霄呢?”
    小护士愣了一下:“聂团?他刚刚下楼。”思甜赶紧转身往楼道跑,小护士跟在她身后边喊边追:“易小姐,您不能离开病房,赶紧回去休息,我替你喊他……”
    “不用,我马上就回来……”思甜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转角。
    刚跑到大厅,思甜就瞧见医院大门外停着一辆车牌是“空”字打头的军区越野车。车尾灯红光一亮,没等她追出来就像支箭一样疾速离去。思甜想都没想,直接追在车子后头狂奔。
    车子开出了医院,直线行驶了好几百米,一直到转弯的时候,聂云霄才在车子的后视镜里瞥见了她,穿着身病服,发足狂奔,在他转弯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思甜摔了个结结实实,跟地球表面来了个零距离接触。膝盖和胳臂全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头痛欲裂,差点没晕厥。她再也没力气站起来,趴在水泥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得绝望透顶,没忍住,“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哭得十分投入,根本没注意那辆越野车已经停了下来,很快就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思甜?怎么了这是?”聂云霄心疼的要命,长臂一伸就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拎小**一样抱进怀里。瞧瞧她,灰头土脸的,哭得跟花猫一样。
    “呜呜呜……”思甜见到他来了,又惊又喜,哭的眼泪哗哗的,像是有话要说。
    “嗯嗯嗯……你说,你说。”聂团徐徐善诱。
    易思甜透过朦胧的泪光,看着眼前这张年轻俊朗的面孔。这一个星期里,她为之肝肠寸断的面容,此刻正离她这样近,温暖的,明媚的,鲜活美好。
    所有的思念和冲动必须化为行动!她忽然搂紧他的脖子,用力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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